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张 那张脸看他往哪儿搁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二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11-04 12:54:51 字数:3133
一
姚文国要给二红讲个神秘可怕的故事,二红一看他皱起眉头恐惧的样子,她神经有些绷,怯而迟疑地问:“大哥你别吓人啊,我可胆小。啥故事呀”
“没事,你不会害怕的。我这辈子头一回碰到那种事。刚才来你这儿的时候……唉,人要不走时气啥事也能赶上;拿上你的钥匙从食堂到这儿的时候,我眼睛有点儿乱,不小心数错了门,我还心说你咋没锁门呢……”
“锁着呀。”
“是啊,你告我的是第五间房还是第六间?”
“什么呀,第六间嘛。我怎么能记错呢。”
“可能是我记错了。”
“是你记错了,我不会告错的。”
“是,我错了。当时我一看隔壁这家门没锁着,以为是你忘锁门了,啥也没想,推门就进去了,啊——呀,啊呀呀,差点把我羞死。”
二红觉出些怪异,问:“啥事嘛?”
姚文国被烟头烫了手,甩抖着扔下踩灭,说:“比你想象的严重。两个男女青年,正在……啊呀呀,我站在那儿当下就傻了,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我就给碰上了那事。”
二红明白了,今天姚文国是想要动真的,索性直来直去以不变应万变吧。于是她大大方方地说:“那俩搞对象呢。咋了,你看见啥了?”
此时的姚文国被自己点燃的欲火烧得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夸张也罢,抹下脸也罢,怎么地也要进攻下去。他眼里闪动着“唰唰”的飘忽的淫光嬉笑着说:“你想想,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还能干啥?”
二红以责怪的口吻说:“你也真是的,告你说第六间第六间,你偏要走到第五间;让人家骂我,家里来了个啥人呢,神经病呀。”
姚文国继续渲染地说:“哎呀,真让人受不了,那男的当时……”
二红白了他一眼,制止说:“行了,都过来的人了,还把你吓得,那是个啥事。”
姚文国腆着脸皮说:“说得轻巧,再说是过来的人,遇到那种事你就不害怕?”
“说点儿别的吧,有啥害怕的。无聊。”
“那男的拉住我的手说了半天好话,让我对谁也别说。”
“行了大哥,不让你说你还给我说了,不就是俩人的事嘛,又不是谁往死打谁呢,比看打架还害怕?”
这一阵姚文国看二红接他的话茬儿,几乎就要脱掉伪装的外衣,继续说:“嗨呀,正经看打架我才没怕过。你想象不到,两个年轻人……”
二红把脑袋扭向一边,不说话,也不看他。
这下姚文国感觉僵住了,心说,‘要就这样冒然手脚不规矩……哎呀呀,尤其是她还打过我一笤帚,万一她翻了脸可就彻底没戏了,还是悠着点为好,小心热豆腐烫了嘴。’他转脸笑了笑说:“好,不说那事了。二红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二红很敏感,心说,‘呀,刚才绕着弯儿讲别人的不雅故事想引诱人,这又要说我的身体。’她转过身来说,“我身体挺好呀。怎么了?”
姚文国又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装出副一本正经像:“得注意,做饭老站着,腰疼不疼?”
“不疼。我年轻,干这点活儿不算啥。”
姚文国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你不懂,长期站着弯腰干活儿,最容易造成腰肌劳损、腰椎盘突出、骨质增生和其他疾病。腰上有几个穴位,我懂。”
二红已猜出了他这样说想要干什么,但表面上不到万不得已总不能把话挑明,最好是留一点面子。于是她不紧不慢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呢。”
“嗳——你可别小看。你现在要是有点腰疼的话,趁早,我给你按摩。”
二红心说,‘这家伙,嘴先动起来了啊。’她心里做好了防范,说:“我腰不疼,好好的。”
姚文国淫掠过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一定程度,说:“城里那个老中医手把手教过我半年按摩,我真会。”
二红强调地说:“我腰不疼,你会按,我不需要。”
“可是我看你走路好像有点问题。”姚文国壮胆站起来,眼里的淫光唰唰唰飘散,像孩子们玩儿的游戏——老鹰抓小鸡里的老鹰的眼神一样,似乎想动手动脚拉拉扯扯。
二红也急了:“哎呀你快坐下吧,我腰不疼!”
受到强烈的拒绝,姚文国的欲火自然被扑灭了一些,又坐回到床边。
情急之下,二红从柜子里拿出个半导体,说:“这收音机坏了,老有杂音,你给看看,你肯定比我懂。”
“哎呀这是什么呀!我咋懂那个东西。”
二红忽然想到个警示姚文国守住底线的关键点:“大哥,大嫂在家里挺好吧?”
姚文国仍是沮丧而焦渴地说:“她就那样,其他啥都好,就是夫妻方面对我不好。”
二红站到了窗户近前靠着门子的地方,做好了拉门出逃的准备,说:“大哥,这多年了,大嫂对我可是太好了……”
“那是对你好,对我不好。”
看来得赶快打发走这个“犯病”的人,二红忽然想到了准备送给他们赵师傅过六十的一条烟,前天刚买下,这会儿用到这儿吧。她立刻从柜子里拿出来烟来说:“大哥,我买了一条烟,准备碰上熟人给你带上,这你来了就拿上吧。”放下烟仍退后到门子近前。
姚文国根本没心思看那条烟,他心说,‘这二红太坏了,不是半导体有问题就是拿烟堵我,尽往我眼里顶棒槌。他无可奈何地苦着脸说:“我好好的要你的烟干啥?二红,不要关心我这些事,我只想对你好……”
二红把烟装进他的包里,说:“拿上吧,你为我找了这么好的工作,这是我的心意。”
姚文国可怜的色相完全暴露了,他乞求地说:“二红,我需要的不是烟,我想……”说着他站起身伸开双臂,眼看姚文国就要动手,二红就要拉门逃跑。
就在这“唰啦”,都要有动作的时候,房门真被“唰啦”,从外面推开了,屋子里瞬间洒满了光亮。是同宿舍住的那位食堂女工推门进来了,敞亮的光线充满屋内,二红直觉得正是时候,她有些尴尬得松弛下来。
姚文国脸上的尴尬丑态一时不及收敛,怪不自在地停留在脸上。这突如其来的惊心把姚文国提起来的淫心吓回到肚底去了。
那位女工一看现场的情形就明白了一些,于是装作一懵,快而含糊地问:“哟,怎么了?”
二红立刻解释说:“我给我大哥一条烟,他怎么都不要,我来这儿做饭就是他给介绍的。”
这位女工“哦”了一声,装作释然解疑了:“啊——是这样啊。快收下吧,替人办事这是回礼。一条烟有啥呀。”
姚文国立刻随机应变顺坡下驴:“啊,那我就收下了啊。我们是一个村的,办事是应该的。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收下了。”
相互间自然说话的氛围还是不正常,这位女工总感觉自己的出现挺别扭的,于是客气地说:“你俩在这儿说话,我到那面宿舍歇一歇。”
二红一把拉住她说:“没事没事,你快坐吧。”心说,‘老天爷,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哪敢放你走呢。’
此时房间里的情状对姚文国来说是严重缺氧,再呆下去能把他活活憋死。于是拿起他的小包,说:“这样吧,我该走了,你这儿也不方便,影响你们休息。正好回去的车快过来了,再晚就错过去了。”
二红送姚文国出了门,两人一起向着东南方向不远处的那条简易公路走去。从西面照来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向地面,姚文国觉着影子里的自己都无地自容,恨不能顺着那条影子钻进去黑得啥都看不见就自在了。
二
为等待郭冬宝,姜山家里又聚满了人,二毛和虫虫也腆着脸稀松耷拉着来了。人人都着急,谁也没办法。
姜山的双眼布满了焦心熬夜的血丝;越是上了年岁的人越显得经不住世事折腾,情感的纽带愈发脆弱。昨晚上他几乎通宵失眠,凝重的面孔在黑暗中定格,断断续续在睡意中恍惚。
丁山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空茫茫想着三女婿不知身在何方。眼看着女儿茶饭不思精神萎靡,当妈的难言之苦半句无法对他人诉说。她摇了一把靠在沙发上假寐的老伴儿,说:“你去睡会儿吧,有啥事我叫你。”
姜山眼皮儿没睁身子没动。
丁山花释放了憋蓄已久的郁闷大声地说:“没事的,他不可能不回来!咱家的人都没做过坏事,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老太太说到最后自己都声泪俱下。
亲人们的心都在颤抖,都了解老人越是粗声大气说硬话越是她最难承受的时候。
有亲人生死不明,谁不肝肠寸断。
姜红菊强忍着泪水不让流出,她屏着呼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显示午后一点三十八分。
深爱着郭冬宝的姜红菊最终没控制住揪心的泪水涌上眼眶直通通流了出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感觉郭冬宝出事了,不知道啥事,要不他早露面了。”
葛优德亦是压抑着与亲人们同样的感受,却安慰姜红菊说:“别这么早下结论,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妈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