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转行

　　耿莉和刚认识没多久的男友去了趟九寨沟，她们那个旅游团里有一个重庆妞，是做美容的，一路上给耿莉热情地介绍一个美容品牌，说得她心动了。
　　回来后，耿莉把想改行开美容美体店的想法告诉尹艳萍，出乎意料素来保守经营的合伙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美容这一行赚的是女人的钱，女人为了美为了青春永驻，能到丧心病狂的程度，花点钱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耿莉故意对着尹艳萍喷了口烟。
　　“你神经病呀！”尹艳萍莫名其妙，手在鼻子前扇个不停，一脸嫌恶。
　　“和好了，不要隔壁的小鲜肉啦？”耿莉笑邪性，眼神却是认真的。
　　尹艳萍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猜得这么准，她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她突然觉得很温暖，因为有这样一个能猜出自己心思的朋友，在这座没有归属感的城市。
　　虽然与罗小飞“和好了”的状态并不是她想要的，但却让她感觉要比与小鲜肉正常交往时要快乐和稳妥----虽然无法得到，但也不会失去。
　　那天从酒店落荒而逃后，尹艳萍躲进附近一条狭窄的巷子，颤抖着拨通了罗小飞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听见那熟悉声音的瞬间，她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在“雀舌”二楼，尹艳萍死死地抱住罗小飞，并发泄似得咬着对方的肩头。
　　罗小飞默默忍着，茫然地望着嫣蓝河墨绿色的水流，水流平缓，如果不是上面漂浮着彩色的生活垃圾，几乎看不出它的流动。尹艳萍的唾液渗透衣物，他感到了一丝凉意。
　　“再这样咬下去，得打疫苗了！”
　　“有这么毒吗，我？”
　　“我是说你得打！”
　　“……贵吗？”
　　“不贵，但很痛！”
　　“我不怕痛！”尹艳萍说完又埋头咬了起来，还加了力道。
　　那一次，这对情人很认真地谈了一次，整个过程中，罗小飞一直动情地抚摸着尹艳萍的秀发，感受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温柔与丝滑，就像把玩一件艺术品。
　　尹艳萍温顺地像一只波斯猫，并感受到比性还强烈的欢愉。她知道了，这些日子，对方也同样思念着自己，罗小飞甚至承认自己曾将车停在步行街的路口十分钟之久。
　　尹艳萍又哭了，但这次泪水的含义有所不同，她亲吻着这个从不袒露心扉的冷峻男人，时儿细腻时儿狂热，她亲吻允吸着罗小飞头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像孩子食用糖果一般郑重……
　　“只要你要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傻瓜，你一定会后悔的，结束我们的关系，你会更好……实在不行，回老家，或者换个城市生活……”
　　尹艳萍摇头，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身心都回不去了，她同样清楚地知道罗小飞不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从来情如火，玩火必自焚，无论你有多冷静聪明……
　　“问题是什么？”尹艳萍收回思绪，回避自己的感情问题。
　　耿莉耸耸肩，继续道：“问题是我们得花钱，花重金来装修来宣传，才能让顾客心甘情愿的买单！”
　　“不是看效果吗？”
　　“效果？笑话，顾客更看中的其实是消费体验，头等舱真就比经济舱舒服那么多？”耿莉一脸不屑，“还不是身份的象征嘛！其实都是心理作用，就好像男人抽烟，就爱比个牌子！”
　　伊艳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等她们从那个重庆妞的店实地考察回来，尹艳萍觉得那家店就很不错，决定全盘复制，可耿莉觉得档次不够，她想在景安打造一家“安菲儿”的旗舰店，让同行望尘莫及，虽然这个美容美体品牌并不是一线品牌。
　　“可是你知道，我们的资金不够，远远不够呀，风险太大了！”尹艳萍下意识地蹙眉，她不想冒太大的风险。
　　其实尹艳萍并不像耿莉一样胆大，爱折腾，她决定改行一是因为服装业不景气，利润微薄，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再看见沈强，或许后一个原因的比重更大些，对于一个感性的女人而言。
　　尹艳萍放了沈强父母鸽子后，便把对方手机拉黑了。从沈强几次三番来讨说法可以判断出他舅舅并没有揭开尹艳萍的“老底”，尹艳萍不知道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为何要顾全自己的脸面，或许也是不想暴露他自己常去那种场所的嗜好吧。按摩店，有没有皮肉生意，谁说得清！
　　成年人之间，最稀缺的就是信任，尹艳萍虽然很确定沈强对自己的感情，但她不想对方心存猜忌，日后后悔……而且与罗小飞和好如初后，她突然发觉自己并不爱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她甚至感到内疚了，对罗小飞。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尹艳萍毅然决然地决定盘掉时装店，彻底退出沈强的生活。
　　“晓东肯投二十万！”耿莉面有得色。
　　“晓东……哪个晓东？”尹艳萍有些蒙圈。
　　“唉呀，我男朋友啊！”耿莉不满道，她确定和对方提起过这个名字。
　　“噢……不会吧，你们才认识多久，他就不怕被你卖了？”尹艳萍惊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钱算个屁！”耿莉啵一声裹了下红唇。
　　“行行行，就你有魅力！猪都愿意为你自觉上案板！”尹艳萍调侃，但脸上是心悦诚服地笑。
　　“说得真难听，不过很生动……哈哈！”耿莉身体后仰，交换了下叠放的大长腿，一只红色高跟掉在了地上。
　　“那也不够呀，总部技师的培训工资，美容设备，工人的制服，前期的经营周转……”尹艳萍翻着记事簿，“这可都是钱呀，我们不能把流动资金全部投到装修里！再说，我不想再有一个合伙人，你男朋友愿意直接把那二十万投你身上吗？”
　　“……”耿莉愣住了，男朋友没有明说，她也不想在尹艳萍面前把话说死，“对了，我听说现在银行贷款挺容易的，只要我们把营业执照先办下来！”
　　“哼，我们两个外地人，又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光凭还没开业的营业执照，恐怕没那么容易，银行可都是人精，除非你有熟人！”尹艳萍叹气。
　　“我不管，装修一定要按照一线美容品牌来，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道理你不懂呀，要做就要做成行业老大，不然赚不到钱！”耿莉主意已定。
　　“那也得量力而行，我可不想一夜回到解放前！”尹艳萍坚持，气势上毫不相让。
　　“我有客源，懂经营，你怕啥？”耿莉说的客源一是指服装店的老顾客，二是指自己结交的朋友。
　　“天有不测风云，做生意哪里在有稳赚不赔的，我们得做万全的准备！”尹艳萍不想争吵，放缓了语气。
　　尹艳萍是真的穷怕了，她不想孤注一掷。
　　沉默了一会，耿莉突然盯着合伙人，诡秘一笑，道：“你的那位老情人不差钱，要不……”
　　“你说什么呢？”尹艳萍勃然大怒。
　　耿莉吃了一惊，旋即噌地跳起来，怒道：“你有病吧，他只是需要你，但不要你，你还替他省钱呀，傻逼！”
　　“你才傻逼！”
　　“……”耿莉素来口无遮拦，但没想到性格温顺的尹艳萍也爆了粗口，一时无言以对。
　　耿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你还不懂男人，穿好鞋，扭着腰肢，走了，临走时将门摔得砰砰响。
　　耿莉对人性看得通透，这一点深为尹艳萍信服，在她们交往的过程中，碰到事情时，耿莉的判断屡屡得到验证，不服不行。
　　这回，尹艳萍之所以发火，是因为她排斥自己被罗小飞包养的认定，她要在金钱上与罗小飞划清界限，她对罗小飞始终抱有幻想，渴望能与之过上“看细水长流”的平实生活。
　　后来，在罗小飞的帮助下，“安菲儿”顺利从建设银行贷到款。
　　耿莉嘲笑尹艳萍，说这是脱裤子放屁，没有什么区别吗？尹艳萍说当然有区别，区别相当大！耿莉说，如果逾期，还不了款，银行是不是第一个找你的担保人？是不是得他来还？尹艳萍无语。耿莉又说，如果男人愿意在你身上花钱，你千万别拒绝，拒绝就是傻，尤其是你对他有感情的男人，事实上，金钱能加重夯实这份感情，因为没有一个人的钱会是大风刮来的，付出得越多，就越加难以割舍！
　　尹艳萍咀嚼这番话，没有表态。
　　卖个茶叶真的那么赚钱吗？你的这个恩公有点神秘，你得小心，别被他拖下水，耿莉警告。你想太多了吧，尹艳萍不以为然地说，虽然心里也一直有此疑惑。
　　耿莉笑，说其实她是担心尹艳萍用情太深，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尹艳萍也笑了，笑得有些凄然，她不禁扪心自问，但没有答案。不久以后，当她第一次看见邹楠，品味自己深爱的男人看这个女孩的眼神时，心如刀割，那时，她突然想起了耿莉说过的话：你千万别做什么极端的事！
　　一语成谶，尹艳萍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后自己真的会恩将仇报，做出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爱，可以让人温柔善良，也可以令人阴险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