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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情荡深冬

作品名称:私奔      作者:素影无争      发布时间:2020-11-06 19:07:35      字数:3262

  深秋的季节,正是羊要上膘过冬,母羊胎育小羊的重要季节。可这节骨眼上,一场意外将魏明与吴月娥的希望扼杀。失去希望的他俩仿佛被秋风抽取了筋骨,特别是吴月娥,成了霜打的茄子。
  魏明既要照顾吴月娥,又要照顾一群羊,不能远处放牧,他只能披着星光起来,拼了命地去远处割半黄半绿的草,好保证羊的正常饮食,然后在正午的时候,将羊赶到距家近半个时辰的地方。羊快乐地晒着太阳,悠哉地啃噬半黄的野草。魏民满腹愁事一路小跑,急急忙忙往家赶。一直哭哭啼啼的吴月娥这些天老是嘴里重复着:“活着怎么这么苦。”让魏明的心总是悬在嗓子眼上。
  回到家的魏明,把清晨烧过的炕急忙再烧一次,然后煮饭,安慰流泪的吴月娥。想法设法哄着,劝着让吴月娥张口吃饭。照顾完吴月娥,又着急忙往那一群羊跑去。
  读到这里,读者可能会骂,傻呀,有马咋不骑。不是咱们主人公傻,穷苦里穿行的人,这日子便过得精打细算,贵重的总是不舍得用。魏明觉得路程不远,深秋,马要养膘,能不累了马,尽量不累。
  尽管那放牧的地方荒无人烟,也有虎子看守着,可毕竟虎子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狗,荒野偶尔也会有狼出没。一身热汗的魏明像巡视士兵一样,巡视完他的部队,目光泛出欣慰后,便走到老虎旁,抚摸着老虎,说上一会儿话,在未时刚过,赶着羊群往回走。
  
  起初魏明还有耐心去劝,去哄吴月娥,半个月后,几句安慰的话撂倒饭桌,如果依旧看到吴月娥哭哭啼啼,魏明便将自己正在吃的饭,扔到饭桌,嗵的一声,吴月娥的心,就会跟着嗵的一声,于是,含着泪,慌忙端起碗,吧啦着饭。再后来,担心魏明甩脸子,吴月娥便将一些疼用劲往肚子里咽。
  一个月后,不再反复絮叨:“活着怎么这么苦”的吴月娥微微胖了些,几乎一个月没有见着太阳的她,就像刚刚拔出泥土的白萝卜,水灵灵地白嫩。脸上的皮肤因为脂肪的增多,更显细嫩,一双凤眼,蓄满了秋愁,走出院子抬头望向远方的时候,点点晶莹就在眼眶里滚动。这样的吴月娥站在院外,令冷风都不忍心轻拍她。
  魏明明显的瘦了,瘦了的魏明,憔悴衰老。衰老的他看着让寒风都心动的吴月娥,眼睛里是一截燃烧过后被雨淋湿的木柴。以至于,不管吃饭时,还是睡觉时,安慰都是机械式的:“月娥,身体要紧,人是铁饭是钢,身体好了,以后我们会有娃的。”,“月娥,只有睡眠好了,身体才能养好,身体养好了,以后不愁地里没苗长。”
  吴月娥在魏民干巴巴的话语里,饭桌上食之无味地吞咽着,热炕上闭着眼睛在梦的窗外徘徊着。
  
  山脚迎来一片萧条的十一月,吴月娥的神情开始恍惚了,总是在魏明出去放牧的时候,失声痛哭。
  以前尽管那孩子,还只是在肚子里,不知眉眼,可她依然每天幸福地抚摸着肚子,与他说话,聊天。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快乐。如今,肚子里啥也没有了,她只能抚摸着黑子,流着泪与黑子絮叨。絮叨着的时候,又会想起家里的三个孩子,心就会一揪一揪地疼。她给黑子讲东东,南南,改改,黑子就趴在她的脚下静静地听。讲着讲着她就想起那天晚上的梦,心就开始发慌,她想看看改改,可是不能,她想知道改改是否平安,却又无从知道,心里便有千百只蚂蚁在撕咬,痛苦到绝望就开始急躁。急躁的吴月娥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揪着自己的头发或坐在地上或蹲在墙边哭泣。
  黑子一看绝望的吴月娥哭泣着折磨自己,就用嘴拽着她的衣袖,一脸难过地望着她,这个时候的吴月娥就停止了揪自己头发的行为,抱着黑子放声大哭。
  
  冬季草木愈加地枯黄脆硬,适合放牧的世间,也只是太阳高挂的时候。
  魏明每日里早早起来,看看羊圈,有无异常,然后转到老虎的窝旁,与老虎唠唠嗑,说说心里话。每一次絮叨完了,仿佛一些承重减轻,便背着手往回走。心情轻松了一些的魏明再到院子旁边的牲口棚,摸摸两匹马,给它们抓几把精细饲料,抽上一只卷烟,便回到屋子。
  有时候魏明直接去伙房做早餐,有时候进正屋看一眼躺在被窝里的吴月娥,转身出门,长长叹一口气,抽一只卷烟,然后进伙房做饭。饭快好了得时候,把后半夜才进入梦乡,此时还在酣睡的吴月娥喊醒。
  “月娥,把鸡喂一下,本来我想给鸡撒把玉米,想想还是你来做,做点事,运动运动,待会儿好吃饭。”魏明望着洗完脸目光有些呆滞的吴月娥说道。
  “啊,嗯,嗯。”吴月娥惊望一眼胡子拉碴的魏明,神色慌张地点着头,匆忙走出伙房。
  说是早饭,其实吃完饭巳时已经过去一半,午时魏明赶着羊群出门,申时回来。很多时候回到家的他看到吴月娥目光呆滞,坐在伙房炕头,手里握着一只快要做好的小鞋,一声叹息落地,转身出门,抱一捆柴火,进屋。这个时候吴月娥仿佛才从梦中醒来,慌忙跳下炕,着急做饭。魏明便坐上炕头,取出炕箱里的一叠裁好的纸,撵出一张,翻出炕席底下的烟叶,慢慢揉碎,卷了吧嗒吧嗒抽着。
  自从失去了孩子,吴月娥变得懒了,虽然她依旧给月子里的羊妈妈喂食,可一看到那小羊崽,她总是忍不住地放声大哭。她的情绪也影响着魏明的精神。魏明看到比以前还要水灵却眉头不展总是泪眼婆娑的她,失去了激情澎湃的冲动,有时候,连张嘴说话的激情都消失了,日子便成了一截失去水分的高粱杆。
  
  十二月的草原更加的荒凉了,一阵一阵凛冽的风卷起碎石,黄沙,肆意疯跑在旷野,羊便开始了圈养。
  不再出去放牧的魏明,整天与吴月娥待在一起。呆在这个,墙壁用掺了碎麦草的泥巴糊抹得光滑,家当齐全,温暖如春的家,相对无言着。夜晚来临,仿佛热热的炕上横着的是两截木桩,血液在他们的血管里无精打采缓慢地流淌,吴月娥那曾经期盼的美好,次数越来越少。
  
  这天上午,知道荒野里寻找不到魏明的巴特尔直接来到魏明的家,跳下马,他在院子外大声地喊:“大哥在家吗?”
  魏明听到喊声,急忙回应:“在,在。”话音未落,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屋子。
  走进伙房的巴特尔看到坐在炕头,目光呆滞表情有些怪异的吴月娥时,微微有些震惊。吴月娥抬头望了一眼巴特尔,仿佛望着的是一个天天相见的邻居,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问道:“吃饭了没?”问完,跳下炕头,走到灶台旁,目光有些茫然地站了几秒钟,又返回炕头,坐回原来的地方,低头缝制一只黑色的条绒鞋子。
  巴特尔急忙拉着魏明走出屋子,轻声地对着魏明说:“大哥,嫂子似乎不大对劲,你待赶紧带着嫂子去就医。”
  魏明低头一声叹息:“唉,一个流产让你嫂子整个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可我哪里能走得开啊。”
  “大哥如若信得过俺,你尽管放心带嫂子去,我估摸着,镇子上的医生看不了嫂子的病。年关还早,俺这些天也没啥事。大哥就赶紧带嫂子去看病,身体要紧啊。”巴特尔说。
  魏明把家交给了巴特尔,带着吴月娥往镇子赶去,镇子上的医生指点他们去大医院看中医。魏明只好带着吴月娥回到家乡的市医院。到了市医院,太阳已经下山,于是魏明带着吴月娥在附近找了一处小旅馆。
  
  第二天早上,魏明早早地排队挂号,等叫号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一个雪鬓霜鬟,慈眉善目的清瘦老者,给吴月娥号脉。
  “她这病,一是身体受损,二是精神受损,不知你们遇到何事?”老中医神态安详,语气缓慢里透着长者的一种温暖。
  魏明心底暗生敬佩,急忙说:“医生,我婆姨自从梦见娃落水,又加上流产,就开始生病,我们也想回家看看,可是这一来一回的费用着实有些多,家里嘴多,地薄。”说到嘴多,地薄时,魏明的声音低下了好几度。
  老中医看着吴月娥,问过梦里落水儿的生辰八字,又问了吴月娥流产的世间,声音平和地说道:“你这个未出世的娃,与你那个娃,相克,只有一个离去,另一个才能安保,你肚子里的走了,那么你家里的那个一定会平安。”
  吴月娥听着,眼睛里厚重的愁云开始慢慢消散,一缕阳光破云,最后她的眼目露出一丝丝的喜悦。
  老中医开出药方,对着魏明说:“待会儿抓完药,你上来,我告诉你这些药怎么吃,怎么熬?”
  魏明接过处方,带着吴月娥千恩万谢地去抓药。慈祥的老中医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吴月娥,和蔼可亲的语气让吴月娥的心仿佛沐浴了暖暖的阳光。下楼路过一楼大厅的专家展示栏时,魏明扫了一眼,看到刚才为吴月娥号脉的老中医,原来曾经是军医少校。
  
  坐在车上的魏明回忆着老中医的话:“这病,尽管不要命,可也很麻烦,千万不能再让病人受刺激,否则,受苦的可是你自己啊,病人心情好了,慢慢就没事了”
  轻轻一声叹息后,魏明看了一眼靠着自己睡着了的吴月娥,眉头间纵起一个小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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