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我家的男人（15）

（15）
　　俗话说：人背运了，喝凉水也塞牙；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简单地筹备了一下，我和安振义就搬到厂里和爷爷住在了一起，王达和那个女人在五里桥靠近大学城的地方盘下一家店面，“老屋旧书超市”像模像样的开业了。我每天外出联系业务，安振义负责运输，我们还没有自己的车，租车用。厂里有来送废品的，爷爷负责过秤、收购。王达负责旧书的挑选和销售。几个乌合之众按部就班地走马上任了，生意还比较红火。人手少，我们几个累得像驴子。我对大家说万事开头难，创业艰苦，咬咬牙，奋斗几年。
　　生命里有一段痛，也不见的是什么坏事，说不定它什么时候就能激发出巨大的能量。促使自己拼搏进取。我就是因为那一段痛，时刻像一把刀子一样，剜自己几下，然后要求自己，必须前进。
　　生意逐渐好转，我想扩大废品的经营规模，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丢钱的女主人，我按照她给我的名片找到了她老公的那家公司。

　　 这是一家集彩印、包装、平面设计、广告策划为一体的综合性企业。总裁杨树声，送我明片的女主人的丈夫。公司名字就叫“树声彩印包装公司”。树声公司拥有2500多平方米的现代标准化厂房和高素质的专业技术队伍，以精良的数字化设备和富有创意的设计人员，为每位客户度身定做高水准印前制作、创意、设计、专业解决客户难题。专业印刷、无碳复写 、各种表格单据 、海报 、信封 、企业宣传画 、产品说明书 、不干胶标签、 彩色印刷 、包装印刷等。公司的设计和服务部擅长高档样本、售楼书、个性封套、产品画册、企业台历、手提袋、纪念册、包装盒、DM单、笔记本手册、信封信纸等设计印刷。
　　一个优秀的总裁是领导指引一个团队走向成功的人。杨树声总裁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智、信、仁、勇、严”俱全的男人。
　　当他知道我就是归还那五百元钱的“收破烂”男人时，毫不犹豫地让后勤部把废纸边业务全部放给我，他和我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听出我对纸张有很深的了解，并且发现我谈吐不凡，对我说，如果我有能力，可以做新闻纸和铜版纸制作业务，这两种纸公司用得比较多，量也大。我说目前我还没有这个能力，我会给公司供货，等我具备一定的资金和能力，我就自己造纸。
　　杨树声总裁还说，“老屋，你不贪外财，又精通纸业，好好发展，我们合作。”我激动地握住杨总裁的手，命运总算给了我一个发展的机会。
　　 树声彩印的废纸边我粗算一下每年毛收入至少五万元。杨总裁还说为我介绍几个印刷和造纸的朋友。他说他看人很准，我是个讲义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做企业也是好样的，做企业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他说一个人如果具备管好“人流、讯流、物流、钱流”四流的能力，有预见问题、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做好一个企业是不成问题的。
　　从树声彩印出来，我感到天空比往常宽阔了好多，树叶的脸像抹了一层绿油，鸟的叫声像悠扬的小提琴一样，我是看什么什么顺眼，我真想跳起来，还想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尽管我无枝可依的灵魂依然在流浪，事业才稍有起色，但朋友的感恩和给予，像一束十五晚上的白月光，凭借着这微薄的光芒，我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良的习惯是养成的，良好的习惯也是养成的。我会努力地纠正自己，改掉自己的不良习惯。一个男人必须学会面对，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自己的选择。在养成良好习惯的同时，就是在改掉坏的习惯，我觉得自己逐渐在完善自己，至少来天津的一年多，我没有放纵自己。有人会说，老屋，你已经没有放纵自己的资本了，我非常佩服你这句话。一个人干什么都是需要资本的，吃、喝、嫖、赌、抽，同样需要资本，否则，没有本钱的条件下，只会血本无归，像我一样。
　　男人在与社会的交往过程中，谈吐与修养是最能征服别人的。谈吐对我来说，没有问题，多年的业务滋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个中的潜规则心知肚明。老屋的修养也是没得说，不能因为一次偷情就把我一棍子打死，和胡青凤的那段荒唐事，无法盖棺定论，她疑似娼，我疑似嫖。我家的男人荷尔蒙旺盛了一点，做人的道理我们都懂，用父亲的话说，“仗义、正直、悲悯、仁爱、霸道”。这时，同样有人会指着我的头皮骂，“你们的优点就是多的像满地的屎壳郎，一个男人失去了责任，失去了廉耻，就永远低着头走路吧”。一个污点就没有翻身做好人的机会了？那些指鹿为马、纸醉金迷者为什么不和我一样的待遇，他们染指的女人不计其数，仅仅因为他们是官，我是民吗?
　　资金一直紧巴巴的，我和爷爷，安振义除了吃面条就是面条，有时，一天吃两顿面条。去爷爷种的菜园里拔几棵大葱，豆瓣酱一蘸，一顿饭就凑合完了。一两个月我都没有钱发给安振义，王达和那个女人工资。一天，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喝酒，我惭愧地说：“二位哥哥，老屋愧对你们呀，掏空了你们的腰包，还发不出你们的工资，更不用说分红了。”
　　“见外了不是，用你们山东人的话说，一个锅里摸勺子，不说锅外边的话。谁也不是一口就吃成个胖子，好好干，还愁人民币跑不进咱的腰包。你看，媳妇都跑进咱的怀里了，钱，他娘的，算什么东西！”王达情场得意，钱场一点不怨声载道，学会了我骂娘的语气和安振义咱什么的菏泽话。
　　“老屋，跟你干事俺心里舒坦，有奔头，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安振义接过爷爷给我们煮的熟鸡蛋，一口就吃进去半只。爷爷养的母鸡，下的鸡蛋他一个不舍得吃，留给我们吃，说我们几个半大小伙子，干活累，需要营养。
　　 有的人，一辈子活在一帆风顺中，有的人一辈子无法摆脱大大小小的低谷。很多时候，我们无奈地看着太阳西下，任漆漆夜色染尽天际。朋友像高挂树梢那抹清瘦的月光，执着地倾尽所有，即使没有血缘，即使不是你的亲人，在你困顿艰难时，互相依赖，互相支持，来天津这么长时间，是王达和安振义一直站在我的身边。晚上，安振义和爷爷睡了时，我会一个人想念远在武汉的张海鹏大哥，因为办厂的事情，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这段时间也没有给好友打电话。我是忙得焦头烂额。我联系了一个在凯和纸业销售科的同事，谈好了新闻纸和铜版纸的业务。名字我用安振义的，嘱咐同事不要对公司提及我。同事告诉我，凯和公司换老总了，先前的老总涉嫌贿赂，被法院查办。同事让我回去，重新接管我在武汉的业务，销售部部长一直看好我。我说，我回不去。同事以为我舍不得离开胡青凤，没有继续劝说，他以为我和胡青凤又一同在天津鬼混。
　　自从为树声彩印供应新闻纸和铜版纸后，资金才慢慢流通起来，杨总裁为我介绍了三家印刷厂的废纸边业务，也有很多纸边个体户往我这边送货，我收废品的规模越来越大。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买了两部轻卡，爷爷的十二万元银行贷款也全部还清。“老屋旧书超市”在几个书城设立了四家连锁店。王达敏熟旧书市运营流程，开始搞旧书批发。我也准备在天津西郊新建大学城建立一个“老屋学子书店”，同时考察小卷纸和新闻纸设备流水线，自己造纸。

　　 中年这个年龄是个不允许自己不麻木的年龄，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已由“看不惯”过渡到“看得惯”和“看透”的过程了。如果还看不惯，说明自己是真的没有长大。有些东西，穷追不舍下去，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自己给自己添堵。
　　 因为我是外地人，我的“屋鹏达义纸业公司”屡遭工商税务卫生部门的查询监督，其罪名之多，令人膛目结舌。什么“环境污染，污水处理不到位，噪音干扰居民生活等，五花八门，防不胜防。我多次请客、吃饭、送礼、送红包、送旅游，还是因为姗姗去迟，被工商罚款一万五千元。国税局强行拿走我的帐簿，说实际收入与税额不符，我是个严格按照国家税收规定交税纳税的公民，我也清楚自己的斤两，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人家说你不符你就是不符，万般无奈之下，我出面请杨树声总裁帮我摆平这件事情。没有熟人的介入，恐怕又是一个一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