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下）

　　19日，内，监护病房
　　洁白清静的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蓝羚，几名医生、护士围在病床的周围正在给蓝羚进行检查。吊针已经挂职上了，使蓝羚虚弱的身体，得到了营养液的补充。
　　医生：患者虽然没有危险，但需要绝对静养。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就会醒过来的。她的家属来了吗？
　　护士长：是公安交警把患者送来的。当时，患者精神恍惚，堵塞了交通后来就晕倒了。他们正在用患者的手机，同她的家人联系。
　　医生：没有医生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入这个病房。我怀疑患者可能受到了什么重大的精神刺激，才导致休克的。
　　吊针的小玻璃管中，葡萄糖液在一滴一滴地流着。
　　
　　20日，外，医院住院部
　　一辆轿车疾驶而来，停在医院门前的停车场。滕景飞、陆婕和蓝倩疾速地跳下车，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医院住院部。
　　
　　21日，内，住院部内科护办室
　　滕景飞、陆婕和蓝倩匆匆地走进内科住院部，来到护办室。
　　蓝倩迫不及待地：大夫，我姐姐在哪个病房？
　　胖护士：谁是你姐姐？
　　陆婕心解释：刚才公安局跟我们联系，说她姐姐在马路上病倒了，被送进了这家医院，所以我们就起来了。
　　胖护士大大咧咧地从病历架上抽出一个病历，用例行公事的口吻：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在哪儿上班？家庭地址、电话和亲属姓名……
　　蓝倩听得不耐烦，溜出了护办到。
　　
　　22 日，内，住院部走廊
　　 蓝倩正在挨个门扒头往病房里探看。
　　胖护士引着滕景飞和陆婕走出护办室。
　　胖护士冲着蓝倩喊：你在干什么呢？
　　蓝倩：找我姐姐！
　　胖护士：想见你姐姐，跟我走！
　　胖护士说完，便向走廊走去。
　　滕景飞、陆婕和蓝倩紧随其后，跟着胖护士走出了内科住院部，来到了电梯门口。
　　滕景飞狐疑地：大夫，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胖护士：见你太太呀！
　　陆婕：她不在内科住院部？
　　胖护士：半个小时以前在，现在转走了。
　　蓝倩：转哪儿去啦？
　　胖护士：停尸房。
　　三个人闻听，顿时吓傻了。蓝倩两腿一软，倒了下去，幸亏被滕景飞和陆婕架住，才没有摔倒。
　　电梯门开了，滕景飞和陆婕架着失声痛哭的蓝倩走进电梯。胖护士也跟了进去。
　　
　　23日，电梯内
　　蓝倩扒在滕景习的胸前，失声痛哭。陆婕无力地靠在电梯壁上，已是泪流满面。滕景飞眼里含着泪水，紧紧地护住了蓝倩和陆婕。
　　这情景，感染了胖护士，她也用手帕擦着眼泪。
　　胖护士：人的生命，有时显得那么脆弱，又那么瞬息万变。本来以为她能挺住，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谁知道，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滕景飞：她是什么病？
　　胖护士：大概是长期处于郁闷状态，引起了心力衰竭。
　　滕景飞悔恨交加地：蓝羚，这都是我的罪过！
　　滕景飞由不得紧紧地把蓝倩和陆婕揽在胸前，压抑地哭了。
　　
　　24日，内，通往停尸房的走廊
　　长长的走廊，有些幽暗，显得非常肃穆和凄凉。
　　胖护士在前面引路，滕景习、陆婕和蓝倩相拥着向前走得十分艰难。
　　画外隐隐约约传来哀乐声。显然，那是有的死者家属正在起灵。
　　滕景飞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
　　陆婕：滕总，你能挺住吗？
　　滕景飞沉痛地：过去，我以为自己很坚强，可今天是怎么啦？
　　蓝倩用手轻抚着滕景飞的胸口：姐夫，你一定要挺住。姐姐的后事，全靠你啦！
　　胖护士同情地：人死不能复活，你们一定要节哀。
　　几个人终于走到了停尸房的门口。
　　一名驼背的老职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蹒跚地走过来。
　　胖护士：赵大爷，他们是死者家属，来认尸的。
　　赵大爷摸着钥匙打开锁，推开了停尸房的门。
　　胖护士一指停在房中央盖着白色裹尸的尸体：那就是她！
　　
　　25日，内，停尸房
　　停尸房中央的尸体，还放在病床车上。
　　几个人走了进来。
　　胖护士：赵大爷，赶紧把病床车给腾出来，万一……
　　赵大爷：等家属认完了，我就把死者装进冰柜。
　　蓝倩一下子扑在死者的遗体上，失声痛哭。
　　那陆婕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滕景飞强忍悲痛，慢慢地欣开死者头部的裹尸单，不禁怔住了。
　　陆婕忙把眼泪一擦转向胖护士大夫：你是不是搞错啦？
　　胖护士：我亲自推来的，怎么会搞错？
　　滕景飞一把拽起痛不欲生的蓝倩所以地：别哭啦！
　　原本哭天喊地的蓝倩被滕景飞突然的举动搞懵了，顿时停止哭喊，傻瞪着眼睛。
　　躺在灵床车上的女人，根本不是蓝羚。
　　滕景飞忍不住大笑起来。
　　陆婕也跟着格格地笑了。
　　蓝倩冲着胖护士大喊声一声扑过去：我跟你拼啦！
　　滕景飞和陆婕慌忙挡住要跟胖护士拼命的蓝倩，吓得胖护士直往驼背老人的身后躲。
　　驼背老人张着没剩两颗大牙的嘴，笑得合不拢。
　　蓝倩不依不饶地：有你这么耍弄人的吗！
　　胖护士指着灵床上的死者：她……她确实是在马路上……
　　陆婕：你们是不是还收留过同样情况的病人？
　　胖护士想了想还收留过同样情况的病人？
　　胖护士想了想：监护室里好像还有一个，不过……
　　滕景飞：快带我们去看看！
　　
　　26日，内，监护病房
　　蓝羚躺在病床上，仍然在昏睡着。她的床边，输液架上挂着吊瓶。
　　胖护士悄悄引着滕景飞、蓝倩和那陆婕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胖护士：是她吗？
　　滕景飞点了点头。
　　蓝倩忍不住地：姐……
　　胖护士忙用手护住了蓝倩。护士长走进来严厉地训斥胖护士：谁让你领他们进来的？都出去！
　　胖护士慌得不行，忙陪着好话往外推滕景飞、陆婕和蓝倩。
　　护士长严肃地：你们都跟我来！
　　几个人乖乖地跟着护士长走出了病房。
　　镜头推向昏迷不醒的蓝羚。
　　
　　27日，内，护办室
　　滕景飞、陆婕和蓝倩站在护士长的面前，不安地注视着。胖护士躲在一边，不满地偷看着护士长。
　　护士长：你们谁是患者的家属？
　　滕景飞：我。
　　蓝倩：还有我。
　　护士长看着陆婕：你呢？
　　陆婕：我也是。
　　护士长：既然你们都是患者的亲人，更应该对她的健康负责。
　　滕景飞：她有危险吗？
　　护士长故意吓唬地：患者属于一级监护，你说危险不危险？你们不像是没有文化的人，应该懂得患者的病情，往往在分秒之间，就会突然恶化，甚至发生死亡。因此，没有得到医生的允许，你们绝对不准进入她的病房，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滕景飞、陆婕和蓝倩望着声色俱厉的护士长，个个瞠目结舌，不敢多嘴。
　　护士长：我的话不再重复，你们出去吧！
　　滕景飞、陆婕和蓝倩只得走出护办室。
　　
　　28日，外，住院部花园
　　滕景飞、陆婕和蓝倩垂头丧气地来到供患者散步的小花园，胖护士也追了出来。
　　胖护士：护士长是个老处女，跟谁也这样，生怕别人瞧不起她。
　　蓝倩：我姐姐真的很危险吗？
　　胖护士：别听她的，她那是吓唬你们。不过到现在也没醒过来，倒是真的。
　　陆婕：她到底是什么病？
　　胖护士自作聪明地：医生还没有最后确诊。听说，她好像是郁血攻心，积劳成疾。虽说没有什么危险，可那病也够缠人的。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侍候她一辈子吧！
　　蓝倩：有这么严重？
　　胖护士煞有介事地：我这还是往轻里说哪！万一成了植物人，你不照样也得侍候吗？你们不要走远，护士长一下班，你们就可以进里面等着啦！
　　胖护士说完，小跑着走了。
　　蓝倩：姐夫，你说这位护士小姐的话，可信不可信？
　　滕景飞：我们跟你姐姐已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还怕什么？
　　陆婕：刚才差点没叫她吓死。
　　蓝倩：你说我倒霉不倒霉？抱着个不认识的死人大哭一场，一旦传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
　　滕景飞和陆婕想起刚才的情景，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29夜，内，监护病房
　　仍然沉睡的蓝羚，已经停止输液了。她躺在病床上，除了脸色有些憔悴看不出任何痛苦的神情。
　　医生和护士走进来查看蓝羚的病情。
　　护士：心率、血压和血常规化验，都很正常她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医生：听说她是装修业的一枝花，正带队突击工程进度，太劳累了。
　　护士：这要睡到什么时候？
　　医生笑了：等她睡够了，你就是叫她在这儿躺着，她也不干。
　　医生和护士走出了病房。
　　
　　30夜，外，住院部小花园
　　滕景飞、陆婕和蓝倩坐在花池旁的游椅上。病房的窗口已经没有了灯光，墨蓝的夜空，星光灿烂。
　　蓝倩头扎在滕景飞的怀里，甜甜地睡着了。陆婕把头枕在滕景飞的肩上，神往地望着星空。
　　陆婕：牛郎、织女星，为什么相隔得那么遥远？
　　催人泪下的音乐声起。
　　
　　31（闪回）夜，外，海滩
　　星光灿烂的夜空。
　　黑沉沉的大海，远处有渔火在闪烁。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巨大的浪花。
　　青年时代的蓝羚，拼出全力，架扶着几乎摇摇欲坠的滕景飞，十分艰难地从海滩走来，面向大海。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衣袂在风中飘动。
　　滕景飞遥指着茫茫大海：你说，大海的彼岸，就是美国吗？
　　蓝羚：是的，穿过太平洋，就是美国。
　　滕景飞痛苦地：三年了，她为什么没有一封信？
　　蓝羚默默无语。
　　璀璨的星空，有一颗流星划过。
　　滕景飞：她就像流星一样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突然把手指向夜空）你说，为什么牛郎、织女被拆散，为什么他们相隔得又那么遥远？
　　蓝羚：因为在他们中间，隔着一条银河。
　　滕景飞：就像太平洋，隔开了我和她……
　　蓝羚痛苦地：你已经为她病成了这样，难道真的为她连命也不要了吗？
　　滕景飞：没有爱的生命，还有什么价值？
　　蓝羚突然哭喊着：你为什么就不看看你的身边，也有一颗爱你的心！
　　滕景飞愕然地注视着泪流满面的蓝羚。
　　蓝羚：多少天来，我日夜守护着你，就像呵护一棵快要枯萎的花草。难道我这样苦苦地服待着你，就是要让你去为她死吗？
　　滕景飞身子一晃，跪在了沙滩上。
　　蓝羚也跑下来，把滕景飞紧紧地抱在怀里，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流：景飞，我一直在悄悄地爱着你，你知道吗？就是这三年来，我也没有向你表白过。可是今天，你为什么硬要来看大海？
　　滕景飞喃喃地：我好像觉得，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了……
　　蓝羚把滕景飞的头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你来听听我的心，它在对你说什么？
　　歌声仿佛来自天边：
　　什么叫爱，
　　什么叫情，
　　你问大海，
　　你问天边那颗星。
　　甘苦是我的眼泪，
　　迷惘是你的心灵。
　　你辜负了我的期待，
　　为什么还不清醒。
　　歌声中，海湾冲击着沙滩；
　　歌声中，黑沉沉的大海上闪着灯塔的光芒；
　　歌声中，滕景飞和蓝羚相拥而起，蹒跚着向前走去。沙滩上，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32（现实）夜，外，住院部小花园
　　蓝倩仍然把头把在滕景飞的怀里，甜甜地睡着。
　　陆婕头枕着滕景飞的肩头望着夜空：小时候，外婆对我说，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应有多少人。
　　滕景飞：爷爷也对我说，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出现多少星星。
　　陆婕：哪一颗是你，哪一颗又是我呢？
　　滕景飞：姐姐说，哪一颗星星跟着你跑，它就属于你。
　　陆婕：我看过了，月亮也跟着我跑，它属于我吗？
　　滕景飞：只要你心里装着它，它就是你的。
　　陆婕：如果心里装的是一个人呢？
　　滕景飞：假如他属于你，你就把他留在心里：假如他不应该属于你，你就把他从心里赶出去。
　　陆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很对，做起来却好难好难。
　　滕景飞：每一个人就像每一颗星星那样，都有自己运行的轨迹。一旦“犹它”出现，就会引起星际错乱。那是很危险的！
　　蓝倩懵懂地醒来没听明白：精神错乱？谁？
　　滕景飞和陆婕都不禁笑了。
　　胖护士跑来：喂，她醒啦！
　　三个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33夜，内，监护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蓝羚，慢慢地睁开眼睛，奇怪地扫视着病房。
　　医生：你睡了十几个小时，终于醒啦。
　　蓝羚：我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笑了：是警察叔叔把你送来的。当时，你把交通秩序搞得大乱。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蓝羚：不……
　　医生：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你的亲人还在外面守候着，你不见见他们吗？
　　蓝羚：不……
　　医生：起码应该见见你的丈夫吧？
　　蓝羚：我只想见我的妹妹，别人都不见！
　　医生：好吧。
　　医生推门走出了病房。
　　
　　34夜，内，住院部走廊
　　医生走出监护室，滕景飞、陆婕和蓝倩围了上来。
　　滕景飞：大夫，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医生：不，患者只肯见她的妹妹，别人一概不见。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