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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初进鸳鸯村

作品名称:曲江      作者:绿叶草根      发布时间:2020-10-23 11:25:58      字数:7732

  电梯上楼键一按,二人瞬间到了朝阳居六楼。一大家子人好不热闹:田仁政的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五个孙辈,还有老伴,开着空调,有的看书报,有的看电视,有的吃瓜子,有的吃苹果,田仁政的老伴则给孙子削着一个梨子……
  龚昕没有在意自己的家庭和田仁政家庭的天壤之别,而是注意田仁政和家人的关系。没有想到,离开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又到了另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田仁政的儿子田军从房里取来一个单人沙发,请客人坐下。
  此时,田仁政马上挑起“战火”。他在舒适的环境中坐不住,优裕的生活过不惯,他要干什么?他对家人、亲人直来直去:要回老家鸳鸯村,要把在穷困中苦熬的父老乡亲带上小康路,光是一家几家见好不行,要家家户户都致富才行!
  不料,此话一出,“战端”顿开。儿女们对老爸群起而攻之,一时间“战火纷飞”。
  诸葛亮舌战群儒,田仁政舌战儿女。田仁政很注意策略,暂取“守势”,先让儿女们团团“围攻”。
  儿女们的炮火并不猛烈。
  田军:“爸爸,你和这位兄弟要到哪里去?”
  田仁政:“这位兄弟是到鸳鸯村去当党支部书记的大学生村官,武汉大学应届毕业生,我的黄金搭档。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在舒适的环境中坐不住,优裕的生活过不惯,我要干什么呢?我要回老家鸳鸯村,要同龚昕一起,把在穷困中苦熬的父老乡亲带上小康路,光是一家几家见好不行,要千家万户有小康才行。”
  幺女:“人家拼命争享受,你却拼命争苦头,我们硬是搞不懂你的意思!就说要让我们老家的村民致富吧,有龚书记一人去就可以了,你又何必去搞什么“黄金搭档”……”
  田仁政对幺女看了一眼,幺女醒悟,马上打住。
  田军:“人望高,水望低,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楼房有住的,电视有看的,空调有开的,小牌有打的,有什么不好?这些你都不要,偏偏要回老家去受穷罪!”
  二女:“你哪次回鸳鸯村,不是三过堰沟三受阻,几处泥泞几绕路?你穿起30厘米高的长筒靴也踩不过去,未必那烂泥路比城里大马路还好走?”
  三女:“老家三间烂木屋,又小又脏又不透明,未必比我们这朝阳居还舒适?”
  二女:“家人都出来了,你回鸳鸯村又图个啥?何况村里的工作又不好做。你不是找事做,找气怄,找起门路去得罪人吗?”
  田军:“爸,我给你算算账,你有一千多块退休金,万一不够用,华光超市我家的门面租金一年两、三万元,我们分毫不取,让你和妈妈任意用。”
  幺女:“以前,你在岗位上,我们不指望你给家里干这干那。现在你居二线了,余热可以洒在孙辈身上,给他们管管生活、管管学习,有什么不好呢?”
  二女:“再说,你若有个三病两痛,我们也好就近照看。”
  一片反对声中,老爸岿然不动。
  大女:“爸爸,我们个个有工作,每人每月再给你凑100块,买你坐城!”
  大家以为高招既出,必然效果立现。但是,真正有主见、有办法的,是他们的老爸。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也看到了思想碰撞的电光石火。田仁政觉得有必要提醒孩子们,什么是人生的正确定位,什么是应有的高尚精神。于是,他慢慢开口了,有思想有理论也有哲理,且有理不在言高。
  田仁政:“我们活在世上,每个人都应注重人生价值。人生价值的取向,由人生的座标来决定。人生的座标,内因是X轴,外因是Y轴,两轴交叉,形成四象,界定了人生的位置,也界定了活动的范围。每个人都应该根据人生的位置,创造人生的价值。在当今时代的中国,人生的最大价值莫过于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作出贡献,贡献越大,则价值越高;与此同时,我想为你们和孙辈做出榜样,希望你们和他们能继往开来,能为社会为人民做出创造性的工作,能做出创造性的贡献。你们的孝心我心领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是党员,随时服从党的需要。党需要我们干什么呢?要唱响时代的主旋律。主旋律就是国家昌盛、民族复兴、全面小康。所以,我是一定要回去的!鸳鸯村的山山水水、父老乡亲,我天天牵肠挂肚。现在有了带乡亲们致富的机遇,我何乐而不为呢?不改变鸳鸯的落后面貌,我死不瞑目!所以,前几天我向县委组织部汇报了我的想法,并且毛遂自荐,要到家乡去当村官。领导看了我的申请,非常高兴,她说有个大学生已先期向县委组织部申请到鸳鸯当村官,你正好去当个得力助手。昨天,上级已正式批准我担任鸳鸯村党支部副书记,今天我就和龚书记一起去走马上任了。我从1983年7月入党,已有二十多年党龄,自愧对党对人民贡献太少,所以非拼几年老命不可!对你们的意见呢,我也要听一听,合理的也愿意采纳。同时呢,我也来个城乡统筹,以乡下为主;只要工作有空隙或要进城办事,总会来看你们的,不就那么十几里路吗?几脚就到了!”
  在情在理,无可挑剔,没有引经据典的高谈阔话,没有洋洋洒洒的大话高调,但孩子们却无法反对了,家庭“内战”戛然而止。龚昕虽然是旁观者,但却是最大的受益者。在这里,他听到了一个老党员的心声;在这里,他感到上了一次特殊的党课。他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静听下文分解。
  田仁政看着老伴伍梅芝。
  田仁政:“你也表个态吧!”
  伍梅芝:“你回老家,我回老家;你进城,我进城。一天不看着你一点,到镇政府开会你也要穿泥巴衣服!”
  儿女们都笑了,但是客人没有笑。陷入了沉思和联想:田伯母,多么像我那个通情达理的妈妈。
  午饭后,简单的行装陪伴一个年轻人与志同道合的一对老夫老妻,一行三人,一起从城里乘车到鸳鸯村。田仁政的老家在这里。这里地处来凤县城东北,不过五千米路程,只有五千米暂未通车。
  进了又小又脏又不透明的三间烂木屋,伍梅芝急忙打扫屋里屋外。烂木屋其实不烂,不是危房,只不过年代久远,难与城里的楼房相比罢了。
  三间正屋,除了堂屋外,还有一间空屋,空屋里有一架小床,那是田仁政的儿子田军结婚前一人睡的。田军的婚礼是在朝阳居举行的,随便是一千多元的精品床,他哪里还要这个?龚昕没有任何挑剔,看了一眼就说:“太好了!有了你老书记,我是项项占便宜了。”
  忽然,龚昕想到了一个问题,就询问:“老书记,我们到厢房去看看如何?”
  “(好笑)那是什么厢房,那是柴房。”
  “(认真地)就是到柴房去。”
  “干什么呢?”
  “我得有一个锅灶。”
  “你会做饭吗?”
  “(认真地)会。我七八岁时就学会了做饭。读小学、读初中,好几次野炊,我都是高手,同学们笑称我是“编外大厨师”。前几天,我妈妈膝盖上的风湿病严重,动弹不得,我又煮了几天饭……”
  “好了,好了,你用不着煮饭,你嫂子带你煮,我们三个同锅造食……”
  “不行:这第一,对于我来说,是占便宜,不符合一个党员的光荣称号;第二,从年龄上讲,你们都比我的父母大,你们是老辈子,是伯父伯母啊。为了工作的方便,我们都是在党的人,我就叫你老书记。但是,伯母不在党,是群众,我就更得尊重,我只能叫她伯母,不能叫她嫂子。如果我妈哪天到这里来‘检查’我的工作。我怎么向我妈交待呢?她一定会批评我的。我也只有尊重伯母,才是我一个年轻人的本份。老书记,刚才我在你城头的家里有幸听了一堂特殊的党课,我觉得你不但是教育界的老师,也是党课的老师呢!老师在上,请你多多体谅学生!”
  “这些道理我同意。但我还是要劝你,和我们两个老人一起同甘共苦。”
  “那我要讲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个月交200元生活费。”
  “好吧!”
  龚听取出200元钱递给田仁政,田仁政不情愿地接了。
  为了党的工作,黄金搭档一定要像个黄金搭档:你高尚,我也配合!
  鸳鸯村党支部党员大会倒是比较容易地召开了,会场在王大文家堂屋,由镇党委组织委员江山川宣读了县委组织部关于鸳鸯村党支部内几个任免职务的文件,揭开了鸳鸯村党支部工作的新篇章;原来的党支部连个党员登记册也没有,现在由新的支部重新登记一下就可以了。但是,要召开村委会就难了,首先,15个村民小组,竟有10个没有组长!不知这几年,村委会是怎么工作的?
  旧的一年将要与人们告别了。新的党支部要制订支部工作计划,也要指导村委会制订工作计划,可这个村委会竟还这样残缺不全!
  江山川第一次听到村委会主任王大文讲了实情,大感惊诧:“这样看来,你们这几年都在谎报军情!”
  “是这样的。”
  “那不完全是瞎编吗?”
  “是编的。”
  “既然这样,你就是专搞虚构的作家了。你做工作还讲不讲良心?搞不搞实事求是?”
  “也不全是这样。江委员,你想想,在鸳鸯村,是谁说了算?直到现在,我还不是党员呢!我也想搞好工作,但我也不能天天吃了饭就和人扯皮吧!”
  一切真相大白,田仁政气得骂了原任支部书记田忠诚的娘。
  坐在田仁政旁边的龚昕碰碰田仁政的手,悄声说:“骂娘不解决问题,只能从思想上入手,眼下的重点不是追究错误,而是尽快制订明年的工作计划。”
  要制订工作计划,必须首先健全村委会领导班子。当务之急,是“海选”10位村民组长。
  江山川因要到县委组织部去参加会议。龚昕、田仁政就和王大文立即着手展开“海选”工作。“海选”就是公选,巴黎公社式投票选举。
  根据王大文的印象,泡木董是“海选工作”的最大难点,便放在最后;而次难的是伍家院子,就作为村支两委组织“海选”工作的试点。
  龚昕、田仁政、王大文,还有村文书李丽,“四驾马车”,一大早来到伍家院子。四个人谁也没吃早饭。
  这里是紫微河西岸,村民住得不太分散,但是人心涣散,好几年没开会了,对开会没有什么纪律意识,所以他们三个人挨家挨户动员,又请几个热心人到处找找、喊喊,一直忙到晌午过,大半天辛苦奔波,耐心细致,好说歹说,每家终于有了一个代表参会。有四个村民赖在一张桌子上打字牌“黄十八”,谁也没烤火,叫做“牌上有火”,几个热心人喊了几次没喊动,是田仁政出马才喊动的。
  终于开会了,王大文向大家介绍了龚昕,因为田仁政是本村人,就说明了他回乡当村官的目的和决心,最后请大家先以一人提议、十人附议的方法提出候选人。
  田仁政强调了一句:“大家要选肯为大家办事,而且办事比较公道的人,不要乱点一个名,敷衍了事,那样对我们没有好处。”
  龚昕问了刚才那几个热心人中最热心的一个:“你们这个组有多少人出去打工?”热心人勾起手指数了一下:“四十几个。”“都是青壮年吧?”“嗯。”
  王大文问:“龚书记有话讲吗?”
  龚昕说:“有!”他就向大家说,“一般说,不能把在外打工的人提为候选人,不然,你选了他等于没选。不过,你们万一提出来了,有候选人手机号码的,我要亲自向他问问,如果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并且愿意当选,我们也可以认定为有效。”
  龚昕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当过系上的团委书记,也当过党支部书记,有一定的工作经验,现在用得上了。
  龚昕问李丽:“你带工作记录了吗?”
  李丽脸红了:“没带。”龚昕拿出记录本,自己做记录。
  大家一共提出了五位候选人,“三驾马车”正暗暗高兴,谁知其中一位候选人立即声明:“请大家不要投我的票,你们哪怕给我全票,我也不当!”
  另外两位候选人说不出同样水平的话,也跟着说“不要选我”,几乎是异口同声。
  刚才那热心人也成了候选人,只有他没有发出弃权声明,龚昕一问王大文,知道他叫伍骏,便问:“伍骏,你知道伍辉的手机号码吗?”
  “知道。”
  龚昕一拨号码,还好,通了,对方说话也很肯定:“明天一定到家!如果选上我,我也要干。”
  心有灵犀一点通,“三驾马车”同时在心目中认定了伍骏。但是,事与愿违,伍辉比伍骏多了一票。
  经过“三驾马车”会商,最后由王大文宣布:“虽然伍辉当选,但他如果明天到不了家,我们就把伍骏报镇政府批准!如果他回来了,又愿意当,伍骏就当副组长!”
  散会后,龚昕提议:“我们四个人到马骏家去一趟,以巩固今天‘海选’会议成果。”田仁政、王大文都同意了。
  伍骏家住在河坝上,家里有几张渔网。他的父母都在火柜上烤火,老态龙钟。龚昕向伍骏的父母问好以后,就说要伍骏带他到屋团屋转走一下,伍骏说要给他们煮夜饭,龚昕却硬拉着他往屋外走了:“我们都不饿,你没有出去打工,与你的父母有关吧!”
  “对,那年我高中毕业,考取了武汉大学,但我看到父母行动都很难很难,我就没去上大学了。我总要尽到人子的责任才对。”
  “那你太可惜了。”
  “也不尽然,我在电大来凤分校取得了大学专科毕业证书,现在正参加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自考呢。”
  “有志气,将来打算干什么?”
  “二老归天以后,考个公务员试试。”
  “在考上公务员之前,你先把组长干好吧!”
  “大家选的是伍辉呀!”
  “副组长也可干一干嘛!不过,你看到的只是一个现象,其实还有两个不确定因素。第一,如果伍辉走到半途,有人又给他找到了好渠道,他又转移了地方,也未可知。第二,万一回来后,他的家人叫他不要担任组长,他一放弃,这组长还是要你担当。对不对?”
  “(点点头)龚书记,你看问题全面,唯物辩证法你学得真好!”
  “差得远呢。”
  说着,龚昕又走到伍骏的父母身边:“伯父、伯母,你们烤的是木炭吗?”
  “(伍骏的父亲回答)是木炭。听伍骏说,村里的电杆倒了几根,没人管,电力公司不敢把电输到我们鸳鸯村来,所以只能买点木炭,烤烤火。”
  “木炭还能烧多久?”
  “已经不多了。听伍骏说,还没借到钱,不然明天他就进城去买木炭。”
  龚昕从身上掏出一张“100”,送给了伍骏的父亲。老人抖抖索索接过钱:“龚书记,我们用什么感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乡里乡亲,能帮就帮。”
  田仁政、王大文也各捐赠了100元。
  伍骏在旁急忙喊:“爹,不能要,我明天去卖角角鱼……”
  待马骏的父亲伸手退钱时,三个村干部已走出门了。
  直到此时,王大文才提醒龚昕、田仁政:“你们也该饿了吧?大清早空肚子出来的哦!”
  龚昕、田仁政异口同声:“饿了,饿了,确实饿了!”
  王大文领龚昕、田仁政到自己的妹夫家里吃了夜饭。
  吃完饭,田仁政、王大文都准备走了。龚昕却还不动驾,不是不走,他要付饭钱。
  王大文说:“要开钱的话,我就不带你们到这里来了。”
  田仁政说:“算了吧,龚书记!”
  龚昕不同意:“这是制度规定的,我必须按制度办事。”从身上掏出一张“100”,对方不接,却直摆手:“没有零钱找,没有零钱找。”
  龚昕又从衣袋里摸出一张10元的,又向田仁政:“借个10元。”田仁政不接龚昕的钱,从兜里取出20元钱,放在饭桌上:“老冯,这是我们四个的夜饭钱。我们走了!”
  王大文哭笑不得。走到门外,田仁政对王大文说:“今天,龚书记率先垂范,以前田忠诚那到处揩油的作风就让它风吹云散了吧。”
  龚昕在鸳鸯村开展工作的第一天,就赢得了群众的赞誉:一股正气,两袖清风,做工作合心合手,看问题深刻全面,对群众尊重爱护,不愿占任何便宜。这都是一般干部难以全部做到的。
  当晚,黄金搭档不怕疲劳、连续作战,又召开了一次党员大会,决定:除泡木董外,五天内“海选”出十个组长来。
  21个党员,加上村委会主任、文书、民兵连长三个非党员干部,一共24人,兵分八路,每路3人。因龚昕初来乍到,情况不熟,给他配的助手除了党员刘长寿,还有村文书李丽。为什么限五天?因为龚昕认为,听说有的村民小组村民居住分散,如果一天两天召集不拢来,那就三天四天,总得有个回旋余地;在“海选”工作中要注意发现积极分子,第一天的成功,就与积极分子伍骏分不开;先完成任务的,到王大文处报告,然后由王大文汇总,再与龚昕、田仁政统一调配,让他们去帮助后完成任务的。
  田仁政当过小学、中学校长,任过县教委机关干部,但对农村基层工作与龚昕一样,也是麻布洗脸初(粗)相会,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所以他也觉得时间宽松点好,因为急躁不得,欲速则不达。
  这两次党员大会,都是全员参会,第一次沾了江山川的光,这一次则证明龚昕、田仁政第一天的工作已得到支部全体党员的认同。
  王大文回到家里时,不想睡觉,他被今天的一些事激动着。
  前年,他一当上村委会主任就积极争取入党,但前任支部书记田忠诚对他说:“我没有精力抓党建。”王大文也不好问他为什么没有这个精力,反正他是村里第一号人物,他说不抓你也无法。而今天,他感到龚昕、田仁政对他还是蛮信任的,没有把他看作田忠诚一类的人。他们的工作方法无可挑剔,不是指手划脚,而是扎扎实实地做群众工作,在工作中展示共产党人的形象,树立起威望。这样的工作作风坚持下去,一定能使群众激发起火样的热情。首先第一个,我王大文就被感动了,马骏和他的一家也被感动了。感动就有动力。我虽然没入党,但党章我是看了好多遍的,党员的标准、任务和责任,田忠诚没有做到,我也没有做到,但从龚昕、田仁政今天的工作看,他们做到了。能照党章办事的干部就是好干部。像这样的好干部,我一定要好好配合他们的工作。我今天工作不大主动,几个热心人特别是马骏,多数都是田仁政给他们充热充电的,我就缺乏主动性。
  想到这里,他又把党章拿出来,在蜡烛下再次细看。正看得入迷,龚昕、田仁政来了。
  龚昕把党章拿过来看了一下,对田仁政说:“老书记,王主任不错嘛,主动求进步呢,我们要把大门开着,让他好进来呢。”田仁政说:“要得,要得。”
  王大文心里甜滋滋的,没想到能遇到这两位好人,确切地说,两位这么好的党员干部。
  王大文兴奋地说:“好,好,有你们两位书记带头,我们村一定会变样,我干起工作来也有劲了。(一看时针)已经24时了,我开个铺,你们两个睡一床吧!房屋太窄了,不好意思……”
  田仁政说:“我俩要回去。”
  为了明天的工作更好做,龚昕却提出要王大文把村里的大致情况讲一讲,田仁政也同意了。
  看看夜深,王大文谈得很简略:前任支书田忠诚对村上的工作很少开展,造成了今天这个“有电灯不亮、有路车难行、有田无水灌、有事无人管”的瘫痪局面。为什么有电灯不亮?几根电杆倒了无人修,电力公司不给供电。为什么有路车难行?因为“路是黄泥筑,无石也无沙,天雨黄泥凼,天晴慢慢爬,哪个想抢快,倒地断肋巴……”镇里向县里汇报,请得交通局公款十万元,让鸳鸯村把公路保石加沙,但田忠诚找他的几个姨伯姨叔、舅子老表承包工程,一天工作三小时,要算两个工日:运一车河石报3车。镇里一看已花去了两万多元,魏子烈书记亲到工地上一看,肺都气炸了:七八千米路上,只有一千米内稀稀拉拉扔了几个石头,这里一小堆细沙,那里一小堆粗沙,如果是食品,还不够筑路的人马吃!
  魏子烈只得向县上汇报,由交通局收回剩下的8万元公款,把款拨到别处去了,鸳鸯村呢,待领导班子改变了,拿出了像样的实际行动再说。
  王大文再一看时针,1时40分,他心痛地说:“老书记年近六旬了,还这样没日没夜地奔波,我觉得他太累了;龚书记,你也累了,睏了,我明天再汇报吧!”
  龚昕寻思工作要有张有弛,就说:“行!”便与田仁政步行一千米,赶回了想水井。
  这一千米路上,龚昕、田仁政总结了一天的工作,都觉得起步比较理想,还发现了两个人才,都觉得开局不错,但以后的工作难点还很多。
  龚昕就田仁政骂田忠诚的娘一事交换了意见:“你是田忠诚的老辈子吧!”
  “对。”
  “老书记,我知道你对败坏党的纪律、破坏党的形象、无视群众利益的行为很气愤,你骂了田忠诚的娘,当然包含着恨铁不成钢的因素,出发点是好的。但我认为还是心平气和一点,要搞和谐嘛!你骂他娘,他反感,工作不来气,对工作没帮助。”
  “骂娘不能解决问题,我知道。但他把一个村搞得像这个样子,也实在太令人气愤了。明天我不骂他,但工作要从严要求,一定要他完成任务,因为他去的那个漾水坪组,是工作困难比较少的地方。”
  “凡工作都会有一定的难度,这一点我俩都注意到了,都在党员大会上强调了海选任务的重要性,也是对村里原来两个班子的间接批评。他们感到了压力:不干好是不行的。十个组无组长,这个政治玩笑他们开得太大了,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不能容忍,就要改变!”
  二人会心地笑了,笑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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