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74

　　74、回家乡有感（二）
　　
　　在宜宾过春节的那段日子里，我有幸见到了母亲的一个远房亲戚，她就是在四川眉山医院工作多年的三娘。当时说来也很凑巧，在过年的时候，我和母亲去了她母亲的家里走亲戚，恰好三娘她也在，她一般是很忙的，很少回宜宾老家来，我母亲好长时间都没见到她了。她们家和我家里走的很近，我小的时候还在她们家里住了一年多，远在重庆工作的母亲经常给她们寄钱来，为此，后来听三娘说，她在护士学校学习的时候，解了她后顾之忧。
　　三娘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母亲就去了眉山给她看孩子。不过，这一次她母亲和孩子都是在宜宾过的年，和我母亲见面以后她们都很高兴，并且在一起吃了饭。不过，三娘这次回来除了看望老人和两三岁的女儿外，她来宜宾是出差来了，是带有任务回来的。
　　听三娘说；原来这次回来时带着一个小姑娘，是从眉山农村来的，要到宜宾船厂去工作，国家当时已经为这个小姑娘转了城市户口并安排了工作，还听说本来也是让她母亲来的，但小姑娘的母亲穷家难舍。想一想，这在当时农村人口转城市户口谈何容易，就和现在外地人转北京户口一样，是望尘莫及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原来，小姑娘的父亲是我国援建非洲的一位工程师，为了帮助非洲国家搞建设，离开了祖国，离开了家人，但不幸的是在非洲因公殉职，国家专门给这位工程师，在成都开了一个隆重的追悼大会。国家为了照顾他的家属，就把他的孩子转成了城市户口，并且来到宜宾安排了工作。
　　在春节过后，我取得了母亲同意，随三娘坐火车来到了眉山，我们在成都下火车时，三娘的爱人早已在车站等候我们，三娘的爱人我叫姨爹，以前当过志愿军，去过朝鲜，是个很好的一个人，转业回来后被分配到青神县商业局工作。
　　我们来到成都住下后，姨爹顺便带我们到了成都武侯祠、杜甫草堂等地方玩了玩，那里有很多庙宇和名胜古迹，并且还在人民公园照了像，后来我们就一起坐火车来到了眉山。
　　眉山当时是个县城，距离成都不是很远，这里还是不小的，比起北方的县城来说是要大很多。其实我来眉山不是目的，我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去峨眉山爬山去，想看一看那山上神秘的佛光。因为眉山县城和峨眉山只差一步之遥，我曾想去那里就是想实现我儿时的梦想，创造年轻人的价值，也想创造我的人生极限。
　　听当地的人们说，当时上峨眉山交通不像现在方便，就是走路爬山，那上山要走三天，下山也要走三天的路程，而且上面空气还很稀薄，缺氧。当时是冬天，峨眉山已经下了大雪，我更想找机会去体验一下，当年我们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时的感受。
　　可我来到眉山以后才感觉后悔了，因为当时在文革期间，峨眉山已经封山，听说山上还发现了敌特的电台，这让我感到白来了一趟。
　　不过，在三娘所在的医院，它座落在当时眉山县的郊区农村，是一家不到四十人的小医院，我来到这里以后，感到什么都是很新鲜的。有时间我就和三娘来到医院里去“玩耍”，在这里，促使我学习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也促使我爱上了医学的这门专业。当时我还年轻，我曾想，将来看我能不能有机会上大学当个医生呢？即便是成不了，将来我把学到的东西，也会有用得着的时候。想一想，有谁能知道我当时的上进心有多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所小小医院里，一些医生都是从名牌大学来的，在文革前，我国的大学生是全国统一分配，在这所医院里有上海来的一对夫妇，男的姓黄，我们都叫他黄医生，爱人是护士长，他们在这里医术是很高名的，并且护士长还能做一些小小的外科手术，他们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深受当地老百姓的爱戴，他们有了三个女儿，已经是深深地扎根在这里的农村。还有从成都医科大学分配来的外科医生，他们的医术都还是很高名的，给当地老百姓治好了很多的疑难病症，当地的老百姓很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给他们派来了这么好的医生。
　　记得当地的报纸曾经报道过，有个医科大学的大学生，自愿到四川艰苦的农村当赤脚医生的故事，曾经为老百姓看好了很多的病，也是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爱戴。
　　我在眉山的那一段时间里，我真的是爱上了医学这一门专业，我在这里待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也是我受益匪浅的。我跟随那些医生们，通过三娘在这里当护士长，从中学到了课堂上学不到的，很多专业的医疗技术和卫生知识。
　　要说起来也挺逗的，那时我才二十来岁、二十来岁，我就是利用三娘在这个小小医院的影响力，竟大模大样地穿起了白大褂，拿起了听诊器，好像是我成了真正的医生、大夫一样。别人还都以为我是来实习的，巡回在各个科室之间，在各个科室里转来转去，还包括妇产科。
　　我找机会和那些医生们接触，学习点东西，怎样看病，那些医生们还都不摆架子，认真地教我。三娘还给了我几本厚厚的医学书藉，说我还年轻，让我抽空好好学，希望我将来当一名医生，更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在这里，我不仅仅学习到一些医学理论知识，我还学习到了看病的实际操作过程，还看到过几台大手术，并且学会了消毒、打针和针灸等等。我还曾想，我要是回到山西，回到阳泉以后，要有这方面的特长，看能不能再继续上学或在单位当一名医务工作者。
　　但是，在当时我们国家计划经济的体制下，又赶上文化大革命，社会上一些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人，特别是像我们这一代、新中国有文化的知青们，他们和我一样，曾经有过远大的理想，在青春年华的时候，他们的理想和实际是相差的多么地遥远。我们这一代人是多么、多么地能够渴望上大学啊！想把学习到很多有用的知识来报达国家，报达社会。但是我们这些人不得不早早地进入了农村，进入了社会。致使我们国家在文革中埋没了很多有用的人才。我曾经也渴望着想上大学，但是现实的生活，往往是打乱了你的梦想。
　　在这里，我和那些医生和护士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休息之余，我们在室内打打乒乓球，在星期天的时候，当时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我有幸和他们去欣赏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有些人还让我有时间上乐山旅游去，看看那里的乐山大佛。
　　在我存在天真想法的时候，现实的生活往往是打乱你的梦想，但是，我回去以后，我曾经利用我学习到的一技之长真的是用上了派场。
　　母亲在七十年代末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造成两条腿瘫痪，不能走路，母亲一直下不来床，经检查是腿有了毛病。当时，我还是要感谢父亲工厂的张医生的，他是天津人，在天津医科大学毕业的，文革前，被分配到山西阳泉父亲小小的工厂里当了医生，他把青春年华都贡献了这里，都三十多了还没有结婚，文革后才回到了天津，我是很感谢他的，是他给母亲开了一些针剂给母亲治病，但是工厂护士很忙，不能每天来家里为母亲打针。因此，我把在四川眉山医院学到的打针技术，派到了用场。
　　我除了工作，就是抽时间来到大人家里，亲自为母亲消毒针管，亲自为母亲打针。一些邻居知道我竟会打针，都刮目相看，也来到家里让我去给他们的病人打针。现在想起来是个错误，我是不应该去的，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医疗机构的认可，给自己家人打针还行，要是给别人打针，出了事故就不得了啦，尽管是，我学到的技术，在给病人打青霉素的时候，自己也要稀释药液，去做皮试，去免费给人家打针。
　　就在家里我们这些孩子们的精心护理下，半年以后，母亲的病奇迹般的好了，这让父亲、孩子们高兴，也让我也感到高兴，真是没有白辛苦一场，为母亲终于治好了病。
　　我在眉山农村医院的时候，生活还是不错的，三娘和我在医院食堂吃饭时，竟然能吃到在山西当时吃不到的各种花样的肉食和饭菜。
　　在医院的门口，经常有集市，卖什么的都有，农民把家家户户自产的鸡鸭鱼鹅，禽蛋、蔬菜水果等等拿出来卖，而且价钱还不贵，真不为是天府之国，要长期住这里就好了。这要是北方，特别是在山西，都要向是这样，那物价肯定是很便宜的，也能买到你需要的东西，不至于后来我结婚后，爱人生了孩子，还要从山西坐火车跑老远到河北邢台去买鸡蛋。
　　在当时我是很感谢三娘的。以至于后来我定居北京和她联系上了以后，曾邀请她和她的爱人从成都飞来，在北京住了十来天，我陪同着游览了北京的很多名胜古迹。
　　在休息之余，我也时常回想在四川眉山的那段日子，那是我人生中的、最宝贵的一段经历。我也时常回想我刚开始在煤矿工作的一段时光，虽然我后来当了一名技术工人，还在办公室呆了十来年，思想上求进步，加入了共青团，但我后悔不该从原单位调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我一有时间，无数次的拿着三娘送给我的医学书藉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始终都忘不了在煤矿工作时去四川的那一段经历。
　　后来，儿子在我的影响下，也考上了医科大学，来到了北京工作，成为了一名医生，孩子没有辜负大人们的希望，也使我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