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隔离生活

　　张三娃是出了名的懒惰户，一心只想着政府的帮扶，家里有地也赖得去种，等靠要的思想非常严重。在防疫宣传期间，村委会不忘多次上门劝导，劝他重新开荒自家的地种植柑橘、柚子或者药材，叮嘱他不用担心没有技术收益不好，等疫情稳定之后会安排村里农技干部和致富带头人，一对一对他进行技术帮扶指导。
　　春节前，在村委会的劝说和帮助下，张三娃免强开垦了自家院落周围三亩多常年杂草丛生的荒地，下一步准备种上紧俏的中药材，以增加他的家庭收入。另外，还打算在村委会替他建个网络销售平台，把他引到网联网经济上去。也就是说，张三娃刚刚有点致富劲头的转变，张大康不想因为今晚打砸闹事这件事，把他抓进拘留所而影响对他扶贫改造的态度，从而打击他努力脱贫积极向上的信心。
　　于是，张大康对院子里所有人说道：“作为一名村支记，我会秉公处理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当然理解大家的害怕，但对待村里的同胞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有些话其实我早就想对大伙说了，但我一直憋在心里没说出来，可今天实在是憋不往了，那么，今儿咱们就此事说道说道。
　　“低头走路的人，只看到大地的厚重，却忽略了天空的高远。抬头走路的人，只看到高空的广阔，却忽略了脚下的艰辛与险峻。大家都不要情绪激动，冷静下来换位思考，替人家好好想一想。程晓莲一家在村里生活得也挺不易，以前村里的人们没少帮助她，她也在平常的相处中，以一定的方式默默报答大家。为什么自从她侄女儿考上北京大学之后，大伙儿对她的态度开始转变了呢？我看就是羡慕嫉妒恨的心里在作祟。
　　“可人家程晓莲与张瑶瑶并没有高傲自满，依然是夹着尾巴做人，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从来没有冒犯过大家，你们为何要一二再、再二三地难为人家？况且，人家现在还未脱贫，村委会决定下一步村集体经济发展时，重点帮助和扶持像程晓莲、张三娃、白敬轩这类贫困户。当然，在大力推动村级集体经济的同时，村里需要安全守护时，我们也一定倾尽所能保护它，这不仅是第一书记的职责所在，也是共产党员的初心使命。我们既需要站在春天里憧憬一年，更需要站在春天里为充满希望的一年开始脚踏实地。我很爱黄鹤塆村的阳光，经过这次的灾难，我真的就想永远留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了。
　　“然而，这次疫情的发生，让一些人内心深处的不良行为暴露得干脆彻底。我们原先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楚天人的心理创伤如何治愈，现在看来，我们村里某些人的心灵也比较肮脏，需要一场暴风骤雨来洗涤一番。广播电视里不是天天在喊口号么？病毒可以被隔离，但温暖不会被隔离。安全距离可以有，人间温暖不能无。为什么我们的村民就没有听进去呢？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装睁眼瞎，好像没看见有些人的为非作歹，我们之所以这么久没有怒斥一些人的行为举止，而是拿大肚容忍你们的一些不良习气，完全是基于维持村里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不想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一锅汤。毕竟社会和谐了嘛，人与人之间相处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才对吧。
　　“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晚之事就令我们忍无可忍了，我在这里警告你们，做人做事要有起码的原则跟底线，要遵守国家的法纪法度，不要越法律的雷池与红线！今晚参与闹事的人，限你们明天上午八点之前，到村委会来自我交待，并想好如何赔偿程家损坏的物品，希望你们与陈晓莲一家达成赔偿和解协议。否则，明天中午十二点钟，我便通知派出所前来抓人。何去何从，你们今晚回去自个儿掂量掂量，这算是给你们亡羊补牢改过自新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第二天一早，张大康便组织村委会一干人，来到程晓莲家替大伙儿帮忙搬行李，准备前往木兰山旅游休闲度假村安顿。半晌午的时候，木兰镇派出所所长李国豪，从神农区里返回派出所的途中，发现黄鹤塆村委会一干人正在路边往车上装东西，便主动上前与张大康打招呼：“张书记，你们这是要去区里送慰问物资啊？”
　　张大康热情告诉李国豪：“不、不、不，我们这是去给村里隔离人群送生活用品。因为木兰山中有一处停业的‘农家乐’，住着几十名隔离人员，吃喝拉撒每天消耗物资不少。”
　　“怎么？你们村发现疑似病人啦？”李国豪吃惊地问。
　　“那倒没有，只因我村的张瑶瑶和程晓莲二人春节前去外地旅游，结果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流浪了几日，前两天才刚从C市接回来，顺便还把滞留在高速公路服务区的其他楚天人，也一并接到我村居住隔离。进村前经过木兰镇医院检查，人们身体健康，没什么问题。岂料前两天有一人出现发热咳嗽，我们立刻送医院检查，结果也没有发现任何感染新冠病毒的症状，纯属就是风寒侵蚀的感冒发烧。
　　“但没想到此事在村民中反响很大，村委会考虑到她们在外逗留期间接触的人员情况复杂，为平息众怒，也防万一，就主动让他们在远离村子，在木兰山旅游度假村里租房隔离。而且，程家的亲戚李颜秋也向村委会和度假村管委会明确表示，隔离期间的一切费用，由她一个人独立承担，从而打消村里所有人的顾虑。”
　　“哎呀，如此说来，张书记，你们做了件大好事。顶住各种压力，扶危济困，急人所想，帮助暂时无家可归之人群安身立命，也是在为这些流落者的家乡分忧解愁，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难能可贵。老哥哥，我要为你点赞！”
　　“李所长言重了，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人家李颜秋一介女流之辈，一个从广东来的外省人，不但承担起这些人在山上隔离的全部费用，而且，能把这些人接回楚天，全凭她出面与C市方面周旋协商的结果！”
　　“呵呵，还有这事儿啊，真了不起！我就说嘛，疫情期间，各地纷纷关门闭户，除了医护人员前往楚天或江北省，几乎都快不相往来，C市还能顶着巨大压力把楚天人送回，简直就是人间奇迹！张书记，有什么需要派出所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以后恐怕会麻烦到贵所的干警们，毕竟这批人至少还有一个把礼拜生活在你们那‘一亩三分地里’。对于他们的隔离成功，我是满怀希望的，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守望相助，面对困难能够团结一心，至少点亮了抗击疫情的丝丝烛火，传递出了血浓于水的同胞之情；如果以后再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那么，这个冬天变得格外温暖。”
　　“没问题，我赶明儿抽空看看他们去！共抗疫情，爱不缺席。迎难而上尽显大爱本色，疫情防控更需咱们警民同心同德。有你们村委会的大爱，一定能战胜病魔。有村里人的理解与关爱，这个春天会花开如歌。”
　　“对，李所长说的好！有他们隔离期间的相亲相爱，那人间定会充满浓浓春意与人间温暖。有你有我们的共同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张大康附和道。
　　结果，第二天一早，李国豪真的带着民警来到度假村。当他们看到农家乐里面房子老旧简陋，生活设施并不齐全，最主要的是缺少取暖用品时，下午就送来了方便面、牛奶和电暖气等生活用品，希望力所能及为隔离人群提供帮助，改善生活条件，让他们更加安心的进行“隔离”，用实际行动支持黄鹤塆村村委会的大义之举。
　　李国豪还当场热情地对大伙说道：“隔离病毒但不隔离爱，因为爱是最好的桥梁。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要面朝阳光，一路微笑而过，走过冬天，迎来春天，去迎接木兰山花开烂熳的季节！
　　“这里享有‘西陵胜地、楚北名区、陂西陲障、汉地祖山’的美誉，木兰云雾山是古代南北朝时代，传说中的女将军花木兰归隐之地，草庐明志，花海知心，拥有花语山，仙人洞及龙王尖石寨等很多著名景点，为神农区的5A级景区，还被国家命名为南海舰队997号云雾山舰光荣称号。你们就好好享受这独特的美景，捱过这段难得的美好时光吧！”
　　大伙儿一听，热忱地鼓掌欢迎，张瑶瑶一度还激动得与李国豪答话：“谢谢李所长的关心与提示，我也知道这里每年都举行元宵灯会，盛行舞僵狮子舞蹈，还有‘十里花山，八里柳溪，一山两教，四季香火’等著名景点，更有神农泥塑、白鹭林、百景园等非遗项目，恐龙谷和云雾山冰雕馆又为山中锦上添花。山内常年平均气温18℃，有各种树木150余种，森林覆盖率95%以上。一年四季百花争艳，鸟鸣泉喧。山中蕴藏着千万株形态各异的万亩杜鹃花海，似绮丽的彩带飘动在青山幽谷之间。”
　　“哈哈，不愧是我楚天出去的北大才子嘛，对家乡的一草一木如数家珍，证明你还没忘本哟。瑶瑶，听说你即将毕业回到楚天神龙生物医学研究所工作啦？”
　　“李所长的消息蛮灵通的嘛，是呀，再过半年我就要回乡就业了。我是喝着长江水，吃着黄鹤塆村的大米，考上北京大学医学部的大学生，决不能忘本，理应回到生我养我的楚天市这块神奇的土地，为改变家乡的面貌出一份子力量，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
　　“哈哈，那好啊！欢迎瑶瑶回家参加工作。我想，疫情暂时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但它却无法阻隔我们拥抱朝阳，面对凛冽的寒风，肆虐的疫情，一路走过，满身伤痕又有何妨？只要我们坚定必胜的信心，勇于承担生活中的压力，就能努力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你们就安心在这里隔离几天吧，届时，我们干警们一路护送大伙儿回村！”
　　李颜秋与众人在度假村过起了田园牧歌式的幸福生活，没有了往昔的担惊受怕，没有了夜间不良村民的袭扰，大家非常愉快非常开心。程晓莲的拿手好戏就是爱唱江北省民歌。以前没结婚那阵子，生产队里干农活的时候，姑娘们没少哼歌唱家王玉珍的歌《喜坏我的妈妈吔》，当然，以王玉珍领唱的歌剧电影《洪湖赤卫队》中的经典桥段，程晓莲至今都会唱。至于江北民歌，她更是情无独钟，像什么《绣荷包》呀，她也能朗朗上口。
　　正月(哟呵)里来(哟呵)闹(呃)元(咧)宵(哇呀呵咳)，
　　见一位大姐绣(呃)荷包，绣一个锦绣山(呃)河(哇呵咳)，
　　(呃咳咳哟呵呵呵)，绣一个锦绣山(呃)河(哇，哎咳)。
　　三月(哟呵)里来(哟呵哟呵)是(呃)百(啦)花(呃)香呀，(呵咳)，
　　缎子荷包绣起来，绣一个幸福万万年长，呃咳哟呵，
　　绣一个幸福万呃万年长哇，哎咳。
　　五月(哟呵)里来(哟呵)是(呃)端(啦)阳(啦)，(呀呵咳)，
　　缎子荷包绣(呃)绣几针，绣一个工农兵呃学商哇，绣一个工农兵学商。
　　在早以前，程晓莲特别喜欢魏金栋与梦鸽这对金童玉女二重唱的江北省民歌《龙船调》：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呦喂，妹娃我过年哪呵喂，金哪银儿索银哪银儿索，那羊鹊叫啊捎着莺鸽啊捎着莺鸽。
　　女声旁白:“妹娃要过河是那个来推我吗？”
　　男声应答:“我来推你嘛。”
　　女声又唱：“捎公你把舵搬哪，妹娃子我上了船，啊喂噎唑啊，喂噎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三月里是清明哪咿呦喂，妹娃子去探亲哪呵喂，金哪银儿索银哪银儿索，那阳雀叫啊捎着莺鸽，啊，捎着莺鸽。。。”
　　女声旁白:“妹娃要过河是那个来推我吗？”
　　男声应答:“还是我来推你嘛！”
　　女声又唱：“捎公你把舵搬哪，妹娃子我上了船，啊喂噎唑啊，喂噎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
　　受程晓莲的启发，李颜秋突然想到了广场舞，这个最适合此时提振大伙儿的士气。于是，李颜秋就找懂舞蹈的程晚玉、楚芳菲等人商议，让她们教授大家学练广场舞。很快，大伙儿就跟着学起了跳广场舞，什么《酒醉的蝴蝶》、《又见山里红》、《站着等你三千年》、《一晃就老了》、《红尘情歌》……一首接着一首地跳，大伙儿在舞蹈中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张瑶瑶更是在程晚玉、楚芳菲的教导下，很快便学会了节凑飞快的鬼步舞《老妹你真美》、《炫舞飞飞》、《夜猫》、《天牛飞马》、《小怪兽》、《机械时代》……
　　张瑶瑶对师傅骄傲地喊道：“跳舞让灵魂转动，用爱燃烧夜空。教练，今天让也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舞者，music，走起！如果我跳得足够快，孤独就追不上我了。”
　　“呵呵，瑶瑶，跳得好呀！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快如闪电流星，慢如轻步柔舞，时而像燕子伏巢，时而疾飞高翔如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身姿绰约妙态绝伦，机敏高雅玉洁冰清。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哈哈……”楚芳菲夸道。
　　程晓莲也在一旁鼓噪：“夸得跟天仙似的，教练，我也要跳广场舞，有人说，跳舞要跳一辈子的，差一年一个月一天，都不是一辈子。那我就从现在可始，跳完下半辈子，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
　　众人调侃道：“好啊，程姐，舞越跳越暖，菜越炒越香。饭吃得越饱，生活就过得越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