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柳暗花明遂人愿

王校长到驻军场站找张政委求援，希望部队派几个军事素质好的战士，到学校帮助搞搞军训。张政委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给警卫连连长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了三个军事过硬的战士去帮助县二中搞军训。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王校长听说张政委的儿子张慧明没被县二中录取的事。王校长派人去派出所和初级中学了解了张慧明受处分的事。
最后县二中研究认为：张慧明同学出身于革命军人家庭，根红苗正，犯点错误，是在所难免的，也是可以原谅的。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关键是答谢张政委在学校军训工作上给予的大力支持，学校决定：破格录取张慧明同学进丘陵县第二中学高一、三班学习。
当张政委把录取通知书拿回家后，一家人都很高兴。张政委告诫儿子：“慧明呀，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到高中后要刻苦改造世界观，学好社会主义文化课。缺钱买书向家里要，千万不能再去卖废铜烂铁惹事了。”
张慧明妈妈茹阿姨问老头子：“这是咋回事呀？咱慧明不是没考上高中吗？”
张政委说：“上午王校长打电话告诉了我这件事，我感到挺突然。下午陈副校长代表学校给部队送去了一面“军民鱼水情”的锦旗，以感谢部队在军训工作上给予学校的大力支持和帮助。
最后，陈副校长也把学校研究录取张慧明入高中学习的事告诉了我，并把入学通知书给了我。”
茹阿姨埋怨老头子说：“事先让你去找找王校长让咱慧明去上学，你贵贱不去。我看要不是学校找你们搞军训，咱儿子还上不了高中呢。”
张政委向老伴解释说：“王校长现在学校养病，不太管学校的事。我怕去找他给他添麻烦。我想忙忙这一段工作后，去县文教局找个人帮忙，让慧明上高中。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办成了。”
通知书上特别强调：新生入学必须带毛泽东选集1－4卷。张政委从书橱里找出了他一直用红绸子包着的一套红塑料皮的毛泽东选集1－4卷交给了儿子。
张慧明到学校报到这天，见他一走进校门，杨艳红便从大牌坊后面闪出来走到他跟前：“慧明，我告诉你，雷老师的办公室在办公楼二楼北边东数第一个门。”说完，她看了张慧明一眼，红了脸低头走开了。
张慧明的爸爸和杨艳红的爸爸是老战友，同年入伍，分在一个连队，入朝作战，俩人又分在一个营。从朝鲜回国后俩人分开了，到了两个部队。
结果，由于工作原因，俩人又到了一个部队。用句张政委的话讲，这叫生死缘分。现在杨艳红的爸爸是场站政治处的主任，和张慧明的爸爸是上下级关系。俩家住一排房，关系很好。张慧明姐姐张慧霞没下乡的时候，杨艳红常到他家去找他姐玩。
张慧明怯怯地到雷老师办公室报到，雷老师笑着说：“前几天王校长就向我介绍了你的情况，最后学校决定让你到我们高一、三班学习，我很高兴。我特别喜欢和你们部队子弟打交道，你们有礼貌，讲卫生，而且说普通话。我上学的时候，和你们部队上的同学相处的都很好。”
“慧明同学，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成为县二中高一、三班的学生了。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彻底改正过去的缺点和错误。听你们初中许老师向我介绍，你有美术特长，来到高中后你要好好发挥自己的特长，为咱们班集体多做些工作。”
张慧明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雷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吸取教训的。”
雷老师把张慧明安排在中间一排的座位上，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要来三班的消息早在前几天就在同学中间传开了，知道他是部队政委的儿子，爸爸是正团职军官，是通过走后门来上的高中。
张慧明低着头，尴尬地坐在自己课位上。他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注视他，他有种芒刺在身的感觉。整整一节课，他都低着头，在痛苦和无奈中渡过，像渡过了一年的时间那么慢长。
下了课，于杰把他叫到了教室门前的核桃树下：“慧明，我们又在一个班了。”
张慧明无奈地说：“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来的，而我不是。”
“你别想那么多，我们是一样的。初中的那件事你不要总放在心上，当时学校对你的处分有点不公正，就那么点小事，用得着那么小题大作吗。”
“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次终生难忘的深刻教训，我真后悔不该为买那几本大书去拣那点废铜去卖，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要不然我和你们一样，堂堂正正地考到高中来。”张慧明懊悔地说。
“事情也太凑巧了，如果你妈她们工厂仓库不失盗，也不会有这事，派出所正好借题发挥，你也就成了牺牲品。”于杰替他打抱不平。
张慧明平静地说：“盗窃仓库的事虽然和我没关系，但卖废铜的事是我干的，所以我也是有错误的，这怨不着别人。这是我放松思想改造导致的后果。所以上高中后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改造好自己的思想。”
于杰点点头，觉得张慧明这样认识问题是正确的。但他还是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别想它啦。这样会背思想包袱的。”
张慧明说；“我能不背思想包袱吗？这件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很自卑，感觉低人一等。”
于杰说：“丢掉这种自卑心理，别让它影响了你的学习和生活。”
张慧明说：“被开除了红卫兵组织，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作检讨，这件刻骨铭心的事，我永远忘不掉。所以说，我要牢记这件事，让它时刻给我敲响警钟。”
入校一个多星期了，张慧明的情绪始终沮丧、忧郁、魂不守舍。上课后，他静静地听讲，但老师讲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课间十分钟他不到教室外面去活动，而是趴在课桌上，生怕看见同学们的目光。在校园里走动的时候，他也低着头，从来不主动和同学们打招呼。
上学、放学他都自己独来独往。他的这一切行为被班长杨艳红看在眼里，并汇报给了雷老师。雷老师专门找张慧明谈了一次，鼓励他放下思想包袱，丢掉自卑心理，轻装上阵，和过去的我彻底划清界限。
张慧明谈了自己情绪低落的两个原因，第一，他担心在初中受处分的事被班里同学们知道了，说三道四瞧不起他；雷老师让他放心，这件事他已经向班干部和他初中的同学作了交代，这件事都替他保密，如果谁走漏了风声，他找谁算帐。
张慧明又谈了第二个担心，他怕在初中受处分的记录材料又转到了他高中的档案里，如果那样，这个污点会跟随他一辈子的。雷老师告诉他，高中的档案只记载高中两年的表现，初中的档案材料不会放在里面的。
听了雷老师的话，张慧明感觉轻松了许多。此后他的情绪明显好转了起来。然而，尽管这样，他心中的阴霾，仍然挥之不去。每当几个同学凑在一起议论问题时，他都会心虚、不自在，好象同学们在议论他初中偷铜受处分的事。
一天上午，梅霞霞在班里大声宣布，她的‘英雄牌’钢笔不见了，是那个贼偷去了？请赶快交出来。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他竟然出了身冷汗，心里发慌。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他忙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他分明感觉到当他把头低下的那一刹那，梅霞霞鄙视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梅霞霞的话好像是有意识说给他听似的。他感到有种作賊心虚的感觉。
尽管他连梅霞霞的钢笔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但心里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沉重和灰暗，好象是他偷钢笔被梅霞霞当场抓获那样难堪和无地自容。
这一天他闷闷不乐，过得很不愉快。晚上睡觉他还作了个恶梦，派出所的两个公安给他戴上了手拷，让他交代偷梅霞霞钢笔的经过和动机……最后他被两个同学押上讲台，让他低头认罪，接受全班同学的批判……恶梦折磨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上课，他感到头昏眼花。好在，梅霞霞又在全班向同学们宣布，她的钢笔终于找到了，原来钢笔夹在了课本里了。这样张慧明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从此以后，班里同学们一谈论与偷窃有关的问题或说起与偷窃有关的字眼，他都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心虚和惶恐。
晨曦驱散了黎明的黑暗，县二中大操场上跑操的声言惊醒了沉寂的校园。
跑早操是县二中的同学们迎接新的一天的序曲，各班级依次排开长队，在值日同学的哨声引领下，围着大操场上的跑道跑够规定圈数后，再排成方队依次向操场四周散开，达到伸展双臂互不相挨的距离。
稍示休息，广播喇叭里便响起了广播体操的乐曲。于是又在值日同学的引领下，全体师生伸展四肢做广播体操。
早操后，高一、三班的同学们回到教室门前，雷老师简单作了下讲评后，队伍就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