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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她哭着跑回家

作品名称:心理咨询师      作者:百里庄重      发布时间:2020-10-20 23:18:33      字数:4230

  卜岩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
  崔健当晚放学回到家里,吃罢晚饭,正准备写作业。母亲一把拉着他,虽要向她讲清楚和谁早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也不要你了,让他回到后娘那里去。
  他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养他的艰辛,一个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仅凭自己起早贪黑打扫卫生扫大街来养活他,这么多年她没有买过一件衣服,没有添置过家里电器,供他上学就十分紧张。指望他好好上学,有了出息,好为母亲出口气……
  通过盘问,母亲从儿子的嘴里,不太连贯的叙述中,已经明白自己的儿子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她认定这是一个坏女孩子,自己不爱学习,跟老师对着干,还自以为很了不起。这样的女生会把自己老实听话的儿子带坏的。而且,儿子已经在跟她正在学坏,都敢大白天逃课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作为母亲,儿子可是她的全部希望和未来,她不能让一个坏女孩子毁掉自己儿子的前程。虽说儿子已经保证不再跟那个女生来往了。可是,如果女方施展诡计或死缠烂打呢?像他的后妈这样呢,谁能说得清楚?老实的儿子难说不会动摇决心。现在的女孩子是了不得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听人讲,现在社会上没有纯女人了,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怀孕的多去了,娃生娃的女孩不在少数。
  思来想去,心里不是个滋味。她决定跟那个女生的家长表明态度。让他们远离自己的儿子。
  于是,她软硬兼施,从儿子那里要来了姜米粒家的电话。当晚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听声音,接电话的是一个小姑娘,肯定是那个女生本人了。男生的母亲差一点就要亲自教训那女生一顿了。但她还是克制住怒气问对方的妈妈在不在家。女孩子说妈妈不在家,但可以提供妈妈的手机号码。
  于是,崔健的母亲就拿到了刁艳华的手机号码,并立即拨了过去。
  然而那天晚上,当时刁艳华正在跟朋友吃饭,手机放在拎包里,拎包挂在饭店包间里衣帽钩上,所以响了几次都没有听见。因为回家太晚,家里人都已经睡了,刁艳华拿出手机发现是陌生的号码,也就没有必要在回过去。
  两个女人之间的通话,发生在第二天上午。
  当时,刁艳华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看报表。接到这样的电话,刁艳华的心立即窜出了火气。
  崔健的母亲对刁艳华说:“管好你自己的女儿吧,别影响我儿子的学习前程!她自己不想学好,别把我儿子也带坏了!”
  接着她又说:“你这当妈的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那么不自重。每天中午拉着我儿子在外面骗吃骗喝,我说他这些天怎么总是跟我要钱呢?这么小就知道占男生的便宜,长大了会成什么样子?你也不想想?丑话我先说在前头,万一出事儿与我家儿子无关,后果自负。”
  刁艳华还不知怎么回事,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羞辱彻底砸晕了头。挂断电话好长时间之后,她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她反映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冲出办公室,奔向自己的车。她被刚才一通辱骂的话气疯了,气炸了。
  听那口气,这是一只母老虎。
  她何时受过这种辱骂。从小到大,这种辱骂她的还是第一次。她气的脸色苍白。
  在行驶中,刁艳华回想着刚才那个陌生女人的话,真是太岂有此理了!我女儿怎么就把你儿子带坏了?怎么就占了你儿子的便宜?什么在外面骗吃骗喝?这是哪跟哪的事?我们虽说不是大富豪,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孩子。我女儿每天花多少零花钱你知道吗?会占你们的便宜?真是天大的笑话!
  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没皮没脸的数落过?刁艳华越想越气,以至于开车走神,连前面路口已经变了红灯都没注意,一脚油门就闯了过去。
  来到学校,停好车,刁艳华从电子记事本里翻出米粒班主任老师的手机号码,刚好卜老师在语文教研室。刁艳华咚咚跑到楼上,见到班主任老师时,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火气,问清了女儿大概的表现,于是她要求老师把米粒叫出来。
  卜岩发现姜米粒的母亲神色有些不平静,但妈妈来到学校想见女儿,不给叫也不好,再说,有了昨天跟那崔健的母亲比较成功的谈话,卜岩也希望跟这对母女二人好好沟通一下,很有必要。
  当姜米粒出现在刁艳华的面前时,还是一副神气活现的表情。刁艳华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挥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很响,很清脆。卜岩上前阻拦时,看着米粒的脸上已经浮现出红色的手印。
  打完这一巴掌,刁艳华喘着粗气对米粒大声说:“你给我丢尽了脸!还上什么学?给我拿上书包,跟我回家。”说着就上前去拉米粒。
  卜岩担心她再次出手,就推着米粒往教室那边走,边走边说:“你先回去上课!”
  米粒捂着脸,哭着跑回教室。
  刁艳华看着米粒的背影,有些心疼了,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她充满歉意的对卜老师说:“卜老师,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太气愤了!我脾气总是急,让老师见笑了!”
  卜岩站在刁艳华的对面,突然有了一种很冷的感觉。她的心骤然缩紧,那一巴掌太突然了。那么响,那么脆,那么狠,又是那么准。只要回想一下刚才那个瞬间,卜岩就有些不寒而栗。
  刁艳华说过一些道歉的话后,就匆匆离开了。卜岩还在原地坐着,呆愣愣的,望着刁艳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卜岩在梦中被一团灼热的亮光惊醒了。
  然而天并没有亮,房间里仍是昏暗的。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昏暗中隐退了,但她的感觉并没有消退。她的心在痛,心发颤,她的脸还在火辣辣疼,她的人也是如此。
  同这个梦相比,以往做过的所有噩梦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梦可怕。总是让人不可思议。
  手掌。一只手掌。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是妈妈的手掌。
  如同横空出世的闪电雷鸣,向她的头顶劈了下来,她的世界立刻就坍塌了,人生变了轨迹。
  从梦中醒来之后,卜岩明白这个梦为何再次侵扰了她。就是因为白天发生的那一幕,一个妈妈对自己亲生的女儿挥出了手掌。“啪”的一声脆响,很准,很辣,也很毒。那一掌让她心惊肉跳,它借助魔鬼的力量,訇然间打开了她紧紧闭锁的记忆之门,往事一拥而出:  
  很小的她还是一个弱不经风,瘦小单薄的小女孩儿时,她的母亲同样很瘦弱。父亲长年在矿区工作,每当天空飘起了雪花,西北风如出笼的恶狼袭击大地,她就开始期盼全家人团聚的日子。父亲是位矿工,只有在春节前回家过年,口袋里装满带给她的水果糖:他在家住不上半个月,就又离开了。所以,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只有她跟着母亲生活在一起。
  母亲是个沉默的女人,脸色经常苍白无力。在她写作业的时候,母亲经常坐在窗前,手上织着一件永远也织不完的毛衣,间或跟女儿说上一两句话,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觉得母亲似乎离她很远,母亲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像天上的云,或身边的风,让人无从把握,飘浮不定。
  她所就读的小学离家不是很远,十二岁那年的冬天一个午后,因为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不得不在课间泪流满面地跑回家。那件事情已经让她蒙羞无耻,无脸见人,羞愧难当。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来说,则变得更为可怕,并从此成为她人生的噩梦根源。
  那天下午有一节课临时换了老师。这位老师是个高大威猛的女人,生着一脸横肉,说话如钟,走路咚咚作响,比男老师还威严三分。她一进教室就宣布:课堂上谁也不准做小动作,不准说说,也不准随便上厕所。
  她是个听话的学生,做小动作与说话这样的事与她不相干,更不相连,但上厕所,谁也不敢保证。而且,西北的天气早晚温差大,又是刚入三九寒冬,滴水成冰的季节。这两天她又有些有受凉,像感冒似的浑身发抖,发热,青水鼻涕直流,还在发烧,不想吃东西。
  中午吃了几片药丸,又喝了一大碗红薯稀饭,已经有了一些尿意,经过老师这么一番强调,心里开始紧张了,竟然有了非常想去厕所的感觉。但她不敢举手请假。因为老师刚刚作为一条纪律宣布出来,怎么可以跟老师对着干呢!她只好忍受着,可越是想忍,就越忍受不了,她就越感到小肚子胀得厉害。她在座位上轻轻扭动着身体,脸憋得发红,一堂课过去了一多半时,老师讲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最后,她确实是憋不住了,下腹胀痛,眼泪打眼眶里直打转。终于,她感觉一股热流的东西顺着两腿直往下流,刚流出的还是热流,打个弯儿就变成凉凉的冰流了。
  同时,她的眼泪也不可阻挡地喷涌而出。她跑出了教室,她一边跑一边哭,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不想再进教室,就穿着水淋淋,冰凉凉的棉裤一路跑回了家。
  然而,她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自已的家门。
  房门外面没有上锁,她却怎么也打不开。心急之下,她就绕到了窗前。她的家是小平房,那时小城居民大多住着这样的房子。窗前有一个小院,她翻过低矮的院门,一直跑到窗子前。她的母亲就经常坐的窗子后面,一边望着街道马路,一边织着毛线衣。她想看到自己的母亲,想向母亲诉说这一切,想在母亲面前放声大哭一场。
  然而,窗前没有母亲,或者说,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窗前。她什么也没看到,因为窗帘是拉上的,挡得死死的。
  十二岁的她,有许多事还是无法弄明白的。
  比如她不明白为什么门外没有上锁却推不开?
  不明白为什么大白天家里忽然挂上了窗帘?
  她当时只想回到家里看见自己的母亲,只想着为自己换上一条干爽的裤子。她试着推了推窗子。窗子是木头做成的边框,离地面也不高,她发现窗子可以推开,窗台的高度如果脚下垫个小櫈子,她也可以翻越过去。
  于是,她就什么也没想,搬起小方櫈,猛然用力推开了木头窗框,并奋力翻身跃起,冲开遮挡着的窗帘,一下子跳进了房子里面。
  童年的噩梦就从那一刻开始了。
  如果可以遗忘,她宁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把它遗忘。
  事实上,在她后来的人生岁月中,她确实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但是不公平的是,她并没有真正忘记那可怕的一幕。
  当她跳进房中还没有站稳,当她嘴里喊着“妈妈,妈妈”时。却尚未看清母亲到底在哪里时,她竟然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她的母亲,她那孱弱的,苍白的,一直沉默少言的亲爱的妈妈,正如同传说中的女巫一般,披头散发,浑身一丝不挂,凶凶地站在她的面前。过了好一阵,她才终于看清,刚才袭击在她脸上的重重一耳光,竟是她母亲所为:她也终于才发现,家中的大床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慌乱地穿着衣服。就算许多事情她还无法明白,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就是,那张大床上除了自己的父亲,是不应该出现别的男人的。
  她同时也知道,母亲对她的突然回家非常不满,非常生气,非常的愤怒。因为她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打断了母亲的好事。否则,母亲是不会打她的。在平常的日子里,母亲很少或者说就没有打过她,因为她是那么的听话,那么的懂事,那么的守纪律。而母亲又是那么的温和,可亲,可敬的一个沉默的母亲,也是她一生最亲的母亲,竟然因为孩子的突然回家而打了她。而这个孩子又是刚刚在学校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教室里坐橙下还流下她流出的尿水。
  此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热,在发烫,而她下身的双腿,却被一片冰冷所包裹,被一种说不出的屈辱所浸淫。她隐约听见母亲对她的怒吼:“谁让你在这个时候跑回来的?你听到了什么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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