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河滩割荆条

　　洗刷完毕，云鹏取出销售箩筐收入，交给父亲，父亲看也不看说：钱不用给我，给王婶分上一半零用钱。
　　王婶摆摆手：我哪能要你的钱，哪里就缺这点零用钱，我是和你说笑哩。
　　江伯认真的：说笑归说笑，劳动报酬不能少。云鹏，这钱你先代王婶收起来，报到时替朵朵缴学费。
　　这个问题就这么妥善地解决了。多年以来，王婶第一次有了劳动收入，自然也很高兴。朵朵也为母亲的高兴而高兴。她知道母亲虽然有父亲车祸的赔偿款，但是数额有限，毕竟是死水怕勺舀啊。现在母亲学会编筐，以后就有了收入，过日子也不用犯愁了。朵朵想：编箩筐就需要荆条，趁暑假和云鹏弟兄去割些荆条吧。
　　他们一商量，说干就干，决定第二天一齐出动去割荆条。第二天，他们吃了早饭，俊杰抢先拉起架子车，云鹏拿着镰刀，朵朵。兰馨跟在后边，浩浩荡荡，直奔河滩。到了河滩，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既兴奋，又犯愁。原来自从养鱼池工程停工以后，前边的拦洪坝被挖断了，大部分积水流走了，可是养鱼池残留的边墙里积水形成了大片湿地。令人兴奋的是，流水冲下来荆树种子，在湿地上长成了一片茂密的荆树林。朵朵犯愁的：荆条倒是不少，可是长在泥水里的荆条，怎么办？
　　云鹏说：只要荆条多就好办，难道马勺长在树上就取不下来？我们先割外围干处的，然后再割水里的荆条。
　　果然，云鹏挥镰上阵，一会儿就砍倒一片荆条，俊杰、朵朵、兰馨三个人抱着荆条往车子上装，也忙不过来。云鹏还扎开架势不停地砍着荆条，俊杰喊道：哥，别割了，车子装满了。
　　云鹏正干得起劲，又砍了几个荆条，扭头说：车子装满了？这么快呀。
　　朵朵说：还快呀？你看我们个个忙得满头大汗，你看兰馨姐的花衣裳都弄脏了。
　　兰馨笑笑：劳动嘛，哪能不脏衣服？
　　于是，云鹏过来，把砍倒的荆条全部装到车上，用绳子绑紧。云鹏驾辕，仨人在后边使劲推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拉出了凹凸不平的河滩地。他们停下车子休息，凉爽的风迎面吹来，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俊杰说：劳动后的凉爽是最大的享受。
　　兰馨感慨的：住在县城里，从来没有体会过辛勤劳动的滋味，就连劳动后享受山风吹拂的凉爽我也是第一次体验。
　　朵朵有点自豪的：这种凉爽我已经体验过许多次了，可是今天的体验更是一次特别的享受。
　　云鹏敞开胸怀接受凉风的吹拂，兴奋地说：开车了，不知道王婶今天午饭给我们变一个什么花样。
　　车子开动了，朵朵嘻嘻地笑着：你是猫吃糖果尽在嘴上挖抓，嘿嘿......
　　云鹏说：千里做官，为的吃穿，我就佩服王婶一样的麦面能够做出不同的花样，调动起人们的食欲。
　　朵朵说：还调动食欲呢，只怕你一顿吃八碗，把粮食早就浪费完了。
　　云鹏笑笑：能吃能干，这是劳动人民的特点。
　　说笑之间，到了门前，王婶出来一看，惊喜的：啊，割了这么多荆条。
　　于是大家一齐动手，把荆条弄到院子，顺墙竖立晾着。俊杰一看搪瓷盆的饭，高兴起来：麻食，我最爱吃麻食了。
　　于是朵朵掌勺，一人一碗，请二位老人先吃，油泼辣子，各取所需。朵朵给兰馨面前放了一碗麻食，笑着说：兰馨姐，没吃过麻食吧？
　　兰馨说：听说过，可我家没做过。我妈说做麻食太麻烦，可究竟有多麻烦她也说不清楚。
　　朵朵说：你先吃，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兰馨习惯用小勺吃饭，她用小勺搅了搅说：内容真丰富，除了弯着腰的猫耳朵，还有各种蔬菜，红萝卜、豆角、豆腐、土豆、西葫芦，都切成小丁，与西红柿、葱炒了，和麻食烩在一起。吃着真是有滋有味，什锦大全。
　　兰馨津津有味吃着，朵朵赞扬的：兰馨姐，你可以算作美食家了，烩麻食的特点让你说对了。麻食怎么做呢？也是比较麻烦的。其实是喜欢做饭的不怕麻烦，不喜欢做饭的最怕麻烦。首先要和好面团，稍微硬点，然后做成一根根细条，切成一个个小块，用拇指压住小面块，往外一搓，中间变薄，小面块蜷曲成猫耳朵。
　　兰馨忍不住喊道：一个一个地搓，多麻烦。
　　朵朵说：是呀，是够麻烦的。所以说，做饭的人要喜欢做麻食才行。喜欢做饭的人，条子搓细，面块切小，搓出的麻食精巧可爱。不喜欢做饭的人，条子搓粗，面块切大，搓成的麻食真像个耳朵大，一碗也舀不了几个。
　　兰馨笑呵呵的：这样的麻食，和饺子大小差不多了。
　　王婶说：你别听朵朵瞎说，谁家懒成这样？朵朵说的是她自己。
　　朵朵装作委屈的样子：妈妈，女儿冤枉。有一次做麻食，我用拇指使劲地压，用力地搓，过后拇指疼了几天。
　　王婶说：拇指不用劲压，不用劲搓，麻食吃着咋能筋道。今天的麻食是我和江伯共同完成的，我不敢说这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云鹏插言说：王婶，下一次做麻食提前告诉我们，大家一齐动手搓就省劲了。
　　吃了饭，洗刷完毕，随着敲门声，马村长走了进来。大家连忙热情地招呼，马村长坐下说：江伯，我不喝茶，也不抽烟，有一件事给你说说。嗨，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事，就是今天孩子们去河滩割荆条，一些村民到村委会反映意见，说河滩地是村里公有，村民割荆条应该缴费。我当时回答，河滩地自从养鱼池工程停工以后，已经撂荒一年，这些荆条是野生的，不是村里种的，村委会没有理由收费。再说，退回一步讲，王婶是缺男劳的贫困户，江伯是供养学生多的贫困户，按照政策也应当照顾。刚才，村委会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一致认为今年河滩撂荒，割野生荆条不能收费。再说，村民享受着烧柴林的优惠，家家户户不缺柴烧，谁也不会割几个荆条当柴烧。何况村里就你一家会编箩筐，别人看你们割荆条发发眼热罢了。不过为了名正言顺起见，你家可以写一个申请，说明割荆条的原因，村委会加以批准就可以了。
　　于是，云鹏取出一张纸，提笔就写，一会儿一份申请就写好了。马村长看了，连声说好：云鹏，你这个高材生，就是咱村的秀才，出口成章，理由充分，好好！
　　马村长走到门口，转身说道：你们下午继续去割荆条，索性把河滩的荆条割光割净，我看够你们编几年箩筐。——你们两家供三个中学生，也确实不容易。
　　于是云鹏拿上镰刀，俊杰拉着车子，两员女将跟着，浩浩荡荡地朝河滩奔去。走进河滩，看看上午割的荆条茬口，其实没有多大地盘。云鹏借着两碗麻食产生的力量，一会儿砍倒荆条一大片。众人一齐动手，装了满满一车荆条，一鼓作气拉了回去。他们把荆条靠院墙竖立着，喝了几口凉开水，又拉着车子，匆匆忙忙朝河滩奔去。云鹏注意到，河滩前边的拦洪坝中间虽然挖断了，里面还是长满了荆条。他们拉着车子来到拦洪坝前边，云鹏从缺口走进去，里面虽然没有积水，可仍然是湿泥。云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挽起裤腿，脱掉鞋子，走进泥里，挥动镰刀割荆条。不过割下的荆条，要一把一把地传递出来装车。就这样虽然费了点事，车子也终于装满了。捆紧绳索，云鹏把鞋子压在绳索下边。俊杰驾辕，云鹏光着脚和两个女生把车子推上河滩，大家停下车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火红的太阳已经偏向西天......云鹏取下鞋子，走到山泉注满水井以后，流向河湾的缺口，把脚上的泥巴冲洗干净，然后穿上鞋子，大步流星地过来，喊了一声“开船了”，拉起车子就走。暮色苍茫中到了家门口，大家一齐动手，把荆条搬进院里，放置停当。
　　云鹏舀了一盆水，放在门口，女士优先，洗了手脸。兰馨一看，水洗脏了，就泼在大门外面，另端了一盆清水，云鹏说声谢谢，和俊杰洗了脸。云鹏走近饭桌一看：哈，吃煎饼了。
　　朵朵在薄薄的煎饼里放些焯熟的绿豆芽和菠菜，浇上点辣子醋蒜水，卷起来，折住一头，递给兰馨。兰馨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细细地品尝，果然别有滋味。王婶正在摊着煎饼，兰馨走近去看。炉灶上放着一个平底锅，炉灶里燃着木柴，王婶用油刷子在锅底轻轻一刷，冒出一股油香味，舀了一勺面糊倒进锅里，用木铲迅速地把面糊均匀地摊平。炉膛里火旺，随着一阵吱吱声，已经闻到了麦香煎饼味，王婶用木铲铲起煎饼，翻在案板上，二三分钟时间，一个煎饼就摊好了。
　　兰馨看得眼热，央求道：王婶，让我摊一个试试。
　　王婶说：行，不用刷油，锅太光反而不好摊。
　　兰馨舀了一勺面糊倒进锅里，拿起木铲往平抹时，有的地方很厚，有的地方露出锅底，正当她急急忙忙东抹西抹时，面糊已经凝固了......兰馨尴尬地笑笑：呵呵，煎饼好吃不好摊啊！
　　煎饼熟了，朵朵用木铲铲出来翻在案板上笑嘻嘻的：兰馨姐，你摊的煎饼真艺术，有丘陵，有平原，有湖泊。
　　蓝心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