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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4

作品名称:月光下的金柳      作者:邹满文      发布时间:2020-09-19 11:06:20      字数:4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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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勉强能够走动就出院了。但是,动脉硬化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好,药不能停,还要活动。这样,秀秀每天起得很早,帮助他锻炼,一边还要干家务,家里显得忙乱。开始,他还拄着拐棍,经过一个月的锻炼,已经能够独立行走。经过这场病,他的脾气有所好转,对于家里的活更加勤快,也很少出门,不论干啥都领着甜甜。
  甜甜说:“爷爷乖,爷爷坏,放下拐棍跑得快。”
  常永锋看到她小嘴说的那么乖,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用小手尽快在脸上擦一下说:“你胡子没刮干净,不卫生。”
  他笑着又亲。半年多来,他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因为,他的病完全好了,金锁又寄回钱来。听说他在煤矿下井,已不止一次地对柳儿说:“让他别在下井了,那地方太苦,也很危险。让他回来吧!农村的日子怎么都好过,只要有粮食吃,至于钱多少,有了多花,没有少花。”
  柳儿在电话上不止一次地对金锁说过,不要他下井,干别的什么都行,挣多少是多少,不要太拼命。可是,金锁答应着依然在干。他笑着说:“不要怕,我是个苦命人,罪还没有受够,阎王不会要的。”
  她生起气来,脸色金锁看不到,想说几句又不忍心,也在电话上,尽量用婉转话语,可亲的口气给他说。金锁老让她交手机费,为的是通话方便,他哪里知道父亲病了,花去好多钱。现在家里的日子也很紧,父亲那点退休金要吃药,全家也得花费,多亏金锁一次次地寄钱。
  柳儿想不通,金锁怎么挣那么多钱,老向回寄,他不吃不穿吗?想到这里,心里就痛起来,知道他在外面不容易,也不胡乱花钱,把挣下的钱全寄回家。她一直打问他的地址,想突然跑到他那里,看他究竟在干啥。难道真得像爸说的那么危险吗?要是真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拽上他走。
  她一个人想着,一边干着活。不知金锁瘦了还是胖了,一定是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好看,说不定那一天会突然回来……想到这时,她偷偷地笑了。这时,甜甜看见妈妈在笑,便问:“妈妈笑啥呢?”
  “我笑甜甜长乖了。”
  “不是吧,爸爸是不是又打电话了,每一次我都想听爸爸的声音,你老说长途费钱。爸爸他不想我,总得给我买玩具。”
  柳儿听到这话,眼里闪着泪花抱起甜甜说:“爸爸给你买,买一个大车和飞机。”
  说完走出大门,向路望去。她用手擦掉眼中的泪花,仿佛金锁就在路的那一头,正向他们走来……
  天渐渐地凉了下来,火热的夏天将要远去,田野上一派秋高气爽的景象。蝉没命地叫着,像要唤回过去的时光,或者在完成使命,一个个躲在树叶里,爬在树枝上颤动翅膀,发出纯正的叫声。
  金锁和几个朋友正向五泉山上走,一路的红叶,绿叶相互衬托出美丽而清爽的山型地貌。他边走边看,听着鸟儿鸣叫,看着楼台,亭阁和山峰。上山的人很多,穿着花花绿绿的人们,不是上就是下,有的置身于树间,草丛。有的在山巅,翘首在望。茫茫的云海就在脚下,树木山风,还有溪流都很远。
  他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顺小道看着花,惹着草。偶尔,有蝴蝶从眼前飞过,产生出无限瑕想来。好多游客手中拿着相机,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的照片,笑着欣赏自己的风采。这里的空气纯净,山势平缓,花草树木簇拥,让人想起仙境。
  金锁自从到了矿上,第一次来到这里。虽然只有四十多里路,每天十多趟公交,总不想花这个钱。他知道家里人很不容易,干啥都要钱。农村的生活太清楚,靠种庄稼富起来是很难,必须成规模。岳父岳母慢慢地老了,柳儿和甜甜都要吃穿,他必须多寄钱。每次寄完钱,只给自己留一百。今天,他忍痛买了一身衣服和鞋,结伙在五泉山上游玩,觉得很快乐,花得值。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佛,还有,积了那么多那么厚硬币的井……
  他站在最高的地方,使劲地吼了几声,似乎连天上的神仙也惊动了,移来云让他们踩。他们尽情地玩,尽情地乐,还买来一些小玩艺,一边走一边看。这时,一个老头扶着老太太走上来,他们笑着说着坐在一个石头上,老太太为老头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咱们一年来一次,都是这个时候,不知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景点。”
  老头说:“一年一个样,山也升高。小时候来这里,山不过几丈高,一个小时打个来回,一眼就可以看尽所有的风景。现在,四个小时都回不到山下。唉,世道好了,人却老了。”
  老太太说:“要是咱们再能年轻一回,一定穿婚纱结婚,租好多车去教堂结婚。”
  “下辈子吧!我想咱们的爱很纯,一辈子也没有背叛过你,现在想起来太后悔。”
  老太太咯咯地笑了,捂着嘴说:“哪是你没钱,政策硬,男女关系上纲上线。我和一个男同学那么好,睡在一个床上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睡了一晚上,走时还把被子给我盖好。”
  “你还是比我幸运,还在一个床上睡过。”
  老太太飘过一丝红晕,抬手在他身上拍了一把说:“你看现在的小青年搂搂抱抱,好时代全让他们赶上了,白馍细面,吃喝玩乐……”
  金锁觉得他俩太好,幸福地过了一辈子,还相互给对方说自己的艳史,快乐得像两只鸟。他听到这些话像感受到什么似的,一股惆怅飘上心头,看着一对对年轻人来了去了,柳儿又浮现在眼前,他吼了一声说:“咱们回吧!”
  这时,几个朋友才从山边的石头上起身,抽着烟,打着口哨过来,一起向山下走去。风,凉嗖嗖地从沟底吹上来,树叶和树冠偏了一下,又挺起身子站在那里,欢快地守护着这里的景色。太阳一点一点地向下沉,像手一样抚摸着行人的脸我山头上的树木,树木被染红了,像一副水彩画。
  他们几个在画里走着,乘着晚风,看着如血的残阳去赶最后一趟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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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锁进矿五个多月了,一直想请假,总认为自己刚进来,没有开口。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着时间,他越来越想柳儿了,老在梦里相会,看见走到一起,柳儿像张纸一样被风飘走。有一次,他在梦里听见柳儿说他爸病了,哭的跟泪人似的,他吓坏了,跳起来一把抱住他说:“别哭,咱们给他治疗。”谁知一条狗向他扑来,他喊了一声,结果把自己吓醒,手里抱着枕头。
  第二天,他急着向家里打电话。柳儿说:“家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好。”
  听到这话,他才放心去上班。
  有一天上班,班里人的手叫挂钩夹了,手指血淋淋的,那人叫喊着被送进医院。金锁看到这种情况有点后怕,告戒自己,一定要小心,从井下到井上,处处都有危险。然而,为了钱,为了生活,只能干下去。
  又过了半个月,他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向队长请假。队长叫他再等两天,这几天请假的人太多,产量一直止步不前,好好干!国庆节一定叫你回家!金锁高兴得跳了起来,尽快地掏出香烟给队长敬上一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在井下干活也有了精神,他感觉用铁锨铲煤,移动溜槽不是干活,而是一种精神放松,每次都冲到最前面,全身有使不玩的劲。休息时,他老勾着头算时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像辆老牛车,怎么也快不起来。有时候,他觉得队长和他开玩笑,老说等几天让他走,国庆还有十多天,是不是太远了?不知怎么,一年多的时间都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咋就盼不到头?他很想回家,想柳儿,想甜甜,想的自己魂不守舍……
  时间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对于金锁的期盼不屑一顾,甚至,置若罔闻,像从来没有那么回事!一天中午,金锁刚吃完饭手机就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号码从来就没有见过,顺便压掉,以为是打错了。他跳起来,将自己摔到床上,睡下眯眼看天花板。天花板上的装饰很斯文,也很教条,好像和平时有很大差别。但是,就是找不到差别的地方和差别的原因,扭头把目光移向窗外。
  这时,手机又响了,一看还是那个号码,接起来心烦地大吼:“打错了!”然后挂掉电话。
  他扭头朝门外望去,对面的山很陡峭,乌黑乌黑的。一条弯弯曲曲曲的小路像带子一样挂在腰间,一个女人背着背篓,沉甸甸地向下走。
  那女人弯着腰小心地沿着小路向下走,显得很害怕。路弯曲而窄小,像被大山压坏了似的,勉强地避过怪石才生存了下来,努力地盘旋着向下延伸。这时,手机又响了,他接通就问:“你是谁呀?怎么老给我打电话?”
  “我不给你打我给谁打?你听不出来吗?”
  他听到这里便坐了起来,接着说:“你是柳儿?怎么用兰州的号码?”
  “兰州不会走路,难道我就没有长脚?连我的电话你都不接?”“真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以为谁打错了。没有想不到是你!你现在在那里?我马上来接你!”
  说完跳下床,拉开柜子换衣服。扣子没有扣好就往外跑,跑了一段时间又向回跑,进屋取上钱包,急匆匆地向车站跑去!
  柳儿昨晚就到的,是和同学一起来到兰州。她的同学开服装店,经常在兰州提货,俩人商量好坐上卧铺车傍晚时分到达。本来早就到了,两天的时间最多三点就到,只因路上修路堵车,误了时间。车到站后,她觉得很疲乏,没有给金锁打电话就休息了。她想给金锁一个惊喜,有意隔一会打一个。结果,金锁不上她的套,她高兴得强压住心中的喜悦!一个一个地给金锁打电话,笑容像蜜一样向外溢。
  她看着话吧里的电话,红的,绿的,白的,一个个偏头看着她,像在给自己抛媚眼。金锁让她在这里等,千万不要乱走动,否则,就会找不到她的。自己的手机让甜甜摔到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只能守在这台电话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话,铃声惊得她心跳,拿起来一听,不是金锁。放下后,才知道刚才给金琐打的不是这部机子,目光又落到自己呼叫的电话上,它却老实地躺在那里,即沉默又冷静,如同熟睡了一般。
  她向外走了几步,抬眼向四面望去,发现来回奔跑的汽车和人像潮水一般,很大的噪音里没有金锁的身影,也没有她熟悉的声音。她的目光像两盏车灯一样射出,不断地在扫描,在搜索!寻找自己心爱的人——金锁。
  这时,电话铃响了,她像鸟一样被惊起,飞也似地跑过去抓起话筒,电话里的声音问:“你在哪里?”
  柳儿说:“我在车站旁的电话亭里。”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辆出租车飞过来,在门前画了个弧停下。金锁笑着下了,急步跑过来把柳儿抱住,柳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表情在不断变幻着。里面有高兴的笑容,也有想思的苦泪,还有幸福夹杂在里面,身子颤抖了几下,脸上才露出真正的笑来。
  柳儿擦掉眼泪,腼腆地看了金锁一眼才低下头,一句话也没有了,似乎,把一切都忘了,也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只感觉自己被眼前男人抱了一下,随后顺从地依偎着向前走去。
  太阳从云里出来了!明媚的阳光给城市镀上金,建筑物和车显得特别耀眼,连人身上的衣服也金光闪闪。柳儿边走边看,觉得这些楼房和车流在电影里,自己是演员,正在宽阔的街道表演人生的另外一幕。不大一会,头顶飘来一团黑云,把那些薄云和太阳包围起来,并不断地在扩大,整个城市陷入了黑暗之中。明亮而热闹的城市随着一阵狂风似乎有些慌乱,紧接着一声雷滚轰隆隆地在头顶炸开,云里出现如血的红绸,来回地飞舞,所到之处,云被割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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