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任伊始（4）

　　晏子初上了车，赶紧给车间孙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组织工人把车间、厂区、大门口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有地方领导过来视察；接着打电话告诉齐心，在会议室准备好茶水、香烟。刚放下手机，总部英总就来电话，说汇丰贷款审批手续已经下来了，广昌做的担保，银行需要担保单位董事面签，所以让他周二陪银行的人去广昌总部签字。
　　晏子初合上手机，很无奈地笑笑，这也许就是经理的工作吧。司机小张笑着说晏哥真够忙的，晏子初道：“这也许刚刚开始吧！”让他开快点，许多事情还要安排安排。车很快就到了公司，大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收拾卫生，弄得乌烟瘴气的。晏子初在大门口下来，皱皱眉头，让大家快些、简单些。正逢交接班时间，三三两两出入厂门的工人看见他，打招呼的，微笑着点头的，晏子初一一微笑着回应。对于工人，他永远是客气的。忽然，一个年轻保安走过来，低声说：“叔——”他是晏子初的堂侄儿晏杰。前几天，晏杰父亲打电话给晏子初，说晏杰年纪轻轻，不能在农村窝着，没有工作，让他给安排一下。晏子初心知是哥哥忍不住说出自己当经理的事，虽然自己不喜欢这样，但家族观念还是有的，正巧公司缺保安，就让过来上班。但二人毕竟很多年没有见面，晏子初又很忙，也根本没有时间交谈。晏子初冲他笑笑，这个侄子比自己小不了几岁，问道：“工作还可以吧！适应吗？”晏杰点点头，说：“挺好的！叔，我走时太匆忙了，身上没有带多少钱，你借我二百元钱呗！”晏子初想都没想，就从包里拿出钱来，递给他，说：“先用吧！”
　　几声喇叭声，鲁部长和罗舒凡的车由远及近而来。晏子初赶紧迎了过去，鲁部长下了车，看着干净整洁的厂区，双手一叉腰，对罗舒凡说：“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买卖的，挺有气势的单位。有的小公司乱糟糟的，舍不得投钱！人啊，就是有多大想法，就有多大财路！”晏子初陪他们进了车间，几个工人正在卖力气砸着炉砣。晏子初说：“这就是我们公司的产成品，但各个品位的都烧结在一起，需要人工砸出来，由选品工人根据含量挑出来，分成各个品位入库！”鲁部长见工人满脸是汗，挥动着大锤，皱皱眉头，说：“这可真是力气活！一个月得多少钱啊？"罗舒凡笑道：“工人是累点，但工资都在三四千元，也算不错了！”鲁部长点点头，走了几步，看见平台上挂着的电极，眼睛一亮，说：“晏经理，一个月你们需要多少吨电极？多大直径的？从哪里购进？”晏子初看一眼孙主任，孙主任应声说：“一个月五十吨，直径二百五，一般是从山东购买！”鲁部长又问：“多少钱一吨？”晏子初说：“一般在一万三左右！”鲁部长点点头。
　　三人出了车间，又看看原料库，鲁部长不住地称赞。进了办公室，齐心早已经备好茶水和香烟，鲁部长坐下，四处打量会议室的装潢，笑着说：“不错，不错！民营企业发展成这样，确实不错！”晏子初简单介绍了企业的情况，鲁部长不住点头。说：“你们单位完全可以再做大一点，安排更多人上班。这样，不但发展自己，也为地方经济做出更大贡献！下一步，我会具体考察你们公司的上下游产品，以及耗用材料等，看看区里能否对你们提供些帮助。”罗舒凡一旁道：“子初，你可能不知道，鲁部长是会宁乡的老书记，他对会宁乡特别有感情，你们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他说！”晏子初点点头，说：“罗乡长，您放心，有你们在，汇丰公司的发展就有底了！”鲁部长又问了一些用工情况，及看到荣誉墙上的各种奖状，笑道：“看样子，你们公司比较注重社会效益呀！对嘛，为富不仁的反义词就是乐善好施。一个企业家，是要有社会责任感的。”
　　这时，罗舒凡接了个电话，说区里领导找他，他得过去。鲁部长说：“那我也走，正好和你一趟车，谈点事！”晏子初说：“这么急啊，要不晚上吃顿饭！”鲁部长摆摆手，说：“我早已忌酒多年，吃饭就免了吧！以后我们再联系！”要了晏子初的联系方式，把自己的也给了他，晏子初又客气几句，罗舒凡拍拍晏子初的肩头，拉着鲁部长走了。
　　鲁部长坐上了车，依旧对开车的罗舒凡道：“这个企业真不错，他们的老总是谁？你熟悉吗？”罗舒凡道：“章总我很熟悉的，是个更加有魄力的人。您有事？”鲁部长道：“前几天我去区里一个电极厂，那里的产品很适合这里使用，我们可以推荐一下。”顿了顿道，“听说现在这个行业困难很大，也不知道他们欠不欠货款？”罗舒凡笑道：“他们是个大集团，实力不容小觑，应该没有问题的。”鲁部长“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车马上就要翻过大岭，鲁部长忽然笑道：“会宁的变化很大呀，比我那阵子强多了！你这个乡长干得不错！”
　　罗舒凡脸一热，道：“您那阵子可是二十年前了，那时就是远近闻名的乡镇。当年若不是您对我说，人就该有股冲劲！只怕今天的我，会是一个老师吧！”两人哈哈大笑，鲁部长道：“舒凡，你和我那个外甥女一样，将来都是有前途的人，也是干事的人。我时下要做的，就是推荐你们去更合适的岗位，这叫内举不避亲！”罗舒凡不觉笑道：“我差点以为您会说外举不避仇！我和您可是没有仇怨，只有恩情呀！”
　　送走二人，晏子初出了一口气。看见小童，说，“我给你一个名单，通知这些人，明天来面试！”
　　晏子初当上了汇丰公司的经理，最高兴的莫过于木子。格格已经四岁了，每天早晨都到市内最大的幼儿园上学。以前，晏子初早晨坐通勤车走，格格基本上都是木子挤公交车送去。每当早晚高峰期时，坐车很困难。现在人的素质，已经不如从前。让座的人很少，木子扶着栏杆，格格很小心地抱住木子的大腿，往往这个时候，木子真希望有台私家车。
　　如今，晏子初有了专用轿车，每天，只要他不值夜班，都会有司机来接晏子初上班。晏子初都会带上木子和格格，一起去幼儿园，那时，木子感到很舒服。
　　幼儿园很大，送孩子的家长也多，每天早晨都是喧闹的，晏子初会先下车，打开车门，抱出格格，亲上两口，再交给木子。那时候，木子觉得特别幸福。很多家长认识木子，却不认识晏子初。对于平时很低调的木子，突然坐车送孩子，那些同班的老头老太太总会有意无意问一句，晏子初做什么的，格格往往很稚嫩地说：“老板！”
　　木子开始还纠正孩子的错误，后来也便不说啥了。只是笑眯眯地说：“负责管理工作！”再也不说啥了。
　　今天是周末，木子领着格格到市内的公园去玩。格格喜欢看动物，人很多，格格看不清楚，木子抱着格格一个个看，格格见妈妈额头出汗，说：“爸爸怎么不来？”木子笑笑说：“爸爸，上班啊！”格格说：“妈妈累了吧，妈妈辛苦了！”声音稚嫩，惹得许多人看她，木子放下女儿，说：“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会！”领着格格到一处草坪休息，却看见一座漂亮的学校就在山坡下。
　　木子知道，那是本市最好的小学——实验小学。学校师资力量雄厚，设施齐全，更为重要的是，对口的中学—实验中学也是全市重点初中。这里在公园附近，空气环境好，适合孩子成长。只是入校费太贵，需要四万五千元，对于每个月家庭收入只有四千元钱的她和晏子初来说，简直有些天方夜谭。
　　木子轻叹一声，看着可爱的女儿，心情莫名失落起来……
　　此时，林枫正坐在经理办公室，门外的椅子上，身边还有七位应试者。晏子初让司机小张把她们从市内接过来，统一参加面试。林枫感觉还可以，路程不过二十分钟，尽管翻过一座高山，但空气却比市内好很多。汇丰公司看样子很正规，装修豪华。财务的两个女孩高傲的连看她们都不看，进进出出喊着“晏哥”。林枫想，这个晏子初是怎么样个人呢？
　　邻近的小女孩看着她的简历，轻声说：“姐，你都三十了，太不像了。”林枫浅浅的一笑,小女孩说，“你太好保养了，真看不出啊！”继而紧张地问，“这家公司会问什么问题呢？”林枫看她一眼，说：“没什么，别紧张，问啥答啥！”
　　面试正常进行，晏子初招聘办公室主任只有一人，心目中其实已经是林枫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挨个看一下，让小童按照每个应聘者准备答题纸。这些问题是总部制定出的，每个应聘者回答问题，招聘者都要在后面打分，十分为满分，一共十道问题，然后汇总总分，分数最高的，可以向上推荐录用。
　　很多应聘者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缺乏社会经验，而办公室工作除了计算机必须会外，其它都是些经验问题，所以，大部分人分数都很低。晏子初刻意安排林枫为最后一个，自己则一口气谈了七个。话都说得哑了，小童连忙给他倒水。晏子初喝了一口，示意继续面试。终于喊到了林枫，林枫看着出来的人都拉着脸，自己也有些忐忑，当上一个面试者喊她时，还是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只见一张老板台后面，晏子初正微笑着看她进来。小童坐在一旁，瞟了她一眼，继续记录着什么。
　　晏子初靠在沙发椅里，示意林枫坐下，轻声说：“你好，怎么样？对我们公司印象如何？”林枫静静道：“看上去不错！”晏子初点点头说：“我们公司是一家专业从事耐火材料生产的企业，公司注册资金一千万美元，年产值三个亿，销售三点二亿，员工五百人。你不介意说这些吧！”
　　林枫一愣，问：“为什么要介意？”晏子初笑了笑，说：“那好，请你重复一遍！”林枫恍然大悟，很平静地回述一遍，心想还得小心些，这样面试还是头一次遇到。
　　谁知，晏子初接下来的问题，却是闲聊，有时都不需要林枫来回答，比如你一定会使用电脑吧，你知道会议记录吧，你知道给领导定饭店，找宾馆吧！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知道去医院挂号吧！”林枫很奇怪，点点头，晏子初飞快地在应试表上写了“100分”，继而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问，“你的面试结束了，你有什么想问的？”
　　小童很奇怪地看着晏子初的面试，其他面试者都是很严格考核的，但对于这个林枫的女人，却是这样，小童虽然很奇怪，但她知道晏子初不是儿戏的人。
　　林枫感到很茫然，但她还是很冷静地问了一句：“试用期多久？试用期工资多少？”“一般是二个月，表现好的，可以提前；试用期工资一千五！”林枫很严肃地问:“签劳动合同吗？”晏子初点点头，说：“如果你愿意签，我们都给签！公司很多人不愿签合同，你很奇怪吧？呵呵，但确实真是，工人保险都不愿意交，我们也没有办法，希望未来的办公室主任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公司很大一部分人是外地人，所以，人员调配档案需要完善，还有暂住证也是必须办的，这就需要和乡派出所打交道，诸如社保、工商、劳动局等等吧，你会喝酒吗？”晏子初突然问道，林枫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晏子初很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我们公司需要能喝酒的人！看来，你很合适！”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以后上班坐车的地方，就是我经常坐车的地方！”
　　其实，晏子初对林枫是有印象的。两人家很近，当初林枫和晏子初上班的方向一致，经常在车站看到，虽然不是一趟车，但晏子初却留意到这个女人。虽然转瞬即逝，但脑海里还是有个模糊的记忆。
　　在人才市场时，晏子初特别喜欢林枫身上的味道。而看了家庭地址，渐渐有些熟悉，待林枫来公司面试时，晏子初完全想起这个人来。
　　晏子初一直感谢木子在家带孩子，对母亲充满了敬意。所以，当林枫说了自己情况后，晏子初心里毫不犹豫决定聘用她，唯一的担心就是林枫会不会来汇丰公司上班。所以，晏子初更改了面试程序，聊天一样，说了公司的大致情况。
　　林枫心里很奇怪，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毕竟是个单纯的人，瞧着晏子初一副真诚的样子，她觉得，这个公司确实需要人，而且那么多工作，自己也做过，完全可以来试一试。
　　待晏子初说完，林枫微笑着说：“可以的，如果公司需要，我明天就能上班！”晏子初满意地点点头，说：“招聘不是什么好工作，不仅看这个人的工作能力，还要看为人。以后呀，希望这些工作你都来抓！”林枫点点头，说：“这个请晏总放心，我会根据公司要求，选用合格的人才！”
　　晏子初站起身来，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公司录用新人，还需要报总部，你暂且等我电话吧，我和总部汇报后，再通知你什么时候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