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难舍离别情

　　时间过的好慢啊，我到三水食品才过来了两个月。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到三水食品已经两个月了。每天下班，洗完澡，我就喜欢坐在床上，写自己的心情。快乐的，伤心的，一并写进字里行间。或许只有文字才能让我感受到独处的美好，将所有纠结的心绪摊牌。想家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恨不得时间飞跑，让我早点回到祖国亲人的怀抱。
　　每个月发薪水的日子，总觉得时间真快啊，我才赚到了这么一点工资。说到工资，每次我们领到的手的工资只是很少的部分，只能满足一个月的生活费。连同工资给我们的是一张长长的小小工资条。
　　虽然周姐一再关照，工资条必须保密，不要互相交流，而且工资条还是密封的。但是，还是抵挡不住，我们互相打探工资的好奇心。因为每个人工作时间不一样，主要是加班的时间有多有少。有时候，一天的工作状况决和当天在的工作岗位，决定了可否有班加。如果日本人看到你这天的工作态度不端正，不积极。估计晚上留下来加班的可能性就很小。除非当天在的工作岗位真的很忙。那么说明这天运气很好。工作状况再不好，也是有班加的。
　　所有平时为了能有班加，（其实我们厂加班最少的厂。）所有我工作的时候，真的很努力。哪怕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是咬着牙齿撑着的。
　　刚到厂里的时候，周姐就跟我们说过，公司给我们每人办了一张存折。每月的工资只能给我们零头，整的部分会帮我们打到自己的存折里。一是为了安全，二是担心我们乱花钱，到时候辛苦了一年，回国后却囊中羞涩。
　　想想也对，周姐想得真周到，我在心里暗暗感谢着周姐。谢谢她能这么为我们考虑。
　　六期生一共六个人。三个人对我都挺好，其余三个人是那种性格古怪，自我为中心的女人。我也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但是自己也不可能喜欢每一个人。所以还是用某句话给自己信心，“走自己的路，活出自己的精彩”。
　　因为身在日本，很多时候不得不将所有不快乐，压到心底。所以跟她们在一台机器工作的时候，我只能将她们的白眼，挖苦，全部吞进去。幸好有小霞。只要有她跟我在一台机器上，我都能学到很多知识。包括日语，还有和日本人交流的技巧。
　　只是小霞和我仅仅在一个岗位待过。在那里我真学到不少知识。平时不懂的地方，晚上下班后，我也会去找小霞，有她在的日子里，我是快乐的。
　　再过两天，她们就要回国了。这时候，我真的感到时间似箭，舍不得她们，特别是小霞。她走了，我该怎么办？和她相处的一个多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有她在，我的心里就很踏实。
　　今天是她们和我们一起上的最后一个班。明天她们就不上班了。社长会带着她们好好的聚个餐，带她们上街购物。
　　来日本这么久了，社长请我们吃三次饭。第一次是刚到的第一天晚上，叫“接风宴”。再就是日本的春节（中国的元旦）。最后一次，当然是回国前的晚饭了，也就是“欢送宴”。
　　这最后的时光，不知道她们该是什么一种心情面对。相处了一年的日本人和本国同胞们。每个人心中的感慨都不一样，因为这一年中遇到的人和事，都时刻在变化着。
　　最起码应该也是，她们在日本最快乐的时光吧，换着我肯定是。一个星期前就和她们一样兴奋的我，对她们更多的是不舍，掺杂着如果可以也能和她们一起回国的复杂心情。上班也没了心思，我也想回家了。我的心已经在她们回国前，飞回家了。幸好，我在的机器坏了大半天，日本“おばさん”（阿姨）就让我去车间后面的车间，洗大白菜。（大白菜被泡在大缸里，必须拿出来在另一个放满清水的缸里洗）水很凉。只带了一副薄手套的我，被冻得恨不得找个火炉烤烤。
　　跟我一起洗菜的还有“扒拉”的跛腿阿姨。我低头洗着，想着六期生就要回国了，手也冷，心也冷了。跛腿阿姨跟我说话，我都没能听到。后来她用从没有听她这么跟我说话的语气，大声喊我：“小恬。”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说：“明天六期生要回家了。你是不是也想家？很快的，你也就可以回去了。”
　　听着她的话，原本心里就很难受的我，眼泪像洪水决了堤，一下子夺眶而出。
　　“怎么了？”她见我哭了，慌了。赶紧来到我身边，安慰我。嘴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我只能听懂个大概。意思应该是：时间过得很快，钱赚多了，就是回家的时间到了。别哭了。
　　我擦擦眼泪，点点头。其实她这么一说，我更想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六期生会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聊起回家的话题。尽管周姐，有关照她们，回家的话题尽量不要当作我们的面提，害怕我们的心也跟着她们回国了。没了心思工作，思想不集中，容易做错事情的。
　　她们很小心，但是我偶尔还是听到她们议论带什么回去，回家后该作什么打算时，我的心里也开始雀跃。虽然我知道，离我回国的日子还很长，但是那种憧憬真的无法克制，在这里的过去一天，就意味着离回家又近了一天。可谓：思念长长，路漫漫；指日可待，情渺茫。
　　想着等我们回去时会怎样？啊！再想想人家一年时间也是这么熬过去的，我们应该也会很快的，每天这么盼着从365天里减去在日本的日子，也会终究变成0的。就像当初迫切地想到日本时一样，那种心情甚是迫切。
　　唉，还是面对现实，过好在日本的每一天吧。家终是要回的。时间拼命地走着，我还是快乐地生活着，坚强面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吧。加油！我握紧拳头，给自己信心。
　　晚上下班后，我跟曾秀丽去了附近的超市。曾秀丽也想请她们镇的人，帮她给家里的孩子带点东西回去。我也想请小霞帮我给孩子带点日本的零食，只能表达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和愧疚之情。
　　我也没买多少，毕竟小霞也要给家人和孩子带点东西，飞机上对行李箱是有重量限制的。小霞平时很节俭，省吃俭用。曾听其他六期生讲过，小霞来日本一年了，几乎没去过超市。她吃的食物也是当初从家里带来的，偶尔去超市也就是买些大米，盐和油。
　　白天休息的间隙，我悄悄问她：“小霞，你准备买东西带回去吗？”她笑笑说：“我不买，带钱回去就好了。”是哦，我们来日本就是想多挣了钱，回国后消费的。我很赞同她的观点，打算以后轮到我回去的时候，也和她一样，将在日本赚到的钱，带回国内就好。
　　后来，我也就只在百元超市，挑了几包日本产的糖果。希望孩子拿到糖果会喜欢，我想象着孩子的笑脸，不禁也乐了。思念从心底猛然窜了出来。“疼。”我揉揉胸口。深呼吸着。
　　从超市回来，我就直接去了小霞的宿舍。看着她们收拾行李，我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跟她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是我在她们那里才真正体会的乡情、乡亲，舍不得她们的离去。她们走了，我怎么办？有种孤苦无依的感觉。我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愣愣地半天无语。直到小霞喊我：“恬恬，给你。”我才回过神来。
　　小霞将她用剩下的盐和小半瓶酱油给了我，还给了我两件外套。她说这衣服也是上期生回去时留给她的。
　　“我估计你来的时候，衣服带得不多，这衣服留给你吧，冬天的时候应该会用上的。”小霞将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递给我。
　　我笑笑，接过她递来的衣服，和放在我眼前的生活用品。没有说话。此刻我很想都她说点什么，嗓子里却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忙碌着。她也看出我的心思，笑笑对我说：“很快你们也就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我点点头，其实泪已经流出眼眶。
　　除了小霞以为，还有个六期生也挺好的。虽然我们只是在三水才认识，但是我跟她就像跟小霞一样，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在她的身上我也感到了暖暖的情谊。
　　她是来自市区的王玲，身高足足高了我一头，说话却挺温柔，工作中也给了我很多帮助。但是和她一起工作的机会也不多。我遇到不懂的问题，她也很热情的帮我解决。我捧着小霞给我的东西，傻傻地站着。
　　王玲也将她收拾好的一包东西递给我：“恬恬，我这里也有几件衣服，都是来的时候买的，现在也不想带回去了，扔了挺可惜的。你拿着，挑自己喜欢的穿吧。”
　　“嗯，谢谢。”我接过王玲手中满满一袋的东西，鼻子酸酸的。眼里有了些滚热。真的好舍不得她们。
　　晚上，她们和社长吃饭也很晚才回来。从小霞那里抱了一堆她给我的东西上楼后，我就躺在床上发呆。
　　第二天，早早地，我就听到楼下小霞宿舍里的响声。我知道，荒井和厂里的司机来接她们去机场了。宿舍里没有谁起床送她们。我知道，大家一定和我一样，看着别人回国，心里都不是滋味。
　　在听到汽车声渐远的时候，我起身，透过后窗，看到载着她们的车消失在眼前。不知何时，泪水湿了整个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