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焦心等待，心急如焚

　　等签证的日子真是个难熬的日子。感觉时间过得那么地慢，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到了日本。因为那种赚钱的欲望，一天天在膨胀。
　　一晃大概都八月份，虽然店里的货看上去没有多少，空荡荡的墙壁和衣架上看不到衣服，但是，用计算器算算还是以笔不小的数目。
　　这天，我正在店里，对着计算器发呆。嫣儿风风火火的来到我店里：“快，快，恬恬，准备购物了。我刚接到外经委的电话，通知我们下个月出发，签证下来了。我看你半天没给我电话，下了班就跑来找你了了。”
　　“是嘛？我怎么没电话通知？”我疑惑地打开手机。原来还真有两个外经委的未接电话，被我漏掉了，哈，我是想心思走神了。
　　“瞧你，是不是刚才陷入了去日本的沉思中了，根本没听到电话铃声？”嫣儿看到我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打趣我，满脸激动。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真的太好了，我们两个终于可以出国了，终于可以凭我们自己的能力去掏金了。”
　　嫣儿坐了会，又走了；并告诉我下周一起去外经委，他们让统一购物，为了出境时候方便找人。我们去日本也代表了中国的形象，所以必须服装统一。然后，我们还要去指定的地点拍照片，办护照……
　　嫣儿临走时还不忘了再重复一句：“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一起出国了。”我看她那疯样，在她头上轻轻一拍。笑着说：“我知道了，你来了不到半小时，这句话说了N遍了。”
　　“嗯，我不说了，拜。”嫣儿冲我扮了一个鬼脸，说着跨上电动车，哼着小曲一溜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又开始数着过日子，度日如年地煎熬着。“一天，两天……”
　　终于熬过一周。我如约来到和嫣儿说好的地点，她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那里。见我来了，急忙拦住一辆出租，拉着我上了车。我满脸惊讶，平时嫣儿可是个爱钱如命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考虑考虑再考虑，从来不舍得打车的人，今天中巴车不做，竟然打车。她的行为着实不是她的风格，让我有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盯着她看了好久。
　　嫣儿看着我满脸的不解，笑了笑：“傻啦？今天我不是高兴嘛。想让我们早点去外经委，然后早点把护照办了，早点买东西，我要买好多吃的，而且……”她兴奋得一塌糊涂。我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一路上心情大好，开始和她计算着要买些什么。
　　呵呵，全是自己平时不曾想买的零食，还有些价格有点小贵、不舍得买的零食。这次也毫不犹豫地准备给自己的嘴巴，过了回馋猫瘾。
　　还计划着买多少真空包装的鸡腿、咸肉。听说，日本这些东西都是很贵的。
　　很快，出租车将我们带到外经委。已经有很多人到了，她们在那里谈笑风生，脸上也都是和我们一样洋溢着无尽的喜悦。
　　感觉不是出国打工，反而像出国旅游一般。出国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新鲜好奇的事物，日本也是我们一个很美好的向往。
　　一会儿，外经委的人出来跟我们说，衣服和鞋，加上行李箱和背包，只要我们交相应的费用，他们负责帮我们统一购买。
　　然后就是关照多带点吃的，和日用品。让我们液体不要带，如洗发水和护发素等。饮料也不可以带，安检的时候很严格，会查收的；而且行李箱和背包也有重量规定，让我们注意购物。
　　于是，我们一群二十多个人牢记着负责人的话，分散了，冲往市区各大超市开始疯狂的大购物。这时候，也不去考虑口袋里的钱了，只要自己想要买的、喜欢的，统统拿下。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疯狂和快乐。没有考虑到日后，在日本的生活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总是以为到了日本就像去了天堂般。
　　这天，我和嫣儿带着满满几袋的吃的、用的，美滋滋地回家了，仿佛明天就要登机似的。回到家，我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爸妈。也给老公打了电话，他答应很快会从外地回来，帮我处理店里的货。心里满满对他的感激，谢谢家人对我的支持。
　　可是，没过两天，消息传到他两个姐姐耳朵里，我的麻烦就来了。首先是我回到家里，婆婆和我作了一次长谈，她告诉我，听人家说，日本不能去的，去了就回不来了。我用我知道的在日本打工的朋友的事情跟她解释着，我以为，她不说话就表示答应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她的姐姐们就杀到我家里了。那时候，我爸爸在打牌，妈妈去了田地干活。她们也不管家里有外人，就跟我爸爸说了一堆，希望爸爸能阻止我去日本。
　　好在我去日本的事情，早早跟爸妈说过了，而且他们知道我不是擅自行动的人，何况这种远离亲人去异国他乡的事情，我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事情你们不要找我了。”爸爸的一句话将她们心里所有的期待，淋得湿漉漉地。
　　我知道她们不敢跟我说，她们也知道，就是跟我说了也起不到半点效果。我就这么在爸爸的支持下，获得了胜利。好在老公对我出国没有反对，所有我是成功了。
　　过了半个月，外经委通知我们去拿衣服，和行李箱。等到衣服和行李箱拿回来的时候，真的离出国的日期不远了。
　　家里的亲戚知道我要出国的消息后，纷纷打电话让我去他们家吃饭，说是给我送行。这么一走就是一年，看着亲戚们的热情，妈妈说你就去去吧。
　　后来在妈妈的陪同下，我从舅舅家吃到姨娘家，那种感觉仿佛我嫁到日本，再也不回来似的。老公回来帮我处理店里的衣服，将满满几袋的衣服送给了他姐姐帮忙解决；他姐姐因了他的面子，收下了我的库存品。然后我找到房东，退了房子，我又成了无业游民。
　　告别了相处了三年的左邻右舍，告别了这个相守了三年的店面和小镇，心里有太多的不舍得。但是为了自己的出国梦，只能将所有的不舍藏在心底。
　　日子，不再需要我扳指头数着过了。这将要离开家的日子，“嗖嗖”的过得如火箭般快。从来没有过的忧伤瞬间袭击过来，满是对家人，对孩子的不舍。我暗自庆幸我没选择去三年，否则的话，我真是要哭断肠了，原来我是这么一个如此恋家的人。
　　没有离开过家，离开过爸妈，真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地放不下他们。那时候，奶奶身体不是很好，爸爸还曾经跟我开玩笑说，好在我这次去日本没选择三年期限的。要不然，三年后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奶奶。听着爸爸的话，我的鼻子酸酸的，心里很疼。
　　这时候的奶奶已经有些许老年痴呆了，记得我曾跟她说过，“奶奶我要去日本了，您在家里好好保重身体”。她听了似懂非懂的问我：“日本是哪里啊？没事，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好。”
　　听得邻居们直笑问她：“奶奶，您知道，您孙女要去哪里啊？还让她早点回来？”她摇摇头。
　　我们估计着她，应该是将日本当作是我到市区打工一样，说回来就能回来似的。尽管这时候有再多的不舍，但还是挡不住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
　　这一天终于要来到了。我早早的将所有该带的物品装进了行李箱，到隔壁大妈家借了个磅秤回来称行李箱。大妈看到我借磅秤，跟我开玩笑地说：“恬恬，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
　　我们是晚上去上海的虹桥国际机场的班车。所以早上起床后，我坐在床上看着行李箱发呆，连身边醒来的女儿也没发现。小小的她也爬坐了起来，抱着我弱弱地问了一句：“妈妈，您真的要去日本吗？日本很远吗？可不可以带我去啊？”听着女儿的话，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自言自语地说：“我也想带你去呢，就是不知道怎么带？”
　　谁知道这话被女儿听到了，她指指箱子说：“我可以钻到箱子里去。”
　　看着天真的女儿，我真的想放弃了。心很疼，撕裂般疼，为了能挣更多的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完成自己的梦想不得不打拼。
　　女儿看我脸上的泪，竟然伸出小手边给我擦眼泪，边安慰我：“妈妈，不哭了，慧儿不去了，不跟您去日本了。”我一把搂过女儿，泪滴在她的发梢。
　　虽然这段时间，她也听到大人们说我将要去日本。但是我却还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应该是没意识到我会离开她。
　　今天看着我盯着行李箱出神，应该是小脑袋里感觉到了分别的味道了。看着怀里可爱的小人儿，纵然有再多的不舍和心疼。此刻，我都必须放下，为了挣点钱，将来能改善她的生活。
　　我告诉她：“傻孩子，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日本了。这次妈妈先去看看日本，那里好不好，有没有很好玩的游乐园，然后回来给她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她很高兴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懂了没有，毕竟她才八岁。
　　这一整天她都粘着我，生怕一眨眼我就不见了。妈妈说孩子应该感觉到了，你可能要出远门了。我想应该也是，以前真没见过她这么粘我的。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让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能说什么呢，或许我真的太自私了，要剥夺她一年的母爱权。可是，不出一趟国，还真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经过了一关关的面试、体检，终于得以通过，不能放弃；再说也就是一年，想想应该也过的挺快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晚上，吃完晚饭后，老公送我。我拖着行李箱，看着女儿坐在沙发上，乖巧地依偎在她奶奶的怀里，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我本想和她说几句，但是什么没也有说出口，忍着不让她看到我的眼泪。我怕，我哭了，孩子也会哭，我就彻底崩溃了。
　　我跟她挥了挥手，转身跨出了大门。上了车，上车后我忍不住轻轻抽泣，真的不舍得孩子，看着她的眼神，我的心都碎了。老公也不说话，他知道我做了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让我改变主意的，苦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