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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大地回音(第一部)>第二十四章 整个儿乱成了一锅粥

第二十四章 整个儿乱成了一锅粥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一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08-17 08:44:57      字数:4935

  一
  张志义神情激动地把这个绝对机密的情况对超英一五一十,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些拉手搂腰蹭脑袋什么的琐碎小动作。
  超英听罢,肚子里的火噌噌噌烧到了最旺,脸色由青变白,牙齿都“咯噔噔噔”抖动起来。
  
  二
  二红上午到城里取文件,吕登科下午到城里“开会”这她都知道,这些小招数当年和自己也使过。她心里这个恨呀,气呀,这口气忍也忍不住咽又咽不下,回到家一晚上没合眼,一壶白开水没够喝。心说,‘你这老驴把老娘耍够了啊,老娘一定要再回办公室,撵走狐狸精。不然的话咱就把翠香楼和宾馆的事抖出来让全公社大院里的人都知道知道,把你这头老色驴搞个灰头土脸断了腿;我也要让这个小狐狸精再没脸进大院的门。反正老娘也老了,脸皮也厚了,家里那口子也习惯了,跟你姓吕的那点糗事谁都清楚,没什么可臊可回避的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光脚不怕穿鞋的,苍蝇根本不在乎屎壳郎。人就怕破罐子破摔,真要把自己就当成是那么一堆肉的时候,谁见了都得躲。
  
  三
  那天晚上,吕登科让二红把他轰请出房间,随着“嘭”地一声摔门声响,他感觉像是地震了,脑袋和身子同时侧歪,极力控制着腿脚平衡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还没关上,就“啪、啪、啪!”,脆声声连着给了自己三个大耳光,脑门儿是凉的,脸皮却像是火烤似的的热乎,之后才回转身用侧歪的身子抵上门。
  那时候他最恨的人不是二红,而是他自己!他恨自己道行太浅办事不稳,悔恨自己有眼无珠,心急没吃上热豆腐反倒烫了嘴;恨爹娘不负责给了自己的那张秤锤脸没有吸引力;恨自己先天色欲太强,见了女人忍耐力太差;恨自己浮力浅心急火燎想吃天鹅肉;也恨二红绝情绝义不给面子,好歹我也是这儿的一把手呀!我请你吃了饭又答应给你转正,你非但不领情献身求荣,竟敢命令我出去。强烈的怒恨一番之后他倒在床上,欲火灭了,身上拔凉拔凉的。妈耶,这以后的麻烦事大了,这该怎么办呢?一时间心乱如麻思维混乱没了头绪。直感觉自己的草包肚子像口黑铁锅,煮满了地沟油拌着垃圾,泛着臭味儿。忽然间又想到自己忍辱含屈戴了一辈子绿帽子,是只世人皆知的绿头龟,委屈的泪水顺着三角眼角滴流下一串。
  第二天早饭没吃脸没洗,撇下二红不睬,昏昏然骑上摩托车回到公社。手头上的工作一概不闻不问,只是皱着眉头喝浓茶,想着和二红发生过的那件灰败不堪的糗事;‘这个野丫头留在身边已经不合适了,可是刚调整过来再撵出去,万一这年轻人犯了嘎脾气把这丢人现眼的丑事说到大院里,这以后我还怎么在这儿工作呢……’
  
  四
  超英,虽然一连两晚上愤愤然气躁躁没有休息好,但气神十足,冷静异常,她要单独去找吕登科。
  高跟鞋迈出“嘎噔嘎噔”攻击性的脚步声,她挺直腰板儿进了办公室,稳稳当当不卑不亢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
  吕登科一眼就看出超英的架势是来者不善,心说,‘呀,这是怎么了,这多年这是第一回见她这样挺胸抬头“嘎噔嘎噔”的模样。她这是要干什么?好吧,我倒要看看我命大不命大,还能不能活出这两个女人的手心。’
  他冷静下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说话了:“超英你找我有事吗?”
  超英心里有了足够的把握,感觉已经掐住了他的咽喉,只要手上一使劲儿他就得翻白眼儿。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先没说话,心想,‘你个老骚驴在我这儿还装,老娘在你身上把青春都毁了,你玩儿腻了,打发老娘到村里去闻尿骚味儿;你倒好,已经成老驴了还要吃嫩草,别忘了老娘在操你的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儿,超英眯起眼睛摆动着脑袋就是不说话,接着发出一连串瘆人的冷笑声:“哼……”
  吕登科,是位江湖上腾挪跳跃的长尾巴猴,是位善于钻爬的变色龙,更是位能屈能伸能奉献老婆的没脸皮的三花脸,还是位跌爬滚打鬼混过来的社会肿瘤人。以他的处世哲学,一看超英的架势和冷笑声,心里算是明白了。他前一天晚上被二红击垮了,昏头昏脑的劲儿还没过来,今天又被超英意外的表现搞懵了,解开的疑虑竟是超英离开办公室后悔了,想使点硬玩样儿再回来。他心想,‘你超英凭着与我的特别关系,自以为掐住了把柄,像是拿着一把锁茅房的钥匙,开了门就让你臭翻天!哼。唉,女人呀,头发长见识短哪。她真要撕破脸面折腾的话,这里是公社大院呀,闹不起;人家撕破脸皮就那么一张脸,我是挂着一把手头衔儿的人呀,要是跟她在这儿弄起来,那就一点尊严没有了,往后的工作可就没法做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超英已经知道了他和二红吃饭住宾馆的事。他认为那是瞒神隐鬼,天地不知道的事。只要妥善地把二红这个“倔人头”的后续工作做好了,只要她护着脸面不说的话,谁都不会知道的,这事也就过去了。单是我和你超英的那点风流事,那谁都知道,他并不害怕,稳稳得压住别揭盖儿就行。那都是些老掉牙的事了;就像那干了的屎一样,看上去样子在,已经不怎么臭了,前五六年把味儿就跑光了。想到这儿,他冲着超英也冷笑了两声,他和超英说话的囔鼻劲儿更重:“哼……超英啊,有什么话你就说,离开这儿是你自愿的,人家二红当时还不想来呢。”
  耍脑子涮了人,就怕对方灵醒过来。超英一听这话,更觉得可笑又可气,她心头的火气开始暗自发作,心说,‘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我让你一直装下去,到时候搞不坏你才怪!’于是她忍着怒气,只字不提在翠香楼吃饭和宾馆的事,只是拿出所谓的道行,十分严肃地,带着不可更改加命令式的语气说:“我要回来,你让二红走,咱们啥话不说。”
  吕登科一听,心说,‘嘿——这是癞蛤蟆吹倒大树了,口气不小哇。居然发展到了敢威胁我的程度,嗳——这儿这一亩三分地是我说了算,就凭你跟我原来关系不一般,就敢命令我,使唤我,胁迫我,也不看看你是谁,呀呀呀,你是慈禧太后她老娘呀?想在这院儿里垂帘听政是怎么地;也不撒泡尿照照,掂量掂量自个儿是谁?你只是个借干呀!’
  吕登科双眼直盯盯看着超英,把刚才肚子里那点话没挪窝儿,翻腾完之后,改了个方式开口了:“在这个地方要干什么,是我说了算,不是你命令我的事,你没这个权利,你只是个借干。”
  超英忍着满腹怒气,从沙发上站起,态度冷硬如铁,说话语气如钢:“好!回答得好。你好好想想,不后悔就行!老娘给你三天时间,你看着办!”说罢她不动声色,迈着均匀的步伐,“嘎噔嘎噔……”离去了。
  超英的背影刚离去,吕登科懵了,心里实实地惊讶了,‘啊呀——这是怎么了,这多年了,你超英,头一回敢给我这个一把手当老娘呀——嗳——这再要过头点儿,连老奶奶也得当上!’
  这可把吕登科震懵了,定格在那里纹丝不动,跟遭了闷棍点了穴,被绑架了一个感觉。浑身冒出一层又一层疑惑不安的冷汗,不停地开始反思,‘多少年来没发现过你有这么冲得劲儿呀。嗯——这什么意思,这究竟是要干什么,难道她抓住我什么把柄了不成?嗯——没有呀,以前凡是正经见不得人的事,我一件都没对她说过呀。唉——这个没良心的破东西,你得了我多少好处呀,这些年来我为你遮风挡雨没少照顾你,背地里亲起来左一声哥,右一声哥,颤抖抖软绵绵地叫哥是个你,怎么一翻脸就当上老娘了呢;唉——真是惟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哎呀——怪不得人家说,王八无情,婊子无义,看来这话是真的。也罢,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要怎么地!不然在这公社里成了你说了算,我成了跟班儿的。’
  这种事他越想越恼火,越琢磨越糊涂,越谨慎越后怕!大睁着双眼,直觉得眼前冒出一团黑雾,‘天呐,她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五
  二红,自从到城里取了文件,第二天早上自己骑着自行车回来以后,对发生过的那件不愉快的事,前前后后利害得失,冷静艰涩地嚼磨一番,心想,‘自己能在公社里工作很不容易,这是令人羡慕的一份工作。这个吕登科,仗着权势有非分之想,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也只是提出要求,人家也没动手动脚施强暴;让人家出去,人家就乖乖得出去了,如果再要对人家存有什么报复心理,这就不对了。我不接受他的要求,那是我个人的尊严,任何人侵犯不得。我相信你会想通的,想通了你就不会恨我了。唉,就这样熬着吧,多会儿一换班子他走了,这事就彻底消失了。’
  二红抱着这样的但愿如此的想法,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该说的话就说,不该说的话一定要紧闭嘴巴。
  从城里回来之后,吕登科也没找她什么麻烦,仍是客客气气,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六
  超英,那天从吕登科办公室出来,憋足了劲儿耐着性子足足等了她给吕登科规定的整整三天,还是不见吕登科对二红的工作有丝毫变动。她怨恨深似海,噩梦实难消。咬定牙关铁了心,要舍出一身剐,就是丢了这份工作,也要把你俩彻底搞臭,一解心头之恨!她这会儿恨透了二红,‘虽然那姓吕的不是个东西,可你二红也竟敢学老娘,不是盏省油的灯!’
  她那肚子里的醋劲儿渐渐得由酸转辣,那股酸辣劲儿一直在心里烧;她咬着后槽牙凝思,认为是二红的出现耍了泥鳅,坏了她和吕登科的铁关系,又把她挤到村里受尿骚味儿熏。
  以前自己和吕登科的不正当关系,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明的丑闻。表面上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的,谁爱议论爱嫉妒那是你们各人心里的事,本人觉着没啥,依傍权势得好处,你们一般人来不了,这不是小看。但如今狼狈不堪,成了人们窃喜暗快的笑料,这要不搞出点什么挣回脸面的名堂来可就惨了;本来这张脸全凭挺出来的一层皮包着,如今这张皮让这俩狗男女揭起来扔了。也罢,这不痛快的事,不能我一个人兜着!
  
  七
  天亮了又黑了,眨眼间变化,第四天到了。她憋足了劲儿专意在公社大院里等住了二红,见面就毫不客气地直言相逼:“二红,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那些内务工作,不是你干的。明白吗?”
  二红一听,超英这咄咄逼人的口气,像是听到了远方的闷雷声,但却震得心扉颤动,她强压着心火,严肃地说:“超姐,你这话从哪儿说起呀?我该干什么,是你管我的事吗?”
  超英含糊了一下,心说,‘呀呵,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娃娃刚来没几天还嫩点儿吧。’于是她挺胸抬头强施淫威:“你还年轻。我明告你,那个姓吕的是个流氓。我已经是这么块臭肉了,希望你臭一次可以,不要再臭下去!要懂得护住你的脸。”
  这侮辱人的肮脏话明说了,二红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什么臭肉臭下去,平白无故遭到一个下贱女人泼来一盆脏水,必须得自保还击:“你这不要脸的臭东西!警告你,再要敢随便侮辱我,我撕烂你的破嘴!”
  超英的脸色由铁青瞬间转为煞白,虽然有些惧怯,但仍是怒气冲顶,双目唰唰闪电般逼人,恶狠狠地说:“你这小婊子,竟敢对老娘这样。你在城里跟吕矬子吃翠香楼住宾馆开房间的事,谁不知道呀?!”
  二红感觉这样的污言秽语如同响雷在头顶炸开。令她不得其解的是,‘这事她怎么知道的呢,再说我是清白的呀!’她彻底火了,闪电般一把撕住超英那烫着大波浪卷的披肩长发,“啪啪啪!”一口气一股劲,连着打了几个起风带响的脆声声的大嘴巴。
  那位超英,单是多年练就的嘴上功夫厉害,真要动起手来根本不是二红的对手。毕竟快四十岁的人了,腰腿胳膊开始发僵。虽然脸皮挺厚,但从挨了第一个耳光之后,眼前金光灿烂天旋地转脚下不稳,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机,本能的保护措施,只能像大母狼一样,躺在院子里干嚎。
  二红愤怒在胸浑身是力,她并不松手,抬脚在超英肚子上又踢又踹又蹬又跺,直打得超英连滚带爬缩成只大虾窝在地上不动了。
  公社的院子并不大,且都是平房,超英挨揍的吼叫声像高音喇叭一样,瞬间就炸响了。院子里很快出来好些窃喜暗快的人假意拉劝,实则是谁都不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痛彻淋漓的好戏看。
  院子里异常的吼叫声一出现,当时吕登科在办公室喝着茶想心事,猛然间听到了嚎叫声,顿时收紧了心。他急忙探身向外一看,‘我的妈呀!’头皮带着风电似的发了麻,浑身虚脱,刚往起一站又差点摔倒。他手托着椅子挪到窗前再看,‘啊呀——完了!’
  纵然超英双手抱着脑袋躬身在地上缩着,二红仍是脚下生风不依不饶。
  人们看上去都在拉劝二红,但也都是些软绵绵的虚动作,做样子遮面子而已。都对超英早就打心眼儿里发恨,且恨得痒痒,心说,‘这个贱女人,平时自恃有权杖可倚,居高傲下,靠无耻捞好处沾光,早该有人合适点儿麻利收拾一顿了。老天开眼,派来个对手。’
  吕登科一看院里的情况,他那脑子相当好使,立刻想到了孙子兵法中的一计,走为上。趁人不备,溜出了办公室,猫腰迈着小碎步,从大院的后门闪了。
  二红在一阵泄愤之后,和众人的挡拦拉劝下,这才止愤息怒。
  
  八
  这件事的后果;二红和超英,都被除名。吕登科被降职调任,又成了某地的二把手。多少年带着的绿帽子也没“环保”住他的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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