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淝水风云 第四十一章 最后的拼杀

　　在战场的另一边，刘裕正与苻融进行苦战。虽然刘裕比苻融年轻多，但是骑术和马上作战的经验看，刘裕却根本无法与苻融相匹，他在与苻融的较量中完全处于下风。这回双方并排着战斗，互相向对方挥动长枪。在战斗中，苻融明显处于上风。他挥舞着长枪，不断地击刺刘裕，而刘裕只能勉强地格挡和躲闪，毫无还手之力。
　　“可恶，这个老家伙的骑术太厉害了。”刘裕说道。
　　刘裕下决心进行反击。他靠近苻融后，双方挥动长枪厮杀起来。几回合的厮杀后，刘裕看到苻融露出了破绽。他乘机刺了一枪。当枪头刺向苻融的时候，苻融调整姿势，躲过后向刘裕的头部刺了一枪。刘裕慌忙地躲过，他的头盔被打下来。苻融的长枪从脸边划过，在刘裕的脸上划出一道伤来。可是苻融并没有就此收手，他把长枪迅速地收回来一些，然后又迅速地向刘裕的胸膛刺了一枪。刘裕慌忙地躲闪。只见枪头从铠甲上划过，然后刺伤刘裕的肩膀。随着一阵剧痛，鲜血从肩膀流出。不过，这样以来苻融又露出了破绽。刘裕乘机刺了一枪。当长枪要刺向苻融时，苻融向马背趴下，顺手旋转了长枪。只见枪杆狠狠地打到了刘裕的身体。这一击传来了剧痛的同时，又引发了其他伤口的疼痛，让刘裕失去平衡后几乎要落马。当他恢复姿势的时候，苻融脱离了长枪的攻击范围，直奔近卫军的方向。
　　刘裕判断他是要与近卫军们汇合。他想如果放苻融回去的话就等于失去了击毙敌方大将的机会，他想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他策马，加快速度，试图赶上苻融阻止他与近卫军汇合。当刘裕看到自己渐渐地靠近苻融后，他握紧枪杆，准备与苻融厮杀。苻融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
　　“小勇士，你太嫩了。”苻融笑着说道。
　　苻融突然勒住了马。瞬间战马双腿离开地面跳跃起来。刘裕没有反应过来，苻融便回身向刘裕刺了一枪。刘裕来不及躲闪。只见枪头刺穿铠甲，扎进刘裕的腹部。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苻融立刻收起长枪，瞬间鲜血从伤口喷出。刘裕也从口中吐出了血。因为伤痛，刘裕几乎要失去平衡落马。那一瞬间，刘裕感觉到自己输了，没有力气再战。
　　“啊，我就要这样死去了吗？”刘裕暗想道。
　　顿时，刘裕看到了即将要死去的自己和战场上厮杀的声音，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战友们仍然不放弃地与凶狠的敌人作战；听到了战场上的厮杀声，还有自己心底传来的不愿意放弃的心声；还似乎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生活过的一切，看到了亲朋好友们的面孔。这些都似乎呼唤着他。
　　“站起来！”
　　刘裕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刹那间，他坚定了意志，抓起了枪杆，双目注视着苻融，他用长枪支撑起快要落马的自己。在半空中的苻融惊讶地看到刘裕又站起来。
　　“啊！”一声呐喊下，刘裕奋力刺向苻融。片刻后，长枪击中了苻融的大腿。顿时，鲜血从伤口喷出。因为惯性，刘裕的战马向前奔跑，拉开了与苻融的距离。
　　苻融在痛苦中恢复了姿势。当他回过神时，听到从背后传来的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刘裕策马冲过来。不久，他们又交战起来。苻融感觉到刘裕的攻势比刚才还强。苻融立即发起了反击，拍打向他刺过来的长枪后，向刘裕刺了一枪。可是刘裕没有回避，而是迎着长枪，向苻融发起反击。苻融的长枪划破刘裕的铠甲，侧腹被刺伤后流出鲜血。可是刘裕连眼睛也不眨，立马发起反击，向苻融刺一枪。这一枪直逼苻融的头。苻融立马躲闪。片刻后，刘裕的长枪刺中头盔，将其打下，还砍断了苻融的束发，弄得苻融披头散发。刘裕又迅速地刺了第二枪。苻融格挡后，一枪向刘裕刺去。枪头直逼刘裕的心脏。危机之下，刘裕拔出佩剑。片刻后，枪头击中剑身后改变了方向。刘裕放开佩剑，双手握起枪杆，一枪刺过去。这一枪直逼苻融的胸膛。苻融立刻躲闪，但是枪头还是划破他的护手，在左臂上划出一道伤来。
　　“别小看人！”苻融大喊道。
　　苻融顺势旋转长枪。不久，枪杆击中了刘裕，使刘裕在痛苦中几乎要失去平衡而落马。可是刘裕却立马勒住缰绳，让自己保持平衡，然后向苻融刺了一枪。这一枪在苻融的脸颊上划出一道伤。这回苻融也看到了刘裕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看到了刘裕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一意要阻止自己，或者在这里将自己击毙。他从刘裕的双眼就看到了刘裕的决心。他感觉眼前这个南朝小将所展现出来的气魄一点都不亚于那些猛将。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眼前的年轻小将这么得坚定，但是他明白自己必须得打败眼前的这小子，然后与近卫军汇合。
　　“可惜啊！你不是出生在我大秦。为了大秦给我去死吧！”苻融暗想道。
　　苻融加紧对刘裕的攻击。
　　“为了大家，一定要阻止这个家伙。”刘裕暗想道。
　　刘裕躲过苻融的攻击后，发起反击。
　　这样两个人厮杀起来。双方互有胜负，不分上下。八公山上指挥全军的谢玄也观察到了这两个人的战斗。
　　“那小将是谁？”谢玄说道。
　　“从这里看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刘牢之将军的部下。”亲兵说道。
　　谢玄观察了一下战场的形势，判断这次战役的关键在于刘牢之他们与秦国近卫军战斗的地方。他决定把所有的后备军都压上去，还命令附近的部队去增援。
　　“喂，这没问题吧。这样我们中军只剩下这么一点兵。如果秦狗来偷袭的话。”谢石说道。
　　“再把一半的亲兵调过去。”谢玄说道。
　　“喂，你是认真的吗？那样我们真是没有退路了啊。”
　　“自从来到这淝水，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他们打没了，那就我们上。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要取胜！”
　　“好，叔叔支持你！那到时候叔叔也久违地上战场！”
　　当谢玄在增援刘牢之的时候，苻坚也下令部队去增援苻融。
　　另一边，刘裕和苻融都打得筋疲力尽。两个人已经没有多少体力战斗，一有松懈就会落马。
　　苻融身体多处受伤，感觉到自己维持姿势都难。
　　“跟随陛下二十六载。看来，我真是老了。”苻融说道。他看了一下对面的刘裕拿着长枪，感觉到他是眼下阻碍秦国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苻融说道：“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无论如何今日都要送你上黄泉路。”
　　刘裕此时全身是伤，铠甲也被划破了好几处，鲜血不断地从铠甲的破洞流出。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模糊。
　　“看来是做过头了。这次恐怕是回不去了。”刘裕说道。他看了一下前方的苻融，感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击毙他。刘裕说道：“娘，爱亲、招娣、道怜、道规、怀肃，还有大家对不住了。我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为了你们大家，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杀了这家伙。”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长枪注视着对方。
　　“为了大秦的千秋万业，我一定要用这一枪了结你！”苻融说道。
　　“即使回不去又如何？我今天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这枪上。即使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再向前一步。”刘裕说道。
　　不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策马冲向对方。
　　“啊啊啊……”
　　“啊啊啊……”
　　呐喊声中，两个人向前冲着。他们都在瞬间观察着对方的破绽。刘裕感觉自己意识也有一些模糊，但是他还是用尽最后的注意力观察着苻融的破绽。他观察着苻融动作的每个细节。片刻后，双方都进入了长枪的攻击范围。
　　刹那间，双方都向对方刺了一枪。刘裕在迷糊中看到了枪头刺向自己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倾斜，然后向苻融刺了一枪。片刻后，枪头从他的腋下穿过，划破铠甲，鲜血从铠甲的破洞喷出。那瞬间，苻融知道自己败了。片刻后，刘裕的长枪刺穿了苻融的胸膛。一阵剧痛后，苻融落于马下。因为惯性，刘裕的战马仍然不停地向前奔跑。
　　苻融落马后并没有放弃。他用枪杆撑着身体，慢慢地向前走动。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输。我大秦不能输。”
　　苻融走了几步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没过多久，近卫军来营救他。
　　刘裕的战马不停地向前奔跑，但是他却感觉到自己全身越来越没有力气。
　　“我成功了吗？好像是。太好了。”刘裕暗想道。
　　这时候，刘裕视线模糊，全身无力，几乎要掉下马。他意识到死亡即将来临。
　　“啊。看来我也就到此为止了。”刘裕说道。
　　刘裕失去平衡，落下地面。当他快要落马的时候，有一个手抓住了他。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刘裕，死了没？”
　　不知过了多久，刘裕模糊地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睛一看，他看到了自己躺在孟英的怀中。
　　“大人，你醒了啊？”孟英说道。
　　“孟英，这里是……”刘裕说道。
　　“大人，太好了，你没事了。幸好有你自己带的金疮药，不然你刚才就没命了。”
　　“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也是刚赶到。”
　　刘裕转头一看，发现刘牢之站在自己身边。
　　“刘将军？”刘裕惊讶地说道。
　　刘裕想站起来行礼，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别动，要不是刚才我拉住你的手。你早都没命了。”刘牢之说道。
　　刘裕想起来刚才有人拉着自己的手，他没想到时刘牢之救了自己。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刘裕说道。
　　“你当然要感谢我了。这是第二次。”刘牢之说道。
　　“第二次？”
　　“对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刘裕听了后也一头雾水。
　　“先不说这个了。刘裕看一下眼前的一切吧。”刘牢之说道。
　　孟英扶刘裕起来。刘裕看了一下前方。他惊讶地看到了秦军的军旗不断地倒下，四处飘扬着“晋”字大旗。原来刘裕将苻融刺下马后，秦军士气瞬间土崩瓦解，晋军发起全面反击。
　　“我们胜了吗？”刘裕说道。
　　“啊，那是当然。刘裕，你给我好好看清楚。我们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秦军，这是我们胜利的风景。”刘牢之说道。
　　刘裕看了后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之前北府军也有打胜仗，但是这样的场景还是头一次看见。
　　当刘裕感动的时候，刘牢之跨上战马。
　　“刘裕，你就在那好好欣赏着。刚才救你还费了不少时间。我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刘牢之说着就策马冲向了战场。刘裕看着他冲向战场的英姿，自己也对刘牢之的样子产生了憧憬。
　　面对晋军猛烈的反击，苻坚也站出来。他带领亲兵到前线，试图维持秩序，恢复士气。可是苻融落马后，近卫军从前线撤出，许多秦军将士们以为秦军真的败了，纷纷丢下战旗逃跑。晋军乘机全线出击，打得秦军兵败如山倒。这时候，无论苻坚怎么做，都难以挽回局面。尽管左右劝苻坚撤退，但是他以“避免扰乱军心”为由，拒绝撤离。
　　这时候，刘牢之也回到了前线。他看到苻坚率领的部队试图挽回局面。他想如果把苻坚的部队彻底击败了，那么秦军将彻底瓦解。他看到晋军的步兵也跟上来，其中还有不少弓弩手。他让亲兵去把这些分散的弓弩手组织阵型。不久，亲兵们组建了几个弓弩阵型，他们安排强弩手在前，弓箭手在后。看到阵型组建好后，刘牢之命令各阵型向苻坚的部队齐射。尽管没有战鼓的指挥声，但是各个阵型的弓弩手们都自觉地履行军令。
　　一时间，成千上万的箭支射向苻坚的阵地。苻坚部队的盾牌手立马组建盾牌阵保护苻坚。顿时，箭支如雨点般地从不同方向射向盾牌阵。尽管防守严密，但是不少秦兵还是中箭。
　　“皇上快走吧！这里很危险！”禁军将士说道。
　　“危险？前方将士在浴血奋战，朕怎么能后退！只要朕在军心就有可能回来，如果朕一走，那么军心就会乱了。”苻坚说道。
　　禁军在苻坚的严令下固守阵地。很快，他们的盾牌上插满了箭支。为了提高射击精度，晋军靠得更近。刘牢之观察着禁军的阵地，他发现防御最严密的阵地中也存在着缝隙。他拿起一支强弩，瞄准那个地方。他观察着阵地上的一切，选择最佳的时机。过了一会儿，他找到了时机。他扣下扳机，一支箭射向了禁军的阵地。箭支穿过盾牌阵的缝隙，射进了苻坚所在的阵地。片刻后，它射中苻坚的手臂。苻坚在痛苦中倒地。整个禁军阵地一时出现混乱。刘牢之看到了机会来临。
　　“兄弟们，跟我上啊！”
　　刘牢之一马当先冲向禁军阵地。在他身后，晋军们蜂拥而上，个个都想挣军功。忽然，一支秦军出现在晋军的右翼。他们侧击晋军，冲进晋军的阵地。刘牢之看到对方朝着这边冲来，判断是来阻止自己们攻击禁军。他还觉得这支队伍非得闲之辈，必须要在这里阻挡。他勒住缰绳，改变方向，冲向那支队伍。不久，他看到了手持狼牙棒的秦军将领冲过来。
　　那名秦军将领不是别人，而是张蚝。不久，双方厮杀起来。虽然两人都战斗了一个上午了，但是丝毫没有疲劳的样子，尽情地格斗着。他们两个的格斗给禁军有了喘气之际。他们重新组建了严密的阵形。禁军也劝说苻坚撤退。
　　“皇上请您撤退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禁军哀求道。
　　苻坚原本想坚持，但是他感觉到了自己伤得不清。他也明白如果自己此时战死的话，别说这大军，可能连大秦帝国都保不住。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撤退。
　　禁军有序地后撤。晋军想追击，但是被张蚝的部队挡住。张蚝看到禁军撤退到一定距离后安心下来。他也脱离与刘牢之的厮杀，准备撤退。刘牢之也似乎明白已经无法追击。于是他也停下来。
　　“敢问阁下大名！”刘牢之说道。
　　“大秦虎牙将军，张蚝！”张蚝说道。
　　“在下刘牢之，有幸见到大秦第一勇士。”
　　“哦，你就是那个在洛涧大败我军、斩杀梁家兄弟的刘牢之。我也久闻大名。”
　　“张将军能知道在下，那还真是有幸啊。”
　　“刘将军，在下可以走了吗？”
　　“走？去哪？还想回秦国吗？”
　　“不然呢？”
　　“恕我直言。经此一战，秦国恐怕元气大伤。张将军还是早做打算。我大晋乃华夏正统，张将军来了定能裂土封侯。”
　　“刘将军的好意领了。在下得走了！咋们后会有期。”
　　说罢，张蚝策马离去。
　　“真勇士也！”刘牢之说道。
　　秦军全线溃败。苻坚看到形势不对后，匆忙地撤离寿阳。秦军一路上狼狈不堪。将士们即使听到了鹤的叫声，草动的声音都以为是晋军的伏兵。这样苻坚带着残军撤退到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