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集 家宴荣升庆 接班心更惊

　　是何人在此关键时刻来找什么老头子呢？黎佳深用疑问的目光看看四姨妹王丽贵。王丽贵一笑竟喊道：“马妈妈进来吧！我爸不在，我和佳深哥哥在聊天。”
　　“唉……我来了。”随着应答声，已经变得富态的马丫夫人笑着走了进来。
　　“马夫人岳母大人好！小婿这里有礼了！”黎佳深赶紧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并嬉笑着给马丫夫人行了个鞠躬礼。
　　“免礼，免礼！不怨你岳父让我亲自准备一桌丰盛点的家宴，原来是四姑娘要招待她的佳深哥哥，我们的贤女婿……”
　　“妈——看你怎么说话呢？是我爸要招待咱的总理事，我的大姐夫佳深哥哥，新任的商业局副局长……”
　　“是是是！还是四丫头说得清楚，我有点老糊涂了，就知道佳深是我们的姑爷子，管别的没用，说得就简单了点儿。”
　　黎佳深一看这娘俩说得没完没了，话中还含沙射影的映射自己，怕再说下去令自己难堪，就赶紧接过话头说道：“谢谢岳父、岳母、丈母娘大人！谢谢四妹设宴招待我，其实一家人用什么设宴，随便吃一口就得了，还是谈正事要紧……”
　　“那可不行！我们的总理事姑爷子，如今已经是商业局的副局长，这是大喜事，怎能不庆祝一下呢？祝贺我们的贤女婿荣升啊！”王鐝子高兴地边说便走了进来。很显然他是与马丫夫人脚前脚后一起来的。可能是为了不使四姑娘与黎佳深不陷入尴尬的境地，特意由马夫人咳嗽打招呼，先一步进了屋。从岳父母地举动黎佳深感觉到：两位老人虽然知道自己与几个小姨子之间有不良行为，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还有怂恿的味道。这就让黎佳深感到疑惑，感到更为难了。
　　“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正有事向二老汇报。快请坐下听我把商业局局务会议精神，向二老简单地说……”
　　黎佳深迫不及待地说到这里，就被岳父董事长王鐝子截住了话头。
　　“先别急，别急……我对商业局任命你为副局长很满意。可见上级领导对咱的重视，和对你的信任，这些事等在饭桌上再说，先不着急。我得把我的打算在饭桌上掏心窝子说给你听。现在咱全家人都在等着你，咱还是到饭堂边吃边聊。”董事长边说边拉着黎佳深的手，高高兴兴地走出了办公室。
　　马丫夫人和四丫头王丽贵，说说笑笑的在前头引路。
　　饭堂设在马丫夫人与王鐝子的住宅。这住宅仍然是老式的东北平房，四间正房分东一、西二，中间是门厅，也就是东北人说的外地下，专做厨房使用。东屋一间是王鐝子和马丫夫人的卧室。因为东北满族人都以东为大，所以祖宗板挂在东墙上。西屋两间过去是六个女儿的卧室，后来老大王丽荣出阁（嫁出去了）了，剩下姐五个妹妹。自从当了各个部门的经理以后，为了工作方便，也都搬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住了，这两间房就空了下来，成了姐妹们聚集、议事、谈心的场所。
　　后来，孙家五虎成了她们的助理，对姐妹们动手动脚进行挑逗骚扰。她们为了躲避这五个混蛋，就不住办公室了，又都搬了回来，这里又成了姐妹们交心住宿的地方。大姐王丽荣一看妹妹们又都回来了，只要黎佳深不在家，她为了躲避二赖子李占鳌纠缠，大部分时间都回来和妹妹们住在一起。所以这两间小屋仍然与过去一样，是王氏六丽人的天堂，也是王氏集团最有朝气的地方。这次的家庭宴会，老四王丽贵就选在这两间屋，给佳深哥哥庆祝荣任工商局副局长。
　　黎佳深一走进这个宽敞的饭堂，就被这特殊的安排弄得得眼花缭乱。屋中除了立柜梳妆台外，窗台上放有待放的盆花和已经盛开的花朵，淡淡的香味给人以温馨之感；地下一张八仙桌上摆放着茶壶茶碗，在炕上还放上了一张炕桌。屋里正在谈天说地的姐妹们中间，还有山里红副董事长，正与王丽荣副董事长商量着什么。一见黎佳深与王鐝子等人一进屋，立刻都站了起来，口中叫着：“欢迎黎佳深哥哥，祝贺黎佳深副局长姐夫哥哥！”
　　黎佳深一看今天的宴会上，除了自己和山里红之外，都是王家人，心里很高兴：一来有些话只能说给自己人听；二来把山里红也请来了，显然没把山里红当外人。大家寒暄了一阵后，黎佳深有点不知所措了：这八仙桌只能坐八个人，这么多人怎么坐？
　　岳父王鐝子看到黎佳深拘谨的样子，赶紧拉着他就往炕上让。黎佳深一看岳母马丫夫人坐在了八仙桌边，就想把岳母让到炕上，自己不想坐炕上。
　　“傻帽！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今天是家宴只有你有资格与爸爸坐在炕上。妈妈带着我们姐妹坐在八仙桌边用餐……”妻子王丽荣笑着把丈夫黎佳深硬按坐在炕桌边。
　　黎佳深只好坐在炕桌边。这时看到姐妹们都忙活起来了。只见二妹王丽华打开一尘不染的大立柜，从立柜中拿出古筝、古琴、琵琶等乐器，几个妹妹每人拿了一样整齐地安放在八仙桌西边的空地上；又拿出几挂珠帘，麻利的悬挂在八仙桌与乐器中间。哗啦啦的串珠声响过之后，一道珠帘屏障呈现在眼前。透过朦朦胧胧的珠帘空隙，见珠帘后丽影晃动，不由得使黎佳深想起垂帘听政的慈禧，和古时丽人歌舞的朦胧倩影。
　　正在黎佳深遐想联翩之时，山里红和四妹等人在王丽荣大姐的带领下，已经把山珍海味的丰盛宴席，摆上了桌面。这时珠帘内的姐妹们已经布置完毕，嬉笑着出来到外地洗了手脸，全部落座八仙桌旁。
　　这次家宴就要开始了，董事长岳父王鐝子笑着说道：“咱们全家难得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今天借着我的姑爷黎佳深荣任幽州工商局副局长的喜事，我的孩子们都要给她们的姐夫佳深哥哥庆祝一下。我一想也好，难得全家在一起吃顿饭，同时山里红姑娘加入到这个大家庭以来，还一直没有端起过这个家庭的饭碗，正好也与大家一起团圆一下，所以我就把山里红看成我们老王家人叫来了。至于家宴准备得好坏，饭菜是否可口，那就只有品尝后才能知道。现在大家端起酒杯，为这次团圆饭干了第一杯！”
　　大家欢呼着喝干了第一杯。黎佳深喝干了杯中酒，自己又倒了一杯，端着酒杯站起来说：“谢谢岳父岳母和各位妹妹们的盛情款待。其实是一家人，没必要这样奢侈地张扬搞什么庆祝。让我当什么工商局副局长是福是祸，还难以预料。今天既然搞了家宴，那我们也就先喝了这杯感谢酒，就算我与山里红妹妹借花献佛的答谢吧。”说着看着山里红，示意让她端起杯站起来，一起喝干杯中酒。
　　山里红对黎佳深哥哥向来是言听计从，她对佳深哥哥话中的含义不去多想，便高兴地站了起来说道：“谢谢大家！来——让我们一起干了。”
　　大家一听黎佳深哥哥的话，觉得话里有话，正想说什么，可是山里红姐姐的话，就让大家无法再说什么了，就一起喝了这被闷酒。
　　喝了山里红的敬酒，黎佳深赶紧给岳父岳母斟满了酒，又示意妻子王丽荣给八仙桌上的妹妹们倒上了酒。他又端起酒杯敬了家宴中所有的人。
　　连续三杯酒下肚，没吃一口菜，王家六丽人就有些晕晕沉沉的了。马丫夫人一看赶紧说：“来来来，大家赶紧吃口菜压压酒。这茅台酒劲儿大，别没等品尝美味佳肴就都醉了，把这好酒好菜糟蹋了……”说着从八仙桌旁站起来，走到炕桌前，撕下袖珍烤猪的一条大腿，放到黎佳深面前的食盘里。笑着说，“这烤袖珍猪，是四姑娘在她大姐的指导下，亲自动手做的。你这当姐夫的先品尝一下，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国宝级御食了……”
　　这时八仙桌边的姐妹们，在大姐王丽荣地带领下，嬉笑着把桌上烤得金黄的袖珍猪大卸八块，吃得不亦乐乎。山里红姐姐更是不客气，把一个小猪头嚼得满嘴流油。
　　黎佳深对马丫丈母娘的盛情难却，看着对自己真情实意的二老，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呀！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谢谢岳父岳母二位老人，对小婿如此盛情，我会终生难忘……”黎佳深说着让岳母也坐在炕桌旁，招手让自己的妻子王丽荣把岳母的食盘拿过来，自己把袖珍猪头撕下来，放到岳父的食盘里；又把另一条后退放到岳母的食盘里，说，“吃吧！这美味不可糟蹋了……”边说边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
　　岳父见今天的黎佳深一翻常态，那笑脸佛的容颜变得深沉而忧虑。这是为什么呢？疑问的目光看着黎佳深，对食盘里的袖珍猪头一口没动。
　　“吃吧！这东西已经好几年没吃到了。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赶紧吃掉，以免张扬出去。”黎佳深有意提醒岳父。
　　岳父王鐝子尽管对黎佳深的话还难理解，但看大家都吃得高兴，又见黎佳深那对自己催促的眼神，只好边吃猪头边听黎佳深的下文，这国宝级的美食在他的嘴里，变得味如嚼蜡。
　　“这医巫闾山的袖珍野山猪，是国宝级的珍稀动物。过去专供给皇帝御厨享用，老百姓根本吃不起；所以山中没有人去捕猎他，并不是什么宝物，只供游人观赏而已，不觉得有什么珍贵之处。可是达官贵人为了享受，学会了过去皇上爱吃这里的袖珍野山猪，他们为了摆谱，也开始吃野山猪。为此猎人为了赚钱，便有猎人扑杀它，卖给贵人享用，使野山猪越来越少。尤其是解放后，普通老百姓也能吃上这道美味，扑杀它的人越来越多，野山猪变得越来越少，现在基本上难以见到了……”黎佳深说到此，叹了一口气。
　　“怨不得这野山猪成了国宝。名气越来越大，数量越来越少，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了……”王鐝子也感叹地说。
　　“所以人们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对咱医巫闾山的袖珍小野猪和幽州人来说，是‘人怕出名，猪也怕出名啊’！”黎佳深的感触，深刻得令岳父王鐝子吃惊。
　　“人怕什么出名？猪怎么也怕出名啊？”王鐝子不理解地质问黎佳深。
　　“我说说今天以前发生的事，你老就理解我的话了。”黎佳深语重心长地又说，“工商局通知开会，我曾说最好不要过分张扬。可是你们不听我的话，竟开着高档轿车耀武扬威地去开会。尤其是李占鳌，本来是个无业游民，靠给资本家当雇员过活，可是竟也开着高档轿子去开会……这不是向政府示威，抵制破坏当前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破坏公私合营的顺利进行吗……”
　　还没等黎佳深把话说完，王鐝子的火气上来了，“啪——”的一声把酒杯敦在炕桌上，截住了黎佳深的话头。强压怒火说道：“佳深哪！你是我们王家唯一的一个姑爷。你怎么处处与我作对？我想把王氏产业交给你，你推三阻四；我为了给咱公司显示一下实力，你千方百计地阻挠；我们去开会你是我们的姑爷，又是总理事，你有轿车不坐，竟骑破自行车给我丢脸，还带着我们的副董事长山里红。你这样与我作对是为什么？我本想把王氏企业的资产和亲人尽快地交给你，可你怎么这样伤我的心呐？”王鐝子气得脸都发紫了，浑身哆里哆嗦地说。
　　“岳父老丈人，请你老冷静一下，让我把话说完……”黎佳深感到很无奈地说。可是妻子王丽荣竟截住了他的话头。
　　“得了佳深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别不知道好歹，让爸爸安安心心地度个晚年不行吗？”
　　“岳父大人！丽荣我的妻子！请你们消消火，让我把话说完。我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完全是为了王氏集团，为了这个家，为了王氏六丽人和山里红妹妹的前程着想啊！”黎佳深说着，抹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双眼，又说，“我的地位特殊，身份特殊。农村划成份时，庆幸我家被划成下中农。在当今的社会上，这可是我的保护伞哪……”
　　王鐝子听到这里突然精神一震，视乎明白了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委屈自己的姑爷了。睁开双眼看着黎佳深正深情地看自己，轻轻地说：“难道我错了？那我的亿万家产可有谁来接受哇……”
　　“错倒是没错！谢谢岳父老丈人看得起我这不成器的姑爷。你说的家产问题，正是我犹豫不决难以抉择的大事。我答应了岳父的安排，立刻变成了有亿万资产的富翁，王家的接班继承人，将主宰王家上上下下的命运，这是何等诱人的事啊！常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啊!”
　　“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答应我？让我这已经是风烛残年的人，死也瞑目哇！”岳父王鐝子疑惑地说。
　　“但是，如果我接了王家的财产，我立刻变成了资本家！我将从贫下中能的行列中被踢出。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这……有那么严重吗？”在座的人都有些茫然了。
　　“尽管后果难料，但是二赖子李占鳌、大善人海老板目前的处境，已经给我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