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爱的未来

　　董连声的态度极其恭敬：“连总！”眼睛里都是感激和仰慕，今天上午若不是连采儿出手，他恐怕就会被红衣喇嘛截下，今天他的身上可不是一无所有，龙涎香和三香丸都戴在了身上；另外刚才如果不是连采儿迅速赶到，谁知道那位妇人会不会这么快就离开？他并不知道刚才王蓉和那人交流了什么。
　　连采儿只是对董连声点了点头，就跑到了王蓉身边，二人用手语交流起来，这倒显得董连声成了外人，他摇摇脑袋准备去泡壶茶。
　　采儿进门前就知道那妇人不会和自己见面的，她其实也害怕两个人的彼此面对！她只是好奇刚才王蓉和妇人交流了什么，二人比比划划说了许久，采儿已经知道昨晚双博馆发生的事情，也给王蓉转述了一遍，听说这个妇人居然敢夜闯双博馆，而且把镇馆之宝拿到了扬州市长的办公桌，王蓉也乍舌不已，这么说起来董霖浩的盗技想比他母亲就差得很远了。
　　“董阿姨原本就是一个独行大盗，她曾经有一次盗取了国家一项化工工程的设计方案，结果遭遇了我爸爸。”连采儿本要讲一下自己父亲的英明神武，但就说了两句，忽然想起董霖浩的身份，马上神情黯淡了下来，要知道原来父亲说到这里，总是很自豪的拍拍胸脯。
　　连采儿冰雪聪明，她感觉自己父亲没有一点对于这位姑姑的暧昧之情，坦然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偶尔说起一些和董阿姨发生的故事都口若悬河，从来不隐瞒什么，但是从她对董霖浩的观察和王蓉的嗅觉判断，那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无疑，董霖浩外表和自己的亲弟弟有三分相似，他的眉目和鼻子之间更是像极了父亲，但怎么父亲居然不知道呢？难道说当初董阿姨是偷偷的……想到这里她脸红了。
　　王蓉虽然很是单纯，但毕竟身为女人，好奇心是不可避免的，眼见连采儿打手势给自己讲故事，但没打几下就戛然而止，不由颇为郁闷：后来呢？采儿？是不是他们一见钟情？
　　这个问题也就是王蓉问出来连采儿不会翻脸，要是别人她会发脾气！自己的父亲和不是母亲的女人一见钟情，这到哪里也不是什么好事呀，可她知道王蓉的不谙世事，故意翻翻白眼：我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爸爸这辈子就爱我妈一个人。他和董阿姨属于……..
　　属于什么呢？聪明的连采儿又卡壳了！董阿姨比自己的父亲至少大了十几岁，他是知道的。
　　一大一小俩女子大眼瞪小眼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问，另一个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就这样呆立了一会儿，王蓉才想起新话题：采儿，我上午实验出了新香，名字叫一种相思，刚才那位阿姨嗅闻到都哭了。我分给她一些。结果她送给我一种奇香，名字叫五纹麝香。给你看看！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蓉蓉姐，那一种相思是什么味道呀？我能嗅闻一下吗？连采儿问道，自从接触到千山暮雪香，采儿似乎一下子就迷上了这种东西，听王蓉说有新香不由喜上眉梢。
　　王蓉自然也喜欢和自己好朋友分享这种独有的快乐，她点点头，拉着连采儿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董连声则是对这种香心有余悸，那种夸张的渲染相爱的生离死别的确不是人可以承受的，他决定还是远离这种香的好。
　　香炉点燃了，空气中有了一种淡淡的白雾颜色，王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连采儿，看她有什么反应。
　　连采儿看着王蓉房间外的牵牛花，她慢慢的被那种气息包围了，只是相对于董连声的强压情绪和董霖浩母亲的痛哭流涕不一样，采儿只是觉得这是一种清秀雅致，就像清风拂过山岗，也像燕儿春暖花开之际北归，满脸都是轻松的表情，甚至比自己还要轻松，王蓉笑了，连采儿从来没有恋爱过，她对于恋爱只是一种自己的想象，所以不会像有过情殇的人那般伤心欲绝，但是这种香有一种与众不同，那就是在尾声里悄然拐弯，相思到最后是相忘于江湖，而不懂相思的人则是能看到自己的未来，不知道采儿最后会不会也落入这个俗套。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之后，采儿忽然呆住了，就在这香火缭绕之间，有一个少年身穿一身绿色的军装在对她微笑，这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人，莫非这是她未来的真命天子吗？
　　下午时连采儿借来的船泊到了距离王蓉家百米左右的江岸边，这是一艘游走在镇扬汽渡上的轮渡船。这种船虽然比不上大型货轮，但也足够大，分为上下两层，一层主要是用来停靠汽车，二层上才是人活动的领域，当然在轮渡船中部，有一个三层楼的木质建筑，里边被分成十几件小房子，除了少数几间仪表房以外，其他都可以住人。有两间甚至装了空调，不过在这个季节空调就显得有点画蛇添足了。
　　船上并没有工作人员，连采儿告诉王蓉，她身边的那位罗叔负责掌舵，罗叔曾经是国家警卫局的内卫，受过专门训练，别说是轮船，就是飞机也能驾驶，几乎可以说各类交通工具都难不住他。另外船上还邀请了叶大师，当然不是平白约他，中秋佳节夜宴的江鲜等饮食都是叶大师负责，另外还有一些人采儿并没说明，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和王蓉在一起调弄香料，既然晚上要制那种空前绝后的“浪花淘尽”，那一些准备动作可以做好。
　　王家别院的藏香室自然还是不肯对外开放，虽然采儿和王蓉已经情同姐妹，但采儿很懂家规的重要性，她除了偶尔去到楼上王蓉房间一趟，其他时间都规规矩矩在一楼客厅里，王蓉这次手里已经有了三香丸、龙涎香和五纹麝香等奇珍异宝，另外王家原来的库藏里也有一些诸如九品沉香、五珠香之类的藏品，但是这些香料却不能掺和在一起使用，尤其是麝香和龙涎香绝对不能放在一起的，香到极致就是臭，如果调配不好那真的是一场灾难，不但好的原料会毁于一旦，而且圣物反噬的力量极大，浪花淘尽的香方里并不是特别复杂，这就和民国末年处处都是英雄一样，但是加入不同的香料就有不同味感，有英雄的潜质必须要有英雄的胆魄和豪气，再加上运气成分才能成为真正的英雄，这就像毛主席《沁园春》中说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可是最后真正成为英雄的依旧是寥寥数人罢了，看历史的金字塔塔尖壮阔，却不知下边埋藏着多少累累白骨。浪花淘尽的香道制造原理也是如此，普通人家即使只用夜来香的香粉也能调出那种名称，只是加了贵重香料后才有那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
　　传说这个香方是当初宋朝第一才子苏东坡所创，他平生有两道香方千古留名，其一名唤“二苏旧局”，是他和弟弟苏辙共同发现的一种香料；其二就是这种浪花淘尽，就连名字都是取自于他的《念奴娇》，只是这两个方子道路迥异，至今二苏旧局仍是沿用他原来发现的配料，但是这后来的英雄香则是五花八门，几乎任何一种名贵香料都要在其中抢占一席之地，大有群雄逐鹿的架势，后来分为了南北两个流派，更是传到日本国以后，日本人也制出了他们的英雄香。
　　按照王蓉的理解，“浪花淘尽”香内的原料对各种名香来者不拒，兼收并蓄，唯一就是龙涎香和麝香无法共存，只能各取其一，王蓉犹豫再三后选取了龙涎香，另外也许是特别欣喜和董连声一起寻找月中聚雪的相互陪伴，她选取了月中聚雪作为底意，整个香品里有一种淡淡的白色素雅格调。连采儿原本好动，但在王蓉的影响下，居然整个下午都静悄悄的不发一声。这也的确很难得！
　　王母是下午三点左右回来的，看家里多了陌生人，开始她是不太高兴的，但后来听女儿说了今晚的安排和连采儿的身份，几乎马上对王母有种震慑感。王母本人对女儿要制得那种香也有点好奇，这可是王家一百多年来未曾出手制这种香了。
　　另外王蓉又给母亲看了三香丸和五纹麝香，这一下子更是把母亲给震慑了，她也是香道中人，如何不懂得这些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王家香库如果有了这些东西，那基本上是扬州的半壁江山了。什么谢馥春、戴春林，真的是给王家提鞋都不配。谢家当年就是指望龙涎香给自己家创造了百年基业，现在王家可不但有龙涎香啊。王母雄心勃勃，都有了走出东关街的想法。
　　王蓉给母亲讲了董霖浩母亲的事情，自然她是不会把连采儿和董霖浩姐弟关系的秘密告诉母亲，不过等王母听说这母子贼王联袂晚上前来的消息，不由多了几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