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扶贫攻坚

　　“张大康算是半个孤儿，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去世得早，从小到大都是母亲一泡屎一泡尿拉扯大的。国家政府减免了他的学杂费，还补贴了他的生活费，所以他对党和国家一直是心怀感恩，总想有机会能大展宏图，将自己这么多年来学习到的知识以及全部才华奉献给国家。所以，对李局长的建议还是相当认同。
　　“老婆吕文丽是楚天市神农医院的眼科医师，工作上干得也很出色，对张大康又非常体贴。孩子张悦然刚刚上初中，家里全靠岳父母长期帮着他们操持家务接送孩子。一家几口在一起的过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日子，自然不太愿意张大康到农村去挂职，更何况黄鹤塆村是楚天市那么偏僻的地方。”
　　“张大康就对老婆吕文丽乐观地调侃道:‘黄鹤塆村虽在楚天市郊区，但离市中心也不到三、四十公里，有公路相连，公交车相通，来往多方便呀；况且那儿空气好，没有那么多汽车尾气，朝有公鸡打鸣，可以闻鸡起舞，晚看夕阳西坠，伴着倦鸟归巢，多惬意啊，要换别人，恐怕求都求不来呢。’
　　“哼！你们局长有那么好心？恐怕是嫌你老不中用，上又上不去，就把你给下放到农村呗。来个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什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说话要有点政治头脑，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贬损我们局长的人品，人家也是一番好心好意，他是真心希望我能先‘沉’下去，再‘浮’上来，等我到基层挂职锻炼回来，好接他的班！”
　　“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你们局长也就那么说说，你还把此话当真啦？”
　　“现在不用管他的话是不是真，我是党的干部，服从组织安排调配，是每一个党员干部的基本原则，我为什么要去怀疑上级领导的出发点呢？党员干部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人家李局又没调我去当援藏援强干部，工作地点的黄鹤塆村离神农区的咱家又不远，不过三四十公里路程，虽然不能保证每天回家一趟，但至少周末两天还是可以回来的，你就放心让我去吧。”
　　“不是我不让你去，我在医院的工作你是知道的，经常做手术，上下班还没有个准点，加班成了家常便话，只有你这个吃‘官’饭的上下班准时，适合照顾家里。如今，我爸妈年事已高，咱们的小悦然还在上小学五年级，你要是‘离家出走’，家中的老人和孩子谁来照顾？”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可是，文丽，我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再不努力一把，我怕我空有一腔报国志，满腔热情恐付诸东流。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农村农业如果振兴，农民兄弟不富裕起来，何谈致富奔小康？我们这些几十年的党员干部对得起谁呀？所以，文丽，我的好老婆，我再也不能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要沉下去搏一搏，搏他一回没白活！”
　　“我并不是要你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是怕你一大把年纪了，如果在基层混不出个名堂，反而丢官去职。你知道的，那个闻名全国的演员自告奋勇去帮一个县里拉投资发展经济，结果整得灰头土脸不说，还拉一屁股饥荒。你说，那样子对得起谁呀？”
　　“呃，也不都是那样的结果，他之所以失败，第一是隔行如隔山，压根儿不懂抓经济，只凭一腔热情是不够的；第二是不洞悉官场文化，你一个演员就能把一个县的经济忽悠起来了，那还要专业技术官员干吗？所以注定得不到很好配合，甚至拆台的大有人在。
　　“但我这儿就不同了，第一，我是农技局的技术干部出身，至少是内行人干内行事；第二，我不只是给村里送扶贫资金拉赞助去的，我是去村里解放思想，开拓思路，帮老百姓提供技术服务，出致富点子，找致富诀窍。按套话说，我是送财神到户。你说说，哪家哪户不欢迎财神到家？
　　“再说，黄鹤塆村离咱家不远，有什么急事儿，我半小时之内就赶到家了，而且，在村里上班很自由，村民才不管你是否到点上班呢。不像在机关上班时间有人盯着，还得上下班打卡。放心吧，我去了定会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好嘛，张大康不愧是天生的演说家，把个吕文丽听得一愣一愣的。见丈夫说的头头是道，终于表示支持了，张大康不由得高兴地抱着吕文丽跳起来。”
　　“张大康的老婆还是识大体的，对他真的是太好了！家有贤妻，助夫一半，家有贤妻，不遭横祸。家有贤妻，胜过良田万倾。看样子，古人说的很有道理！”李颜秋夸了一句。
　　程晓莲继续说道：“还别说，这一届的村委一班人，在张大康的带领下焕然一新，的确与往届干部的不作为有天壤之别。首先在作风上，这届村干部上任之初就提倡‘三盆水’的做法：一盆水洗头，更新观念与时俱进；一盆水洗手，干净干事勤政廉洁；一盆水洗脚，深入群众调查研究……”
　　李颜秋高兴地附和道：“嗯，不错，领导班子作风好，是百姓之福。干部们要有头顶天，脚着地，敢挑一千斤担，能容一万个难的决心，才能扎根农村奉献基层。‘洗头’，是因为主观必须符合客观，客观实际又是变化发展的，人的认识应随着实践的发展而不断提升，观念、意识应与时俱进而改变。”
　　“对呀，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对于我们这些贫困户可没少费心思，四时八节要来家里看望慰问不说，逢年过节前还给我们送去米、面、油、肉，送去组织的关怀与温暖。并且，村委一班人给困难稍小、有条件最先脱贫的农户，制定了一对一帮扶政策措施，
　　“通过这几年的扶贫攻坚，村里帮助不少人家分别搞起了水产养殖、山上药材种植、藤编工艺厂、菱藕加工厂等等家庭企业，让百分之九十的农户已脱贫致富。剩下的两三户因特殊情况尚未脱贫的人家，也都在村干部们今年的帮扶计划之内。村干部、镇干部、区干部们在大会小会上宣传：2020年的任务只有一个，不能让任何一个村民的年过得不好，绝不能在致富奔小康的路上有一户村民掉队……”
　　李颜秋激动地赞叹道：“现在的基层干部转变职能和作风挺快的嘛，真是全心全意在为老百姓谋利益哈，社会有希望，群众有信心，国家有前途啊！”
　　“可不，黄鹤塆村原来有几十户像我这样的贫困户，现在大都脱贫致富了。剩下的两三家未脱贫的‘老油条’情况非常特殊，一时半会儿还跟不上趟。白敬轩家是长年跑长途运输的，只因前年遭遇车祸腿脚致残，加上夫妻俩没有子女，经济陷入困窘；张三娃因为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丧失劳动力而谋生技能又差，家中经济状况一落千丈。
　　“还有就是我家经济条件也不好，这几年因瑶瑶上学花钱，我差不多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至今还债台高筑。好在今年瑶瑶快要毕业参加工作了，我可以长舒一口气。无论如何，今年咱家也要摆脱贫困，与村里所有人一道致富奔小康。”
　　“是啊，如今2020年是扶贫攻坚的决战之年，中央号召今年必须彻底消除全国的贫困户，实现总书记说的华夏梦、富强梦。”李颜秋也高兴地说道。
　　李颜秋与程晓莲一边走着聊着，一边放眼四野。虽然现在是隆冬季节，但地处三大火炉之一的楚天市气温回升得厉害，冬日的暖阳照着地头勤劳的人们在躬身播种。两人细心地发现，田边地头玲珑的各种野花都已开了。
　　道旁的绿荫树下，柔韧的青草经过昨夜小雨无声细润，正在蓬勃生长，桃花树上开始苞蕾，梅花正在盛放；蓝天白云下，满树婆娑，粉盈阡陌，虽是残冬，却处处显出早春的气息，一切都显得生机盎然。
　　李颜秋经过几天苦口婆心的劝说，好不容易才做通了程晓莲和张瑶瑶二人跟她去广州过年旅游的思想工作。于是，她便开始琢磨着早点返回家去，兴奋得整个晚上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到了临晨四点多，李颜秋被一串电话铃声振醒，她立刻接听手机：“哪位？”
　　“是我，树声。”
　　“哦，季哥啊，你这么早来电话，有什么急事吗？是不是哪儿又要发货啦？”
　　“不是发货，一个朋友告诉我一条小道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他给我说楚天市爆发了‘新型冠状肺炎（2019-nCoV）’，病毒通过空气、唾沫、接融性人传人进行传播，听说比十七年前的‘非典’还厉害。为防止疫情爆炸式扩散，楚天市即将‘封城’……”
　　“啊？封城？哪天呀？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咱们公司那个洋鬼子辛普森？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你就甭管那么多了，今天已是1月22日，都腊月二十八了，要封城的话也就这几天的事，再晚了，等春节人们都离家出去玩，那就没法儿控制了。不过，这事儿还没证实，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可外传，否则，公安就会找上门来，咱俩吃不完兜着走！”
　　封城？到底是谣传还是即将要发生的事实？挂完电话之后，李颜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脑袋第一反应就是有点懵。想当年北京、广州发生那么严重的“非典”疫情都没封城，一个上千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岂是说封就封的？这在全世界范围之内尚未听说有先例。唉，在这个信息发达的年代，连这小道消息都如此骇人听闻？！
　　李颜秋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仍然纠结于心。她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询问圈中其他好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想从另外的管道证实一下“封城”的消息是否可靠。果真如此的话，那高速公路会不会也封？除了楚天市区域，其它城市封不封？或者说整个江北省省内的城市封不封？进一步说，全国各省市地州县区的城市是不是也一起封？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可就没有一个人能提供准确的消息，有人还质疑她在造谣生事、耸人听闻。
　　看样子，从一般人嘴里是不可能打听出此类涉及机密的重磅消息的。而季树声就不同了，他生意场上结交的老板、官员不少，人脉很广、道中关系复杂；加上他又是“海归”，同学中不少人在政府机关任职，又与国外驻华夏机构有密切往来，消息自然灵通，可靠性、把握性比较高。也许这个事儿有可能发生，有时候的小道消息比官方来得要快。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李颜秋越想越害怕，越来越担心。想当年自己就是“非典病毒”的受害者之一，对那个痛苦日子至今还记忆犹新，怎么今年又出现“新冠肺炎”了呢？难道又有人吃了果子狸、黑蝙蝠之类的野生动物？妈的，国人真是忌打不忌吃，都是嘴馋惹的祸？.
　　李颜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寻思道：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疫情尚未大规模爆发，趁楚天市尚未封城，赶快溜之大吉。于是，李颜秋就嘱咐张瑶瑶和程晓莲利用白天一天时间，收拾好各自随身携带的物品和行李。与此同时，她又开车去商场里购买了不少路上吃的食物和水，决定在22日夜里十点以后出发返回广州，因为那个时段正好人少车稀，路上跑起来比较畅快。
　　程晓莲一听说马上就要离开住了几十年的家，心中自然恋恋不舍，就问李颜秋：“咋这么着急走？我都还没来得及跟我娘家爸妈告一声别呢？”
　　“她婶婶，现在已是智慧时代了，用手机视频聊个天不就见面告别了么？难道还有必要亲自登门辞行？你只是去旅游几天而已，又不是去了不回来。”李颜秋没敢告诉张瑶瑶、程晓莲实情，怕引起她们恐慌情绪，只对她们说道：“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八了，我家中还需要置办一些年货，比如瓜子、花生、巧克力、糖果之类于以提前购实，而肉、蛋、水饺、汤元和新鲜时令疏菜，特别是装饰家中的鲜花，就只能等到除夕那天到超市购买；届时顺便带你们去逛一逛广州花市，也逛逛羊城的花灯庙会呢，再给你俩一人买一身过年衣服呀！”
　　“瞧大嫂想的真周道，不过，你别费心了，我旅行包里带着合身的衣服呢。”程晓莲笑着说道。
　　“新年新气象，过年换新装，穿一身新衣服会带来吉祥好运的！”李颜秋高兴地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