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没人知道的秘密

　　知道穗儿也喜欢，这是她和母亲的共同爱好。还记得上学时，穗儿曾参加过市里中学生才艺大赛，一曲京剧《沙家浜》唱的在场年长老师直喊好，这个秘密王子强没有透露给穗儿，她想给穗儿和母亲一个惊喜。他早就跟穗儿说过，让她放心，这下穗儿是真的放下心里了。瞧穗儿跟母亲聊起京剧眉开眼笑，仿佛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而穗儿聊到开心时还会来个几嗓子，王子强母亲直拍手，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夸奖。
　　王子强看着眼前的一切，洗碗的动作变得轻快起来，心情也跟着飞了，他边干活边哼着小曲。正在这时，端着茶杯进了厨房的王子强父亲，看看儿子，看看客厅仿若母女的两人，觉得王子强真是高明，能让高冷的王子强母亲对这个姑娘刮目相看，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姑娘对京剧如此痴迷，唱的非常出色，字正腔圆，将一直以为自己唱的最好的老伴给比了下去，看来以后这个姑娘在家里的位置可是牢而不可破了。他倒了水也哼起了京剧走到客厅。
　　王子强暗想，不好，以后他们都爱上了京剧，我不是没人爱了？不行，我也得去学京剧了，不能被队伍拉下。王子强放好碗筷也加入京剧队伍。王子强知道穗儿赢了，成功地加入他的家庭，已经成了王家一份子，他从母亲的脸上已经得到答案了。他决定和母亲商量，该是时候去穗儿家提亲了，他不能再等了……
　　第二天王子强一直睡到糖糖推开房门，他才惊醒。很久没有梦到这些了，他觉得似梦非梦，仿佛自己重新在年轻的岁月里重新走了一遍，好累。
　　“三一叔叔，你醒啦。我没打扰你吧。”糖糖看到王子强满脸倦容抱歉地说。“没事，本来打算今天早起的，没想到我也睡了一个懒觉。唉，不好，耽误事情了。”王子强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急忙下床，穿鞋，穿衣。
　　“叔叔，您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我和朋友约好去王陵府那里钓鱼，朋友说那里有一处天然鱼塘，您一起去放松放松。我发现您一直很忙，这样对您身体不好。”糖糖说着悄悄拿出手机。他觉得要趁机给三一叔叔拍照了，要不然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心里的放不下的心思。他只想着怎样拍照，没注意王子强已经出了房间，等他发现时追出房间，王子强已经拿了包出了院门。
　　“不会吧？速度这么快，他是不是没洗脸刷牙？”糖糖心想着，来到厨房。这时刘柳正在吃早饭，他问刘柳：“奶奶，三一叔叔就走了？”刘柳答应着，指着桌上的画说：“他说他要迟到了，匆忙洗了个脸，就走了。哦，那画他放这里了，并说，有时间你可以去找找，他有时间也会帮忙找的。”
　　“行，今天我就先去找找。”糖糖端起刘柳准备好的早饭，看着画，想着心思。他在想，等会先去哪里，从哪里开始找？
　　糖糖丢下饭碗，拿起画就走。刘柳忙喊道：“糖糖，你吃完再走。”
　　“不吃了，我赶快去找恩人。”糖糖匆忙走出院外，他没有打车，他准备沿着学校那条路问下去。她曾经在那里出现过，说不定就在附近。
　　虽然只有她的背影，但是他不能放弃，这是他和家人的最大的心愿。于是他在学校附近拿着画见路人就问，甚至连清洁工、商家他也不放过，一天下来，劳无所获。晚上糖糖满脸倦容回到家里，今天他没去医院，悄悄将佘梦拉到房间，询问佘果情况。佘梦说：“父亲还好，就是不能下床。医生说，他的腿可能……”
　　“可能怎么了？”糖糖忙问。
　　“双腿瘫痪，以后一直在床上了。”佘梦皱着眉头，心里很疼，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她能怎样？白天看着青梅，她比自己更难受。是啊，日子终于好起来了，多少年的苦难刚结束，怎么苦难又继续，而且是看不到希望的苦？
　　糖糖说：“如果找国外的医生，爸的腿有治疗的希望吗？”
　　“不知道，但是爸说他不想折腾了。”佘梦将在医院青梅和佘果的谈话告诉糖糖。
　　“怎么会是这样，明天我去医院劝劝。”糖糖觉得事情怎么一件一件来，幸好自己请了长假，否则，秘密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晚上躺在床上，糖糖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白天他在超市门口遇到一个老人，老人七十多岁的样子，当她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有点惊讶。她说，好像认识这个人，但是让她仔细想想是谁？在哪见过？可她答不出来。
　　糖糖跟着老人回到家，他恳请老人再回忆回忆，但是老人拒绝了。他扫视了一遍老人的住处，一套不足40平米的小套间，除了几件简单的家具、一张床，几乎没有其他什么了。在路上老人已经多次反对糖糖的跟踪，而糖糖总是憨憨笑着，接过老人手里的一袋大米和一个方便袋。最初老人不肯让他拿，糖糖不放弃，从老人前面说到老人身后，从左边又央求到老人右边，他总是不失时机地要从老人手里抢过大米；最后老人还是没能抵抗住糖糖的软磨硬泡，将手中的大米给了糖糖，不忘说一句：“我真不知道她是谁。”糖糖笑笑说：“奶奶，没关系的，不知道，我就不问。今天我遇到您了，就必须帮您拎着大米，从小老师就教我们，要尊老爱幼，对吧！我得谢谢奶奶给我一次做好事的机会，谢谢。”
　　老人听了糖糖的话笑了，其实她的心里在流泪，这个背影她怎么能不记得呢？但是她不能想，一想到她，心里就跟一堵墙堵在心口。她捏了一把鼻涕，用袖口抹了一下眼睛，而这些走在老人身后的糖糖却一无所知。
　　“对，明天我再去她家，或许她真的认识她。”糖糖想着，在梦里继续寻找那个背影。
　　晚上王子强又没有来，王子强知道刘柳有人照顾，也就不常来了。他没日没夜地工作，白天，他去医院了解过，他知道佘果的双腿很不乐观，他恳请医生救救佘果，不能让佘果没有双腿，哪怕给他治好一条腿。可是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而且他一条腿是二次受伤，已经没有治疗的希望，而且病人自己也放弃治疗。王子强急了，佘果怎么能放弃治疗呢？钱不是问题，他在努力的挣；而且保险公司的钱也快到账了，他怎么能放弃？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拖欠医院一分钱，不行，他要去找他们，他要跟佘果谈谈。祸是他闯的，后果必须由他承担。
　　当他来到病房的时候，听到青梅和佘果的对话。青梅说：“医生说，你的另外一条腿还是有治愈的希望，他们医院已经尽力了，劝我们转到上一级医院治疗。”
　　“上一级医院？我不治了。”佘果的声音。“不行，这个由不得你，得跟孩子们商量，不是你说不治就不治的。现在他们也回来了，这种事情必须他们做主。”青梅说。
　　“商量了也不治，腿是我的，我说咋样就咋样，我不想再折腾了，我太累。”佘果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一些。
　　“我知道你心疼钱，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是，你知道吗，我真不希望你的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你还年轻，你答应过我的，还要陪我去看世界，难道你忘了吗？”青梅的声音反而比刚才低，可是声音里隐隐能感觉到抽泣……
　　听着他们的对话，王子强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很疼。他多想冲出去，他想跟青梅一起请求佘果接受医生的建议，换一家医院治疗，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钱，钱他再继续挣，他已经将自己的房屋联系了中介公司。虽然上次老板说需要钱，直接跟他提，可是王子强是个硬汉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跟麻烦别人的。他也不想这样，那套房子原本是留给儿子的，现在儿子不需要了，他也曾想过将房子留给女儿，但是现在身负重债，他不得不跟女儿商量；眼前的一切过去以后，一定给她再买一套房子，女儿很懂事，她很理解父亲。
　　“不行，我坚决不继续治疗。”佘果咆哮着。
　　“你…呜…”王子强突然听到青梅的哭声。他握紧双拳，猛然朝墙上砸去，墙上瞬间有了两个血印。他的眼泪不知何时无声地滑落在脸颊，他浑然不知走廊里经过他身边的医患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直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忏悔。“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他抬头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跟他女儿年龄相仿的小护士关切的眼神，他摇摇头，摇摇晃晃朝医院门口走去。
　　第二天，糖糖拿着画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一大袋子水果，去了老人家。老人一见他就直摇手说：“我可不认识那个画里的背影，昨天，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今天还来干什么？小伙子，你还是走吧。”
　　糖糖也不说话，也不走，将手中的两袋东西放在桌上，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扫地，从房间扫到客厅、厨房；扫完后，又找拖把，准备拖地。老人一把夺过糖糖手中的拖把说：“我这里不需要你打扫，这点活，我还是可以做的，你走吧。”糖糖见老人又下逐客令，丢了拖把，他想起刚才看到阳台上半裸着的水池的下水管裂开了，他笑笑说：“好，我走。”老人听糖糖答应走，将手里的拖把送回阳台，嘴里嘀咕着：“走，快走，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真要命的孩子。”
　　她以为这些话说给自己听的，谁知她送拖把的时候，糖糖已经跟在她身后，她说的话糖糖一字不落的听在心里。糖糖看着老人将拖把放到水池，在她转身的瞬间，他迅速地逃开，直往门口跑去。开了门，对着老人做了一个无耐的手势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