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集（1）

　　16-01：岳家楼下日、外
　　张敏骑自行车到楼下，站在门口。
　　张敏：岳米，快下来！许主任有急事找你。
　　岳米匆匆下楼，张敏不进门。
　　张敏：你危险，离不开杜良了。
　　岳米：胡说！什么事？这么急！
　　张敏：不知道。不急，不会叫我当通信员。
　　岳米：我请了半天假，算了。你先走，我马上去。
　　张敏：主任要你把钥匙带上，可能是装修房子吧？
　　
　　16-02：八一大道日、外
　　八一大道，上班高峰期。车快人急。
　　杜良推着自行车和岳米并肩走上八一大道。
　　岳米又乔装怀孕，恰到好处。
　　杜良：这回，再有贼眼也看不出破绽来。
　　岳米：装，总有一天会暴露。
　　杜良：许主任这么急！不会有坏消息吧？
　　岳米：带上我骑着走吧，别让许主任等。
　　杜良：军人，骑车带女的，违规。
　　岳米：我带个男的，你坐上去。
　　杜良：你上你的班，我去报社。
　　杜良带上岳米。刚走几步，自行车歪歪扭扭，倒了。
　　岳米摔倒在地，被自行车压住。
　　杜良措手不及，也倒在岳米身上。引来路人围观。
　　岳米：你又想什么了？
　　杜良：我想妈妈怎么办?得抓紧帮她摘“帽”。
　　杜良扶起车，岳米坐好，一手搂住杜良的腰，一手跟熟人打招呼。
　　杜良不敢抬头。快到俱乐部门口，停住车。
　　杜良：你下来。我从巷子里穿过去，近一点。
　　岳米：你怕我们单位的人吃你？
　　杜良：争取时间嘛！
　　杜良骑车进了小巷。
　　
　　16-02：办公室日、内
　　杜良走进林社长办公室。林社长看清样。
　　林良双手把稿件递交给林社长。
　　杜良：家里事多，我精力不集中，只写了几篇短稿。
　　林社长：你真是快手，我尽快处理。
　　杜良：我想跟单位联系一下，用用电话机行吗？
　　林社长把电话机往杜良手边挪挪。
　　杜良拨通了电话，说：周干事吗？最近忙吧？
　　下边，杜良只听。听完，挂上电话，非常兴奋。
　　杜良：林社长，师里有重要事情，我得提前归队。
　　林社长：你的假期还没完吧？
　　杜良：还有几天，算了！
　　林社长：甄副司令员去你们E师，不让记者跟随。可能有行动吧？
　　杜良：是，首长去检查战备。
　　林社长：你回去，如果上前线，也可以报道，把背景模糊一下，别提援越抗美。特别喜欢你从基层、从实际生活中抓取的新闻。
　　
　　16-03：办公室日、内
　　许主任办公室里，岳米嘟着嘴不说话，透心凉。
　　许主任：岳米，实在对不起。给你两间房子，有人提意见，背后议论很多。请你原谅，你暂时不要去装修，等等，风头过去再说。
　　岳米：主任，是不是我不管舞厅，就不给我房子？
　　许主任：不，不！你别乱连系。说实话，我一眼看出，你怀孕是化妆了，怎么可能突然挺起肚子来？
　　岳米哭：主任，对不起，我欺骗您，给我处分吧。
　　许主任：没那么严重。你不能跳舞了，还派你去管舞厅，我也考虑不周到。你迟早会怀孕，那时再换人，不如一开始就换张敏上。
　　岳米：我保证不会再弄虚作假，欺骗领导。
　　许主任：房子的故障确实和怀孕没关系。过些日子，我会想办法。希望不要影响你的情绪和工作。
　　岳米：我交回钥匙吧？
　　许主任：对不起，先放在我这里。拖一些时间，再给你。
　　岳米不舍地把钥匙放在办公桌上，憋住了眼泪。
　　
　　16-04：大门口日、外
　　杜良骑自行车过来，骑到俱乐部大门口等候，看表。
　　岳米走过来，低着头，脸阴了。
　　杜良叹气，摇头，看岳米，眼皮也抬不起来。
　　岳米：什么事？叫我出来！
　　杜良：我必须提前归队。
　　岳米晕眩了一下，很快镇定。
　　岳米：我找了你真倒霉！这辈子，我要能结第二次婚，打死我也不要你这样的男人。你的假期还有四天啦，这回又不能圆满！
　　杜良：甄副司令员要去我们师里检查战备工作，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岳米：你住腻了，烦了？
　　杜良：唉！我看在林社长办公室打电话方便，给周铁良打了个电话。周铁良告诉我，王政委指示他，我休假，要他抓好军区首长检查的报道工作。唉，我真是多此一举，打什么电话？自己往枪口上撞，又损失三四天！
　　杜良伸出右手食指看看，咬了一口。
　　岳米：领导没有叫你回去，你积极什么？
　　杜良连连唉声叹气，说：抓好军区首长视察的报道工作，明明是我的份内工作，不能要别人代替。
　　岳米：（忍不住耍横）反正我不管，你至少等假期满了才走。我不要求你延假，觉悟也不低吧？
　　杜良：甄副司令下去视察，正是抓新闻的机会。师首长们也不会放过这机会。等四天，黄花菜都凉了。我只能放弃一点眼前个人利益……
　　岳米：谁叫我也是当兵的！你先回家，再说。
　　岳米还得值班，转身走，杜良只好先回家。
　　
　　16-05：阁楼夜、内
　　杜良临摹甲骨文舞字。
　　他找到的这个甲骨文舞字，还是画不像画，字不像字，笔画很多，太象形了，简直就是岳米她们几个人在跳舞。
　　岳米默默地进入，杜良毫无知觉。
　　岳米把衣襟里的棉絮包取出，扔在杜良身上。
　　岳米：用不着装了，把两间房子装没了！
　　杜良：什么？
　　岳米：许主任说，有人提意见，背后议论很多。要我暂时不要去装修，等风头过去再说，把钥匙收回去了。
　　杜良：什么意见？什么议论？
　　岳米：我没问。我装怀孕，他早看出个来了。这次戳穿了，收回房子，治治我。他说和我装怀孕没关系，你信吗？
　　杜良：怪我出馊主意，坏事了。
　　岳米：我也是活该！只好老老实实把钥匙交给他，还请求处分你！家里还有很多事没做，我急死了。你只想提前归队。
　　杜良：你歇一会，我把这个舞字写完，答应了劳政委，得兑现。
　　岳米：还写什么，把那个现成的送了吧！
　　杜良：那不行！那是我们的结婚纪念，得永远留着。我选的这个舞字也不错。你看，甲骨文字的基本特征都有，平衡对称，无规范可循。甲骨文字因为是刀刻的，笔画纤细，撇、捺起笔落笔两头尖，像老鼠尾巴。
　　岳米：快写吧！
　　杜良：没见过甲骨文字的人对我的甲骨文书法，难辨真伪。但我自己欣赏，送给劳政委的这个舞字最秀美。
　　岳米：许主任要的福字呢？
　　杜良：写好了，你看看。
　　岳米：我不看了，你自己送给他吧。
　　杜良：写完这个字，我们列个清单，我走以前，还能做哪些事？
　　岳米：（气爆）你走，现在走也行，没有事需要你做！
　　岳黄莲怕他们吵架，悄悄上楼，站在岳米身后。
　　岳米怕妈妈着急、发病，翻出了红绸带，舒展，挥舞，比划着打结，干脆跳起红绸舞来，不让妈妈看出郁闷。
　　岳黄莲笑着走开了，岳米才停舞。
　　杜良：我给你传授一个经验，越乱，越急，心里有事不好受，越要钻到书里去。何以解忧？惟有读书！何以解愁？还是读书！
　　岳米坐于书案一端，一脸无奈。杜良和她对视良久，还是无奈。杜良写舞字，她读书解愁。好笑，不知读哪一本书，连一个字也没看见。
　　杜良把舞字写完，她挤坐在他椅上，搂住他。他以温存、慰抚回报她，也享受着她的柔情蜜意。
　　两人就这样拥坐着，不觉之间夜深了。
　　杜良：我肚子有点饿，出去吃宵夜吧，散散心。
　　
　　16-06：福来街夜、外
　　夜深人静。杜良和岳米手牵手在福来街走着。
　　岳米倚在他身上，他突然往边一撤，她差点儿倾倒。
　　他扶住她，两人打闹，又并肩前行。
　　岳米：这些日子，家里麻烦事这么多，太分你心了。不会怨我吧？
　　杜良拿腔拿调：小岳同志，你至今还把我当外人，真让领导生气。什么我家，你家？我本想给家庭作点贡献，没想到妈妈气病，写遗书！
　　岳米：你尽力了！都怪唐嘉。
　　杜良：还是我不会处理矛盾，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吗？我不信。我写稿，百发百中。怎么就解决不好家庭矛盾？
　　岳米：说房子吧！我跟妈妈、哥哥都讲了，单位有了房子，让他们空欢喜！你说，怎么向他们解释？
　　杜良：你不用急，他们不问，你就不解释。
　　岳米：妈妈特想去大院里住，她会问，会催。
　　杜良：那你就说，还想争取好一些的房子，再等一等。
　　岳米：这不还是哄她吗？不能再哄她了。
　　杜良：这不是哄她，是前景！哪里都有嫉妒心严重的人，看见别人好，自己又得不到，就要挑事。挑事长不了，等一等，你好人会有好报。
　　岳米：我怕拖，拖来拖去就没有了。
　　杜良：相信许主任！人要大度，就算房子吹了，也不要埋怨他。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我们的目标就是：请妈妈住进军队大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