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接近真相

　　“老罗，要下雨了！”
　　“雷震雨，撒泡尿的工夫就过去了。”
　　“西边儿电闪雷鸣的，看样子要下大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些都是老天安排下的事儿，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随它去吧。将！”
　　“车你都没摆顺，卧槽马管什么用？”
　　头发花白，身体偏瘦的老罗，正和秃头刘二坐在街边儿树荫里下象棋。跟前围着三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在观战。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从不远处一个巷口出来，向街两边儿望了望。最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棋摊。
　　“他们说的，可能就是那个棋摊儿。”女的说。
　　“差不多。咱们过去看看。”男的说话时，脚下已经迈出一步。
　　“你会下象棋吗？”男的问。
　　“稍微会一点儿。”女的冲男的微微一笑。
　　两人走到棋滩前。女的瞅了眼棋盘，又挨个儿看了看下棋的两个人，抬头望着那男的，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老罗。
　　男的点点头。
　　女的正要往老罗跟前走，男的一把拉住他的手，眼睛望着棋盘，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局棋好像快下完了。”
　　一个观棋的老头抬头望了眼这一男一女，又把眼睛盯在了棋盘上。
　　女的把手从男的手里抽出来，站下不动了。
　　“起风了！老罗。不行，就交枪吧！”刘二展开手里的纸扇，想扇，看了眼头顶摆动的树枝，又把扇子合上了。
　　树枝摆动的更厉害了。老罗眼睛盯着棋盘苦思冥想，根本没有留意到风正越刮越大。刘二却仿佛诸葛孔明似的，手里轻轻晃动着纸扇，两眼四处瞅着，显出一副胜券在握，怡然自得的表情。
　　“没救了！”
　　几个观棋支着的老头，全都摇头叹气。
　　其中一个说了声：“雨马上要来了！”起身慢慢离开了棋摊。另外两个见那个走了，也站起身，最后瞅了一眼棋盘，摇摇头，也分别从两边儿走了。
　　老罗还在思考。
　　刘二还在摇动手里的纸扇。他不再催促老罗，两眼望望天空越来越近的云，再望望头顶飞舞的树枝，最后，把目光滞留在街面上匆匆而过的人流。
　　“三局两胜，你赢了！”老罗终于抬起头。
　　“到我那儿喝杯茶，等这雨过去再走吧？”刘二手里收拾着棋子，嘴里让着老罗。今天赢了棋，他心情很好。
　　“几步路，我回去估计这雨也下不下来。走了。”老罗抬头扫了眼还在棋滩前的一男一女，转身走了。
　　“你俩找我有事儿？”刘二问。
　　“没事儿。”男的回答完，看了眼女的。两人冲刘二笑笑，转身离开了棋摊。
　　“你咋没问问他是不是罗志国？”女的有意压低了声音。
　　“估计错不了！你刚才没看他那长相，虽然头发有点儿白了，脸面跟罗东完全就是一个品种的。你看，他现在回家走的那方向。”
　　“是朝咱俩刚才出来的那个巷子去了。”
　　两人跟在老罗后面，走进巷口。雨点开始落下来，“噼噼啪啪”敲打在房屋和地面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你是罗志国吧？”女的抢先问刚打开院门儿的老罗。
　　“我是。什么事儿？”老罗拿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女。
　　“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我叫吴静，他叫郭铁军。我们过来想找你了解点儿事情。咱们进屋里说可以吗？”
　　老罗犹豫了一下，推开院门。院子不大，但除了留下一条必要的通道外，全种了菜；院子一侧，有颗梨树，上面挂满梨。梨的个儿不大，还没有成熟。
　　老罗住的地方，是城市建设中遗留下来的一片平房区。
　　一进家门，是个小小的客厅，后面是厨房。两边儿各有一间卧室。郭铁军和吴静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你们调查什么事儿？”老罗走进厨房，拿杯子给两人倒水。
　　“你是不是有个叫罗东的儿子？”郭铁军说出此行的关键。
　　“他咋啦？犯罪了？”厨房里传过玻璃杯的撞击声。
　　“你别紧张，我们在调查一个案子时，发现他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当时和他一样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大约有四五十个。我们正在逐一排查。所以，现在找你，只是例行公事，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为查清真正的嫌疑人做些必要的准备工作。”郭铁军尽量让自己的话不刺激到老罗。
　　“我以为是他犯下罪了呢！吓我一跳。”老罗端了两杯水走出厨房，放到两位警察面前，“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吧。”
　　据老罗说，罗东从小就是个品学皆优的学生。初一那年，母亲有了外遇，跟别人走了。自那以后，罗东的学习直线下降。不是上课睡觉，就是逃课到外面上网打游戏。老师经常把老罗叫到学校，要求他好好管教儿子。老罗劝说了儿子几次，罗东根本听不进去。后来，老罗就开始动手。结果，罗东就离家出走了。出走以后，一直没回过家。多少年来，老罗就当他已经死了。去年过年，罗东突然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说是他的朋友。两人住了一个晚上，就一块儿走了。临走时，给他放下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十万块钱。
　　郭铁军让吴静拿出带来的几张照片让老罗辨认，老罗认出那个和罗东一块儿回来的人是郭志坚。
　　郭铁军跟吴静从老罗家出来的时候，已经雨过天晴，天边一道彩虹，看上去十分漂亮。他们躲着积水坑，跳来跳去，离开小巷。
　　“罗东的父亲指认罗东跟郭志坚是好朋友。你说这个人是郭志坚本人呢？还是和郭志坚长得很像的杨俊？”吴静问。
　　“这需要核实两人去年过年的行程才能最终确定。”郭铁军回道。
　　他们正往车站的方向走，因为老罗住的地方离长途汽车站不远，没必要打出租车，所以他们步行过去。
　　“过年那两天，一般单位都放假了，大家都在走亲访友，或者外出旅行，不好查呀！”
　　“回去看看其他人调查的结果，我们再看咋弄这个事儿吧。”
　　
　　郭志坚把自己是不是存在双胞胎的调查委托给了经济信息研究委员会的江波。一个星期以后，郭志坚就收到了一份内容非常详细的调查报告书。
　　报告显示，郭聪，郭志坚的父亲，三十年前，经营一家食品加工厂。期间，认识一位叫杨叶的女子。郭聪经常背着妻子马琴，也就是郭志坚的母亲，在外面与杨叶同居。事情最终被马琴发现，马琴受不了郭聪对自己的背叛，曾经服安眠药自杀，被救下后没多久，又用刀割腕自杀，也被救下。过了一段时间，就因车祸死了。
　　车祸这件事儿，说法不一。有的说是马琴的第三次自杀；有的说是受郭聪背叛家庭的刺激太深，神色恍惚，过马路没注意被车撞了；也有人甚至说，是郭聪为了跟杨叶在一起，谋害了马琴，制造了那起车祸。这种说法可信度似乎不大。
　　马琴死后，郭聪大概很自责，也很懊悔。从那时候开始，经常酗酒，工厂的事情也不再用心经营，本来营利很好的一个企业，渐渐负了债。没几年工厂就倒闭了。
　　关于双胞胎的事儿，说法不一。有种说法是，杨叶生了双胞胎，其中一个被郭聪收养回来。有种说法是，马琴当时生了双胞胎，马琴死后，郭聪送给了杨叶一个；还有种说法是，马琴自己生了个男孩儿，杨叶也生了一个男孩儿，根本就没有双胞胎的说法。
　　对各种说法，江波也进行了核实。
　　结果显示，双胞胎兄弟的说法不太可靠。他们通过大量走访，当年马琴生过一个男孩儿。依年龄推断，那男孩儿应该就是郭志坚。那个杨叶，好像也生过一个男孩儿。不过，那男孩儿年龄更大一些，差不多比郭志坚大两三岁。那个男孩儿是不是郭志坚同父异母的哥哥，没法搞清楚。
　　照此看来，要搞清楚问题的真相，只有找到那位叫杨叶的女人。但这个杨叶已经不在本地居住。据说，杨叶后来嫁给了一个走江湖卖小商品的浙江人，后来跟那人回了浙江老家湖州。
　　江波说：“目前能搞清楚的就是这些，要真正搞清楚杨叶那个男孩儿是不是跟你长得差不多，只有南下浙江去做调查了。你自己看，如果需要我们做进一步的调查，把这件事情彻底搞明白，我下一步再去找杨叶。”
　　
　　“他比我大两三岁，我是说杨叶的那个孩子，会跟我长得像双胞胎吗？”郭志坚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目光空洞地望着江波。
　　“也有可能吧？你看电视上、网上，不是经常报道长相一样的人嘛！那些人之间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还长得那么像呢。何况你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呢！别的不说，就演伟人的那几个特型演员，化出妆来，几乎都可以乱真呢！”
　　“你说的有点儿道理！我也见过，双胞胎有长得几乎一样的，也有长得差异非常大的。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奇怪。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应该好好收了尾。我公司最近业务特别多，只好再麻烦你去跑一趟了。”
　　“你又跟我客气！我们就是干这一行，吃这碗饭的，把你交代的事情干好了，我们才能挣到饭钱呀！你让我多跑一趟，就等于你多赏我们一碗吃，我高兴着呢！行，我在家休息一两天，就马上动身南下浙江。走了一个多星期，家里堆下好些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这就告辞了，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