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求贤若渴（二）

　　当天傍晚。
　　中景：80所一环内的家属楼。
　　中近景：二室主任勤自励家的那幢楼。
　　中近景：勤自励家的客厅。
　　勤自励的妻子夏秋月正坐在沙发边的轮椅上看电视。
　　
　　夏秋月十年前在一次交通事故中，被一辆面包车撞断了脊椎，下半身彻底瘫痪，一直坐在轮椅上。
　　
　　近景：客厅门口。勤自励开门走了进来。
　　
　　夏秋月：（笑盈盈地）自励，你回来了！
　　勤自励：（换着鞋）回来了。小玉呢？
　　夏秋月：她到黄卓家去了。说是去问一下今天的数学作业。
　　
　　勤自励的女儿勤小玉和黄汉麟的女儿黄卓是同班同学。
　　
　　勤自励：（坐到妻子身边，帮她揉揉腿、捏捏脚，活动活动膝关节）啊。你今天感觉还好吧？
　　夏秋月：（把丈夫的手从自己腿上移开，温存地）我还那样。你别管我了，去烧饭吧。
　　
　　中景：勤自励答应着站起身来，下厨房择菜去了。夏秋月继续看电视。
　　中近景：勤自励在厨房炒菜。
　　中间炒锅特写：炒青菜。
　　镜头转回客厅门口：勤小玉回来了。夏秋月关掉电视，招呼女儿吃饭。
　　小玉：刚才黄叔叔和柳阿姨留我在他们家吃饭，我不想麻烦他们，就回来了。
　　夏秋月：（赞许地）好孩子，就该这样，别给人家添麻烦。不过，如果爸爸不在家，你也可以在黄卓家吃饭；你和黄卓是同学，你爸爸和黄叔叔又是同事。
　　小玉：（坐到妈妈身边，偎在她胸前）不嘛！爸爸不在家，妈妈在家嘛，我要回家烧饭给妈妈吃。
　　夏秋月：（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感动地）小玉这么懂事，这么孝顺，妈妈真是太高兴了！
　　
　　勤小玉是个很文静很秀气的女孩子，性格有点腼腆。妈妈出事时她才四岁；经过这些年辛苦坎坷的磨练，她变得比较沉默，但很坚强，也很能干，有着很强的生活自理能力，能帮勤自励干很多家务事。
　　
　　中景：小玉帮爸爸把饭菜端上茶几，又端水来给妈妈洗手。勤自励搬来两把矮椅子，三个人围在茶几边，开始吃饭。
　　
　　自从夏秋月瘫痪后，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在饭厅吃过饭；原来的那张餐桌也处理掉了，饭厅那边堆放着许多杂物。
　　
　　近景：一家三口吃饭。
　　
　　中景：吃完饭，勤自励把妻子抱到卫生间洗澡。
　　中近景：小玉在厨房洗碗。小玉从八岁时就开始帮爸爸洗碗，现在已是把这项家务独力承担下来了。
　　
　　中近景：卫生间。家里装的是太阳能热水器。夏秋月自己脱掉衣服，勤自励把她抱进浴盆里，放水给她洗澡。
　　
　　夏秋月的皮肤白得耀眼。她曾有着一副骄人的身材，丰腴圆润，凹凸有致，曲线诱人；但出事后她的体重急剧下降，整个人瘦得可怜。脖颈、手臂和前胸等处，青筋根根直现。
　　
　　近景：勤自励蹲在浴盆边，很仔细地擦拭着妻子麻痹的双腿，额头上泌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夏秋月：（抬手揩去丈夫额头上的那层汗珠，心疼地）自励，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平时上班那么忙，回家还要伺候我这个残废！
　　勤自励：你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是夫妻嘛！（勤自励说着换了个个方向，给她擦背）
　　夏秋月：（叹了口气，幽幽地）是啊，我们是夫妻。要不是你，我也撑不到今天！
　　勤自励：秋月，你别老是这么悲观。这几年，我常常在想，人为什么活着？抛开工作不谈，人还有很多责任和义务，为子女，为家庭！人不可能只为自己活着，所以人无权放弃自己的生命！秋月，就算哪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因为小玉需要你，你娘家人需要你；你不光只属于你自己，你同时也属于他们！
　　夏秋月：（惊恐地）自励，你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假设？你不在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我这条命可是寄养在你身上的呀！
　　勤自励：（把妻子抱到椅子上，擦干她身上的水珠）我活一天，就会照顾你一天，万一哪天我先你而去了，还有小玉；她没有时间，可以请保姆。总之，你一定要坚强，要对自己有信心，好好地活下去！
　　
　　近景：夏秋月知道丈夫是在鼓舞她生存的斗志，便含泪点点头，不再说泄气的话了。
　　
　　中近景：勤小玉的房间。她在聚精会神地做作业。
　　
　　中近景：卫生间。勤自励开洗衣机洗一家三口换下来的衣服。
　　中近景：阳台。勤自励晾衣服。
　　近景：夫妻俩的卧室。十点了，勤自励把妻子抱上床，让她先睡。
　　近景：书房。勤自励开着电脑，在网上查阅有关斯特林制冷机的最新资料，并用U盘下载。
　　中近景：十一点多。勤自励关掉电脑。
　　中景：勤自励来到客厅，发现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
　　近景：勤小玉仍在看书。
　　中近景：勤自励：（敲敲门）小玉，十一点多了，睡吧。
　　勤小玉：啊。（把灯熄了）
　　中近景：勤自励走进卧室。
　　近景：夏秋月扯着轻微的鼾声，睡得正香。
　　中近景：勤自励脱衣上床，头一挨枕，立刻就像一根坠落悬崖的羽毛，飘飘忽忽地睡着了。
　　
　　次日上午。科研行政大楼三楼的第二会议室。二室欢迎文珪博士加盟暨斯特林制冷机攻关动员会就在这个会议室举行。
　　中景：钟祺、黄汉麟、文珪博士、科技处处长程谧以及人教处处长在前排就座。勤自励、章小青等二十多名二室同志围着长方形的会议桌坐成一圈。
　　中近景：人教处处长：（宣读调令）兹调华中理工大学低温工程博士文珪同志到第二研究室工作。
　　黄汉麟：（将身边的文珪博士介绍给大家）我介绍一下，文珪博士。（博士站起来，拘谨地向大家点头致意，勤自励、章小青等二室同志报以热烈的掌声）现在请所长讲话。
　　钟祺：（情绪饱满地）同志们！我今天来不光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博士，而且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鉴于微型斯特林制冷机在军事领域的用途越来越重要，所里将大力发展二室，尽快把咱们的斯特林搞上去！这次文珪博士加盟二室，就是我们所采取的一个重大举措，目的就是为了加强斯特林制冷机的研发能力！另外，我再给大伙通个气，所里准备从国外引进一条先进的斯特林生产线，以提高我所斯特林制冷机的生产能力！
　　我们现在遭遇的瓶颈，是斯特林的可靠性问题。大家都知道，微型斯特林制冷机要上装备，其MTTF必须达到4000小时；可我们斯特林的MTTF至今也才2000小时，相差甚远哪，同志们。我们的可靠性做不上去，关键在于人才；人才的匮乏致使我们的研发能力相对较弱！今天文珪博士的加盟刚好可以弥补我们的这个缺陷，是我们突破瓶颈的希望。我们几个所领导经过酝酿讨论，也征求了勤自励主任的意见，决定在二室成立一个以博士为核心的斯特林制冷机攻关课题组，对斯特林制冷机进行设计创新、材料创新和工艺创新，争取用三年左右的时间，使我们斯特林的MTTF达到4000小时，并用上武器装备。下面就请黄副所长宣布课题组成员名单。
　　黄汉麟：（取出一分文件，照着读道）经所长办公会议讨论决定，在第二研究室成立斯特林制冷机攻关课题组。组长：文珪（博士）；组员：勤自励（研究员级高工）、章小青（高工）。请二室的同志们全力支持他们的工作，不拖课题组的后腿，使斯特林制冷机MTTF早日达到4000小时，用上武器装备。
　　近景：钟祺带头鼓掌。
　　中近景：包括课题组成员在内的与会者都鼓掌表示祝贺。掌声饱含着喜悦，也充满了希望，从会议室传出来，整个一层楼都听见了。
　　
　　钟祺：（接着补充道）课题组的编制虽然挂在二室，但它是一个独立的小单位，不受二室约束。它将在黄副所长的领导下独自展开工作，所需经费由科技处程谧处长协调。当然，课题组也离不开二室同志们的支持，它在加工、采购、外协、调试等方面都需要利用二室的资源。所以你们两家要精诚团结、紧密合作，为使我们的斯特林制冷机早日突破可靠性瓶颈，做出应有的贡献。
　　
　　又是一阵掌声。
　　
　　黄汉麟：下面请课题组组长文珪博士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文珪：（站起来，不太自然地笑了笑，略有点腼腆地）首先感谢钟所长和黄副所长对我的信任。我读博士的时候，主攻方向就是斯特林制冷机，现在来到80所，受命搞斯特林可靠性攻关，可以说是天赐良机，让我能够学以致用，施展才华；我将与各位同仁一道，竭尽所能，努力工作，使斯特林制冷机的可靠性尽早达到上装备的水平，不辜负各位领导和各位同仁的殷切期盼！（博士讲话语气平淡，也没什么气势，却很真诚，很纯朴，在座的众人都被打动了，纷纷鼓掌表示赞赏、鼓励和支持）
　　黄汉麟：（把目光投向勤自励）小勤，你是攻关组成员，又是二室主任，在两者之间起着桥梁和纽带的作用，十分关键。你也表个态吧。
　　勤自励：（谦虚地笑了笑）那我就说两句吧。首先，对博士的到来，我代表二室全体同志表示最热烈的欢迎！至于我的作用，黄副所长说得很形象，很贴切；我这个纽带和桥梁将协调好课题组和室里的关系，既要把斯特林可靠性攻关放在首位，又不能因此而耽误了室里的其他科研生产任务。我保证，只要是课题组的事情，将优先利用室里的资源，一路绿灯。为了确保斯特林制冷机早日上装备，我们二室的每一个人都要以大局为重，听从指挥，服从调度，全力支持课题组的工作，支持博士创新，大伙说，我们能不能做到啊？
　　章小青等二十多名二室员工：（声音洪亮、满怀激情地）能！
　　
　　中景：黄汉麟和程谧一同来到黄汉麟二楼的办公室。
　　中近景：汉麟办公室。
　　汉麟：博士课题组的经费，我和所长商量了一下，初步落实为400万，一年130万左右。财务处长蒋玉芝有点难缠，你恐怕得多费点心了。
　　程谧：（笑着说）：这个你放心，也许女人和女人之间更好沟通，我会说服她及时拨钱的。我保证不因经费问题拖课题组的后腿。
　　汉麟：唔，那就好。（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稿纸和资料）这是斯特林关键技术引进报告的提纲，我列了这么几点，一、微型斯特林制冷机在军用领域中的应用；二、国产斯特林制冷机与国外同类产品的差距；三、我所研制斯特林制冷机的落后条件，指出技术引进是改善这一条件的终南捷径；四、通过引进生产线可以解决哪些关键技术；五、生产线引进地的选择；六、引进生产线后可产生的经济效益及发展趋势。你拿出把它们写实喽。这些是相关资料，供你参考。
　　程谧：（接过提纲和资料，愉快地）行，我一定把报告写得丰满翔实，不让你和所长失望。
　　汉麟：（笑着点点头）报告下个星期要上报集团公司，希望你抓紧一点。
　　程谧：好的，我这就去写。（说罢走了出去，回三楼她的办公室写报告去了）
　　
　　中景：博士攻关组实验室。文珪、章小青和勤自励坐在实验台边开会。
　　近景：文珪：（看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我把我们课题组三个成员间的分工草拟了一下，我负责斯特林制冷机的总体设计，包括膨胀机和压缩机的结构更新和材料更新，以及后期的制冷机装调；小青在我的指导下负责膨胀机的设计出图，勤主任除按照我的意图设计压缩机外，还负责制冷机所有零部件加工的工艺创新工作。小青，勤主任，你们同意吗？
　　勤自励：（首先表态）很好，我完全同意。
　　章小青：我也没意见。
　　文珪：勤主任呢，有自己的办公室。我和章小青也不要办公室了，就把办公桌搬进实验室，这样方便把制冷机的设计和试验工作紧密结合起来。小青，你看行么？
　　章小青：（点点头）行。博士，你是课题组长，你说咋办就咋办。
　　文珪：勤主任，在室里，你是我的领导，但在课题组里，你得听我指挥；委屈你了！
　　勤自励：博士说哪里话！在室里，我全力支持你攻关；要组里，我绝对服从你的领导。只要能把斯特林的可靠性做上去，让我做什么都成啊！
　　近景：文珪博士露出了赞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