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魂惊断 第十二章 抗洪救灾

　　第十一章梦魂惊断
　　
　　萧病了，高烧不退，连续几天昏迷不醒，恍惚之中一直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萧的病急坏了自己的母亲，每天守在病床边喂水喂药，无微不至，几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从女儿梦中断续的呓语中，逐渐揣摩出一点端倪。哦，原来女儿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秘密，意中人原来是他，一个儿时的男孩儿，看那情形女儿生病八成跟那小子有关。母亲极力回忆那男孩的形象，记得当时他家里很穷，生活条件不好，平时话也少，性格内向，很羞涩的样子，好像听说当兵去了。大了后长什么样？因为进城后一直没见过，现在就不好想象了。
　　之前也没听说女儿跟他有什么瓜葛，这就有点奇怪了。唉，这女儿，心里藏着这大的秘密，从来也没透个口风，怪不得这么大个姑娘了如今还独身呢；人家给介绍个对象吧，看她那个态度，那么多好小伙儿，她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原来是这样啊！
　　好吧，等女儿病好了，好好问问她，看怎么回事嘛……
　　萧穿上洁白的连衣裙，伴着柔柔的和风，衣袂飘飘，青春洋溢。头顶上是蓝蓝的天空，白云飘动，鸟儿欢快地唱着歌儿不住地飞翔；脚底下有条小溪缓缓地向前流淌，水清见底，鱼儿尽情嬉戏。一路鲜花绿草，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沁人心脾。
　　此时此刻，萧的心情格外欢畅，一路奔跑，一路歌唱，那歌声如同天籁，传到了遥远的地方：
　　请你告诉我的心上人
　　不要想我，不要想家乡，
　　只要他听到这泉水叮咚响
　　这就是我愿他日夜紧握手中枪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流向远方……
　　
　　萧不知不觉来到一片绿草如茵的地方，不远处听到了嘹亮的歌声。是军歌，没错，打小就熟悉的军歌，听着亲切。萧太高兴了，脚下的步子更加轻快，浑身上下增添了无尽的力量，轻飘飘的，仿佛长上了翅膀。快了，再过不远就能飞到那个地方，那里有自己心仪的人儿，心中的快意简直无法言说。
　　萧一路奔啊，奔啊，突然眼前一亮：一位年轻的军官骑在骏马上，似乎在四处张望。他在寻找什么？莫不是也发现了自己，还是另有思绪，寻找心中的情侣？！
　　不对，看军人的轮廓，怎么跟小时的伙伴那么相像；那背影，那举止，总是那么契合，一定是他！一定是心有灵犀，冥冥中知道自己要来，今天专门在此等候自己的到来！
　　萧加快了脚步，快速向前奔去，恨不能立刻奔到梦中人面前，向他倾诉自己的思念；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毫无音讯？为什么这样寡情寡义，留下自己一个人苦苦等待……
　　可是，可是……尽管萧飞速向前，可总也追不到年轻军官的近前，距离还似乎越来越远；而那年轻军官突然策马向前，瞬间消失了英俊的身影！
　　萧心里急呀，不由得大声呼喊，呼唤着年轻军官的名字，撕心裂肺的，浑身大汗淋漓。
　　萧绝望了！
　　
　　“孩子，孩子，你醒醒！”
　　萧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妈妈焦急的眼睛，一行热泪顺脸颊淌了下来。
　　“妈妈，对不起，让您受累了！”
　　“傻孩子，你都昏睡了几天几夜，吓死妈妈了！”
　　经过大夫的精心治疗和母亲的细心护理，萧的病情逐渐好转，终于出院了，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里。
　　萧从此变得沉默了，整天整天一个人呆在闺房里一言不发。屋里静得令人窒息，她常常泪沾衣襟，伤心不已。
　　萧知道，这是个无言的结局，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了，那就从心里彻底忘掉吧！
　　
　　第十二章抗洪救灾
　　
　　几年后，由于工作关系，他调到家乡附近的一个陆军部队，担任随队军医。因为有过边防一线艰苦岁月的磨练，他对新部队适应很快，迅速融入新的环境，受到指战员的欢迎。
　　2008年，一场罕见的暴雨恣虐了华北平原，暴雨裹夹着狂风，无情地摧残着这里的村庄、庄稼、牲畜等，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造成极大的危害。几乎干涸的滹沱河异乎寻常地汹涌暴涨，如奔腾的巨兽，狂傲不羁，一泻千里，势不可挡。当地防汛指挥部迅速进入紧急状态，驻军部队也都加强战备，随时投入即将到来的抗洪斗争。
　　一级战备！所有指战员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发！
　　那天深夜，军医和衣而眠，刚刚进入梦乡，突然被一阵尖利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他下意识地一骨碌爬起身。这时营部通讯员迅速赶来：“军医，部队马上出发，赶紧准备！”
　　早有心理准备，军医和卫生员迅速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把现场救护的一应装备物品搬到指定地点待命。
　　部队在数分钟内迅速集合完毕，人员、车辆在大雨中待命，现场气氛凝固庄肃，一种大战来临的状态。
　　“同志们，接到上级通知，由于连降暴雨，滹沱河水位暴涨，位于衡水姚阳的河堤决口，严重危害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上级命令我团连夜出发，火速赶到现场。希望指战员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投入到这场严峻的抗洪救灾斗争中！”
　　团长做了简短有力的战前动员后，值班首长立即下达出发命令。
　　部队在公安人员的引领下，紧张有序地向着预定地点开拔。尽管狂风暴雨，道路泥泞，但这丝毫阻挡不了军车长龙的火速开进，部队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决堤现场。指战员迅速下车集结，待指挥员迅速分配区段任务后，果断冒雨奔向决口附近堤面，进行了一场伟大的抗洪斗争……
　　大堤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军民一体，节奏有序。大家有个共同的愿望，就是团结一心，共赴灾难，誓堵决口，确保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作为一名军医，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全营的健康保障。为了能够随时处理施工中可能出现的伤病情况，他率领营部卫生员不停地在大坝上巡视，一旦出现伤情随时就地包扎解决；如果发生重大伤情，迅速组织人员用担架运至救护车，火速送往后方医院。望着这些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可爱战友，他愈发感受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不敢有丝毫懈怠。经过马不停蹄地连续奔波忙碌，自己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地沉重起来，但他仍然不能稍有停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又会突然发生伤病险情，需要紧急处理，这是职责所系，必须担承。
　　
　　连日来阴雨不断，造成路面泥泞不堪，加之天色昏暗辨识困难，稍有不慎便会滑跌倒地。他们就这样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迈进。每经过一个连队便找到连队干部或卫生兵，详细询问伤病情况，如有问题随时处理，然后继续向前巡诊。
　　经过机枪连时，刚好遇到一名战士晕倒在地，连队卫生兵正在检查伤病情况；指导员张大勇用对讲机不停地呼叫着，十分焦急。见军医到了，他马上回话：“到了，军医到了。”说完挂断对讲机，快步迎上来：“军医，快！”来不及寒暄，他立即随张连长来到那名战士身边，仔细问明情况，心里有底了。
　　原来连日来部队一直处于紧张战备状态，这名战士前几天就闹肚子，上吐下泻，连队卫生员给了些消炎止泻药物，病情好转。这次行动之前，本来连队想让他留守，但这名战士很要强，坚决要求到抗洪救灾第一线。班排长拗不过，考虑他平素身体很强健，头脑较灵活，腹泻症状经过调治基本已无大碍，便同意了他的请求。上了工地之后，目睹了如此严重的险情，军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二话不说，拿起铁锹就与战友们一起投入到工作中。一干起来就不知道休息，战友们劝了几回都没劝住，直到体能严重消耗，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在工地上。
　　他认真做了检查，只见这名战士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脉搏很快，心动过速，测血压80/40毫米汞柱，这是典型的由于体能透支过大造成的虚脱。他立即吩咐卫生员输上液，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激人中、和谷等穴位，经过这样处理之后，患者逐渐苏醒；他又吩咐连队卫生员给病人喂了水，并交代了注意事项，便准备离去。临别时张指导员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连几声“谢谢”。他微微一笑，说：“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看看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平时的虎劲都哪去了？”指导员不好意思地笑了。
　　告别了三连，他们不敢停留，不知道现场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怎样的病情需要他们去紧急处理。果不其然，刚刚到达一连工地，就听到嘁嘁嚷嚷的声音，胡心力指导员见他到了，一腔愤怒冲他就来：“你他娘就跟那漫游似的，人都死了都不知道，军医是怎么当得？”他一听当时就火了，心的话：你不就是侥幸当了个常胜连指导员了嘛！常胜连不假，那是战争年代前辈们用鲜血换来的，与你何干？于是他也不甘示弱，大声回敬道：“叫唤个啥，新兵蛋子，有事情可以解决，有意见可以提，上纲上线干什么？”
　　看看要顶牛，一旁的排长们连忙劝解：“军医息怒，有个战士受了重伤，我们指导员见你迟迟未到，急火攻心，实在不是有意冒犯，谅解，谅解！”看在属下份上他强压怒火，不再与之理论。问明情况才知道，战士小王在施工时由于天黑光线不好，一个不慎，脚下踩空跌落在泥坑中，顿时左侧脚踝疼痛难忍，连队卫生兵包扎处理并给予口服止疼药，不见任何好转。指导员爱护下属，立即紧急向营部求救，得知军医在下面巡诊未回，故而着急上火，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他仔细检查了伤情，发现这名战士左踝骨周围严重肿胀，轻动一下疼痛明显加重。不用问，骨折！他立即做了应急处理，吩咐战士们抬来担架，送回团部卫生队。
　　一切处置妥当，他回身戏虐一下那位指导员：“怎么样，指导员同志，您还有何指示？”指导员自知理亏，早就后悔不迭，于是连连赔罪：“军医同志，刚才冒犯，该死该死。请老兄高抬贵手，不要与小弟一般见识，下次一定登门谢罪。”
　　“行了，别说那晦气话了，你死了，谁来指挥连队？”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都是为了工作，火气头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既然事情过去，彼此一个哈哈就此打住，谁也不会真计较。这就是军人，粗鲁之中透着憨情，粗鲁之中含着忠诚。
　　
　　常年干旱的滹沱河，大多数季节里就像一条沙漠中因干渴而殇的巨龙，静静地躺卧在辽阔的华北大地上；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似乎早已淡忘了它的存在，更忽略了它的巨大威力。上苍实在不忍这样一条功勋卓著的神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成为人们永久的记忆，于是大发慈恩，连降甘霖，才有了这年的连降暴雨。或许是为了重新焕发出巨龙的生机活力，重新造福人类，殊不知矫枉过正，却害苦了沿岸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这条华北巨龙吸足了丰沛的水分，补充了丰富的营养，顿时热血沸腾，激情无限，迸发出了巨大的能量；就像黄河巨龙由于能量过剩泛滥成灾那样，给沿岸人民带来无尽的灾难。
　　举目望去，河水滔滔向前，波浪翻滚，激溅起一团团浪花，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两侧的堤岸；天空中阴云密布，不时有闪电划过，紧随其后轰隆隆的闷雷声由远而近传来，给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更增添了紧张的氛围。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浸透着两岸的堤坝，侵袭着人们的肌骨，似乎故意考验着军民的耐受力。此时的大堤上，泥泞湿滑，坎坷难行，每向前一步都需格外小心，否则一不小心滑跌倒地，弄得满身泥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会造成重大伤情。
　　走到决口处附近，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惊心动魄的景象：汹涌的滹沱河水如一头阴森可怖的怪兽，肆无忌惮地吼叫着、狂跳着，张牙舞爪地张开巨大的双臂无所顾忌地撕扯着两岸的堤坝；又如一匹桀骜不驯的脱缰野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奋力冲破桎梏的藩篱，昂首嘶鸣，奔腾而去……
　　此情此境之下，军医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百年不遇的暴雨啊，您的无情无义和恣意妄为将给沿岸人民造成怎样的灾难啊！难怪远古时代“洪水”与“猛兽”并提，看来确是如此。
　　
　　大堤上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到处都是抢险救灾者的身影。这是一个热血沸腾的群体，共同的志愿把他们从五湖四海聚拢到一起，参军入伍报效祖国，他们无怨无悔。他们就像一棵棵小草，默默地构成了共和国的绿色屏障；他们又像一块块砖瓦，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热血。他们无缘瓜田李下的偶偶私语，更没有文人墨客的诗情画意和泼墨挥毫，粗糙得如同一块块未经雕磨的璞石。总之，都是一帮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粗俗率直，不懂曲折，扎扎实实，默默奉献。你如果让他们去咬文嚼字之乎者也，实在有点不现实。但你必须承认，这样一群默默无闻的年轻军人，他们的意志如钢似铁，他们的心灵鲜红无比，这是一群新时代最可爱的人！
　　由于危情急，任务重，环境恶劣，连续疲劳，部队伤病员不断出现，造成大量非战斗减员，严重影响战斗力，为此他心急如焚。几天几夜工作在堤上，实在疲累了，夜间他便雨衣当被，合衣躺在湿滑泥泞的堤面上。雨水淅沥不断，工地吵闹嘈杂，尽管如此，他依然能够迅速进入梦乡，梦醒后又迅速投入战斗！
　　经过一个多月的连续奋战，一条几十米长的大决口终于被英勇的指战员制服，大坝合拢，救灾工作取得巨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