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七月邀约秋生品茗 小峰歌厅意外发飙

　　偌大的体育馆，老师的声音在回响。学生身着运动衫，站成了两排。体育老师在训话：“好男儿志存高远，我们平时流汗，就是为了那光荣的一刻！”
　　同学们高喊：“志存高远，勇夺第一！”
　　章秋生来看他们的首轮测试。站在第一排的龙小峰与章秋生用目光做了短暂的交流。章秋生攥紧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龙小峰点头默许。
　　百米测试开始，同学们如猛虎出笼，冲向终点。
　　在百米跨栏训练中，高个子体育老师兴奋地告诉测试结果。18秒！
　　龙小峰兴奋不已。章秋生递过毛巾，说：“好小子，真行啊！”
　　龙小峰灿烂地笑了。
　　
　　章秋生走进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很大，外面的招牌很显眼，上面写着上岛咖啡。
　　章秋生走进大堂，一个低领的女人在收银台。二十多岁，脸圆肤白，穿着低胸衬衣，外套紫罗兰西装，开口很大，这让前来结账的消费者因揩了油而心生愉悦，然后痛快结账！商家的小把戏，反映时下消费市场的强烈竞争。
　　章秋生见里面冷冷清清，大厅里一位女士卷曲的头发，穿着长腿袜、高跟鞋，低头刷微信。一两个年轻的女服务生走来走去。
　　一位女士将一杯水放到章秋生的座位上，然后露出妩媚的笑容，转身离开。这让章秋生想到自己刚来文都时，机场女空乘的迷人微笑。微笑，是一个城市大度包容的象征，是一个城市的名片！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的都是客，笑迎八方客。
　　章秋生翻了一下画报，柳七月进来了。
　　“要包间还是卡座？”
　　一阵香风，女服务生问。
　　柳七月今天穿着有些性感、迷人。浅色的针织套裙，发亮的皮鞋尖。新做的头发。一切搭配妥帖。今天，她迷人登场，似乎会见的不是老师，而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柳七月迟疑之间，章秋生迅速做出反应，说：“靠近走廊尽头的那间吧，既避免打扰，又可以看风景。”
　　“好的。”
　　俩人进包间，开始点零食。菜单上，有几十种咖啡、水果，还有自助餐。
　　章秋生看了一下菜单，说：“来个最低的套餐吧，168元的那种。”章秋生不是经常来，说话很生硬。
　　柳七月将手提包放在几案上，很优雅地坐下来。
　　柳七月说：“秋生，你还是那样，比较节俭。不过，今天破例，小峰取得好成绩，也有你的一半功劳。我是这家咖啡店的白金客户，消费方面是有返点的，消费多少别在意。”
　　章秋生笑笑。拉开珠帘，对面一家大楼在装修，楼群罩着一层防尘网。
　　“看，又有一家大型商场即将开业了。”章秋生感叹道。
　　柳七月看看，弯弯的修眉挑了挑，说：“以前有句老话，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待开张。现在，中国人将生意做到了华尔街，做到了亚非拉！”
　　“货无商不通嘛，这个好，良性竞争！地球变小了，真是名副其实的地球村。”
　　咖啡上来了。
　　柳七月做个手势，说：“秋生，请！”
　　章秋生笑了：“你我之间，大家都不客气了。”
　　“似乎大家都陌生了。”
　　“是啊，城镇化，将人们从故乡牵引到城市。陌生社会将是很长一段时间的代名词。”章秋生说。
　　俩人谈到龙小峰的学习态度。章秋生十分小心，生怕触碰到柳七月敏感的神经。
　　柳七月莞尔一笑：“秋生，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那是，那是。七月是什么人，能九天揽月，能下海捉鳖！哈哈。”章秋生朗笑起来。
　　“也没有那么神，我不是嫦娥号，也不是蛟龙号！”柳七月笑了，眼神很迷离。
　　柳七月轻尝咖啡，嘴唇红润、丰满，嘬了一下，说：“我那淘气包最近没有什么新花样吧？这孩子，让人操心透了。”
　　“还好。不过，最近一件事挺揪心的。”章秋生平静地说。
　　柳七月手微微一颤，差点咖啡泼洒了，忙问：“什么事？”
　　“就是一位老师钱包少钱了。这个女老师，上班时将钱包放在办公桌上，大大咧咧。放学买菜时，发现里面的钱不翼而飞。足足十几张毛老头，一千多元！自然，她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平时顽劣又不肯好好学习的几个学生身上了。”
　　“有这事！学校可是一方净土啊。”柳七月睁圆了眼睛，说，“这回没有龙小峰什么事吧。”
　　“可是，龙小峰偏偏那天去了一趟办公室！”
　　“事情有结果了吗？”
　　“目前尚无定论。”
　　“哦。”柳七月脊背向后靠了靠，也许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嫌疑最大的是谁？”
　　“龙小峰！”
　　柳七月如同雷击，提高嗓门：“不可能。”
　　服务生敲门，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章秋生摆摆手说声：“谢谢！”。服务生退场。
　　章秋生说：“七月，别着急。我们怀疑龙小峰也是有依据的，据我们观察，龙小峰最近有大笔开支。”
　　“什么开支。我家的钱一向散放的，龙小峰支出自主。”柳七月语气急迫了。
　　“这也难怪了。他经常约一些同学们下馆子吃点心。”章秋生说，“这个习惯不能纵容，小孩子动手动脚惯了，将来难以约束。何况，勤俭节约是中国人的好传统。”
　　柳七月缓了一口气，说：“我回去就约束他。”
　　俩人又谈了一会儿其他问题。
　　柳七月说：“我以咖啡代酒，谢谢秋生了。”
　　“不客气。”
　　柳七月与章秋生欣赏窗外的风景。阳光泼墨似的洒在楼群间。楼群高高低低、明明暗暗的。
　　忽然，柳七月的目光落在几个墨点上。章秋生也注意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龙小峰与几个同学到了对面的娱乐厅！
　　柳七月脸色苍白，气咻咻地说：“这孩子，骗我说到家教班去，原来如此！”忽然眼前一黑，一片海水涌过来！
　　醒来之时，额头上插满银针。
　　柳七月大骇：“我这是怎么啦？”
　　章秋生说：“七月，你只是急火攻心，我已经将银针封住穴位，并无大碍！”
　　“哦。”柳七月脊背向后靠了靠，看见一个毛了边羊皮囊，里面排了九十九跟银针！职业的关系，让她对数字有着高度的敏感。
　　
　　这是周日。龙小峰与几个穿校服的学生进了一家娱乐厅。原来，他们从音乐家教班出来之后，龙小峰就有了邀约几个人玩耍的念头。
　　半下午的，天气很好，天高云淡。
　　紫荆很高傲，家教很严，据说书房里长年挂着一个教鞭——紫藤教鞭，那是紫荆妈教育孩子的法宝。紫荆妈逢人便说，紫荆听话，全是家庭教育的好，“小孩子家，哪有那么温顺，犯错就得罚跪鞭打，从小就让孩子记住，有错必罚！”
　　紫荆妈的“虎”是人所共闻的，所以，下课以后，紫荆低头、急匆匆地往家赶！
　　龙小峰叫住了白雪、罗雅。
　　白雪、罗雅站住。
　　几个人耳语一阵，然后乘上西去的公交，前往老市区。
　　
　　楼下大厅冷冷清清，甚至有些阴暗，一个女前台在打瞌睡。不是生意不好，而是下午本来客人就少。通常，夜店的高峰值是晚上八九点钟以后。
　　女前台表情一直很冷，3人办理完手续，进入一个二十几平米的包间。
　　龙小峰说：“你们想认识大明星吗？”
　　白雪一嘟嘴：“哪来大明星？”
　　“那也未必！”龙小峰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头发遮住了头儿，眼睛里有几分叛逆，“我认识大明星！”
　　罗雅的眼神一直温和而崇拜，说：“真的吗？”
　　龙小峰托着罗雅的下巴，说：“等一会儿就见分晓。”
　　白雪冷笑道：“我等着看笑话！”
　　龙小峰正色道：“出来玩，不要说自己的校名，以免日后麻烦。”
　　“为啥？”罗雅惊愕。
　　“慢慢你就会明白。”龙小峰神秘地说。
　　“真的是大明星？”白雪问。
　　龙小峰不言。
　　果然，门外有扭动把手的声音。
　　门开了，出现一个穿着领口敞开的米色衬衫、橘色裙子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
　　“请问，是你们要见我们吗？”女子问。
　　“您好，你是明星X吗？”龙小峰说。
　　“是的，是的。”女子化了浓妆，耳根带着硕大的圆环。借着灯光，白雪看到女子眼角的细纹。
　　身后跟着两个女子，也都三十岁上下，装束不值得细叙，都是像打印机复印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子风尘味！
　　白雪心里暗讽：哪有什么明星，都是人老珠黄，天凉扇弃的货色！
　　龙小峰低声对罗雅说：“看我怎么收拾这帮人！”
　　罗雅崇拜、迷离的眼神。
　　龙小峰傲气地说：“你们怎么来得这样迟？不是怠慢了客人！”
　　带头的女子，眉毛一拧一舒，冷笑道：“这位小哥，今天是你幸运，往日，点名见我的人多着呢？”
　　“是吗？这么大派头。都有什么成名作？”
　　“这个你就孤陋寡闻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只要百度就可以了。还需要我们多费口舌！”
　　“呵呵，谁知道是李逵还是李鬼？”
　　“这么说就是我们自作多情了。姐妹们，我们走！”三个女人站起来欲走，眼神却不住地放电。
　　“别别别。”龙小峰急了，“既然来了，也得喝一杯。”
　　三个女子互换眼神，坐下来。大灯摁亮了。啤酒上来了。水果上来了。
　　一个女子伸手去抓水果，另一个女子恶狠狠的眼神。
　　龙小峰为了化解尴尬，说：“吃，吃，大家都吃。”
　　6个人吃水果，嗨歌。白雪想吐，想溜，被罗雅稳住情绪，说：“天黑还早，我们提前走，将龙小峰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一个女子问龙小峰，说：“这位小哥，看着白皮嫩肉的，家道殷实吧。父母一定是挣大钱的，好福气，好福气！”
　　“不要提我爸！”龙小峰突然暴跳起来，将一只玻璃杯扔到墙角，哗啦一声开了花。
　　女子唬一跳，面额上出现好几道细纹。罗雅、白雪不知发生什么事，也怔住了。
　　楼下，一位服务员急匆匆地跑来，问：“怎么这么大动静？”
　　“没事，没事！”龙小峰淡然一笑，说，“我看见一只耗子，砸一下了。”
　　
　　从里面出来。白雪很扫兴。罗雅却很坦然。
　　白雪问：“你真是第一次来这种鬼地方？”
　　“真的第一次！”
　　白雪说：“我感觉像失了贞操！”
　　罗雅说：“你别说了，听着不仅瘆人，而且害臊！”
　　嘻嘻。俩人皆笑。
　　“下次不来了。”白雪说。
　　“下次不来了。”罗雅说。
　　
　　走到半路，罗雅忽然发现自己的一本书丢了。
　　“也许落在歌厅了。”罗雅返回。
　　当她走到半道，在一处小广场，碰上了龙小峰。这时的龙小峰像个瘪三，被柳七月狠狠地熊一顿。
　　龙小峰低着头，一言不发。柳七月越说越气。
　　“这孩子，学会野了！啊……咻……”柳七月气急败坏，“你今天非要气死我不可！”
　　龙小峰一言不发。
　　围观的人说：“这位大姐，你还是带回家慢慢教育吧。孩子出现过错，是急不来的。”
　　柳七月差点气晕过去。后来，俩人钻进私家车，消失在视野里。
　　
　　罗雅一直远远地望着，没敢接近。
　　“也许，龙小峰真的有问题！”罗雅想着，不觉鼻尖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