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6

　　46、下乡的艰辛与快乐（二）
　　
　　在那天、在夜晚来临的时候，班长同我和班主任住在一块儿，还有另外两名男同学，一起在老乡的家里睡觉，我们五个人加上老乡光杆一人共六人，共同挤在农村的一个大土炕上。此时，我们的班主任在土炕上，不时的询问班长，他提到了北京当时的一些什么问题和什么情况，问到了北京大学，大字报都是给谁写的，是什么问题等等。看得出来，我的班主任还是很关心国家大事的。
　　我们几个人在大炕上，认真地听班长讲述着北京的情况，班长还很有兴趣地给我们讲述着国庆节，天安门晚上观看烟火时人们欢舞的情节：
　　“国庆那天晚上，长安街灯火辉煌，天安门广场更是热闹非凡，人们随着人流从四面八方来到了天安门广场。
　　在广场上，欢乐的人们观看着天上那五颜六色的烟火，我们红卫兵的代表们则是手拉着手，在广场上载歌载舞。天安门上空，一个接着一个的焰火从地上升起，十分的庄观。那些焰火时而像金菊怒放，时而像巨龙腾飞，又时而像火树银花，虹彩狂舞。
　　那些穿着各种节日服装的人们，在广场上跳起了各种各样欢乐的舞蹈，有工人、农民代表，有少数民族、解放军代表，还有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学生和红卫兵代表，很多的人们，男女同学，手拉手的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圈子。
　　有一位漂亮的女学生，在华灯的照射下，穿着艳丽的少数民族衣服，脸蛋红红的，激动地给我们大家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曲，跳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民族舞蹈，在唱歌跳舞的过程中，她还不时地用她那南方少数民族、应有的口音唱歌，当她唱到音乐中的“过门”：
　　“啦、啦，到、来来，啦、啦，到、来来”时，
　　我们大家跳舞的人们，手拉手转着圈子，摔着腿，跳着优美的舞蹈，也高兴地学她南方的口音唱着；
　　“啦、啦、到，来来，啦、啦、到，来来。”
　　欢舞的人们达到了高潮。
　　在这天晚上，时间尽管已经不早了，我躺在这农村的土炕上，依然没有睡意，我的耳朵一直回想着，听班长给我们讲述着北京的情况，把我的思维完全引向了毛主席住的地方，引向了北京那欢乐的国庆节。
　　当班长讲到高兴的事情来，我有时也是激动地一下子猛地从炕头上坐了起来，倾听班长给我们讲述着北京的故事，讲述着他幸福地见到了毛主席的情景，看得出来，他讲的过程中，眼睛里不时地还饱含着激动地泪花。
　　他应该是我们同学中间，最幸福的人，我真羡慕他。一个星期前，他还在北京见到了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而且住的是高级宾馆，吃的是“高级”饭，而现在。······
　　我们在一起劳动的时候，听他曾经说过，他很愿意、很愿意在北京、在宾馆，吃北京有百年历史老字号的炸酱面，当时真想伸伸懒腰多吃它两大碗。可是他竟没有想到，他去北京以后，我们就下乡去了，他从北京回来以后，突然间出现在我们劳动的班级里，来到了这农村偏僻的穷山沟，不要说是吃北京的炸酱面了，就是吃山西的炸酱面、阳泉的炸酱面也找不到，在这里我们都是派饭，吃的是粗粮，不是窝窝头，就是玉米面饼子，喝的是小米粥和“稀撒。”(玉米面糊糊)还有黑豆叶酸菜，蔬菜也很少，白面就不用说了。我想，他来到这里和北京比起来是多么大的反差啊！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看得出来，他在北京作为毛主席的客人，虽然才住了一个多星期，但他还是很留恋北京的。现在到了这里，他还在留恋着北京宾馆里的美食、北京的炸酱面，还时不时地回想起那难忘的日子。
　　那天晚上，由于我、由于我过分地听了他的讲述，把我的心都带到了北京，使我心情也格外激动，因为我小的时候，和父亲也去过北京，我和班长一样，也迷恋北京的美食。我曾经迷恋过北京的冰糖葫芦和羊肉串。在那天夜晚，我、我失眠了。
　　是不是，我对于音乐的爱好，从生下来就喜欢唱歌？从生下来就喜欢音乐？曾记得我在宜宾婴幼儿的时候，母亲在解放军工作队学习了好多的民歌音乐和新中国的歌曲，回到家里后就教我唱：
　　
　　“嗨那那那那，嗨、那、那、那，
　　天空开红霞呀，地上开红花呀。”
　　······
　　“岩畔上开花岩畔上红，
　　受苦的人们翻身当家做主人，
　　三妹子你好来实在是好，
　　走起路好像水上漂。”　
　　······　　
　　是不是就像别人说的那样，我的身上继承了母亲的遗传基因，真的有音乐细胞？对于我快七十岁的时候，还自编了几首歌曲，自弹自唱，反正觉得是人老了，有事没事偷着乐。一些歌曲，像人们爱听的《海岛情歌》，就是我前几年在福州养病时写的歌词，后来由著名作曲家孙德华老师创作谱的曲，由歌唱家演唱，得到了很多人的好评。
　　我住那个小区有一位老干部，曾经在福州平潭岛海防前线工作过，是民兵指导员。他给我讲起平潭岛女民兵时，总要树起大姆指，称赞那些海岛女民兵的厉害，那些女民兵们，她们在前线对敌斗争中，曾经为保卫祖国做出过重要贡献。
　　我在福州时，正好习主席去了福州，还去平潭岛视察，慰问和看望了岛上的女民兵们，使我深受感动，写下了《海岛情歌》这首军旅歌曲，现在已发表在互联网上，得到很多人的赞赏。我要把这首歌曲，献给那些保卫祖国的解放军指战员和民兵们，献给那些在边防前线日夜守护海岛的海军战士们，也献给那些前线守岛的女民兵们。
　　······
　　我睡在这农村的大土炕上，一进门口，靠墙睡的是房东老乡，靠炕边睡的是我们的老师，剩下我们几个同学在炕的中间，都快半夜了，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可我下来已经是解了两次手，还是在炕上翻来覆去没有睡意。我听着他们一个个鼻子里打的笛声，反反复复地想着班长，班长给我讲的故事，反反复复地想着、他说的那两句小姑娘唱的歌曲“过门”；
　　“啦，啦，到、来来，啦，啦，到、来来。”
　　它的音符深深地打印在我的心里，这究竟是一首什么样的歌曲呢？我想到了我们阳泉这里流行的一首好歌，和那首歌曲的“过门”很相似：
　　“伟大的祖国富又强啊，
　　阳泉是个好地方，
　　到哪、到来，
　　四面高山花果香啊，
　　牛羊成群满山岗啊，呼嗨！”
　　哎呀！那是“到哪、到来。”不是“啦，啦，到、来来。”
　　那，这究竟是、歌颂毛主席的一首什么样的歌曲呢？还是歌唱祖国的什么歌曲？我在睡梦中思想了好长时间。
　　那是不是“哪到来米，哪到来米。”
　　不！不是!更不是了，那是“在北京的金山上”歌曲。
　　也许那是女孩子唱的当地少数民族，歌唱毛主席的歌曲吧！我想在炕上再想若干年，也不会想起来小姑娘唱的这首歌曲：“啦，啦，到、来来”的。
　　只有在过几十年以后，当那个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老姑娘，她突然间能看到我的回忆录以后，然后再告诉我，这其中她唱的是什么歌曲了，到那时歌的迷团才能够解开。······
　　已经是后半夜，我还没有睡意，也许是我在家里，从小睡惯了家里舒适的、母亲给我铺的厚厚羊毛毯，也许是我睡惯了舒适的、一个人的房间。来到这里后，我对于环境过于苛刻，加上心里过度激动，使我反复地在这土炕上翻滚着。
　　突然，我好像，好像听见了什么，我听见在我炕边上，不远处睡觉的班主任在说话，我以为他醒了，但我仔细地听了听，原来他是在说着梦话、说着梦话。
　　在前面我已经说到过我们的班主任，在我们初中三年里，同学们都和他处得关系很好，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感情，他曾经带领我们修理水库、下乡劳动，挖防空洞等等，带领和领导我们这个班级，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辉煌，我们班级又是全校有名的名副其实的尖子班，在我们初中毕业即将离校的时刻，这是我们同学们，和老师在一起的最后日子，我们真舍不得离开他，我们也不知道拿什么去感谢我们的老师呢？在这深夜的窑洞房子里，透过窗户外面昏暗的月光，我听到他在一遍遍地说着梦话：
　　“评模范教师的五项条件，他们必须是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第二，他们必须是全心全意为中国和世界绝大多数人服务。”
　　黑暗之中，我睡在炕上，好笑的我，更加地激动，竟一点儿也没有睡意了，但是，我更不敢乱动，生怕把我们的老师惊醒，把他的梦打扰了，不知道他做着什么样的好梦，我用心听着班主任说着梦话，一点点听他说评模范教师的条件。
　　但是，我怎么就听着、听着不对劲？怎么就说起来，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的五项条件来了呢？看吧！他还在继续说着梦话：
　　“第三点，他们必须是能够团结绝大多数人，一道工作的无产阶级政治家。
　　第四，他们必须是党的民主集中制的模范执行者，必须学会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领导方法······
　　第五，他们必须是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富于自我批评的精神······”
　　我躺在炕上认真的听着，就像是我在课堂上认真地听着他给我们讲“勾股定理”一样认真。我想;通过我们班主任说的这番话，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一个人，也是一个多么好的一个人，思想上也是求上进的一个人。
　　在初中三年的学习中，他对我们学生管理的很严。后来在文革后期，支左部队进驻阳泉以后，在部队同志的帮助下，两派群众进行了大联合，我们的班主任当选了兵工厂的领导班子成员，从此，他脱离了我们子弟学校的教师岗位，担任了工厂的领导职务。
　　半个世纪后，我们同学们在饭店聚会，当来到学校门口集中的时候，我看到了学校门口的大红对联时，心中就充满了激动，对联的左边是
　　“狮脑山点头迎客笑”。
　　右边写的是“五十年相聚师生情”。
　　横披是“63·06班《世纪之约》2016”。
　　在聚餐时，听一位同学说，我们的班主任老师由于老年心血管疾病，已于几年前去世了，这个消息让我们大家听了都很难过。虽然我们班主任已经不在人世，但这次聚会的同学们在一起，请来了我们的语文、物理、政治老师，还请来了我们的师母在一起聚会，当一提起我们的班主任、数学老师时，总要对他有一股怀念之情，我们班的进步以及所取得的成绩与他是分不开的，他经常家访，与学生家长沟通，我们对班主任都有赞美之情，师生之情。但在聚会的酒席上，师母挨着我就坐，在说起他的爱人，我们的班主任时却说：
　　“他那人平时在家里从不说工作上的事情，但在睡觉做梦时，我常常听到他说到工作方面的事，很逗笑。（就像和我们下乡时那样）所以说他那人是不能让他去当特务的，要当特务的话一切秘密都要暴露。”
　　当时师母说的这番话时，把我们在座的同学们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他对于工作的执着，在阳泉编写的人物志中，除有父亲和我岳父的名字以外，另外，阳泉人物志当中还有我们的班主任，敬爱的*老师的名字。
　　在当时，我们下乡生活是枯燥的，那时农村还没有收音机，不像在家里一放了学，到晚上六七点以后，我就坐在收音机旁边，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广播，听少儿节目广播，听少儿节目中的“小喇叭”，“开始广播了”的节目。这里更没有电视机，一到晚上，我们只有吃了饭出来到打谷场上，看人家老百姓打谷穗，碾谷子，借着场上昏暗的灯光，借着明亮的月光，我们这些即将毕业的少男少女同学们，坐在那高高的谷堆旁，有说有笑，听老大爷、听那些贫下中农们给我们讲述那过去的事情。有时我还偶尔去一趟“布达拉宫”下面的供销社小卖铺里看看，看看有什么东西我需要买的。
　　真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农村供销社里，偏离城市很远，居然还能买到《欧阳海之歌》，《毛主席著作》和《毛主席语录》红宝书这一类书籍，另外，还有《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这一类的外国书籍。这些书籍能够进入这个偏远的山村很是不容易的。听村民说，上个月，市里一个单位的领导干部，坐三轮摩托车给我们送来红宝书和一些政治书籍，传送党中央毛主席的声音时，这里山路很不好走，结果摩托车开到了一个崖口上，由于摩托车轮打滑，结果一不小心连人带车扣翻在沟里，摩托车驾驶员也负了重伤，而那一位领导干部却永远、永远地长眠在这一块儿红色的土地上。当时干部和老百姓们都很感动，含着眼泪送别了这位领导干部。
　　我当时听到这些故事以后，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我要感谢那位干部给我们送来了精神食粮，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了他。
　　我很喜欢看红色书籍，有时偷偷地在课堂上也看，我也愿意看境外书籍，有时我还拿我们的国家和国外的社会比较。我向服务员购买了一本《欧阳海之歌》，和《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这两本书籍。我把书拿到住的地方后，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阅读。当时我们这些人都是很崇拜英雄，学习英雄的，在这个小山沟里，晚上能坐下来看到这些书籍，给我农村生活，增添了不少兴趣，也感觉到不是很寂寞了。
　　几天后，解放军部队的一个文艺宣传队，不仅给我们和村民们带来了爱看的书籍，还带来了精彩的文艺节目，这样感到寂寞的我，犹如锦上添花，可以痛痛快快地放松一下自己。村子里有一个舞台，还是过去很早的旧舞台，很小，我不知道当时我去过很多农村、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小舞台，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但解放军战士站在这个清朝民国时期的舞台上，表演的很出色，他们跳着现代舞蹈，唱着红色歌曲，又跳着精彩的“忠字舞”，深深地打动了台下每一位观众，特别是在舞台上，我看到两个解放军战士手拿着带刺刀的钢枪，举枪跳舞，那优美的舞蹈动作，再加上手中的钢枪，在他们上下挥舞下“沙、沙、沙”地作响，更使我对解放军产生了浓厚的感情，他们的精彩表演深深地感染了我，打动了我，使我终身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