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怪婴

　　上人很多，犹如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气闷。
　　一站地到，车停了下来，无人下车，反倒上来了一位捧着个大肚子的孕妇，这位孕妇站在一对小情侣边上。这对小情侣正在卿卿我我，对身边站着位孕妇竟然视而不见，这让站着的正义人士非常不满。指着小情侣说：“没看见孕妇吗？让让！”
　　“凭什么？”这对小情侣同时抬起头，男孩不满地瞪着正义人士，正义人士怒了，一把拽起了这男孩。就要挥巴掌，可他的动作刚拉开。胳膊就撞向了站在他身边的孕妇，孕妇冷不防被撞了一下，身体向后一仰，正巧赶上拐弯，前面的人站立不稳向她压了一下，不知谁碰了她的肚子，她突然尖叫一声，接着痛苦地呻吟开了，脸上密密麻麻都是汗。
　　司机最先反应过来，他高喊着“别怕，还有五站地就到医院了，到时候送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我感觉……感觉孩子的头都要出来了。”孕妇尖声叫着，车上的人都沸腾了，司机一听也蒙了，这车上怎么生孩子，他只能把车开的飞快，一路上闯了三个红灯，终于把孕妇送进了医院。
　　因为她没有亲人在旁，我扶着她下了车，她被迎出来的医生抬上了打架，快速地推进了手术室，我本想走的，可是护士拉住了我说：“家属来一下。”
　　我苦笑，知道辩解也没用，正好跟了进去。
　　我刚走到手术室的门口，只听见产房里传来一阵极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惊恐绝望到了极点。瞬间，外面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原本走动的人也突然停住，死寂一片。接着几位护士和医生咧咧跄跄地跑了出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深呼吸了一下推开了手术室的门，我先看到了是那个孕妇，她的脸变得惨白惨白。
　　当我看向她的下体，刹那间，我浑身汗毛一下子炸起来。既无法呼气也无法吸气，每个骨节都像生锈了，特别是我的脖子，稍稍一动就咯咯作响。
　　在孕妇的下体我看见了一团长毛的肉球，肉球上有手有脚，隐约能看出鼻眼的轮廓，眼睛的位置是两个微微下陷的窟窿，中央含着些或许是眼珠的组织。
　　这根本不是个婴儿，而是个怪物，比怪物还恐怖的怪物。
　　我深吸一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着深呼吸进入我的体内，让我胸中一阵翻腾，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这个……倩倩在这里吗？”门被小心地推开了一点。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站在门外。我不知道她说的倩倩是谁，但是我让开身子的同时。她也看见了床上的孕妇和那个怪婴，她尖叫了一声几乎是跌进来的，她惨叫了一声倩倩，接着昏了过去。
　　我接住她的身子大叫着医生，叫了半天，才有位年纪大的医生胆怯地走了进来，看了床上的怪婴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脸上显出恐惧之色，我怕他在吓跑了，忙说摇摇头说：“医生快救人呀？”
　　他这才蹲在我身边按住了老太太的人中，老太太嘤的一声醒了。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大哭，哭了半晌。突然挣扎着坐起来，颤颤巍巍地来到孕妇面前，此时孕妇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已经僵硬了，早就没了生命特征，老太太反而不哭了，她抓住孕妇的手说：“倩倩！妈的心肝，妈妈一定要给你报仇……”说着她竟脱掉外套，用外套包起那个怪婴，向外走去。我见她一脸绝望，很担心，连忙跟了上去，别看她年纪大，腿脚到挺快，我得小跑才能跟上她，一路上她并没坐车，怪婴被她紧紧抱住，倒也没引起恐慌。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她来到了一片高档住宅，她想进楼区里去，可保安挡住了她，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保安没让她进去，老太太没办法一屁股坐在了保安身边，静静地等着。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烈日炎炎，大地像下了火一般，这样考下去，我怕老太太会晕倒，再说她手里的东西吸引了不少蝇虫在她身边嗡嗡，如果臭味出来了，我不敢保证保安会不会报警。所以我走过去，拉着老太太说：“大娘！我们先回去吧！天太热了……”我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她的怀里，她也低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绝望，还好她站了起来，默默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我还是不放心，跟了过去，这一次老太太会了家，她的家住在一座旧楼里，楼梯口都是垃圾，苍蝇哄哄的，一下子围在了她的身边。她好不理会，慢慢地走上楼，进了家门，我跟进去她并没说什么，但也没理我。好像完全看不见我的存在一样。双眼呆呆地看着衣服包裹的肉球，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娘！”我轻轻叫了一声。
　　她毫无反应。
　　我担心地又叫了一声，问她家里都有什么人，她女婿在哪里，听见我说女婿二字，她突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这一下非常突然，我冷不防被她抓个正着，她并非吓唬我，双手非常用力，双眼冒出凶狠的火花。
　　“大……娘……你……”我用力挣扎着，双手用力地挥动着，啪一声打在了她的脸上，她如梦如醒般放开了我，愣愣地看着我问：“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我一边剧烈咳嗽一边费劲地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听我说完，她歉意地望着我说：“哎哟！真对不起，你看我，猪油蒙了头。闺女你等着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就要去厨房，我忙拦住她说：“大娘，您别忙了，我不渴，我就是不放心你送你回来。现在你没事了，我就走了，只是……医院里……”我想说医院里她女儿的尸体，可我不肯定我说完会不会刺激她。
　　她果然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拉着我的手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闺女，你不知道呀！我的倩倩命苦呀！从小就没了爹，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可惜她不争气，念书不好好念，中学没念完就辍学了，我就给她找了份保姆的活，她一直干的挺好的，谁知道去年夏天……去年夏天就出事了，她被那家的男人给祸害了……呜呜……这鬼孩子回来也不告诉我，能怀上了孩子肚子听起来了，我才知道。我领着她上那家去说理，可那家有权有势根本不讲理，我……可怜的倩倩呀！她死的冤枉呀！不行……这孽种我一定送到那王八蛋家里去。”说着她大力地甩开我，又抱起了床上的怪婴向外走，我急忙跟上去劝，可老太太什么也听不进去。很快走到了白天来的那座高档住宅，这一次保安不在，不知道去了那里，她赶紧走快了两步，闯进一家别墅样的小楼，小楼里坐着一男一女，看见我们突然闯进了，俩人都是一愣，男的冲着我们大喝道：“你们谁呀？”
　　“谁？我是倩倩的妈妈。这是她刚生的孩子。”说着她把怀里的东西一抖扔在了地上，那怪婴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咕噜到了那两人的脚下，两声凄惨的尖叫，几乎震破我的耳膜，我皱着眉盯着那两张吓得苍白的脸。
　　“你个老东西，拿的是什么？”男人大骂，老太太仰天大笑，眼泪都笑出来后她才停下来，缓缓地说道：“它是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我听见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地上的肉球，大喝一声：“放屁，这怪物怎么能是我的孩子，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老太太也豁出去了往地上一坐，大叫着：“好呀！你报警吧！正好捉你这个强奸犯。”男人被骂的满脸通红，一个健步冲上来道：“去去……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他伸出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我看见他猛然回过头去，我顺着他的眼神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怪婴竟然裂开了，球里的血肉模糊就像人的内脏，而他那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男人的脚脖子。男人当场就晕了过去，男人身后的女人也站了起来，她脸色苍白伸手去拿手机。那怪婴突然一转，看向女人，女人尖叫了一声，手中的手机硬生生抛了出去。
　　这一系列变故惊得我目瞪口呆，老太太也被吓傻了，瘫在地上不知道动弹。
　　而我能做的只有报了警，警察已介入，记者也跟了上来，那个怪婴被无数个闪光灯拍摄着，发出滋滋的怪叫声，因为老太太的叙述，男人被带到了警察局，那个怪婴也被带去了解剖室，这东西经法医检查后得知，确实是个婴儿，而且是这男人的孩子，听说男人听了这个消息当场就疯了，这个结局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想坏人也得到了报应。只是可怜了倩倩那么好的女孩，就这样白白送命了。
　　送老太太回去后，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很黑，没有一个行人。走着走着突然听见身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我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跟在我身后，发现我回头，他快走了几步，想要抓住我，正在这时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玩命地跑掉了，我还纳闷回头一看，只见个肉球一样的怪婴在我前面滚动，咕噜噜，咕噜噜就像个调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