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当来了一个外力整个湖面产生粼粼水纹，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南蛮人住进深巷，站在风浪顶，成了深巷的焦点。整个深巷的步调异常的波动，他有点风吹草动都引起一阵风波。这个神秘的作家，为何要住这个角落，他仅仅是因为贫困，还是在隐瞒什么呢。难道是“体察民生”？这是老人们时常谈到的话题。
　　在这阵风浪中，三章跟秋子两人继续它们的计谋。
　　秋子着实给诗人写信，可谁知，这半个中国人不单写汉字歪歪斜斜，就像一年级的小学生写的作文，看到都是密密麻麻的蚂蚁或者苍蝇趟在纸上，并且是集体绞刑而死。还有，她的脑袋装有多少个汉字呢？这一算她能写出什么玩意儿。可是，三章不管这些，只叫她写。她也为了应付此事，花了半晚的工夫才心满意足地上床入睡。
　　紫莱在晨练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三份早餐，叫秋子送给南蛮人吃，只说一句：“对作家好一点，你应该学会的。”
　　秋子会意很快吃完了早餐，用纸巾擦了擦嘴唇上的豆浆。提着一袋豆浆跟一些面包片，几根油条等，敲了邻居的门。敲了半天不见有人应，又估量是他睡得太死。早餐挂在门锁柄，还把花了近半个夜晚才写成的信放进纸袋，转身正想走。
　　这时王婆婆下了楼碰见秋子。就说：“给作家送早餐了，真乖。”
　　“王婆婆，我就搁这儿，怕是他还在睡觉吧，就……”
　　“如果他问起谁送的，我该怎么说？”看到着秋子说道。
　　“他看到信就知道了。”
　　“嗯。”
　　“我还要店铺去了……”转向王婆婆的身后，就噔噔的下楼声，紧促简短，直至消失。
　　菊梅是鲁草的前妻，也是个残疾人，坡脚一拐一蹶，在经营一个小商店。当秋子从外国回来，一直在这小商店帮忙。为什么秋子老早就要起床，因为小商店开在学校的门前街道。
　　当钟子之看到了门外手柄上的早餐，整个人到走廊，爬了上下楼梯见没有人，问也没有应，犹豫再三拿它进屋。用手在纸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封信，扯开信封。念：
　　亲爱的邻居兼诗人
　　（温馨提示：当你含着兴奋和欢快的心情拆开这封信，诗人你可要小心地雷，如果你有心脏病最好把镇心丸之类的药物备好，摆在桌上以备不测。字写潦草看时需谨慎。我相信你还没有念完整封信就会把它撕成碎纸片，再抛上空中；嘴巴鼓了一口气，向它们一吹，愤愤说：有什么了不起，我是诗人会看你上你这个丫头片子。）
　　真不敢相信缘分，你竟是直闯我的心门，给我注入新的血液，也许这就是爱情。每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我发觉我们的距离在越来越近中产生了一种恐惧（我们会结婚生子），这个太正常了吧，所以我鄙视在嘲笑我的人。以后儿女的爸爸是个诗人，他或她会指着我的鼻子说：“快点给诗人倒茶，洗脸，捶背……”这样我岂不是一个女佣人，全然不是女主人的待遇，我恨诗人。诗人呀，我求求你快点滚开我的世界，在我的王国里非要诗意吗？如果我以后的儿女是诗人，那不是更惨。这很奇怪吧，我的梦境竟是这样的糟糕。糟糕到头疼，头疼还不算，你可知道我在写这封信的黑夜我要怀着多大的勇气才写好，我的中文文字又如此稀少，就知道“头疼”跟“糟糕”这两个词。就像一个小学生写作文似的，手离不开字典，这够惨了。你看这该死的天花板油漆未干，满屋子都散发着让人恶心的味道，你可知道这是透气不好的老房子。我一住进老房子好像就游荡到了无人过问的荒原。我在哭天，可天不应，我喊地，地不灵。我说了这一堆，你能分析，你如今给我造成的天多的困扰，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工作。如今我不用闭着眼就想把你一口吞掉，就像在上楼梯打哈欠时吞一只蚊子一样，顶多不用吃两天的饭。当然，吃了后，这一想起那只蚊子也会吐的。听说你学过医学，这个你懂医治吗？
　　我能预测你的出现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我们的价值取向不一样，生活方式不一样，兴趣爱好这话题更不用说了，还有爱的表达方式也斐然异样。再说了，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这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如果你找到了我身上十个优点，不，一百个后；接着等我在教堂说意愿后，随后你再完成下面的四点要求，便轻轻地告诉我。因为我亲口对你说过：“我要你全部的力量，全部的身心，必是是全部的爱。”
　　第一，爱我的代价：我们走得很近整日黏在一起，因彼此熟悉了才延伸出问题；有些东西只隐瞒，藏在内心不敢彼此倾诉。因为知道了必是一场纷争，虽然我知道更难受，最后还是迁就了。这与付出无关，正因此，爱情不是因付出多了就会有感觉。诗人你不要自恋，你还在多想什么；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其实我想要你快点走。
　　第二，爱有口难开：刻意去做了反而被解误，越走越远。不把它当一回事，才真真的就好了。你不理我，我就不理你；谁欠谁呀。你的身价高，我不是诗人，你却要学诗人那个调调儿。你不是画家，你急什么呢？梵高的画，你家能藏几幅。如果我有钱就收藏你诗歌算了。多说不如多做，人生不是在意你做了多少件事，而在意你做好了几件事。是你功劳会有几人提及呢？至于你的过错更多的人当面给你难堪。我们都知道功高不能抵过。罪是罪，功是功。反正这话，说多了心里难受，幸亏是给诗人看的。还有你不要以为这是情书，当然你还没有向我表白呢，你期待有那一天的降临吗？那你就等一百年后，或者你不幸先死，我就在你坟墓前给你捎封去，悄悄告诉你我此刻的心意。
　　第三，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走向：人生可以后悔的空间很广，可最狭小的却是时间。不会给谁重新来一次。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可是以分手的结局，我是不能接受的。对于爱我的人来说，这个很重要。这一点我怎么跟你这个邻居说了，诗人呀，原谅我的过错。我不应该在如此狭小的信纸上，让你看到我的内心，不愿你熟悉我的世界。诗人，你走好吗？
　　第四，我脑子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下一条。不过，说好了四点(留着，有空了在你耳畔边说，免得你用眼睛看了半天也不知我在说啥。）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机会，我迟早跟你说那句让人心花怒放的三个字，“早投胎，来世见”。我没有上过幼儿园所以连算数都出问题，望你诗人海涵。
　　如果整封信你看得不是很明白，明天一早到江山公园或者海洋公园采摘一株鲜花，要带有露珠的。接着用力撬开我的窗户，你可千万不要惊醒我，切记。要是吵醒我，我直接把你当作采花大盗处决，绝不手软。如果你想挑战也好，只不过你的臭名从此布满全巷。
　　“快报！快报！南蛮人是一个采花大盗”。
　　在旧上海常常看到的镜头，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捆报纸，在街头一边穿梭，一边重复喊着这类似的话。
　　别无他选，还是乖乖地把它放在窗台上以便我起床的时候看到它还能嗅到花香。如果你有钱就买一株吧，反正对于一个诗人来说，要买完整个花店的鲜花不构成任何问题。忘了告诉你，天都没有亮，花店的店主在睡梦中呀！你不要嫌我唠叨。要是你现在买了，放在你的窗台等明天一早送到我的窗台，要是我知道了，把你的脑袋敲破不可。
　　我想了一想，这也太折腾人了。要不你选另外的一条路，你干净利落地退房，滚回家，远离我的视野。我眼不见耳不闻，才是个清净！你念叨这，可不要撕了这封信，狂捉什么呀！我就是这个人，你要是诅咒我，我就发誓让自己活一百岁。
　　署名：你的丫头片子
　　日期：六月十七日
　　当钟子之哭笑不得看完这信，喃喃说道：“这丫头片子越想撇清，你越撇不清。其实，这是你用心写的果，你越想让我离开，如果我真离开了你将满世界找我。”
　　又细看了一回，手抓起面包片往嘴里送，吃的津津有味。正此时倚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南子翔打来的。他接通了电话，应了几声嗯。南子翔挂了电话。说起他上次面试的事，南子翔叫他不用心急，还叫钟子之现在到他的工作室，他现在哼着《又见风起》，顺便提到了蔡左左也在那。
　　钟子之换上了衣服，出到门外正要带门，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伸头环顾了房间。目光锁定在放在桌上的早餐，他只好重新进屋。一手拿起桌子上的豆浆，一口气喝完，随手擦掉了留在嘴角的豆浆。信折好放回信封，很细心地折了几折才舍得放进牛仔裤的后袋。挤满整个口袋，鼓鼓，他便用手拍了拍，就怕自己在打车时会落失。一路迎风，很快到了南子翔的工作室。
　　在大厅的前门被一个门卫拦住，死活不让他进，跟那人有了肢体冲突。想来，这个门卫如何能挡住南蛮人的去路。破门那刻两人一起挤进了来。南蛮人一手掐在对方的脖子上，一手扳着对方的手。对方的手掌心死死推揉着他的脸，脸上的厚皮一度向东一度向北，一会压迫，一会捏紧。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不一会儿后面跟来三五个魁梧大汉，身穿保安制服，对讲机就挂在左前胸，手里拿着电棍，兴致匆匆。可他们的乱哄哄，更多是看热闹的成分。这个场面好不热闹呀！
　　“你瞧，这两个家伙正在酝酿地震，诱发整栋大楼的风波。”蔡左左向南子翔首先说道。
　　“干嘛你们——当这是啥地方。”南子翔忙走到门前，第一时间想问清发生了什么；把蔡左左的话，置之不理。门卫一听到是南子翔的声音，粗壮有力的手软了下，缩了回来。可钟子之还在用蛮劲，几乎把门卫的脖子扭断了。
　　“这还不够明显吗，难道不是两个孩子在打架？”蔡左左随后跟上，一言道破。把两头疯牛在打斗的场景比喻成孩子打架，唯有“第一词人”能拟。
　　钟子之目光横扫，一旦锁定了目标。那愤恨的目光变成了枪弹似的，在蔡左左的胸前打一枪。
　　只见蔡左左用手拍拍了上衣，感觉完好无痕，像是穿了防弹衣，刀枪不入。瞧他在那对着钟子之冷笑，一张阴森森的脸。
　　“之子，还不放手。”南子翔用催命鬼的口舌说道。这时钟子之察觉到门卫整个脸色都变了，门卫在大力喘气，几乎是一秒三次的频率进行，双手在轻揉着喉咙节。
　　难道有暴力倾向的人忘记了暴力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诗人，你就不知有这句话“君子动嘴不动手”。最起码你骂街两句，人家倒不觉得有什么，倒是你诗人受到良心谴责。可我还想问一问你，骂人是文明人吗？你都是诗人难道就跃出文明人的范围，难道就不知人家的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在被人打，在被人骂。诗人，你何时能做个好市民呀！
　　“之子，看你这个暴躁，野蛮，我都不想再说你了。要不，改日直接要你去劳改你才知错。”
　　“谁叫他狗眼看人低。”钟子之顶嘴说。
　　“那你说你该不该这样。”南子翔用尖锐的目光瞧着他。
　　“你不说我们为何打起来就乱评我的不是，这也是法官该做的。”
　　“其实，这怪不得他，都是我这嘴太臭了。”那人平静地说道，南子翔的目光游离在他们身上，想通过这样察知他们内心所想。
　　“你都说了什么，为何打成这样。”南子翔对下属慰藉恳切地说道，毕竟他是受害者。
　　“一开始，他说要见你。”
　　“见我？”有点惊讶，很是疑惑。
　　“是的，这太正常了。从这门被我轰走来来回回就有七八十人。男女不限，老幼俱全。招骗的理由很多，层出不穷。比如你的父母，你的爷爷奶奶，你的子女等等只要跟你扯上一点关系的都用了。这个说是你大学同学，我就纳闷了这个理由编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口肥皂沫见人就要喷，谁都想去封住他的嘴，简直是幼稚非常。我不等他二话，就轰。可他就死往里面窜，整个起因就这样。”
　　“那你干嘛，不跟人讲清楚。一个傻劲地往里冲，你以为这是战场呀！你听到冲锋号没，又或许车鸣声当冲锋号了不曾。”南子翔把“矛头”指向钟子之说道。
　　“我不是来看你的大作，这比起战场上的冲锋号还管用。”钟子之说得一点也不含糊，看不到丁点认错的余地。
　　“实在是我的过失，我——”那门卫委屈地说道。
　　“得了吧，纯种子的爷!人家让了，就没有听说得饶处且饶人？”南子翔看到钟子之仰头看天花板，晾着这群人，两手交杂，一脸的无所谓。便朝他说。
　　“一般来说，好听的话都是为了饶人，我偏偏讲不出，毕竟我是诗人。”钟子之说道。
　　“也罢，你就是这个样。”
　　“你以后可记住了，他是南蛮人，你不要跟他多说什么。他想进屋，想出屋，都如同我这间主人的待遇。”南子翔对那位门卫说。
　　“全听少爷吩咐。”
　　“你先下去，如有必要到医院去看一下，医药费公司报销，外加一天休假。”
　　“就一天吗？”
　　“那你想要几天？一辈子够不够。”南子翔有点愤怒，要他快点下去，在这反而碍眼。随后，门卫憋屈，闹一肚子闷气；两手摸着脖子，甩了甩头，扭了扭屁股走了。念起之前有位歌迷，十八九岁的姑娘家可是一个招骗“专业户”盘查询问了半天，觉得理由充足，放了进去。谁知这陌生人在打什么注意，遮遮掩掩，闹出一场绯闻来，倒是把那个模特炒红了，门卫险些丢了工作。通过这两件事一对比把这个新来的门卫吓大了，好像看到漫漫长路，没有一点光芒。门卫内心感叹了一回“呀！做歌星的门卫比做歌星还辛苦，还受罪，这是什么世道”。
　　“好像跟我没有什么事了。”门卫带上了门，一场风波就此平息。蔡左左想抽身走便朝向南子翔说。蔡左左心里想：南蛮人带上得胜者的待遇，着实可恶，为何大打出手见不得半点惩罚？念起此前婆娘在耳边吹的风，今日竟亲眼看到了。这一寻思知道了两人是铁哥们，也把他吓坏了。
　　“看来，我先走了。”蔡左左又添说，双脚已往门口走了几步。
　　“为何走的匆匆？”南子翔说。
　　“人家现在是第一词人，是个大忙人，不要挡住人家发财，由他去。”钟子之冷眼看着蔡左左说。
　　“是的，我虽然忙，但绝不是奔钱去，我是朝向我的光荣去。我得和黄才秀讨论《夜深角楼的琴声》……”
　　“你不用跟我们报备。”钟子之打断他话说道。
　　“竟然你有事，日后给你治酒。”蔡左左得到了南子翔的话，一刻也不愿多留走了。
　　“还以为能帮你两人化解旧怨，谁知你这人就不听人劝。”南子翔走到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说道。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在我们这儿找不到半点立场。
　　“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现在我们为何要跟他有来往？不就是人家能写歌词吗？要不我有什么办法。”
　　“我躲了他好几年，相约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咔咔，想来，不是看在黄次的面子上，我就要躲猫猫。办法是有的，更何况这满大街随便拉一个就是词人。”
　　“这是红红老师的意思，还有他写的这首《又见风起》着实是有过人之处。何况这是我前途，我的工作，我能以此开玩笑吗？”
　　“就但愿，你能把这旧恩旧恨缓一缓，总不能一见面就像两只斗鸡干瞪眼。以后会碰面的机会很多。”见南子翔句句在理，钟子之沉默了，南子翔又说道。
　　“难不是人家以前是社长现在做了词人，你就看不起人家。他的苦衷是生活。你不能体会的。想必你也知道，黄次为何不写诗歌。我真的想跟你说……”
　　“是的，他有苦衷。干脆脱去他‘诗中敌手’的称号。”
　　“你能一直坚持，这是一件好事？从我接触过的所谓之前干诗人这行，都改了。你要看清这个事实，不会有像朦胧时潮了，它不复存在了。北岛顾城海子，舒婷、黄次、蔡左左等人要不就死了，要不就出国，要不就改行。”只有南子翔跟他讲这些，也唯有局外人才看清了如今的诗坛。至于钟子之以诗人身份呈现，将延伸出一个多么可笑的故事呀。生活自给，冷暖自知。
　　从此以后，每次看到南蛮人，这个门卫第一反应就是两手捂住脖子。钟子之跟南子翔进出这栋大夏，南子翔因这事取笑南蛮人，说：“你这个人太不厚道了，人家跟你无冤无仇，如今却受这罪。你要懂得反思才是。”诗人对南子翔的话放在心上，渐渐改了这个爱冲动乱发牛脾气的坏毛病。
　　当南子翔一提到诗坛上的事，钟子之的内心就无法平静，这话在刺痛他的心，自己就像是海洋里的孤岛长年受海浪的拍打侵蚀。因为诗人甘愿一生以诗坛的荣誉相伴，这是他的使命，这是他觉得最光荣的事。这是他的梦想，他不愿听到类似的措辞。南子翔见他沉默不言便改了话题。两人开车兜风，一起到海边走了走。在海涛声的世界，钟子之对大海喊了几声。他的喊声如此的卑微连大海都不收容，没有人能听到一丝毫的回音。如果你说有，那也是被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礁石上的浪花。
　　他俩像在上大学一样能玩，爱玩。如果你愿意说或者你想到了什么不如直接说：钟子之是南子翔的“跟班”是跑腿？还有钟子之厚脸皮叫子翔少爷，钟子之的坦诚耿介，才华横溢，重情重义受到南子翔的看重这无可厚非。想来，两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不如我来罗列一些事实：南子翔是局长的儿子，数一数二的少爷，养尊处优，他骨子里时刻散发出贵族特有的高贵气质。家里人在他很少时就特别重视孩子的教化，比如学弹钢琴，上奥数班，美术班，英语角等，所以在城里孩子比山里娃更早就接触了所谓的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吃饱之余便有更高层次的追求。渐渐终于某一个艺术爱好，一般而言被艺术熏陶过的人就有斐然异样的生活作风，追求的价值就不言而喻了。
　　钟子之是农民的儿子，地地道道的山里娃，在很少时就忙干农活；所以说农村娃早当家，少有什么时间去学一门艺术。艺术没有老师带门，何来艺术？还有物质条件不许可，唯有一样的东西能存在这穷孩子眼中，那就是人穷志不穷，钟子之就是这类人的发言人。两者的生活，成长的经历，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因为看到彼此的优势，这叫做见玉思齐，从他俩的玩疯程度来看，铁哥们这词来说不过分。
　　南子翔随兴儿驱车，看到那间豪华的酒店便进去。说要让钟子之见识什么是上流人物的骄奢。钟子之潦倒穷困的日子也怕过了，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自然乐意跟随，两人要了高级套餐，大吃大喝起来。就半天的工夫让这位山里娃见到了可能一辈都没有机会享受的奢华。红酒，豪车，大海，歌唱等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呢？当钟子之与南子翔晒阳光浴时，钟子之嘴边叼着吸管，对大海看呆了。
　　“诗人，在想什么。”突然南子翔说。
　　“想我家的秋子了。”说的很顺，就像是从心里流出的话。
　　“你又在白日做梦了。”
　　“你这回真的要信我，我有证据。”回头看着南子翔说。
　　“看来，你有事要做了。”南子翔说。
　　“那你为何不叫上她，我们一起爬崂山去。”南子翔见他不答话，又说道。
　　“不了，我——”钟子之很得意地拿出了被屁股压出清晰痕迹的信，递给他过目，还说这信可以公开看。南子翔在一口一口地红酒下肚，看完，叫他收藏好。
　　“子之，你这么随身带，弄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南子翔说。
　　“我现在不是按你意思做了，我就觉得放在身上最安全。”
　　“我说，你都郁闷什么。我以忠诚的心起誓，这是她的初恋。”
　　“这怪不得了，连你都这么说了。我第一反应是对的，现在只要去掉我60分的智商，才能恢复平静。”
　　“你走了桃花运，艳福呀！”南子翔怀有男人那种嫉妒的心眼儿笑了起来说。
　　“我未必能吃得消。”
　　“你不是一向很拿手吗，这个你可骗不了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
　　“可是，她一个小屁孩，整天烦腻，纠缠不清这滋味不好受呀。怪不得她对我说，我爱上他就相当于爱上了麻烦，还有凭白说自己有病，真是一个透明女孩，单纯的天真得一无所知。这个人我想选择躲避才好。”
　　“你就不喜欢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你画画，包括各种样式颜色。”
　　“算了吧，烦着呢。”
　　“这有什么好烦的，今天你就应该听我一言，现在打电话给她。”
　　“你说我是按照她的意思做，还是……”钟子之好像短路是的，凭白无故就冒出这话。
　　“对女孩子你最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因为爱情总能使她变成一个傻子。”南子翔说。
　　“我才是傻子，一大早就要去公园偷花，这么一想，我都觉得自己像个贼。命苦呀，遇上这样的公主，不好做。我堂堂一个诗人，做这破坏公物的勾当，愿丢下文明的帽子，真真是天理不容啊。我大呆得，几乎是她就想让我变成一个脑残的人儿，才罢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个人那里都好，就有一点要改，你太直了反而变得迂腐。”
　　“这怎么是迂腐了，我可要做好市民。”
　　“那好，让我告诉你好市民，你是一个诗人就没有人敢说你不是好市民了；进而要成为一个有才情的诗人，那就要学会恋爱，既然恋爱难免就要踩一下草坪，摘一朵花儿，送给她，这才是浪漫。女孩子满脑子就想这些，你当然要这样做。还有我老听人说，‘丘比特是个长着翅膀手拿弓箭的小人儿，只要一箭穿心就能让人浸入爱河’。”
　　“箭穿心？这真是瞎掰。人不就死的差不多了，看来都因失血过度而丧命，还爱什么，就一具尸体。”南子翔暗笑着，搜肚索肠，也答不上话。
　　两人谈着谈着，蔡左左的事早就放置一旁。至于一提到秋子南子翔更多留心，他想通过钟子之去了解这个女孩，哪怕只言片语都会引起他的兴趣。当他看到了海秋给钟子之的信，有点失落而已，不过他内心是欢喜的。
　　在午饭时，秋子特地上门找了三章，还在她家门前当守株待兔。只见秋子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赶，两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的人事一样。当秋子掩上了门，叫三章看桌子上的信纸。三章用眼瞅了瞅秋子，随手甩了甩信纸，信纸在空中展开了。三章一边看，一边笑着，未看完就说：“你真的，把这一字不漏，一字不差给他送去了。”
　　“是的，你说他看到了，会不会心情激动过度，喷血而死。”秋子点着头得意地回道。
　　“你的中文也学的真够好的，就是看起来很费劲。”有几分反讽的味道。
　　“你都不知，我怕我写的难看，又用了楷书重新抄写。”
　　“你傻呀，我不说你。也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你做的太好了。我一时忘记要不要训你。”
　　“我都说了，我写的信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真有你，看来你是真得爱上南蛮人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全世界的人都为你保密，这是你的初恋。”
　　“是呀！怎么了，我可是传统女孩，情感上宁缺毋滥。”
　　“我挺是佩服，今天我算是领教了。可你怎么满纸都写，你以为这是贴金吗？”
　　“怎么了，这信也绝对没写‘这是我的初恋’这些刺眼的字句。”
　　“不信，你捎这封信到月球，问一问吴刚去。”
　　“吴刚，在月球上。那中国的神州几号在月球登陆了？”
　　“我的姑奶奶，你真是个半外国，连吴刚都不知。到了中秋节还想吃月饼吗，看月亮上的桂树没，吴刚整天在砍它。”
　　“我写的信，怎么你叉叉进了一个砍桂树的吴刚来，并且是住在月球上的砍柴翁！简直是一派胡言。”
　　“好好，我的错。但是我还是想跟你分享这个神话。”
　　“也好，那你帮我捎去，我给你报销来回车费或者飞机费，当然坐火箭也行。”
　　“我是知道你家有底，说话有底气。反正我想说，除了像你这么傻得可爱的人外，一切有生命的看到这信都会说这是你初恋。”
　　“算了，我还是回归地球，月球太寒酸了，想找个人影都难。”
　　“那你自己念着一句‘结婚生子’。你跟他牵手亲嘴儿没。”三章一边指着信凑给秋子看，一边说道。
　　“牵手了亲嘴儿了就有孩子了。结婚生子有什么不对，长辈都这么说，也是这样过来的。”
　　“你是一个上过高等教育的人，连这一点都傻。我倒是想，你的生物年年挂科。”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除了，写在信的上，其他都信。”
　　“我本来是叫你出主意，现在倒来取笑人，我看错了你。”
　　“你倒没有看错人，你到是爱错了人。”
　　“现在我可以做到不闻不问，直到太阳落山为止。”
　　“这怎么怪怪的，仅仅一天而已。”
　　“一天已经够严重了，如果三两天不见人影，那谈什么爱恋。”
　　“那你认定他了？”
　　“除了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外，别的都能吸引我。”
　　在两人毫无遮拦的谈话中，三章本以为海秋在拿她说笑，因为她说她爱上了南蛮人。按三章的头脑来看这纯属意外，这么轻易就爱上了，看完信还还给海秋一脸的惊讶更觉得不可思议。可三章也明白在这场对话中明明见到她对南蛮人的倾心，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印证彼此的好感，都在以好的方向进行，这是三章最不想看到的。
　　三章该如何做呢？难道就默认许可海秋浸入爱河。当初两人可看不起这个僚困的诗人同一心要玩弄他，取笑他。可现实这样糟糕，这一仗打得太丢人了，简直是一塌糊涂，跟誓死同盟的战友成为了敌方的间谍，甘愿效忠于他，“矛头”随时可能掉头。这场戏还有什么看头呀！难道就以自己尝尽失败苦水而告终。三章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她倒觉得好戏才开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觉得是该她出手的时候了，还庆幸自己的计谋安排的天衣无缝。
　　话回到钟子之送花这事上。自从钟子之在南子翔那里得真经，全然按照信说的做。一大早，他头顶的天空漆黑一片，东边一小块的地方散发光芒。钟子之托着凉鞋，快步来到了海洋公园，在漆黑无人的大树下在无人察知的情况，鬼鬼祟祟地摸到一盆正绽放的紫兰，见紫兰的叶子上没有多少露珠，又到附近的假山，用手掏水散在花瓣上，谁知这这水老不沾花。他搔首想了想，抱着它横穿了几道马路，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了深巷，回到出租房，拿起一瓶矿泉水，往嘴里，喝了小半口，鼓起嘴巴把水一口气喷上紫兰。看到灯光下的紫兰，闪闪，心满意足地轻脚轻手下楼梯，几乎走直线到了海秋的窗户边。
　　紫莱正要出门晨练，一出院门，见到钟子之手里捧着一盆花，一手在使劲狠狠地撬着玻璃窗框，一手轻轻地往窗台上安置花盆。如果再给他十秒的时间，这一切将做的很好，两人碰见也不会这么唐突。可这容不下假设。
　　紫莱便上前止住。说：“南蛮人，你敢偷我孙女的花。你这个采花大盗。”
　　“这不是你孙女的花。”
　　“一大早，天没有亮。你能说一句明亮的话儿吗？并且这是人家闺女的窗户，你太让人生恨了，简直没法宣泄我的愤怒。你不要看见我老态龙钟了就要欺负我们，可我好动的筋骨还是有，我一把大年纪若死在搏斗这事上看来也值得说道。还有，就凭着这话我就该狠狠揍你一顿。”
　　“这……我有苦衷，何需你老人家动怒。”
　　“苦衷？你就是在狡辩，你想向谁说去。想来，这地球那能容你这般放肆，要不你到火星看看去。”
　　“这真不是你孙女的花。”
　　“是不是，都在我眼前了，难道我也会张眼说瞎话。”
　　“这——这是你孙女的花，可是我没有偷更没有盗，我是来送花的。”
　　“这就好笑了，你模样儿长得好，可怎么我越听越糊涂呀，你这颗心是什么泥塑造的。”
　　“我真是来送花的，我以我最钟爱的黎明起誓。”
　　“好好，送花，你是作家，我听不惯誓言这谎话。你最好拿出直接的证据我才信你，因为现在法院都在说这个，也是你唯一辩护。”
　　“这花就是我的辩护人。”钟子之用手指着在地上的一盆紫兰。这盘紫兰开得灿烂，花瓣上还聚有大小不一的水珠。
　　“作家这就好笑了，你当花是辩护人，这花好看但也无济于事。傻呀，你当真叫它喊我两声老奶奶我就不追究了。”
　　“花虽不能说话，可我能听懂她在为我辩护，我能听懂她在跟我说话。”
　　“作家呀，你在瞎掰，你太执会吃亏的。”
　　“谢谢，吃亏是福。”
　　“这个世界我头一次听闻这样送花的，你是不是对我孙女有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才怪，那你的花在跟你说了些什么，刚才我可全听清楚了。”
　　“算了，我拗不过来了。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只见钟子之从口袋掏出了一封信，小心翼翼地递给她。紫莱接过信，一手拿着信封，一手在往信封里掏。正要看，可她的眼睛犯了老花，并且天色昏昏，将明未明，就重新把把信纸放进信封说：“你想证明些什么？”
　　“证明我的无辜，还我清白。”
　　“那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我是说，不想你误会，把我想象成那个采花大盗。”
　　“那你说对我孙女有没有意思……”
　　“有才怪，不过没有更怪。这花跟这信给你，你好好收好了，等天明了我再来取。”钟子之三步并两步闪了，还时不时回头看后面有人或者狗追他。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笑了说：“这鬼天气，真是快把老子冻死了。可那些老家伙还坚持锻炼身体，真难为这个天了。”他把身躯往床上一趟，两脚抖了抖，露出红红的脚趾头，拖鞋掉得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