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兴奋抵达日本

　　我们二十多个人中，只有两个人不顺利，也就是那两位被要求倒箱子，逐件检查的男子。可能因为男性引起危害的可能性比较大些，所以对他们严格了点，女性全部顺利通过。
　　等大家都通过安检后，来接我们的日本公司代表，在出口处等着我们——两名中年男子。我们用不熟练的日语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对着我们点头微笑，看来是听懂了我们蹩脚的日语了。
　　同行的还有周总的姐姐，见到她时，我们都特别开心。因为在日本这片土地上，还能见到家乡人，那种心情真的没办法形容。周姐将日本人介绍给了我们。个子矮点，稍胖的光头叫宫崎龙井；高个，瘦子叫井上和彦。大约四十岁左右。我们一行人跟着周姐上了大巴，在车上她告诉我们，要带我们在岗山的日语培训点进行一周的日语学习，这两位是学校的负责人。
　　这里会有专门的日语老师为我们上课，他是位在日定居的华人。
　　“啊?”听完她的话，我们异口同声道，因为我们刚在国内受尽日语的磨难，到了日本以为告别了日语的记忆。谁知道，还没缓过神，又得陷进去了。
　　“你们不要不高兴了，给你们重新学习一下日语，对你们在今后的工作岗位中有好处的。在国内交你们日语的老师水平有限，而且发音不一定标准。正好这里的老师，可以帮你们纠正一下发音。以后和日本人交流的时候，不至于对方听不懂。”周姐跟我们解释着，大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心里还是对日语充满了恐惧。
　　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我们大家唱首歌怎样？”不知谁提议了。
　　“唱什么歌曲？”大家七嘴八舌起来，车厢里才有了点热闹的气氛。
　　“唱国歌，唱国歌。”有人说道。听到国歌时，大家好像挺兴奋，什么也没考虑，便齐声唱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心的长征，中华民族到了最后时刻……”当我们准备再一次唱起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日本司机笑了一声。
　　顿时大家仿佛明白了什么，这首歌是抗日战争时候的著作。而此刻我们在日本土地上，唱这首歌真是有点不妥当？尽管每个人心里都是藏满了爱国的情绪，还是放在心里好了。默默地偷偷地唱，等回国后，好好地尽情地唱。
　　沉默了片刻，不知谁提议让嫣儿唱段黄梅戏，在国内学习日语时，课间嫣儿曾展现过她的歌喉，虽然她是“跑调大王”，但是唱歌真的可以减压。所以我们常常在不开心的时候，哼两句，释放心底的悲伤。
　　“好，我就献丑了。”嫣儿走到车厢中间大方地对大家鞠了一躬，开始一板一眼的唱了起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绽笑颜……”唱着的同时，还给大家翘起了兰花指，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那样子挺有点黄梅戏的范儿。
　　一曲完毕，田爱红又来了首周华健的《朋友》。记得在学日语的时候，她也总给大家唱这首歌。她的嗓音比较中性化，而且喜欢留中分的男性头。我们都喊她“假小子”开始她还有点不高兴，但是慢慢地她觉得这样称呼她反而亲切了许多，也就乐意地接受了。
　　她的这首歌唱出了大家的心声，最后全车几乎全部跟唱了起来，这时候，我们看到车上的两名日本人也笑着为我们鼓掌。有人问大姐，他们听懂我们唱什么了吗？大姐摇摇头说：“应该不懂。”然后又用日语跟他们交流着，确定他们听不懂中文后，对开始的回答做了肯定。
　　车行驶在一段山路上，窗外的风景让我们的眼前一亮，各种造型奇特的树木、花草，有的就是一座花型拱桥，还有的像一对相互依偎着的情侣，有棵树简直可以堪称奇葩，它长在山崖边缘，仿佛一个女人在翘首盼望着远方未归的夫君。
　　“哇，真美。”嫣儿轻轻地叹息声感染了我。
　　“这里仿佛有过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我附和道。
　　“对，被你猜对了。”周姐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站在我们身后。
　　“真的吗？”顿时，车厢里的女人们开始雀跃起来。
　　“我也是听说，不一定很准确。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户大户人家，那棵仿佛女子的树，原来是这家的千金。她喜欢上了一位在她们家，做长工的人家儿子。两个人偷偷相爱了。谁知道没过多久，老爷知道了这件事……”没等周姐讲完，一个好插话的家伙打断了周姐的话：“我知道了，是不是老爷赶走了长工家的儿子？”
　　“别打岔。”嫣儿拽了拽她。
　　“差不多吧，只不过，长工的儿子走时，告诉小姐一定会回来娶她的。但最终没有来，小姐却一直在山崖边痴痴等，直到有一天眼睛瞎了，不小心掉下了山崖。”周姐讲完也轻声叹了口气，人世间最无情的就是爱情。伤什么千万别伤人的心。再期盼的目光，在得不到对视后也会失望。
　　车里又是许久的沉默，所有人的心里应该是惦记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和那个负心的郎君。中国的古代也不乏满地这样的人。哦，现代也比比皆是。感情，爱情都是让人心醉又让人心碎的字眼，不要轻易触碰为好。
　　车拐了最后一个弯，停了下来，周姐喊着：“到了。”车厢里又开始沸腾。
　　“好累，终于到了啊。”大家伸伸懒腰，起身从行李架上取行李。我和嫣儿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队伍下了车，经过一条狭长的小巷，来到一坐复式小楼前，面前站了两名三十岁多岁的男子，和一名四十左右的漂亮女人。
　　“欢迎你们的到来。”其中一名男子对大家用中文打招呼。
　　“您好。”周姐回应道，然后对大家介绍起来。“这位是接下来教你们日语的田村老师，这位是负责你们生活的小岛先生，这位美女是小岛夫人梅启子。在这一周里，女生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她。”周姐说完又和田村、小岛、梅启子聊了几句。
　　最后告诉大家，今天她先走了。等学习结束了，会有车来接送大家的，然后就告别了大家，走了。
　　看着周姐远去的背影，大家又有了些许沮丧。这时候，会中文的田村老师跟大家开起了玩笑，他的国语已经差不多被日语代替了。
　　或许真是在日本的时间长了，连母语都生疏了吧。常常中文里夹杂着日文。“周姐走了，不是还有我吗？现在让小岛带你们去参观一下，宿舍和厨房。刚才周姐没跟你们说吧，在这里，你们必须自己做饭，等一下会给你们每人发一万日元生活费。附近有超市，让小岛陪你们走一圈，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大家听说会给一万元日元生活费，又来了精神。因为现在大家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当初来的时候，外经委的王课关照大家，人民币到了日本后就不用了，所以还是不要带为好，免得到时候丢了心疼。大家听了也都牢牢记住了，所以几乎没人带人民币。
　　再说田村说要发一万元给我们，当然兴奋了。第一：一万元，什么概念？在中国一万元就是，像我这样的普通女人，一年的收入。第二：从来没见过日元长什么样呢。这时候我们倒是有人清醒，打趣大家不要太兴奋。一万日元不是一万人民币，一万日元相当于人民币六七百元钱。
　　尽管这样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还是乐此不疲。一会，小岛拿着几十张花花碌碌的日本大钞来了，日本的万元大钞比较简单，一万元就一张。不像人民币一万元有一沓。
　　一人一张，等发完了钱，田村拿来了花名册给大家安排宿舍。报完名单后，梅启子带着我们去了宿舍，女性宿舍在一栋楼。
　　小岛带着四五个男性，去了另一栋楼。他们和田村，小岛住一栋楼。嫣儿和我不在一家公司，其实在国内的时候我们两个就知道了，但是消息不太确切，现在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尽管我不想和嫣儿分开，我知道就我们的性格如果没有遇到相对应的群体，明摆着是受欺负的对象。谁让我们两个憨厚，实在没心眼呢。嫣儿好像到不是太在乎，或许她听说她被安排到一个较好的公司，年收入比我多了好多，心里也坦然了一些。有没有和我在一起倒是不重要了吧。
　　这时候的嫣儿金钱大于友情了。我知道，那是嫣儿常去周总家的结果。周妈妈知道嫣儿是本镇人，而且常去她家和她聊天，所以应该是对嫣儿印象不错，而我也就是沾了嫣儿点光，可以两人一起被介绍报名去日本吧。也只能说周妈妈，让我们一只脚跨出了国门，另一只脚就靠她们自己了。庆幸的是我们两姐妹都如愿以偿，通过种种“磨难”完成了自己的日本梦。
　　“四个人一间宿舍，我尽量将在一个公司的人安排住一间宿舍，让大家先培养感情，以后的一年生活需要互相照顾。但是有几个人只一个人在一个公司的，我就将你们合起来住怎样？”田村征求大家的意见。“好的。”有个叫张伶俐的女人大声喊道。“不错。”那个叫孔兰的也说。
　　我看了看她们，心里一万个不高兴。在国内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女人和我在一个公司，学习日语的时候也是她们最拽，话也最多，话里常常带刺，俨然自己就是老大。我真不想和她们一个宿舍，但是在国外，我能怎样呢？
　　好在还有个临县的曾秀丽，和我们一个宿舍。我感觉这个秀丽，比她们两个稍微好点。总之，不管怎样，我们四人在一个宿舍是铁定了的。我只希望曾秀丽和我是一伙的，我害怕孤独，害怕被孤立了。这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帮派的味道，或许是我的心里在作怪。
　　嫣儿和其他三个人住在一起，好在和我是对门。大家拧起行李箱去了各自的宿舍。
　　“这是你们各宿舍的钥匙，只有一把，所以你们尽量一起外出。等会到这里来拿自己床上的用品。”当走到一处写有“备用室”的房间前。梅启子停了下来，指着那个锁着门的房间对我们说。我们继续跟在梅启子身后，来到二楼。
　　“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有卫生间和共用浴室。你们拿着自己的钥匙去开门吧。注意卫生，以后卫生你们轮流值日，明白了吗？”虽然我们的日语懂得不多，但是从梅启子的话语里，可以听懂几个熟悉的单词。边听边猜的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都跟着回答：“明白了。”然后说笑着急切地、纷纷去找自己的宿舍。那份好奇早早代替了远离的乡愁。
　　说实话，日本的环境真的没话说。整个宿舍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比国内的某些宾馆干净多了。打开门，光亮的地面可以照出人影，共有两张床，张伶俐和孔兰赶紧将包各自往下铺的床上一放：“啊，我最不喜欢上铺了。”张伶俐伸了懒腰说。
　　“我也是。”孔兰也跟着说，我和曾秀丽对望了一眼，无耐地摇摇头，各自将手提包扔到了上铺。
　　“走吧，我们去找梅启子拿被子。”我对秀丽说。
　　“嗯。”秀丽跟着我出了房间，沿着走廊往刚才梅启子说的那个房间走去。
　　“恬恬，等我。”这时嫣儿也出来了。
　　“嗯，你在我们对面吗？”秀丽转身问嫣儿。
　　“是的，快走吧。我们宿舍两个人已经拿回被子了，要自己套被套的。”嫣儿追上了在前面走着的我，“恬恬，你还好吧？”
　　“没事。”我本想将刚才的那一幕跟嫣儿说，转念一想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再加上自己感冒不舒服，对她笑了笑。
　　三个人来到“备用室”，领好了被子刚回到宿舍，就听到田村在走廊尽头大喊：“大家注意了，现在我带大家去附近的超市，如有需要可以买点日用品。”听田村这么说，大家都将刚拿到的日元，像宝贝似的紧紧揣进口袋里，跟在了田村身后，带着好奇和欣喜对着日本的大街小巷看个不停。
　　日本的民宅也很有特色，每家每户门前都长满了各种花草，很多我在国内没见过的。穿过一条小巷，再经过一条大街，来到一个名叫“爱家”的超市。田村介绍说：“这超市相当于国内的‘世纪华联’它有很多分店，但每个镇只有一家。”
　　我和嫣儿看着这偌大的超市，很是惊奇，里面除了收银员外没有一个超市理货员。顾客只尽情地挑选自己喜欢的商品，随处可见的购物车。我们挑了一些价格便宜的蔬菜、豆腐、萝卜和面条，在这里大米也相当贵。其他人也一样，买了一些简单的、廉价的物品和田川回去了。
　　田村告诉我们在日本要走左手人行道，在国内全是右手人行道。我们一行几十个中国年轻人走在路上，吸引了很多日本人的脚步，他们都停下来看着我们。让我终于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外国人的尴尬。
　　到了宿舍，田村告诉大家，今天晚上会给大家每人五分钟的时间，打电话回国，给家人报平安。一听今晚可以打电话回家，大家又开始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