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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背水一战

作品名称:蝴蝶蓝与六面骰      作者:亓芝      发布时间:2020-10-23 16:10:24      字数:4446

  “安菲儿”美容美体旗舰店的成功大大超出了尹艳萍的预期。
  这既得益于耿莉的营销策划,也和尹艳萍严格规范的管理离不开关系。
  在景安几条主要公交线路的公交车上,都播放着“安菲儿”的视频广告,人民广场国贸大厦电子显示牌上也穿插播放了十五秒精简版的视频广告,不仅如此,耿莉还带着几个年轻的形象较好的店员,穿梭于目标客户所在的高档小区、写字楼以及健身会所,做宣传,她们打出的口号是:邂逅安菲儿,锁固你的美!
  耿莉负责公关,迎来送往;尹艳萍则成了内当家,坐镇店里,负责经营管理。事无巨细,从服务流程到环境卫生,尹艳萍都严格把控。凡是和顾客有身体接触的设施器具要么当面消毒要么使用一次性的产品,让顾客能放心享受服务;而为了提高顾客的愉悦感,店里还布置了近万元的花卉,有的顾客还误以为自己来到了花店。
  “安菲儿”的成功充分证实了耿莉坚持走高端路线的英明!
  美容业给尹艳萍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她便爱上了这个行业,闲暇之时她会和店里一个叫杨芳的技师探讨护理的手法和技艺,并享受对方的服务,或者为对方服务一下,以求对方的指导。尹艳萍认为作为老板,必须对自己经营的业务精通、充分了解配套产品的性状、用法,才能更好地管理手下的员工,和服务好顾客!
  但是在这一点上,她和合伙人没有、也永远达不成共识。耿莉对她跟技师学艺的做法不苟同,说开发商完全没有必要了解房子是怎么盖的,只要了解市场行情,把房子以最高的价格卖出去就行。
  尹艳萍无法辩驳。
  杨芳是温州人,从业五年了,经验丰富,手法娴熟,能根据顾客的肤质选择针对性的产品和剂量,深得顾客好评,预约找她服务的VIP顾客不少。
  这天晚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刚刚结束,“安菲儿”来了一名非预约的顾客。
  女人四十岁左右,穿戴不俗,气场强大,眼神沉静中透着犀利。虽然头一回来,却显得驾轻就熟,她点名要杨芳服务,做一个全套的身体护理。
  彼时杨芳正工作中,而且还有一个预约的顾客在等待,接待员遂劝说这名顾客接受别的技师的服务。
  这名顾客有些不悦,但并没有拒绝接待员的提议----有些顾客认定了某技师,没有预约,即使等几个钟头都愿意。她们可以在包厢里喝喝茶,看看电视,刷刷手机,反正来这里消费的大多都有钱又有闲。
  然后17号技师进去服务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呵斥声,既理直气壮又愤怒不已!
  17号是一个文静怯懦的女孩,还不到20岁,受到责骂,旋即哭了出来。
  尹艳萍闻询赶来,一了解才知道是那个小姑娘做准备工作时不小心扯掉了顾客两根头发。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这要是做手术是要死人的知道吗?”顾客仍旧数落不停,夸大其辞。
  尹艳萍看看洁白的床单上那两根刺目的黑发,又瞅瞅17号员工右手无名指上的字符戒指,气不打一处来:技师严禁佩戴任何金属饰品这是行业铁律,自己一再强调,就是为了防止发生类似事故,没想到还有人敢违反!
  尹艳萍当场决定开除17号,一是为了给其他员工起到警示作用,二是为了给顾客一个交待。
  虽然17号是她蛮喜欢的一名员工,遵章守纪,勤快、话不多,工作也很认真仔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后来尹艳萍了解到,17号试戴男朋友刚寄来的戒指忘记摘了下来。那戒指虽不贵,但有特殊意义,而且设计绝妙:沾上墨水,在纸上滚一周,就能看见一句告白的话。
  “开除?得了吧,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心里一定认为我在小题大做,不过是两根头发罢了,这个女人真是矫情!”顾客挑衅地看着尹艳萍,嘴角浮现一抹轻蔑的笑,问道,“对吗?”
  尹艳萍愣住了,事实上她并没真的打算开除17号,只是想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她没想到自己的策略瞬间被对方给识破了,虽然她自认为表演得很到位,17号因为失去工作抽泣得厉害。
  “要不这样,为了表达我们真诚的歉意,您今天无论做什么项目都免费。”尹艳萍试探地问。
  “我像差钱的人吗?”顾客盛气凌人,但语气稍微有所缓和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能继续为您服务。”开门做生意,尹艳萍还是希望能留住这名“挑剔”的顾客。
  “嗯……”顾客瞥了眼17号,叹了口气,“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警告一下就算了,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就别吓唬她了。”
  “谢谢您理解,我这就安排,给您换一名技师。”
  “不用了,我看……就你吧,你来为我服务。”顾客闭上眼。
  尹艳萍怔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怎么,不行吗?”顾客依旧闭目养神。
  “她……她是我们老板……”17号忍不住插嘴道。
  尹艳萍瞪了17号一眼,对方立马闭上嘴。
  “老板,我当然看得出来,我就问行吗?”
  气氛有点尴尬了。
  “行,您稍等,我去准备一下就来。”尹艳萍豁出去了。
  这名顾客是名专业的心理医生,叫魏宁,有自己独立的工作室,在业界有些名声,她之所以提出那个过分的要求,只是莫名其妙的对尹艳萍有些好感,希望能和对方交个朋友。
  能和老板交朋友,对自己今后来此消费自然有好处,她对“安菲儿”的环境很满意。
  按说一个高学历的心理医生,和一个来自小县城的、打工妹出身的、老板椅子还没坐热乎的年轻女人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但奇怪的是,那晚之后,两人还真的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啦。
  当晚,魏宁离开“安菲儿”时,就已经成为了店里的高级会员。
  尹艳萍很荣幸能结交到像魏宁这样层次的朋友,但也正是这个朋友给她提出的建议,令她后来获悉了罗小飞最真实的一面。  
  王睿离开农行后,在路边拦了辆摩托车,直奔夏玫告诉他的地点。
  黑皮的场子那天转移到了城南一个木材加工厂,离国道还有二公里,很偏僻,唯一一条乡道上还安插了几个暗哨。
  潮湿凌乱的厂房里,挤满了各色人等,有新面孔,但更多的还是老面孔了。
  临时搭建的赌桌上,王睿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朝南的正位,因为他兜里揣足了钱,更因为这是他的背水一战。
  夏玫一如既往地坐在王睿身边,不时用她的判断给对方提建议。夏玫冷静克制,在赌局上总是赢多输少,庄红时她不缩手,庄倒的时候她也不贪婪。
  这一点,很让王睿佩服。
  黑皮和手下的混子们在一旁喝茶,他们负责看场子维护秩序、抽头和放账。
  喝酒容易误事,黑皮勒令禁止,而且他还严禁手下参赌,理由也是一样----怕利令智昏。
  黑皮在这一行有着极高的信誉,管理严格,手下分工明确、配合紧密,所以极少出纰漏,即使风声再紧,也能确保赌徒和资金的安全。
  而且,就算出了事,黑皮也负责赔偿赌客的损失。前年一个钩子混入场子里,半夜,用事先藏在厚底鞋子里的手机给警察发送了定位,导致场子被一锅端了,所有人都进了局子,关的关,罚的罚。
  半个月后,黑皮出来,做了两件事,一是赔偿了所有赌客的损失,二是下了江湖追杀令,发动所有关系,发誓在景安,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身材矮小、戴黄色鸭舌帽、有些口吃的“钩子”!黑皮和众手下梳理了一遍当天的情形,基本断定就是这个人,东张西望、赌注押得最少,上厕所用的时间最长,关键他是唯一没有来找黑皮领赔偿的人!
  一个月后,东郊柳家湾,柳家村的赌棍柳矮子夜里打完麻将,在家门口被人截住,齐腕处硬生生被剁了一只左手,哀嚎之声四邻皆闻……
  这一性质极其恶劣的报复事件,因为受害者的“不追究”而不了了之。
  黑皮的这些“壮举”,令其名声大噪,景安地界好推两把饼子的赌徒都把黑皮的场子当成了赌博的圣地,甚至有许多外地的赌徒也慕名而来,一试身手,黑皮的场子因而做大做强。
  赌局刚开始,大家都比较克制,两万起底,轮流坐庄,输赢不大,大家都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和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输赢开始加剧,坐王睿对门的那个中气十足、蓄了浓密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连着倒了三庄,估计输了十万,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了。
  王睿运气也是差到了顶点,大家都赢钱,独他跟着输,输了有五六万。夏玫偷眼看去,只见王睿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球周边显出血丝,开牌的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了。
  王睿在赌场上也算是个老手了,五六万的输赢本不至于让他如此大的反应,这有所反常……夏玫并不知道这个平时潇洒大方的大男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场赌是他的背水一战!
  夏玫动了恻隐之心,轻轻把手按在对方的肩头,让王睿悠着点,慢慢来。她也不希望王睿再输了,毕竟黑皮的这个场子是自己带他来的,虽然是对方“恳求”自己。
  和所有输红眼的赌徒一样,王睿根本就没有理会这种善意的忠告。
  对门络腮胡的庄终于有了起色,王睿按耐不住了,在络腮胡通吃一局后,桌上的钱像小山包一样隆起时,他押了二万的重注。
  “小子,看准了呀?”
  “这是要收工了吧?”
  “毛线,好戏才刚刚开始!”
  “……”
  众人议论纷纷,手上都没停,按照自己的判断下注。
  络腮胡子抬头瞅了眼对门的小伙子,眼神充满敌意与不屑,这是赌徒们惯用的伎俩,旨在打击对手的自信心。络腮胡子知道,如果这把对方的牌上了套,自己好不容易起来的庄就得倒,这是生死对决!
  买定离手,按谁押的钱多谁掷骰子的规则,王睿拾起了桌上的两枚六面骰子,握在拳头里,顿了两秒,用力掷出。
  骰子在绿色的台布上旋转,一颗撞在了码好的牌九上,翻了个身,停下,是五点;另一枚骰子没有遇到障碍,旋转的时间格外久,似乎知道这一局的残酷性般,故意让过程变得缓慢。
  骰子轻盈地旋转,在它没有停下来之前,没有人知道会是几点!就像少女的舞步飞旋,在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之前,没有人能看清她真实的容颜。
  不确定性,便是赌的魅力之一。
  骰子被桌面上一截比牙签还细的木屑绊了一下,最终给出的是个六。
  五加六等于十一,十一是天门即王睿首先抓牌,按逆时针方向依次每门取两张牌。他们玩的是小牌九,每人只抓两张牌,不用配牌,输赢立见。
  络腮胡是个急性子,牌一到手打开竟然是一对人牌!他不由得兴奋地叫喊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哀声叹气,除了那些没押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人牌对,相当于后来风行于景安的“斗牛”里的大王牛,几乎是通杀的好牌!
  顺门和反门都是小点子,坐门的把牌都折进了牌池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睿的身上。
  王睿紧攥着手里的骨牌,听到庄家报的点数后,手抖得更厉害了。
  “快开呀!”
  “就是,别耽误时间!”
  “大姑娘的花裤衩,你他娘的还能憋出个鸟来呀?”
  在众人的哄笑声里,王睿开出了一张地牌,没错,就是那红两点的地牌!
  这个牌面还有得追,还有一线希望杀庄!
  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正值寒冬,能听见北风钻进窗户缝隙的幽咽之声。
  “你他妈的倒是开呀!”络腮胡爆了粗口,一拳擂在桌子上。
  黑皮听见声响,用眼神示意手下过去看看。
  王睿仿佛入定般旁若无人,慢慢地、一点一点、一毫米一毫米地挤出手里的另一张决定生死的骨牌,心里默念着渴望的点数,希望奇迹出现!
  骨牌的一端还是一个红点,这意味着他有六分之一的胜率。
  或许是因为络腮胡子又催了一嗓子,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份重压与刺激,他突然将手一翻,连同那张牌一道,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
  几乎在王睿的那只手离开骨牌的瞬间,场上爆出了惊叹声,那声浪冲得头顶旧式带军绿色圆盘盖的灯泡微微晃动。
  还是一张地牌,那两个红点红得刺目。
  根据这个场子的赔付原则,上套叠加,那一把,王睿赢了整整十万。
  之后络腮胡子开始霸庄,几乎没有人提出异议,赌徒们敏锐地臭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霉味。
  果不其然,那一晚,做钢材生意的络腮胡子输了近六十万,所有人都赢了钱,而王睿是最大的赢家,赢了二十七万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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