第五十章： 突发事件

　　洞厅内右前壁又有两个支洞，宽约五米，深数十米，洞里西面的石壁上镌有“神农洞”三个摩崖大字，行书横题。此时的洞中豁然开朗，一遍光明。放眼望去，原来是氚气灯光所致，因为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在半空上，像玩杂技一样，正惊险地在“神农洞”三个大字上制作拓片。而他的助手，一位戴金边眼镜的年轻姑娘，用手电光聚精会神地照着那位老者，深怕他有丝毫的闪失。人们常说为真理牺牲的人大有人在，而为艺术献身的人也不在少数。
　　上官云飞记得二十多年前来这儿玩时，洞里的光线非常差，甚至有人迹罕至的地方漆黑如墨，深不可测。“一个空峒神仙境，两间磅礴龙女宫”，民间传说这里是炎帝神农得道升天前居住的地方，故名神农洞。古代还传说上古时候洞中常有妖魔鬼怪出没，待到花木兰出世之后，就曾在此洞中怒斩过九尾狐，是真是假无从考证，普通人一听也就一笑了之。
　　过去的时候随时都要留意脚下的路面，否则磕磕绊绊的有可能摔跤。现在洞子的两壁上都装上了五颜六色的壁灯，并且还是那种可以变化多种颜色的电脑控制激光数码灯具，不仅照亮了人们脚下的路，同时也使整个洞子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神秘世界里。人们照相时不时闪烁的闪光灯，也在一定程度上使这神秘世界充满了动感。
　　上官云飞留心着每一个人的面孔，特别是对于那些年轻人，他更要多看上两眼。同时，他还十分仔细地留意着洞中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洞壁上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处，小心留意他走过的每一处风景细节。他甚至连前洞中的那两个支洞也走进去察看，希望冥冥之中能够发现那些摆地摊的骗子。
　　紧接着便看见前洞中一座无梁殿，殿高五至六米，宽八米，深近七米，是一座穹隆式厅顶的殿堂，壁上横额楷书“神农殿”三个一尺见方的大字。上官云飞抬头望去，在穹隆式的殿顶上，悬挂着一簇簇钟乳石，四周壁上也排列着钟乳结晶体。有的像宝塔，有的像巨笋，有的像鸟兽，还有的像谷穗花朵……千姿百态，形态迥异。
　　殿堂的正中巍然矗立着一尊一丈多高的炎帝神农石像，头戴玉理皇冠，身着帝王装束，两只眼睛目光灼人，炯炯有神。身体部位虽被遮盖，但还能够分辨出帝王之相。身旁的夫人像更是雍荣华贵，凤冠霞帔，着娘娘装，圆脸、柳眉、丹凤眼，慈祥和蔼的面孔，望着前来瞻仰的人们。
　　上官云飞仔细回味着汉典《春秋命历序》关于神农氏的描述：有神人名石年。苍色，大眉，戴玉理，驾六龙，出地辅，号皇神农。苍色，不是说神农脸色苍白，“苍”，在古代指草木的本色。头戴玉理冠冕，神农时期无冠冕，冠冕是周礼，后人给他加上的帽子，因为冠冕才能堂皇。人间天子车驾为六马，神农是上皇，当然得驾六龙。地辅，是指神农时期始立地形，甄度四海。号皇神农，是指神农不是人的名字，“神了，农民”的意思，称谓神农。
　　晋《帝王世纪》云：神农母曰女登，有神龙首，感女登而生炎帝，人身牛首。汉朝以后，神农合为炎帝，逐渐被神化。一般帝王皆是龙子龙孙，有人效法西方“人面蛇身”，将炎帝神化成“牛首人身”。为了使人相信，干脆连同炎帝的母亲一并神化，说成有龙的脑袋。在陕西宝鸡，炎帝像多被塑成牛首人身。
　　有了神农夫妇的巨像，整个殿堂充满生机与活力，让人觉得仙气飘邈，灵妙神奇。满殿奇异的钟乳石，仿佛便是神农夫人随手挥撒的五彩莲花幻化而成。上官云飞置身其中，切实感受到香火的氤氲，体验到佛界的庄严肃穆与圣洁神秘。
　　但这种静穆气氛很快便被打破，从无梁殿背后传来一阵阵吼声和欢闹声，在洞中引起嗡嗡的回音。上官云飞急切匆匆地绕到神像后面。远远望去，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人潮涌动，灯光闪烁，好像在拍什么新闻片。只见神农区电视台那位留着披肩长发的摄影师，正扯着粗嗓子指挥几位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孩，在那尊菩萨像前夸张地摆着姿势。
　　那儿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游客，大家一个紧挨着一个，连插进一只脚的空隙都没有。有些大人深怕自己的孩子看不真切，竟将孩子扛在肩头上，毕竟隔得这样近看那些神秘的新闻工作者制作节目，在平日是难得遇到，也是难得一见的。对于所遇到的一切，上官云飞是没有心思仔细看的，他时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更没有忘记自己此来来的目标与责任。
　　穿过神农殿就来到了中洞，这里实际上相当于是一条一二百米通道，宽约五米，长四十多米，巨大的厅堂，洞壁上高大的石笋、石柱，洁白如玉的钟乳石、石旗、石幔、石盾，简直就像一座天然的珍宝馆。
　　刚进去，感觉昏暗，只听得水声潺潺。往前走，光线渐强，渐渐能看见模糊的洞壁。石壁上装饰着许多千姿百态、晶莹透亮的柱状、花状、伞状、球状神奇绚丽的景物，有滴水、流水和停滞水沉积而形成的高大洁白的石笋、石柱、石梯田等，玲珑剔透，那些渗透水、飞溅水、毛细水沉积形成的众多晶花、石毛、石菊，将洞中装饰得美伦美奂，恍如仙境。
　　刚才听见的潺潺水声，就是从那此隐藏在石花中的暗洞里发出来的。暗洞是地下河溶蚀石灰岩，并把溶解的物质带出来形成的，它是经过幽长的洞窟平缓流淌，最后流到神农洞外面那个小溪里。静谧的山洞里山泉嘀嗒，还栖息着许多蝙蝠，传说它们已经修行了千年，很通人性。有人说这里的暗洞有可能通到长江水底，所以洞穴中冬暖夏凉。
　　上官云飞随着人流的淤滞，也稍停片刻，止住了前进的脚步，立刻感受到这里冬暖夏凉，气温宜人。到了中洞的尽头，只见一长条天光从洞顶上直射下来，想想这应该就是神农洞的天井所在了，不得不让人们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天井也是一个长方形的洞厅，呈东西走向，与南北走向的中洞恰好构成一个“丁”字。厅顶裂开一道新月形的口子，于是就透下这别致的天光。左面石壁上镌有“雷闪天开”四个醒目大字，会引起你的无尽遐想。在天光照射下，一条清澈的溪流，弹击着石笋，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乐音，向中洞、前洞流回去。
　　再往前走，一座玲珑的弯拱小桥横卧在小溪上，弯拱小桥上面缭绕的水雾“滋滋”乍响，以一种蓬勃向上勇气，与溪底清彻的山泉水混合一体，不分彼此。水声哗哗，雾气蒙蒙。而洞外树上鸟鸣声，似乎也传了进来。看来，自然界的小动物们很喜欢此种镜像，高兴地伴着这旋律，“滋滋”地叫得愈发欢畅，或长，或短，或高，或低……声音悠扬，尤其受听。
　　萦绕于耳际，舒爽于心间。上官云飞从洞口向外张望，一些老树枝叶繁茂，看不见鸟雀之踪影，只好作罢。但那洞口的水雾却没有停滞，不断地腾腾飞升，一直把个洞崖门口，置于白色缥缈仙境世界，水天相隔，煞是喜色盈眼，为游人驻足留连，观瞻拍照。
　　连接着幽深曲折的石径直达后洞，这里有朝东、朝北分别有两个方向的出口。上官云飞正在洞口一路搜索时，突然感觉前面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奔涌而去，仿佛哪儿发生了什么大事。出于职业敏感，上官云飞几乎是身不由已地被人流吸引着快速前往。
　　外面灿烂的阳光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着一个圈在看热闹，圈中有两个穿着光鲜的市里来的年轻人，与四、五个本地混混在洞口前打成一团，游客们都是为看热闹进而一窝蜂似地往洞外涌。那两个市里来的年轻人，一个长得瘦高瘦高的，留着两撇滑稽的胡子；另一个长得墩墩实实，穿一件鲜红色的T恤衫，身上的股肉一块块在紧绷的T恤衫里面突显出来。显然这两个市里来的年轻人吃了大亏。高的那个鼻血都流了出来，而矮的那个T恤衫的领口也被撕了一个大口子，但他们仍一脸凶相，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意思。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本地混混儿凭借四五个的人多势众，从气势上就压过那两个从市里过来的年轻人。但事情也不是绝对的，从打架的凶狠劲来看，市里过来的两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不仅身手敏捷，而且手里都顺势拿了些砖头、木棍什么的。身后两个穿着光鲜的姑娘，好像是他们的同伴，站在一旁发出一声声夸张的惊叫。
　　周围看热闹的游客，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围成一圈，都用一种欣赏的表情看着那几个年轻人在圈子里打得你死我活。出于职业习惯，上官云飞大吼一声，毫不迟疑地冲了进去，隔在打得难解难分的双方之间，阻止了他们的乱斗行为。
　　由于上官云飞穿着制服，那两个楚天市的游客明显怔了一下，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但本地那四五个混混好像压根儿没看见上官云飞，仍拳脚并用地打向对方。其中一个弯腰拣起对方扔在地上的一块砖头，顺势砸在对方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年轻人的额角上。只听一声闷响，鲜血立时顺着那年轻人的脸颊流了下来。
　　本地混混儿的举动一下子激怒了上官云飞，只见他右腿往后退了半步，一侧身，顺手一个锁喉动作就卡住了那人的脖子。到这个份上，那人竟像一条被抖散了骨头的蛇，虽然手脚仍在不停地挣扎，但一点儿劲道都没有了。
　　突然，上官云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在自己的肩头上，痛得他一阵哆嗦。他飞快地转过头去，看见又一本地混混儿手里拿着一根茶杯口粗的木棍，正用恶狠狠的目光挑衅地看着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公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胆敢向自己发起挑战，当着群众的面直接动手，是不是西方火爆警匪片看多了？上官云飞由不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上官云飞怪声怪调地怒吼一声，一使劲将刚才逮住的那个本地混混推向他的同伙，在对方惊慌失措地躲避上官云飞的当儿，他上前一个旱地拔葱，右腿就实实在在地踹在对方结实的胸脯上。这一脚他用了只用了六成的足劲，感觉就像读警校时在砖墙上练习前踹一样。那个本地年轻人在向后踉跄了两步后，像一堵墙一样轰然倒地。正在此时，江思化以及木兰镇派出所其他几个穿便服的民警也赶了过来。
　　局面很快得到控制，那几个打架的混混儿全部被控制起来了。经初步问询，木地的这伙混混儿涉嫌利用猜豆子的小伎俩，诈骗市里面过来的两名游客钱财而引发纠纷，继而发展打架斗殴。他们在人群集中的神农洞前面的小广场上摆下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几个阿拉伯数字，布上还摆着一块瓷碗、一块盖板和一些红豆，这就是“猜豆子”赌局。然而，此赌局你若下注了，保准你有输无赢。
　　两个从楚天市过来的游客从神农洞出来，看到有几个人蹲在地上。走近一看，只见在一个二十四、五岁短发男子的面前铺着一张白色塑料布，上面写着“红豆对奖”四个字，左右两边是1到6六个阿拉伯数字，白布上散落着20多粒红豆。
　　短发男子的两只手分别拿着一只白色瓷碗和一块四方小薄板，看到楚天市的两个游客走过来，他就嘴里念叨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年好运，来试一把你们的手气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旁边的3男1女手上拿着钱准备下注。短发男子抓了4颗红豆放在碗里，用小薄板盖上，说道：“押大赔大，押小赔小。”随后，旁边4个人拿着钱押在数字4上面，短发男子拿开盖板，碗中果然是4粒红豆。4个人显得很兴奋，纷纷抖着手里的钱，喊着：“中了，中了!300元，300元。拿钱来，拿钱来。”
　　短发男子一边说：“别担心，有钱！不要紧，只管继续押来！”一边按照每个人下注的金额付给对方相同数额的钱。
　　一个身材削瘦男子拿到钱后，甩着钱对这两位来自楚天市里的游客说道：“两位老哥，你也来押，包中!”
　　坐庄的短发男子也说：“尽管押，押多少赔多少。”另外的2男1女也一起附和着说：“大胆来，要不然先押100元试试。”
　　眼看着不到一分钟时间，每个人就赚了好几百元，楚天市里来的两位游客不免动心。他们各自拿出100元准备试试手气。短发男子放了2颗红豆到碗底后盖上盖板，两人差不多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将各自的100元放到2号数字上。
　　可等短发男子揭开盖板时，碗底里的红豆却神奇地变成了3颗，两人的100元随即被庄家短发男子没收。楚天市的游客傻了眼，庄家明明放了2颗红豆进去，盖板盖碗的速度并不快，怎么2颗红豆转眼间就变成3颗呢？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无何如何也都想不明白。
　　这时，短发男子又开始催大家下注，楚天市的游客没有参与下注，而是停下来想看看那四个人手气咋样。奇怪的是，别人下注都是把把赢钱。这又勾起了他俩的欲望，急于想把自己输的钱赢回来。在清清楚楚看到庄家放了4颗红豆后，楚天市的游客或许是怀疑自己低头拿钱时庄家做了手脚，一手压住盖板，一手从口袋里掏出300元放到4号上，这才把手拿开。
　　但盖板揭开后，红豆还是不可思议地变成了5颗。如此几次，他们下注的钱又一次都打了水漂，两人还有点不服气，难道是自己眼花？还是对方施了障眼法？这时，那个庄家又扔了3颗红豆到碗底，用盖板敲击着叫道：“再来、再来！”
　　此时的楚天市的游客，头脑里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再赌一把，一定要把前面输了的钱赢回来。他们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正犹豫着怎么下注，旁边的一名男子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钱，扔到3号上。盖板揭开，碗里只有2颗红豆。庄家再一次收走楚天市的游客的钱，收拾地上的东西准备走人。
　　这一下楚天市的游客慌了，两人共计两千二百元钱全被套走了。情急之下，他们冲上去拉住开庄的短发男子，想求他把钱退还给他们。这时，刚才还在一块下注的三男一女四人当中，有两个男子却把他俩死死抱住，让短发男子和另外的一男一女趁机通通溜掉。
　　楚天市的游客马上就意识到这几个是一伙的，合伙设局、做托，演戏给游客看，趁机来骗他们的钱，顿时怒火中烧，与两个拉架的人打了起来，幸亏上官云飞及时赶来制止了他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