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之东隅

　　“从我的个人经验来看，不是我打击你，钟继东还会继续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那一个月一次的探视就少不了。如果他还要出妖蛾子，我们手上的东西就可以拿来用用了。所以，是不是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并不重要，真正把他从你的心里剔除，这才是根本。”蓝青并不乐观，所以为她作好了充足准备。
　　“钟继东他就是我身上的一块烂肉，不挖掉肯定会感染全身，挖的时候虽然很痛，但肯定会好得快，你放心吧。所以，我要万分感谢你这个刽子手。”温尔雅拿起酒杯。
　　蓝青是不准备把车开走了，所以也举起了杯。
　　“好了，不说他了，说点别的。”温尔雅一边给蓝青夹菜一边说。
　　“恢复单身了，可以二次恋爱了。你是不是除了钟继东没跟别人谈过？这回可得补回来。有什么要求给姐说说，我帮你留意一下。”蓝青含笑看着温尔雅。
　　“刚从一个泥潭里出来，我干嘛急着找下一个？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们周围离婚的女人有多少，有几个找了的，找了又幸福的？”温尔雅放下了杯子，高教园区里像她这样年纪轻轻离婚又带着孩子的不少，找个年纪大点的，自己不甘心；找个年纪相当的，人家不一定甘心。“离婚的男人就不一样了，找黄花闺女的多得是，你看看我们小区，四十多的找的都是年轻未婚的。”
　　蓝青听她这么一说，想起院里的科研秘书魏紫就明里暗里向她打听江沅湘，显然是看上了。“现实真残酷，不过依你的条件，找个未婚的也不难。”
　　“我可没你说的这么自信，还有，目前也——真不急，温煦刚上小学，先把他引上轨道再说。我爸妈本来要回东苕，因为这事一拖再拖，这回估计是走不了了，还得开导他们，就怕他们受不得小区里的流言蜚语。这个学期还被陆宗复逼着继续当班主任，前阵子忙离婚的事都没怎么上心，接下来多少总要费些心。”温尔雅有条不紊地梳理着目前更着急要做的几件事。
　　“谁不被人议论，谁又不在背后议论别人。近段时间，让你爸妈少带温煦到小区玩，省得那些所谓的热心人关心过度，对温煦成长不利。不过你也放心吧，最近大家关注点肯定不在你离婚这种小事上。”蓝青神秘地喝了一口酒，没接着往下说。
　　“最近学校又出什么大事啦？”温尔雅因为自己离婚的事，上完课就回，所以真不知道。
　　“叶轻舟要当副校长了，听说下周上面就来考察，有些人要伤心欲绝了。”蓝青吃了口菜，才得意地把消息说了出来。
　　果然，周二一大早，所有中层突然接到上午十点召开干部大会的通知。这么紧迫地发布会议通知，涉及到的人又多，又不明确具体事项，真是几年才有一回。所以会场上大家都有点亢奋，气氛有点特别。上级来的人讲完副校选拔的要求和程序后，潘昌来专门作了说明，明确提出这次副校将分管学校科研和服务地方工作，所以最好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特别是要有在地方挂职的经历等等，他这样一说明，人选的范围就已经缩得很小了，叶轻舟以绝对优势进入了考察组的视野。紧接着是面对面推荐，所有校班子成员、中层正职和省级以上人才一一进入会议室，向考察组推荐人选。第二天，叶轻舟的公示就已出现在校园网上，关雍连沟通的时间都没有，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但也有人不认命，还想利用最后公示的五个工作日大做文章。
　　同样是周二上午，钟继东查房结束正准备回办公室，看到护士站里忙碌的几个护士抬头看自己的眼神仓促中带着审视。
　　“怎么这么多箱子？”一个女医生一边绕开箱子一边问。
　　不知道哪个护士说了句：“钟医生的。”
　　“我的？”钟继东完全没有想到。
　　“是啊，钟医生，貌似衣服什么的，怎么搬家啦？不会准备住办公室吧？”另一个护士一边整理药品一边问。
　　钟继东打开一看，不巧的是，他打开的那个箱子上面横七竖八堆放着几条男式内裤。
　　医生护士们凑过来一看，暧昧地笑了。
　　有人问：“钟医生，一共八只箱子，这么多，不会是被老婆赶出来了吧？”
　　钟继东没想到温尔雅把他的东西寄到了一院，一早上让他的同事们围观，心里的气就不用说了，对于同事的好奇，他干脆不予理睬，一个人搬箱子去了。
　　“肯定是离婚了，还把他的东西装箱送过来，真是好过头了才会被这对奸夫淫妇这么欺侮。”
　　“人家这才叫大度，听说是师大的女博士，难道长得太平凡了点？”
　　“什么呀，来过好几次了，完全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脾气还特别好，那种下三烂的小三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唉——再怎么好，男人不喜欢有什么办法。再烂，也自有收破烂的男人要。”
　　“小心，收破烂的男人来了。”
　　钟继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了个“收破烂的男人”的绰号。
　　
　　叶轻舟公示期间，考察组还真接到了信，反映他在东苕工作期间超标接待师大有关领导。
　　消息传得很快，一下子把已经赋闲在家的王秋林给惊了出来。虽然叶轻舟不是他的嫡系，但也是他看好的年轻人，当时他确实带队专程去东苕看过挂职的叶轻舟，叶轻舟如果坐实了这一条，到手的副校肯定得拱手让人，谁会得这个好处，新来的潘昌来不可能，因为他不会这么快就有了想扶的人，更不可能早在一两年前就有了准备。那就只有关雍，也只有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他们俩带队一起去的东苕，酒局上的情况他也一清二楚，谁是幕后黑手应该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反映的消息从哪里传出来，蓝青跟大多数人一样都不知道，但都猜测应该是关雍的人，而现任的教务处处长、本科生院院长高丰嫌疑最大，他太太苗西诗听到消息，自然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家说不定还有机会，忧的是大家有意无意把矛头指向了高丰。
　　蓝青本着有热闹就看、没热闹就散的想法，过滤着从各方面来的消息。而另一个人趁机缠上了她，那就是管理学院的科研秘书魏紫，一会儿给她清理桌面，一会儿给她桌上的植物浇水，一会儿又给她送咖啡，这样明显地讨好已经持续几天了。
　　蓝青看这姑娘各方面都不错，倒也乐得帮她一把，就约了江沅湘打球。
　　江沅湘有多久没跟他们打球就有多久没见过温尔雅，得到蓝青的邀约自然满口答应，提早到达了球场。
　　魏紫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准时到来，高束的马尾、修身的粉色运动短袖套装和同色的运动鞋让她看起来很有活力，就是一丝不苟的眉型配上长长的假睫毛和粉色眼影以及果冻般的红润嘴唇，乍一看美则美矣，却与这身运动装有些格格不入。
　　“蓝老师，我没迟到吧？”魏紫带着一汪浅笑问蓝青，视线却从林生泉身上一掠而过，停留在了江沅湘身上。
　　江沅湘想当然地以为来的是温尔雅，结果不是，又不好当面表现出来，只好低头去整理自己的运动装备。
　　“沅湘，这是我们学院的科研秘书魏紫，小姑娘爱运动，但水平一般，你多指导指导。”蓝青走到江沅湘边上说。
　　“谈不上。”江沅湘朝魏紫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麻烦江老师了。”魏紫紧跟着江沅湘上了场。
　　一开始是热身，看不出水平来，正式开打了，江沅湘才知道有多累人。他们是来打球的，魏紫是来约会的，当然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她认为，球技再烂都没关系，关键是人不光要美丽更要有魅力，所以接球只讲怎么身姿优美，救球是完全不可能的，正好留给江沅湘，看他怎么英雄救美。
　　江沅湘一开始还尽量帮她救球，但看她丝毫不努力也无诚意，也就算了，反正只是对练，又不是比赛，没必要较真。对面的蓝青边打球边观察着两位的互动，一个就是移动的花瓶，移动的范围还不大；一个板着脸打得认真，但似乎已对输赢都无所谓。看对方的配合不是很好，蓝青示意林生泉别太认真，结果才打了一小时，魏紫已气喘吁吁，还不敢擦脸，怕花了妆，所以有点不想打下去，另三个是打得不过瘾觉得没劲。
　　“江老师，对不起，拖累你了。”魏紫红着脸跟在江沅湘后面，娇喘微微地说。
　　“没什么。”江沅湘大步向前走，很快就甩开了魏紫好几米。
　　“蓝老师，你们好厉害。”魏紫心里想的却是，明知自己水平差，目的也不是来打球的，居然不放放水。
　　“这么放水也接不住？好歹装装样子呀。”蓝青拍了拍魏紫的胳膊心想，想追运动型的男人就要投其所好啊，自己不努力可不能怪别人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