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别了日本
作品名称:烂漫樱花,悠悠路 作者:喜上眉梢 发布时间:2020-07-31 09:23:59 字数:3568
一夜基本没合眼的我,几乎是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泛白,眼里布满血丝。唐爱梅早晨还要上班,可是因了我的离去,她硬是没怎么睡觉,陪着我东聊聊、西扯扯。
看到我塞得满满的行李箱,和我留个她的一些物品,总是不停地叹气。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舍不得我走。我告诉她,其实我也不想走,但是我却无法留了。归期以至,到了该回祖国亲人怀抱的时候了。很快她也就能回家了,那时候,我们一起好好的尽兴地逛街去。
她听着我的话,欣慰地点点头。她说,真没想到在日本能遇到一个好姐妹。我说,我也是,谢谢这么久以来,她的一路相伴。她笑笑说,最感谢我的是,跟着我认识了好大附近的大小超市。
不知道几时,我们终于累了,我闭着眼睛,小眯了会。唐爱梅却很快进入了梦想。听着她轻微的鼾声,我在心里祝福这个女人,回国后的婚姻生活,能幸福快乐。人的一辈子很短,要好好拥有抓牢手中的幸福。
“起床了,等会周姐和荒井就要来送我们了。”我看着床头的小闹钟,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了。听周姐说今天我们六点出发,到岗山机场,等我们一起来的二十多个研修生,从四面八方赶来,九点的机票,大约十二点左右到达上海虹桥国际机场。
我蹑手蹑脚起床、穿衣。隔壁房间的三个人也开始起床了,不过,她们倒不像我这么安静,一醒就拉开灯,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特别是张伶俐,不但大着嗓门说话,还哼起了歌,真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她心情好,但是她得顾及到其他人啊,宿舍里还有唐爱梅呢。虽然这么久以来,她们三人从来没对唐爱梅好过,连说话的语气也是硬邦邦的,仿佛她们是这里的老大,我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理由去拽;难道回国后,唐爱梅还要跟她们学什么机器操作方法,还有跟她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正如那时候七期生对我的态度,现在我也回国了,回去后,谁还能认识谁,还能遇见谁。在三水食品相遇真的是一种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有些事情,真的没必要做的太过分了。我拉开隔壁的门,轻轻地对张伶俐说,请她不要唱歌了,说话分贝小一点。
张伶俐不但不听我劝,而且变本加厉起来:“我就唱,我高兴。”
“你,你太过分了,人家唐爱梅今天还要上班呢。”我真的很气愤。
“恬恬,算了,我能睡着的,不要跟她吵了,放心吧。你们都快回国了,有什么好争的了。呵呵,你忘了我是属猪的啊?”我正气得要跳脚的时候,我听到唐爱梅迷迷糊糊的声音。
起身,我去了卫生间洗漱。等我洗漱完出来,果然听到了唐爱梅的如雷的鼾声,我知道她真的太累了。
从房间里轻轻拎出行李箱,已经听到楼下传来周姐和荒井的谈话声。
“不知道她们起床了没有,不能耽误了飞机哦。”这是荒井的声音。
“不会的,这帮小女人的心早已经飞回中国了,怎么可能没起床呢,我猜是有人肯定一夜都没睡着。”周姐说道。
“快,走了。周姐和荒井都来了,再不下楼,估计一会周姐就得来楼上催了。”孔兰说着推开门,出去了。我转身看着熟睡的唐爱梅,看着相伴了一年的厨房、冰箱、微波炉,还有我很喜欢的日式的浴室布局。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特别欣赏浴室里的样子,小小的空间,设计却很独特。可以用的空间几乎全用上了,而且不拥挤。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还有那张陪伴了我们三百六十五个早晨、晚间的日式餐桌……这里的一切,从此刻开始终将成为我生活里的回忆。
别了小屋。别了唐爱梅。两个月后我们再见了。我转身提着行李箱,挎着小背包,往楼下走去。
没想到楼下的九期生都已经起床了,站在门口围着周姐和荒井说话。只听到周姐一个劲地催她们回去睡觉,等会还得上班,可是却不见九期生回宿舍。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就跟我当初看着六期生回国的心情一样。
“行李放后备箱里,上车,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荒井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
“今天就不去机场送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在我们都上了车后,给周姐留了位置,等她上车时,她却对我们笑笑,道别。
“啊?”我们几乎同时惊讶起来。
“嗯,你们来时我接,你们走时我就不送了。有荒进和社长呢。”周姐说完帮我们拉上了车门,心里酸酸的。这一年里,周姐对我们言既必帮。有困难或需要翻译的时候,我们总是想到周姐,她再忙,都会帮我们把事情办得妥妥的;而那次我生病,也幸亏有了周姐。我对着窗外的周姐挥挥手,心里默默地谢着她。
车经过厂门口的时候,停了片刻。荒井告诉我们,社长也要送我们去机场。语毕,我们看到社长的车从厂里缓缓行驶过来。
别了三水,别了烂漫的樱花,别了跟我朝夕相处了一年的日本阿姨们,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此刻一切都化为乌有。
“那是卡瓦慕大桑呢。”曾秀丽有点意外的喊道。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卡瓦慕大桑靠在那颗粗大的樱花树上,对着我们的车挥手。
“卡瓦慕大桑真逗,他好像舍不得我们走呢。”张伶俐倒像什么都明白一般,其实我比她们更懂卡瓦慕大桑的心。
“别了,卡瓦慕大桑,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对着他挥挥手,荒井已经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荒井和我们聊着中国,我们拼命地向他介绍着中国,邀请他以后有时间一定到中国走走。
荒井说,一定会去的。因为他打算送女儿去中国留学。我在心里暗暗感谢着荒井,这一年里,他也给了我不少的帮助,可以说给了我们研修生很多帮助。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岗山机场。当初我们就是从这里踏上日本的土地,如今也是从这里告别日本的土地。
“不知道嫣儿来了没有?不知道她瘦了没有?不知道她过得怎样……”刚踏进候车大厅,我就开始四处张望着寻找嫣儿的身影。
大厅里已经有一些其他公司的人到了,我却没看看嫣儿。
“你们有看到嫣儿了吗?”我着急地逮到个人就问,而她们都正和一起学日语的朋友聊得欢,只是对我摇摇头。是啊,一年了,一年没见面了,连最基本的问候都做不到。
“嫣儿,你怎么还不来啊?”我拉着行李箱,坐到了长椅上,心却不知道飞哪去了。荒井和社长在跟她们三个人聊天,我却什么也未能听进去。
“那是谁啊?我怎么觉得那么面熟?”耳边听到曾秀丽问孔兰。
“也对哦,可我想不起来是谁了?”孔兰也疑惑了。
“你们也真是的,不是那个被分到快餐加工厂,去的周游吗?那时候在国内的时候,是个胖子。现在人家苗条了,你们就不认识她了啊?”张伶俐很精明。她的不以为然,更是让曾秀丽和孔兰惊呼。
“不会吧?一年时间,判如两人了,看来她应该挣了不少钱了。”孔兰说着,连连感叹,语气中全是羡慕。听着她们的话,我不由得将目光朝周游望去。说实话,不光她们两个人不认识了,我跟她们一样,不敢相信那个体型苗条的女人,就是一年前跟我们一起学习日语的那个女人。
记得,出国前的体检,医生让秤体重,她愣是没肯上去秤,只是悄悄地在体检单上填上了自己的体重。但是后来还是被大伙知道了。原来她真可以算是我们这么多人中,体重最重的了。65kg.现在看来,我在估计她应该连56kg都没有了。
“瞧她瘦成这样,可想而知是多么辛苦。我不羡慕,我们这样挺好,知足常乐。相比在面试时候,被淘汰的那些人,我们是幸运的。”我听着孔兰的话,实在憋不住心中的想法。
“是的,我跟恬恬想法一样。”曾秀丽附和着我,认同了我的观点,我便没再说话。
“嫣儿,你怎么还不来呢?”我焦急地不停地张望。
“瞧,恬恬真是望眼欲穿了。是啊,那个嫣儿怎么还没来?人家比她路远的都来了。”孔兰看着,好像也被我焦虑的表情感染了。
“来了。那个不是吗?”在我等得有点心灰意冷的时候,张伶俐眼尖嘴快。
真的呢,我看到嫣儿提着行李箱朝我们走来了。她的身边跟着个日本人,我猜应该是她们的社长了。好几家工厂的社长都来送行了。有几个还跟我们社长打招呼,我想,应该是每年他们都会在这里见几次,所以也就熟悉了吧。
“恬恬,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嫣儿应该是进了机场大厅就开始找我了吧。她刚走到我身边,行李还没放稳,就问我。
“我来了很久了,估计就差你没到了。望你眼睛都酸了,怎么这么久?”我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们几个看我回来了,哭哭啼啼的,看得我心里也酸酸的,所以……直到社长去了,我们才收敛了心情。”嫣儿说着,仿佛又想到刚刚在宿舍的一幕,眼睛有点发红。
“这一年,你过得怎样,我看你怎么瘦了啊。”嫣儿瞬间调整了情绪,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
“呵呵,我终于瘦了。”我打趣着。
“你还开心啊,肯定很苦,回家得好好补补。”嫣儿有点心疼我。
“你怎样?”我看着眼前脸色红润的嫣儿问。
“我呀,还好,至少吃的不错。刚来时候,说了你肯定不相信,我胖了十几斤,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了。三十多年,总是梦想胖起来,却没做到,没想到,来日本却圆了我的梦。”嫣儿说得眼睛放满光彩。
我有点怀疑嫣儿的话了,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女人发胖的样子。
“真的啊?”我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真的。”嫣儿说得很肯定。
“你怎么胖的啊?”我继续不相信。
“安检了。”这时孔兰看着正聊得火热的我们说。
“等会跟你说。”嫣儿说着,拖着行李箱,张望着寻找自己的社长。她社长正和我们社长聊天,她跟社长挥挥手,说着再见。
我也朝社长和荒井挥挥手。再见了社长,再见了荒井,再见了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