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债（2）

　　赵夫人在室内听到“血债血偿”四个字，骨肉之情终于战胜了恐惧，哭着喊着跑出去，挡在赵影身前，哀求道：“不要杀我女儿，我愿意替她死，你杀了我这个老婆子，不要杀我女儿。”
　　赵庸在儿子的搀扶下来到室外，跪下磕头道：“阿言饶了她吧，你知道影儿一颗真心都给了你，她等了你十四年，帮你找人找了十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放过她吧。”
　　赵辉神色不定地打量卓言，道：“言师父，当年是你帮着姐姐救我？”
　　卓言一心报仇，用掌风推开赵夫人，一剑刺向赵影咽喉，丝毫不留情面。
　　赵影的修为仅次于他，岂是这么容易斩杀的。格开长剑，与他苦斗数招，道：“师哥，你连我们多年相伴的情义也不顾了？”
　　卓言怒道：“我和你没有情义。”
　　二人打的难解难分之际，白无念轻飘飘地从远处飞来，悄无声息落在院中，道：“这是咋回事？卓言怎么来了？”
　　孤鸿道：“我也不知他为何会来。”
　　白无念窜到战场，挥开赵影，把卓言拽到一边，道：“别碍事。”
　　卓言道：“我要为孩子报仇。”
　　孤鸿附在白无念耳边嘀咕几句，白无念皱着眉道：“咱们说好了要钱，你怎么私自做主？”
　　孤鸿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白无念斥道：“糊涂，事有轻重缓急，你别掂量不清。你还想遭天谴啊？活腻歪了说一声，我准备好棺材给你收尸。”
　　孤鸿被他数落得面红耳赤。
　　白无念更不像个好东西，邪气森森，一皱眉戾气横生，赵影认定他与孤鸿都是该死的恶妖，怒道：“好啊，你们是来讹赵家的。”
　　“臭丫头说话注意点，我们可不是讹诈。”白无念叉着腰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忘恩负义做下亏心事。拿出你赵家所有的财产，既是买平安，也是买声誉。我们拿了钱，会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赵影道：“我没有错，更没有罪，你们随便声张，别以为我会怕。”
　　白无念“嘿哟”一声，道：“你害死小孩子，竟然说自己无错无罪，老子活了千余年，头一次见到这种不要脸的。”
　　卓言道：“我会解决钱的问题，害死我女儿的凶手绝对不能放过。”
　　“你少打岔，别耽误我们救人。”白无念凶巴巴地瞪他一眼。
　　孤鸿道：“臭女人认定小叶救她没安好心，失去女儿是咎由自取。”
　　“哈哈，老子真是服了，天下歪理何其多，从侠女口中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儿。”白无念一拍大腿，“行，掉歪是吧，老子今天不跟你讲理，老子就威胁你了。不把钱财都拿出来，我把你父母弟弟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敢。”赵影急慌慌护在家人身前。
　　孤鸿推开卓言，道：“我和无念都有千年修行，臭女人，你护不住他们。”
　　赵影气恨交加，道：“师哥，你要偏帮妖族背叛正道吗？你要气死师父吗？”
　　孤鸿道：“他不会参与……”
　　卓言截住他的话，道：“我今晚是帮理也帮亲，你多行不义，怨不得旁人。”
　　赵影痛心疾首地道：“你昏了头，明小叶联合妖族算计我在先，才落得个失去女儿的下场。你不辨是非认定我是害人精，与恶妖为伍算计赵家钱财，你偏离正道越行越远，终有一天会被天下不容。”
　　卓言“呵”了一声，已经懒得和她掰扯。
　　这种人得了洗脑功夫的精髓，做下恶事也能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开脱，与她争辩会活活累死。
　　白无念“嘶”地一声，道：“我就纳闷了，你抢走救命药，怎么搞得你像个受害者？爷爷的，你的脑回路长反了吧？”
　　孤鸿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与云屏镇的恶妖是一伙的，我来问你，如果我们真是一伙的，小叶和无双她们怎么会被恶妖袭击？”
　　赵影大声道：“你们内讧而已，连累我弟弟受伤，你们欠我的。”
　　孤鸿翻个白眼，也懒得和她掰扯了。
　　“我的妈呀，啧啧啧。”白无念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摆摆手道：“得了，你想象力忒丰富，脑子里的筋搭得跟别人不一样，跟你讲理还不如跟牛叫。一句话的事儿，拿钱来，不拿就全给老子去死。”
　　孤鸿小声道：“动手抢。”
　　“你懂什么。”白无念压低声音道，“谁知赵家究竟有多少产业，房子庄子田地都是钱，万一他们把房契田契都藏起来了怎么办？”
　　孤鸿道：“他们会老老实实一样不落地交出来？”
　　“啊？”白无念道，“也对啊，你说怎么办？”
　　赵影听得清清楚楚，道：“你们别做梦了。”
　　白无念撇撇嘴，道：“赵老爷，你说这事怎么办？”
　　赵庸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答道：“我愿意花钱消灾，我把铺子都卖了，尽快筹一笔钱。”
　　赵影立即否决：“不行。”
　　赵庸使个眼色，道：“各位好汉，我愿意倾家荡产来消灾，请你们别再生气。”
　　白无念道：“倾家荡产是多少钱？”
　　赵庸伸出三个手指头，道：“三万两白银。”
　　“你逗老子玩儿呢。”白无念一股掌风打倒赵庸，“赵家富甲一方，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给你三天时间，给我凑够三百万两雪花银，否则我杀你全家。”
　　赵庸差点急晕过去，凄惨惨道：“我拿不出那么多钱，你是要我的命啊。”
　　白无念对赵家自是毫无怜惜之意，嘿嘿笑道：“赵老爷，你女儿害死卓城主的小孙女，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卓天奇也不会放过你全家。”
　　赵影道：“我师父根本不信那孩子是卓家的血脉。”
　　白无念登时一愣。
　　卓言悄悄用朔风城独有的密音术道：“她没胡说，我父亲根本不在意那个孩子。我担心赵影有了这三天的时间，会找朔风城的高手一起对付咱们。”
　　白无念磨着牙骂道：“你爹忒不是个东西。”
　　卓言心念电转，上前两步，道：“赵影师妹，你十四年来帮我寻找小叶，可是真心的？”
　　赵影热泪滚滚，道：“你以为我不怀好意？”
　　卓言道：“我父亲想杀了小叶，我无法不怀疑你的初衷。”
　　“我没歹心。”赵影委屈地道，“我不知明小叶算计我，一直存着份愧疚。师哥，我想嫁给你，我也想成全你们，我甚至愿意和明小叶共侍一夫。”
　　卓言露出很感动的样子，又往前走几步，颇为动情地道：“我知道师妹不是坏人，当年你为了救弟弟迫不得已抢走药丸。请你相信我，小叶也是个好姑娘，救你是出于真心的。”
　　“你还在为她说话。”赵影哭道，“明小叶有多狡猾，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当年来我家提亲，她记恨于我，和恶妖勾结掳走我弟弟，我和辉儿才是受害者。师父说你逐渐偏离正途，可我始终相信你不会，你太让我失望了。”
　　“师妹别哭，是我不好。”卓言一脸愧疚心痛的模样，大步走到赵影身边。
　　赵影以为她要抱住自己，激动地全身发颤。不料卓言突然变脸，一掌把她推开，揪起赵辉向后一跃，冷声道：“我警告你们，胆敢搞鬼，我亲自拧下他的头。”
　　“辉儿！”赵庸夫妻齐声惊叫。
　　赵辉道：“我没事，爹娘按照他们的吩咐照做就成了，一定要救我啊。”
　　赵影怒道：“卓言，你好阴险。”
　　卓言道：“没取你性命，我已经仁至义尽。赵辉的命掌控在你们手中，别妄想搞鬼。”
　　白无念哈哈大笑几声，抓起赵辉凌空而起，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卓言和孤鸿结伴离开赵家，走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
　　“鸿大哥，雪来是不是我女儿？”卓言开门见山，直接把问题抛出。
　　孤鸿愕然道：“你知道雪来？”
　　卓言道：“小叶喜欢朔风城的雪，她生产的日子恰好在冬季，她为孩子取名雪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孤鸿干笑几声，道：“雪来是个襁褓里的小娃娃，怎么会是你女儿，别瞎猜了。”
　　卓言正色道：“我女儿变成了尸鬼，你们努力筹钱，是为了那种令尸鬼变成人的圣药。”
　　孤鸿流露出少有的惊慌之色，道：“你别瞎猜，也别瞎说。”
　　卓言真情流露，激动莫名，道：“鸿大哥，雪来一定是我女儿。我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我只要我的亲生骨肉，请你带我去找小叶，我再也不要和她们分开了。”
　　“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人。”孤鸿的神色几经变换，亮出翅膀要跑。
　　卓言奋力拉住他，道：“你们明知小叶和我的关系，十四年来却不给一丝音讯，我知道你们怕我为了所谓的正道不念骨肉之情杀掉孩子，我不是那种冷血之人。”
　　孤鸿挥开他的手，道：“你知道罗夫人怎么死的吗？”
　　卓言心中一痛，道：“郁郁而终。”
　　“是啊，郁郁而终，若不是明赫煊伤透了她的心，她怎会郁郁而终？”孤鸿沉声道，“你没见过少年时的明赫煊，好一个光芒万丈的正义之人。我原本以为他会像太阳明亮耀眼，最终却沉沦于权势的深渊，变得面目可憎丑恶绝伦。人心就是这样，在骨肉亲情、一生挚爱与私欲之间，都会选择后者。你早知雪来化为尸鬼，故意演一出戏妄想接近她，成全你长生不老的愿望。”
　　卓言伤心地道：“你不信我？小叶也怀疑我才跑掉的？”
　　“我不清楚，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孤鸿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他与明小叶、白无念兵分三路，到了赵家，取消原定计划，闹腾来闹腾去，一心逼迫赵影现身讨个公道。
　　赵影久久不回，他偷偷潜进朔风城留下一封书信，又急匆匆地跟着赵影回来。
　　若不是白无念及时赶到，他会任由卓言杀掉赵影。
　　卓言把剑柄塞他手中，道：“鸿大哥，我愿意死在你手里，证明我没有歹念。”
　　“我早已还了你当年的恩情，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孤鸿将长剑架在卓言的脖子上，手上用力，割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