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上)
作品名称:空港情话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8-02 17:24:12 字数:4291
1 夜,内,干部宿舍。
滕景飞坐在书桌前,吸着烟,忧郁地注视着镶钳在镜框里的蓝羚的照片。
画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叩门声。
滕景飞一惊:谁呀?
画外音:滕总,快开门!
滕景飞忙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只见陆婕焦急地站在门口。
滕景飞:陆婕,出什么事啦?
陆婕:蓝倩带着十几名员工,到殡仪馆去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真怕他们出事!
滕景飞不解地:他们到殡仪馆去干什么?
陆婕:你还不知道?女歌星陈晓美,昨晚吸毒过量死了。追星族闹到了市政府,要求严惩毒贩子。听说这会儿都聚集在殡仪馆,为陈晓美举行悼念。他们的感情一旦失控,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滕景飞顾不得再细问,连忙抓起制服上衣就走。
陆婕:外面很凉,再加件衣服吧。
滕景飞匆匆地穿上制服,又从大衣架上拿了一件风衣,跟陆婕一同走出了房间。
2 夜,外,殡仪馆大院。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灯光一片迷朦。
追星族越聚越多,他们的胸前佩戴着小白花,在风雨里默默地伫立着。
3 夜,内,殡仪馆灵堂。
灵床上,躺着女歌星陈晓美的遗体,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单。灵床的周围,摆满了鲜花和纸鹤。无数白色的蜡烛,燃烧着烛光。
陈晓美安祥的遗容。
梦幻般的歌声渐起:
我从天边走过来,
走进茫茫的人海;
我从海上飘回去,
飘到遥远的天外;
捧着一个纯真的梦,
想把它种在你心田。
不是叹息不是泪,
是我梦中的情感;
不是眼泪不是雨,
是我真诚的表白;
无缘承受人间的爱,
我只能默默地离开。
愿人世间无怨无悔,
让我的梦永远印在你的心怀。
歌声中,伫立在院中的追星族,在风雨中高举着燃烧的蜡烛;
歌声中,灵堂里的蜡烛流下了烛泪;
歌声中,陈晓美静静地躺在烛光、鲜花和纸鹤之中;
歌声中,蓝倩和十几名机场男女青年,高举燃烧的蜡烛,站在院中。他们浑身都被淋湿了,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歌声中,点点烛光连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远处,依然有烛光向这里移动;
歌声中,一辆中型轿车驶来,车内走下身穿风衣的滕景飞和陆婕;
歌声渐渐消失了,有人在低声啜泣。
一位青年干部模样的人,沉重地走上台阶,面对追星族。
青年干部:朋友们,同志们,我是团市委的干部。此时此刻,我同你们一样,为离我们而去的陈晓美小姐,感到万分悲痛……
陈晓美安祥地躺在灵床上的画面。
画外音:她很年轻,她不应该死,她应该为我们唱更多更好的歌,可是毒品却夺去了她的生命。
追星族的人群中,悄然走来滕景飞和陆婕。
画外音:我们痛恨毒品,痛恨它侵蚀了我们的家园,毒害了我们的朋友和亲人!
沉默的人群,高举着燃烧的蜡烛。
青年干部:因此,我向你们呼吁,向全市人民呼吁,行动起来,打一场围剿毒品的人民战争!
蓝倩愤怒地高喊:杀死毒贩子,为陈晓美报仇!
沉默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他们高高举起燃烧的蜡烛,在空中挥舞着,呐喊着。
陆婕担心地注视着骚动的人群。
青年干部:朋友们,对丧尽天良的贩毒分子,我们决不手软!同时,对于那些已经染上毒瘾的朋友和亲人,也要规劝他们改邪归正,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品!
骚动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青年干部仍然在因势导利地进行演说。
滕景飞和陆婕来到蓝倩等十几名机场青年员工的面前。
蓝倩:是来批评我们的?
滕景飞:不,我们跟你们一样,心里也很难过。
蓝倩摘下自己胸前的小白花,默默地给滕景飞戴上。
滕景飞:夜已经很深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影响明天的工作,好吗?
陆婕:滕总还通知食堂,为你们准备了祛寒的姜汤,可不要让人家等得太久了。
蓝倩和十几名男女青年员工,不约而同地向滕景飞投来感激的目光。
4 日,内,机场会议室。
这里正在召开党委扩大会议。
郑海涛:客货运输公司和地面服务公司所发生的故意停工事件,性质是极其严重的。很多同志已经就如何处理肇事者,谈了自己的看法。我个人认为,对于带头闹事的胡志海和候双喜的处理,不应该简单化。
高文儒有些犹豫地举了举手:我……我也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郑海涛:请大胆地讲嘛!
高文儒鼓了鼓勇气:我支持郑书记的意见。听说,这起停工事件的主要责任者,是胡志海。还听说,属他闹得最凶,竟敢在业务室摔酒瓶子。候双喜是在胡志海的煸动下,才参加闹事的。因此,我建议开除胡志海,给候双喜记过处分,停职三个月,并扣发全年奖金。其它参与者,扣发半年奖金,给于警告处分。
众人交头接耳。
滕景飞:据我的了解,主要责任是候双喜而不是胡志海。更确切地说,胡志海不过是被候双喜耍弄的一杆枪。在我给闹事者下“最后通牒”的时候,讲得很明白。凡不马上回到工作岗位的,立即开除。候双喜竟然无视我的警告,继续脱岗。我虽然不是金口玉言,但说话是算数的。
高文儒扶了扶眼镜,底气不足地:滕总,当时你那样说,没有错。现在不那样做,也是对的。我以为……这件事还是考虑得周全一些好,免得节外生枝。
滕景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节外生枝?
高文儒有些紧张地:我……我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陆婕:高经理的顾虑,似乎也有些道理。可真要照你的意思去做,恐怕机场的改革就要陷入泥潭。
高文儒有些着急了:我们不能无视中国的现状嘛!一旦被套在网里,你就会寸步难行。我们……我们还是明智一些好!
滕景飞加强了语气:机场改革的第一步是“机构能设能撤、人员能进能出、干部能上能下、工资能高能低”,这也是机场管理的原则。我不管你是不是天王老子,你敢把我推入泥坑,我就敢把你扔进大海!
高文儒忧心忡忡地:滕总,你真的要开除候双喜?
滕景飞坚决地:我不能让一只苍蝇坏了一锅汤。
陆婕冷静地:我建议举手表决。
郑海涛心领神会地:我同意。
画外传来飞机的呼啸声。
5 日,外,机场花坛。
滕景飞和陆婕走出办公室,沿着花坛小路,向候机楼走去。
陆婕:你知道高文儒为什么反对开除候双喜吗?
滕景飞:候双喜的父亲是财政局副局长,主抓企业经费的调拨。继母是工商银行的信贷处长,大权在握。两位财神爷,神通广大,有一个十分复杂的关系网。得罪他们,就意味着跟自己过不去。
陆婕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明知故问地:既然你知道其中的利害,为什么还要去捅马蜂窝呢?
滕景飞不禁反问:那你又为什么不阻拦我呢?
陆婕笑了笑:你呀,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谁敢去拽你呀!
滕景飞:在党委扩大会上,你明明是在支持我嘛!
陆婕:没错,我是在支持你。眼看着要拿胡志海当替罪羊,我能服气吗?
滕景飞不由得笑了:你倒蛮有正义感的。
陆婕:当然,我从小就好打抱不平。为了保护小伙伴,我敢跟男孩子打架!
滕景飞:而且你还挺讲究策略!
陆婕:你指的是“举手表决”?
滕景飞: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陆婕认真地:谢什么?我就恨你不会保护自己。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有人在暗中打你的主意?
滕景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由他去吧!
陆婕收住了脚步,定定地注视着滕景飞,语气很重地: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个小小的候双喜,将会引起连锁反应。
滕景飞:小车不倒只管推吧!
陆婕不满意地“哼”地一声,又向前走去。
6 日,外,渔港大道。
无数艘渔船停靠在渔港里。
渔港大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镜头推向一幢商业写字楼。
7 日,内,鸿达装饰公司总经理室。
蓝羚正在整理文件。
办公桌上,立着一个精美的镜框,里面镶着一幅彩色照片,是蓝羚和滕景飞在海边的合影。
孙助理走进来:蓝总,我们该出发啦!
蓝羚答应一声,把文件放好,然后同孙助理一起走出房间。看得出来,她此时的情绪很不错。
8 日,内,康德夜总会。
一辆轿车驶入夜总会门前的停车场。开车的人是蓝羚,旁边坐着孙助理。
两人下车后,走进夜总会的大门。
9 日,内,康德夜总会。
蓝羚和孙助理走出电梯,来到总经理室的门口,孙助理敲了敲门。
画外音:请进!
孙助理推开门,请蓝羚先走了进去。
10 日,内,“康德”总经理室。
夜总会的老板庞文斋,见是蓝羚走进来,连忙起身亲热地迎过来握手。
庞文斋:蓝总,你好!
蓝羚:你好!
庞文斋十分殷勤地:快请坐!
蓝羚和孙助理坐下来。
庞文斋亲自给蓝羚和孙助理各沏了一杯咖啡,并送到他们的面前。
庞文斋四十多岁年纪,仪表堂堂,略有些发福。他不但是夜总会的老板,而且是康德文化娱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颇有春风得意的劲头儿。
蓝羚呷了一口咖啡,又放下了:庞总,合同书已经打印好了,请过目吧。
孙助理打开小公文箱,取出合同书。
庞文斋有些为难地: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再说吧!
蓝羚奇怪地:我们不是定好今天签合同吗?
庞文斋:蓝总,不瞒你说,我是贷款搞装修。好端端的,工商银行突然变了卦,我正急得不行!
蓝羚:工商行为什么变卦?
庞文斋:我也闹不清楚。蓝总,只要你能帮我把贷款弄到手,我马上就签合同。你看怎么样?
蓝羚冷冷一笑:庞总,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很不错嘛!
庞文斋:你千万不要误会,贷款真的被卡住了。只要你跑来贷款,我情愿付你百分之五的中介费。
蓝羚:那你不是亏啦?
庞文斋笑了:我的夜总会如果不尽快重新装修,就会失去竞争力。到那时,损失的就不是给你的中介费啦!
蓝羚站了起来:那就让我试试看吧。孙助理,我们走吧。
庞文斋有些不好意思地:蓝总,让你白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蓝羚:下次给客人冲咖啡,别忘了加糖。
蓝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助理忙提起小公文箱,尾随蓝羚而去。
庞文斋拿起蓝羚那杯咖啡喝了一口,苦得他直咧嘴。
11 日,外,康德夜总会。
蓝羚和孙助理向停车场走去。
孙助理:蓝总,贷款的事,你有把握吗?
蓝羚:工商行的信贷处长崔淑芹,是我的老同学,关系一直不错,不会不给面子的。
两人来到轿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
蓝羚驾着轿车驶出停车场,汇入街道上的车流之中。
12 日,轿车内。
蓝羚驾驶着汽车,孙助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孙助理:蓝总,你跟滕总和好了吗?
蓝羚: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孙助理:我总觉得,滕总不肯把机场的装修工程给咱们公司,一定有他的为难之处。你说呢?
蓝羚:也许吧。
孙助理:你们都挺不容易的,何苦把关系搞得那么紧张。
蓝羚淡淡地一笑:你是看我可怜,还是看他可怜?
孙助理: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冷冷清清,都够可怜的。
蓝羚苦笑了一下。
车窗外的景物匆匆闪过。
13日,外,渔村。
太阳已经偏西。
沙滩上,一阵阵海浪涌来,涛声阵阵。
渔村的上空飘着灶烟。不远处,是灰蒙蒙的青山。山头上,云雾缭绕,仿佛一幅虚无缥缈的山水画。几只羽毛鲜亮的小鸟,在树枝间跳来跳去,不停地鸣叫着。
蓝倩从山间小路走来。
画外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蓝倩停住脚,向天空望去。
一架刚起飞不久的波音737客机,从渔村的上空掠过。
蓝倩走进一个渔家院落。院子里晾着渔网,挂着干鱼片,几只羊在墙边啃草。一位五十多岁男人坐在正房的石阶上,闷闷地吸着香烟。
蓝倩:表舅!
表舅抬起头来,见是蓝倩,高兴地直笑。
蓝倩:表舅,你怎么还没出摊儿?
表舅唉声叹气地:别提了,掌勺的大师傅家里有急事,一大早就坐船回老家了。
蓝倩:什么时候回来?
表舅:说是两、三个月。倩倩,你说这可怎么办?
蓝倩胸有成竹地:你准备出摊儿吧,我去给你拽一个掌勺的来。
蓝倩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