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害群之马（二）

　　高远赶到特冷厂的时候。
　　中景：科研行政大楼。
　　特写：副书记办公室的牌子。
　　中景：满小宝和苏黛眉坐在沙发上向康副书记反映问题。
　　苏黛眉：康书记，俞峻在特冷厂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不把咱工人当人看，而是当牛马驱使，想叫干啥就干啥，根本不和人商量！大伙意见可大了！这样专横跋扈的干部，党组织不处分他怎么行呢？
　　满小宝：（康茂廷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就插话道）俞峻这种欺压百姓的干部，我实在看不过去，我已经替党组织处分他了！
　　康茂廷：（愕然地）你怎么处分他的？
　　满小宝：（自豪地）用拳头处分的！
　　康茂廷：（失声地）你又打人了？
　　满小宝：对，我又打人了。大不了他报警，警察再拘留我！我已经习惯了。
　　苏黛眉：（用乞怜的语气道）康书记，俞峻仗着是厂长，欺负我这个群众；共产党是帮群众说话的，你代表党，你要替我做主啊！
　　康茂廷：（苏黛眉穿着一袭低胸无袖的天青色连衣裙，化着淡妆，明艳的容貌，加上两片翻动的红唇，已经让康茂廷很留意了；再一瞥见她那两截白藕似的胳膊，鼓鼓的胸脯，领口若隐若现的乳沟，他更是不能自持，不禁心软道）俞峻怎么欺负你了？
　　苏黛眉：人家铣工干得好好的，他非要我去冲压车间当钳工。那个活多累啊，要不了两年，我就变成老太婆了！
　　
　　康茂廷盯着苏黛眉俊俏的脸庞，没有说话。心里却暗骂俞峻只知追求效益，不懂怜香惜玉；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累成一个老太婆，他于心何忍？
　　
　　满小宝：（黛眉的话又激起了他的愤怒，他忍不住骂道）俞峻这孙子就是欠扁！他若再逼我们家黛眉，我还要再扁他一顿！
　　
　　康茂廷把眼光转到满小宝身上，不觉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打心眼里瞧不起满小宝，一个初中毕业生，弄了张假高中文凭去当了几年兵，回所整了份工作，却又不安心上班，只知道在社会上瞎混；可令他气闷的是，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居然娶到了苏黛眉这样的美女，腻味之后又不要她了，仍旧在外面拈花惹草、飘风戏月。想他康茂廷名牌大学毕业，堂堂的副厅级干部，拥有的女人却是蒋玉芝这样一个矮矮胖胖的黄脸婆。这个世界太他妈不公平了！
　　然而，满小宝动辄用拳头说话的混帐行为，康茂廷也有几分忌惮，这种有流氓无赖潜质的人，还是不得罪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康茂廷：（各打五十大板地）要我说，小满，你打人总归是不对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拳头呢？当然，俞峻在变动小苏的工作这件事上，做得比较生硬，有欠妥贴！回头我要狠狠地批评他！（后面这句话是说给满小宝听的，回头碰到俞峻，他要做的不是批评他而是安慰他，顺便再温和地提个建议，是否不要变动苏黛眉的工种？她一个女同志，可以适当照顾一下嘛）
　　满小宝：（信以为真，心中的怒气顿解，略带恭维地）康书记胸襟磊落，护民不护官，我满小宝佩服！
　　苏黛眉：（漂亮的女人浑身是眼睛。见康副书记的眼光老是在她身上打转，心里十分高兴。不禁带着撒娇的口气道）康书记，我这事就全指望你了！俞峻他欺负咱老百姓，你是管他的书记，你不出面说话，咱们这些老百姓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康茂廷：（心里陡然涌起一股英雄救美的豪气，慷慨地）你放心吧，小苏。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管保教俞峻收回成命就是了！
　　
　　中景：满小宝和苏黛眉起身告辞，离开了康茂廷的办公室。
　　中远景：苏黛眉将满小宝送出了所大门。
　　
　　中景：特冷厂厂长办公室。
　　高远：俞峻，我们还是报警吧。
　　俞峻：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这点皮肉之苦，我还受得了。
　　高远：那苏黛眉的工种，还变不变了？
　　俞峻：我还是坚持原来的看法，苏黛眉应该去冲压车间当钳工。她干铣工等于是厂里白养着她！不过，如果高副所长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高远：你不用考虑了，你的决定是对的，我支持你！关于满小宝打人这件事，你不报警是你的大度，但我还是要处分他；他不是在所里领联防队员的工资吗？就扣他一个月工资！
　　
　　第二天上午。
　　中景：特冷厂厂长办公室。
　　俞峻和曹彬在埋头工作。俞峻脸上鼻青眼肿的。康茂廷走了进来。
　　俞峻：（站起身来）康书记来了。
　　曹彬：（也站起来）康书记好啊。
　　康茂廷：（笑着说）两位厂长好。坐坐坐。（走近俞峻，仔细看他脸上的伤）俞厂长，你受苦了！看你脸上给打的！满小宝这个混帐东西，下手这么重！
　　俞峻：（掣动嘴角笑着）康书记，我没事。
　　康茂廷：俞厂长，给苏黛眉换工作的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女同志嘛，我们还是要爱惜、照顾的。让她干铣工也没什么不好。
　　俞峻：（不好当面拒绝他，沉吟地）嗯，康书记，那我就再考虑一下吧。
　　
　　当日下午。
　　中景：第一会议室。
　　钟祺召开党政联席会，黄汉麟、高远和康茂廷分坐在他两旁。
　　钟祺：（正色地）高远分管的特冷厂出了这么个事，俞峻要给女工苏黛眉调换工种，结果挨了苏黛眉前夫满小宝的打！现在康副书记又替苏黛眉求情。俞峻作不了主，汇报给高远；高远也作不了主，汇报给我；我也作不了主，所以就开个党政联席会讨论一下。你们谁先说？
　　康茂廷：我替苏黛眉求情，是因为苏黛眉和满小宝找到我，说俞峻欺负群众。我感觉俞峻让苏黛眉去干钳工，的确有些欠妥；他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志去干这么粗重的活，这不是焚琴煮鹤么？
　　黄汉麟：（不禁笑了）康副书记，特冷厂是工厂，工人干活都是要出力流汗的；用不着这样怜香惜玉、风花雪月吧？
　　高远：苏黛眉干铣工不行，技术太差，经常不干活；她占着铣床就是浪费资源。俞峻调她去干钳工，把她的床子让给技术好的铣工，无疑是对的，我支持。
　　钟祺：（严肃地）我们聘任俞峻同志当特冷厂厂长，他是有权调换工人工种的；如果不是康副书记过问，我们根本无需讨论此事。现在表决，支持俞峻厂长的决定的，请举手。（说着高高地举起右手，黄汉麟、高远相继举手）好，三票支持，一票反对；苏黛眉只有去干钳工了。
　　高远：满小宝打了俞峻，也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我建议，扣发他一个月工资。
　　黄汉麟：我同意。对于这种喜欢动粗的人，一定要给予惩戒。
　　钟祺：（点点头）嗯，这个钱是扣定了。扣钱后满小宝一定会来闹事，老康，你从保卫处抽调几名经警，保护俞峻和高远。
　　康茂廷：（见自己势单力孤，起不了什么作用，只得表态）行啊。满小宝这个钱该扣！我会派经警保护俞峻和高远的，满小宝再来，保管沾不了便宜！
　　
　　两天后。
　　中景：特冷厂冲压车间。苏黛眉拿着一把大锉刀在锉冲压件上的毛刺。
　　镜头推近成特写：苏黛眉额头上细细的汗珠。
　　
　　中景：特冷厂厂长办公室外面，满小宝气势汹汹走来。两名魁梧健壮的年轻经警从厂长办公室出来，拦住他的出路。
　　满小宝：（瞪起眼睛）你们给我让开。
　　经警甲：对不起，小满。所长有话，你不能干扰俞厂长的工作，请回吧。
　　经警乙：小满，你打了俞厂长，人家俞厂长都没报警，你还想咋的？
　　满小宝：（气鼓鼓地）俞峻这个孙子硬让我们家黛眉干钳工了，我跟他没完！
　　经警甲：小满，你要找俞厂长理论，就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经警乙：小满，我们知道你厉害，所领导都敢打。你若动手，双手难敌四手，我们是不怕你的！
　　满小宝：（气馁地）谁要和你们打架。你们不让我找俞峻，我找高远去。（说完掉臂而去）
　　中近景：两个经警相视一笑。
　　
　　中景：大楼二楼高远办公室外面，两个魁梧高大的年轻经警丙丁正在门口逡巡。
　　镜头拉开：满小宝匆匆走来。
　　中景：经警丙丁上前架住他的身子。
　　满小宝：（挣扎着嚷道）你们让我进去！我是80所的职工，有事不能找领导吗？
　　高远：（出现在门口，冲经警摆摆手）你们让他进来。
　　
　　中近景：高远办公室。
　　高远坐地办公桌后面，满小宝走了进来，经警丙丁一左一右地夹着他，防止他动手。
　　满小宝：（气愤地）高远，你为什么支持俞峻，欺负我们家黛眉？还有，你为什么扣我一个月工资？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高远：（和颜悦色地）俞峻变动苏黛眉的工种是为了充分利用资源，节约成本，我当然支持了；至于扣你的钱，那就更简单了，你打了俞峻，必须要受惩罚！
　　满小宝：（胡搅蛮缠地）姓高的，我打了俞峻，又没打你，你替他出哪门子头啊！信不信哪天我也打你一顿，让你尝尝我满小宝的厉害！
　　高远：（不动声色地）不用等哪天了，你今天就可以打！
　　满小宝：（看看左右的经警丙丁，气焰矮了半截）今天有人保护你，有本事你跟我出去单挑！
　　高远：（毫不畏惧地）满小宝，你若在所外打我，我可没俞峻那么好说话，我会立刻报警！
　　满小宝：我不会打闷棍吗？我会那么傻，让你知道是我打的？
　　高远：我相信警察破案的能力，你打了闷棍也逃不掉的！
　　满小宝：（愤懑地）你们当领导的都是一丘之貉！欺压我们老百姓！姓高的，你扣我钱，我记着你呢！哪天你撞在我手里，我让你好看！
　　高远：你吵够了吧？你可以走了！我劝你也不要去找钟祺或者其他所领导了，因为你走到哪里，经警都会跟着的。承认现实吧，现实是很无情的，不光是你，我们这些领导，有时候也得妥协。
　　满小宝：行，姓高的，算你狠！咱们走着瞧，看最后咱们谁倒霉！（扭头冲出办公室，悻悻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