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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八)

作品名称:《夕阳如血》(《血色黄昏》下卷)      作者:蓬蒿老翁      发布时间:2020-09-16 07:41:58      字数:5208

  4月,初夏的阳光是温和的,洒在这群山环抱的黑山中。缤纷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树叶间的缝隙,落在苍翠的草脉上,显得格外柔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下的杜鹃花早已凋零,而在这黑山,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正在怒放,粉红的、纯红的,争相斗艳,令人心醉。
  卢隽莉喜欢这初夏的时光。自由的天空,自由的大地,自由的山野让她心旷神怡。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一朵朵鲜艳的花卉,或红或粉或白,争相斗艳,还有那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更是让卢隽莉流连忘返。她一边漫步在山林中,欣赏着大自然赋予的美丽风景,一边陶醉在自然的怀抱中。每看到一朵绽放的花,卢隽莉都要俯下身子,用手轻握花枝,将花朵拉到鼻下闻一闻,然后情不自禁地说:“好清香啊!”
  不知不觉中,卢隽莉到达山顶。
  “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到了卢隽莉的耳旁,卢隽莉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空旷,没有一人。尽管声音很微弱,但是卢隽莉她听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呼救声,她侧耳仔细地聆听。
  “救命!”又是一声呼救。尽管这一呼救声还是很微弱,但卢隽莉听得真真切切了。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声音来自的方向只有茫茫的山峦。
  “救命!”卢隽莉听到了,这声音是从山崖下传来的。
  卢隽莉朝山崖边走去,她十分清晰地听到声音是从山崖下传来的。站在山崖边,卢隽莉将身体前倾往下探看,但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不敢再将身体往前倾了,因为,再往前倾,自己都会摔下悬崖没命的。
  “下面有人吗?”卢隽莉麻起胆子,鼓足勇气对着山崖下大声喊道,“是谁在呼喊救命?”
  “救我!”听到有人回应,曹民喜出望外,立马提高嗓音喊道,“我在这里,救我!快救我!”
  是的,有人在喊救命。卢隽莉清晰地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呼救声。她知道悬崖下有个人处在危险中,必须尽快想办法将其救出。
  “你在哪?我看不到你。”卢隽莉朝悬崖下喊道。
  “在这。”被树枝挂住的曹民想伸出手飞舞一下,但刚想动一下,树枝就摇晃得十分厉害,他不得不死死地抓紧,不敢松手,“我在这,被一棵树挂住了。”
  循着声音,卢隽莉尽力地探出身子往山下看。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正挂在悬崖半山腰的一棵树的枝丫叉上,动弹不得。但在这种情形下,卢隽莉心想: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将他救上来的,她必须尽快叫人来协助自己,将跌落悬崖的曹民救上来。于是她叮嘱道:“你等我啊,不要乱动,我去叫人来。”说完,她立刻转身朝山下走去。
  卢隽莉在两名男同学和一名女老师的协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十分艰难地将曹民从山崖救了上来。
  被救上来的曹民十分感激救他上来的卢隽莉等人,他激动得连连道谢说:“谢谢,太感谢你们了。”
  “要谢,你就感谢卢老师,是她叫我们来的。”其中一个搀扶着曹民的男同学说。
  “都要谢的,没有你们的搭救,我现在还挂在悬崖上的那棵树上呢。”曹民自我解嘲地说,“当然,更要感谢卢老师了,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不用谢。”卢隽莉被曹民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迅速地瞄了一眼曹民,顿时被曹民的气质吸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蓝灰色戎装,尽管满身都是泥土,粗黑的板寸头,一张英俊的国字脸,尽管脸上也有树枝刮擦的血痕和灰尘,且还有些憔悴,但这些都掩盖不了曹民的英气和帅气。浓密的眉毛下,两只乌黑发亮的眼珠炯炯有神,和善的面容下传递的却是一种坚毅和坚定。
  “你没事吧?”卢隽莉关切地问。
  “没事。”曹民强忍疼痛说,“谢谢你们,卢老师,请问您的芳名?”
  “她叫卢隽莉。”未等卢隽莉回答,与卢隽莉同来的另一位女老师热情地回答说,“我叫田春芳。田地里春天的芬芳。”
  “就你多嘴。”卢隽莉白了一眼田春芳说,“你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卢隽莉、田春芳和两名男同学就转身离开。
  见卢隽莉等人走远,曹民刚抬脚欲走,却无法迈开脚步,脚就像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原来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了。
  或许是卢隽莉放心不下,她回头望了一眼刚刚被他们从悬崖上救下来的曹民。她看见曹民还站立在原处,弯着腰,双手紧紧地抓住大腿,十分难受的样子。刚一迈步,曹民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卢隽莉见状,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呼喊:“春芳,快过来帮忙。”
  “怎么啦?”卢隽莉关切地问。
  “可能骨折了。”额头上冷汗直冒的曹民痛苦地说,“我走不了了,需要你们的帮助。谢谢。”
  “怎么掉下悬崖的?还摔得这么严重。”卢隽莉看到曹民痛苦的样子,就关心地问道。
  “路上遇到了一群土匪,在逃跑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掉下了悬崖,幸好遇到了你们,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交给阎王了。”曹民见卢隽莉单纯的样子,就如实相告说。
  “哦,是这样。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就在卢隽莉伸手去拉起曹民时,田春芳也朝这边跑过来了,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两名同学,他们四人一起用劲将曹民扶起来。然后,两名同学在曹民的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走了一会,卢隽莉将春芳悄悄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春芳,曹先生这种情况,怎么办?”
  “先把曹先生送到学校,然后去找郎中来看一看。”田春芳不假思索就提出自己的看法说。
  “学校人多眼杂,不好吧?”卢隽莉见春芳心直口快,她看了一眼曹民轻声说,“我们两个姑娘将一个男的弄进学校,校长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处理我们的,说不定也会给曹先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怎么办?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田春芳快人快语,一幅全然不顾后果的样子。
  “不行。”卢隽莉摇了摇头说,“这样吧,把他送到我家去,我哥的房间正好空着。”
  “你不担心你父亲吗?他要是知道了,该如何是好?”田春芳有些疑惑,她问道。
  “放心吧。”卢隽莉十分自信地说,“我家老爷啊住在前院,跟我的几个妈妈在一起,很少到我和我哥住的后院来。”
  “要是你家的佣人知道了,告诉了你父亲,怎么办?”
  “没事,我会交待贵叔的,让他吩咐下去,不要让老爷知道。”卢隽莉不以为然地说,“即使老爷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的,你就放心好了。”
  
  刘魁离开后,马大嫂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在心里暗暗骂道:“刘魁啊,刘魁,你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你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睡了老娘不说,竟然还想着翠姑这个骚婆娘,更何况还要老娘替你去说媒,说媒的对象竟然还是那个带着拖油瓶的骚货——翠姑。刘魁,你他妈的让老娘的脸往哪里搁呢?”想到这,马大嫂子就端起桌上的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行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如果不是自己一脸的麻子,她,马大嫂子的长相不比她翠姑的容貌差。她知道刘魁跟其他臭男人一样,要她时就一个个都像发了情的公狗一样,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上了她身子之后,就嫌弃她一脸的麻子,然后不理不睬的。马大嫂子将泪水用手一抹,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坛子,然后,她顺手提起酒坛子,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刚走出门没多远,马大嫂子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麻婆子,这是要去哪啊?”问话的是乔二狗,他除了打牌,没事时,就喜欢朝马大嫂子的身边凑过来,也不管马大嫂子高兴不高兴,房间里有没有人。此时,见马大嫂子一个人提着一个酒坛子,乔二狗就疾走几步,追了上去。
  马大嫂子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乔二狗,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走她的路。
  “怎么啦?”乔二狗见马大嫂子毫不理睬,手里拧着个酒坛子直往前走,且脸上还有泪痕,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凑上去问道,“哪个鸟男人欺负你了?给你哥我说说。”
  “滚开,不要来烦你老娘!”马大嫂子满脸怒火地呵斥道。
  乔二狗只好悻悻地自顾自的走开了,临走时,望着马大嫂子的大屁股嘟哝了一句:“麻婆子,总有一天,会让你睡到老子床上的。”
  当马大嫂子走到翠姑的小木屋门前时,斑驳的木门虚掩着,她正欲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天赐快五岁了吧?”听声音这是春秀的,于是,马大嫂子收住了脚步,立在门口偷听。
  “下个月就满五岁了。”翠姑回答说,天赐在一旁偎依在她的怀里。
  “快到开蒙的年龄了,小天赐很可爱,也很聪明。”春秀伸手去摸天赐的头,天赐把头一偏,就跑开了。
  “是啊,我正寻思给天赐找一个开蒙先生呢。”翠姑望了一眼跑开的天赐说,“天赐很淘气的,需要请个先生管教管教了。”
  “要不你去跟他说说。”突然间,春秀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就建议道,“韩工是咱黑山最有知识也最具威望的,请他当天赐的先生,准行。”
  “韩工?他是大工程师,要放在前朝,那就是状元,他能答应吗?”翠姑甚是怀疑,她摇了摇头说,“要不先缓一缓,看看再说。”
  “天赐的开蒙耽误不得。”春秀就是一个心地善良而又热心肠的人,她主动地说,“咱看韩工平素里很喜欢天赐的,没事的时候就爱逗天赐,天赐也常去他那儿,我先去探探韩工的口风。”
  “那就太麻烦春秀大妹子了。”听到春秀为天赐开蒙的事情主动去跟老韩说情,翠姑的内心满是欣喜,她激动地说,“韩工要能答应做天赐的先生,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婶子,您就等我回话,我先走了。”说完,春秀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翠姑立刻从桌上双手捧起一把花生,一边往春秀的手里塞,一边感激地说:“我替天赐谢谢你了。”
  “婶子,不要客气,刚才已经吃了。”春秀推脱不了,就象征性地抓了几颗说,“明天我就给你回话。”
  “吱呀”一声,小天赐拉开木门,顿时就愣住了。他看见马大嫂子手里提着一个酒坛子,满嘴的酒气,十分吓人的样子,吓得赶紧退回来,转身跑到自己妈妈的身边,躲进她的怀里。
  “春秀,也在这里啊。”马大嫂子勾着头弯着身进了门,笑嘻嘻地说。
  “嗯,马大嫂子,咱是来看天赐的。”春秀没好气地答道。她看见马大嫂子手里提着一只黑褐色的酒坛,闻到她满嘴的酒气,十分疑惑,说完,就走了。
  “大婶子,咋今日有空了。”翠姑紧紧地搂住被马大嫂子吓着了的天赐说,“天赐,别怕,婶婶是好人,她很喜欢小孩的。”
  “妈妈,我不怕。”天赐指着马大嫂子说,“她不是好人,她是坏人。”
  “大婶子,别听他的,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翠姑对马大嫂子挤出一丝笑容,尴尬地说。
  “她是坏人,就是坏人,我没有胡说。”天赐感到十分委屈,他挣脱妈妈的手说,说完,就跟在春秀的后面,跑了出去。
  “这孩子……”马大嫂子十分尴尬地说。
  “孩子不懂事,别往心里去。”翠姑非常难为情地解释说,“大婶子,来咱这有什么事吗?”
  马大嫂子没有回话,而是径直走到桌子旁,坐在了春秀刚才坐的那个位置上,将手中的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放,说:“大妹子,来陪大婶子喝一碗。”
  翠姑不知该如何是好,马大嫂子的这个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尽管到黑山来,也有两年多了,她心想:“今天,马大嫂子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翠姑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大嫂子突然嚎啕哭了起来。这一哭让翠姑更加不知所措了,她走过来,坐在马大嫂子对面谨小慎微地问:“大婶子,咋就哭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大妹子。”马大嫂子似乎很是委屈了,但她这委屈的话让翠姑更是一头雾水,不明其妙。
  “因为咱?”翠姑瞪大眼睛问,“咱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不,你没有欺负咱。”马大嫂子反客为主,拿起桌上的碗,斟满酒递给翠姑说,“大妹子,我是为你高兴,高兴啊!”
  听马大嫂子这么一说,虽然翠姑还是一头雾水,但她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她接过盛满酒的碗,不解地问道:“咱能有什么事让大婶子替我高兴?”
  “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马大嫂子抓起酒坛子与翠姑的碗碰了碰,就说,“大妹子,干了!”说完,就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有不少酒水从她的嘴唇边洒了出来。
  “大婶子,你没有喝醉吧?”
  “这点酒醉不了咱的。”
  “没喝醉,怎么尽说胡话呢?”
  “恭喜大妹子,贺喜大妹子,有人想娶大妹子了。”
  “大婶子,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可不能乱开的。”
  “谁跟大妹子开玩笑了?咱说的是真的,有人让我来说媒,让你嫁给他。”
  “你不用开口了。”翠姑知道要娶她的是刘魁,就立刻阻止马大嫂子说,“我知道是谁让你来的。”
  “既然大妹子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马大嫂子自讨没趣,但她想既然答应了刘魁,刘魁还等着回话,就只好厚着脸皮地问,“那大妹子是咋考虑的呢?”
  “大婶子,你回去跟姓刘的说,让他死了这条心。”
  “大妹子,有话好好说,不要把话说绝了。”马大嫂子仗着酒意奉劝道,“你不是答应了刘魁,让他明媒正娶吗?”
  见翠姑没有应话,马大嫂子就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刘魁这人长得也不赖,又有头脑,还是个矿长,是大老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他要娶你,从今往后,你母子跟了他,就能享福了。”
  “滚!”翠姑毫不客气地对马大嫂子下了逐客令,并且是以吼叫的方式大声喊道,“你给我滚!”
  “狗娘养的刘魁,自己不亲自来说,让老娘来给你俩牵线搭桥,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在心里暗骂刘魁的马大嫂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心变成了驴肝肺,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于是,窝了一肚子火的她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由于太性急了,没有注意到门楣太低,头一下子撞了上去,这下,她更加气恼了。于是,回过头来,一边轻柔被撞的部位,一边大发雷霆地骂道:“老娘好心来做媒,刘魁看上你这个骚货,真的瞎了眼!”骂完之后,就火冒三丈地勾着头弯着身子朝外走,却又被天赐冒冒失失地撞了。虽然无碍,但正在气头上的马大嫂子一把将天赐推开,这一推竟将小天赐硬生生地推倒在地。
  马大嫂子看都没有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天赐,而是径直离去了,独留下坐在地上的小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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