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四十四
作品名称:伤害 作者:高永强 发布时间:2020-11-18 22:04:23 字数:4413
四十二
一连几天,陈思就在痛苦中“留连”“沉醉”……
陈思愈加喜欢文学了。与李雨欣“分手”后,陈思就“落水”了,掉进了无边的汪洋里,文学,就像陈思抱着的一块木头,陈思死死抱着不放……
他买来一个闹钟,打算早晨早早起来搞文学,一夜的时间太长了。
他定的时间是早晨四点。
可第一天早晨,他的一个舍友就向他提意见:
“你不要再定什么闹钟,你的闹钟一响,我就醒过来了,就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于是,陈思花了三十多块钱买的闹钟就不能再用了。陈思就买来蜡烛和打火机,熄灯后,他就在床上点亮蜡烛看小说。可坚持了几天后,发现也不好——蜡烛光线太暗,又容易倒,于是,又放弃了。
最后,他选择了这样一个好办法:熄灯以后,拿着小说,到东边的男厕所的旁边的路灯下,看他的小说。灯光不很明亮,勉强可以看见书本上的字。
这期间,他看的小说是西班牙的一个作家巴莱拉的小说《佩比塔·希梅尼斯》,和法国著名作家小仲马的代表作《茶花女》。他每次出去,舍友们都知道,但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又不好意思问他,只好胡乱猜测。有一次,在教室里,趁着李雨欣正坐在郝军达的旁边,班长路伟问郝军达:
“你知道陈思每夜都出去吗?”
“知道。”
“你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
“一定是到校外看黄色录像了!”
“不可能吧?”
“你想想,三更半夜,他会出去干什么?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录像厅开着,他不到那里,到哪里?”
“说的也是!”
“小陈可不是一般人!”
“嗯!”
李雨欣在一旁都听到了,就更加讨厌陈思,简直忍无可忍: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学生中的败类、渣滓,简直无法无天!他得不到她这个女人,就到录像厅去找,这真是一种补偿啊,真是个好办法!真是一个恶棍、恶魔!不过,现在,他不来找我了,我就不和他计较。
……
一天,傍晚时分,陈思正在蚊帐里看《茶花女》,李成刚钻了进来,和颜悦色地问他:
“你在看什么?”
“《茶花女》。”
“好看吗?”
“好看!”
“陈思,那天下午,班主任把你和李雨欣一块叫出去,我才知道你正和李雨欣谈恋爱!”
“嗯。”
“追不上就别追了!”
“嗯。”
“就你这个条件,你有两个选择,要不找个漂亮的,但没有学历;要不找个有学历的,但是,得是丑的,你说是不是?”
“嗯。”
“那你觉得王瑞怎么样?”
“不错!”
“告诉你吧,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你不知道,王瑞在我们坊兴乡已经臭了,臭不可闻,臭名远扬!”
“不会吧?”陈思放下书本,睁大眼睛,很不相信地看着李成刚,期待着他继续说。
“她很不要脸地缠上了我们乡的乡党委书记的秘书于成浩,光想嫁给人家。于成浩的小孩都上幼儿园了,都能打酱油了,她死活要嫁给人家,就凭着自己年轻漂亮!”
“这是真有的事儿?”
“我还能骗你?王瑞的这件事在我们乡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她是个浪货!她现在混得比屎还臭!”
“嗯。”
“一个浪货!想男人时不会自己抠抠?”
“……”
“搞得人家妻离子散,就要家破人亡……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三儿……”
“……”
陈思听得目瞪口呆,再一次相信了他的这个老乡。
其实,李成刚是怕陈思不追李雨欣了,可能就会追王瑞,他一追王瑞,肯定就成了,因为王瑞一直在等着他。那他李成刚可就不愿意了,他喜欢的女人怎么能让陈思得到呢?滚蛋吧!
所以,在陈思面前,他只好丑化王瑞,没有别的好办法。他就像分开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
他一直在追王瑞,但王瑞就是不愿意。他得不到她,就想毁了她;毁不了她,就让她得不到她心爱的人,让她一辈子痛苦,他才会好受一些。
四十三
这几天,陈思在球场上认识了一个小女孩。说她小,因为她看起来就像个初中生,而且,正在上初一。长得很秀气,很可爱,文文静静,说话似乎还有点奶声奶气的。
陈思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一个下午,他拿着球拍和乒乓球,来到球场上,发现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是没法打球的,打乒乓球至少得需要两个人。正焦急着,“一团粉红色的云”飘然而至,而且,还拿着球拍,陈思不由大喜过望,赶快迎上去,两个人“配成一对”,在球桌上打了起来。
刚一“交手”,陈思就发现,这个女生是个新手,见到陈思之前,她好像从来没有拿过球拍。于是,陈思就教她打球。一边打一边问她:
“你以前打过球吗?”
“没有。”
“这是你第一次打球?”
“对!”
“你知道你的握拍方式叫什么吗?”
“不知道。”
“叫横握拍或大刀拍。”
“嗯。”
“现在流行的握拍方式就是这种。我们的乒乓球国手一般都是这种。”
“嗯。”
“我本来是小刀拍,后来觉得大刀拍攻击力强,正反面都可以进攻,就改为大刀拍。”
“嗯。”
“发球主要有三种,下旋,上旋,还有侧旋,我都教给你!”
“好啊!”
于是,陈思就一种一种地教她,小姑娘学得很认真,很快都学会了。
他们成了好朋友。
第二天中午,陈思又来到球场打球,她正在一个球桌上打球,一见陈思来了,就果断地“抛弃”了和她打球的人,高兴地对陈思说:
“你来了,太好了,那我就和你打球,你再教我打球好吗?”
“好!”
于是,他们俩一起来到了一个球桌上,开始打起来。
陈思高兴地对她说:
“今天教你搓球!”
“行!”
“凡是能搓的球,都是下旋球。”
“接下旋球的时候,球拍一定要往后仰。球越下旋,球拍越仰得厉害,否则,球就撞网,就过不去!”
“好的!”
“这种接球方式为什么叫搓球呢?因为,我们搓麻绳的时候,是左一下,右一下,而我们打这种球时,就好像在搓麻绳,你一下,我一下。”
“对!”
“搓球的时候,用力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用力大,球就不上台;用力小了,球就不过网。”
“嗯,对了,忘了问你,你是哪一级的?”
“九四级的。”
“你叫什么?”
“我叫陈思。你是哪一级的?”
“我是九六级的,体育班的!”
“嗯。”
“你是哪个县的?”
“周河县的,你是哪个县的?”
“平邑!”
“嗯。”
小姑娘很快学会了搓球,她的悟性真高,一点就通,一学就会。陈思很喜欢和她打球,她也很喜欢和他打球。陈思想把他所会的,全部都教给她。
有一次,陈思来到球场后,见她还没来,就和一个老乡打起来。打着打着,她就来了,就站在一旁观战。陈思觉得自己的对手是个老乡,就不好意思和他分开,心里想,再和他打一会儿吧,等一会儿再和她打球。
这位老乡打球很猛,说话更猛。陈思每次打不好,他都要调侃一番。
当陈思的球飞了,他就说:
“呀,你的球上天了,难道天上还有球台?”
当陈思的球撞网了,他就说:
“唉,网太高了!”
如果陈思的球不上台,他就说:
“嗯,球台太短了!”
他喜欢拉球,攻势甚猛,不管上不上台,撞不撞网。
这一次,他一边拉球,一边对陈思说:
“我拉的你吃吗?我拉的你就得吃!不吃还不行!你逐渐就喜欢吃我拉的!”
站在一旁的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气冲冲地看了这个人一眼,然后心疼地对陈思说:
“来,别和他打球了,说话这么难听,来,我和你打球!”
陈思感激地看着她,然后,转过头来对那位老乡说:
“那不好意思啦!你再找一个人打球行不?”
这个老乡见事情已无法挽回,就说:
“好吧!”
陈思就和她到了另一个球桌上打了起来,这位老乡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打球。
这一次,陈思教她拉球。
陈思把球高高地送到她那边的台子上,然后对她说:
“球拍向后仰,拉!”
她就开始拉球。陈思一次次地给她送高球,一次次地对她说:
“拉!”
“拉!”
“拉!”
“拉!”
……
她逐渐学会了拉球。陈思就像她的教练一样。
这个小姑娘给陈思带来很多快乐!
她每次来打球,都穿着她那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
四十四
这样,课余时间,陈思不是在搞文学,就是在打球,荒废了不少学业。
这一次,到了交数学作业的时候了,他还不会做,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找班里的学霸王美顺,抄她的作业。王美顺是班里名副其实的学霸,每次期末考试,她在班里总分都是第一名,只有第一个学期不是的。所以,抄她的作业,准没错!于是,陈思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对她说:
“王美顺,你的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给我看一下行吗?”
“行!”
王美顺就高高兴兴地把作业给了他。
陈思就拿着她的作业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抄了起来。
这期间,王美顺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陈思。她见过陈思写的作文,知道陈思很有才,又见他那么“轰轰烈烈”地追李雨欣,就知道陈思是个好人,就对他很有好感,所以,就一直温情脉脉地看着他,希望陈思能看懂她的心思,希望陈思能追她。可是,陈思绝对想不到这里,他觉得,人家是个学霸,又长得漂亮,而他只是学渣,差距太大。而且,他在爱情中受到重创,元气大伤,自信心低落,所以,怎么也不会想到王美顺会看上他!但是,周围那些精明的男生们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学霸都看上你了,你真了不得啊!就嫉妒你!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哼!
这是陈思错过的又一个女人!
抄完作业,陈思就把两本作业一起交了上去,又给王美顺说了一声。接下来,就到操场上做广播体操。回来的路上,学校的广播站播放了一个征稿启事,说是学校要办一次校刊,请同学们踊跃地投稿。陈思一听很高兴,就打算投稿,准备写一首诗,可是,写什么呢?他想来想去,决定将诗的题目定为“师范生”。因为,诗的题目为“师范生”的,恐怕很少很少,一看就知道不是抄的。
几天后,学校的广播站播放了“中稿者”的名单,并让每一个中稿者都到广播站一趟。陈思一听,名单上有他,就很高兴。葛翔也听到了,他兴奋地对陈思说:
“你听到了吗?名单上有你!快去吧,好事等着你!”
于是,陈思兴冲冲地来到了广播站。
“总编”是九四级的一个学生会的干部,叫刘晓,也是广播站的总编。他个子不高,但长得很结实。大脸盘。他见陈思来了,便问:
“你的稿子是哪一个?”
“《师范生》。”
“嗯,你写得不错,可以发表,不过,如果你要想得到一份样刊,必须得交五元钱。”
陈思一想,交钱就交钱,只要能发表作品。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交给了他。
“等刊物印出来,再通知你。”
“行!”
第二天,陈思在路上遇见他,他就对陈思说:
“你那里有怎样写诗的书吗?”
“有一本!”
“快拿给我看看。”他觉得,陈思的诗写得很不错,没有高人指导,就一定读过高明的怎样写诗的理论,要不然,他怎么写得那么好?他一定要探个究竟,一定要学到手。当陈思把一本《新诗漫谈》拿给他时,他就贪婪地读起来,他也想写出陈思那样的好诗来。并且,他不打算把这本书还给陈思。当陈思来找他要时,他就说,他给弄丢了,然后,就把他的一本诗歌理论的书送给了他,当作补偿。其实,他哪里知道,陈思的写诗的技巧不是跟诗歌理论学的,而是从一首首名诗中学到的,从小说中也汲取不少。每一个文学大家,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都是他的老师,他们的代表作,都是最好的诗歌理论,一点一点地,手把手地教会了他。这一首《师范生》,就是陈思的处女作,是陈思的文学第一次开花结果。是命运对他的奖励,对他的可怜和眷顾。陈思在爱情上一败涂地,但在文学上,开始走出困境,获得解放。这首诗如下:
《师范生》
让每一颗星星长大
让每一粒种子
破土后找到春天
孩子一张张的脸
将终生阅读
已被童心带走
所有的梦想
到那一方求知的天地
总是新的
需要雨点阳光
和缄默一生的土壤
桃李满园时
你笑成梅花
发表陈思处女作的这本刊物的名字叫《沂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