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No.082木村，周维家的歇房屋里。夜／内
　　周维搀扶着翠花，走进歇房屋里，把她放在床上，并盖好被子。
　　周维：你太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翠花掀开被子，急忙伸手过去，一把拽住周维，不愿撒手。
　　翠花：（双目凝视）你咋不睡？又去哪儿？
　　周维：我，我……
　　翠花使劲一拽拉，周维的身子一倾斜，全翻倒在床上，一时攀爬不起来。久旱逢甘雨似的她，慌忙解开自己的衣扣，如饿狼一般，猛扑过去，拉上被子，一股劲地亲昵起来。
　　翠花：（撒娇地）咱俩一起睡吧。
　　周维：（频频摇头）不，不要这样，翠花，你自个睡吧。
　　周维一把推开翠花，慌慌张张地下床，转身向门外而去。翠花双目怒视，手指逐渐消失的背影。
　　翠花：（怒气）你，你……
　　
　　No.083湖城贾老师家，翠花的房间。夜／内
　　【闪现结束】欣欣端着水杯进屋，听见娘梦魇之声，便伸手过去推摇翠花。
　　欣欣：娘，您醒一醒，醒一醒，喝一口水吧。
　　迷迷糊糊的翠花，睁眼醒来，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理了理衣服。
　　翠花：（诧异）嘿，我说欣欣啊，你咋还不睡呀？（摸了摸身边的被窝）你爹呢？
　　欣欣：（惊愕）我爹？没见我爹啊？（恍然大悟地）哦，是不是娘又梦见我爹哪？
　　翠花望了望屋里，久久才晃过神来。这是贾老师的家，而不是自己木村的老家。
　　翠花：哎，你爹？他早死了！还提他干嘛呢。
　　欣欣：（诺诺地）嗯，我爹早死了，不再提他。
　　翠花：（疑惑地）哦，我说欣欣啊，我们不是在客厅里看电视吗？咋个我就到房间里来了呢？
　　欣欣：（天真般地）嗨，娘，你倚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贾爷爷怕你着凉，他就和我一起，把你搀扶进来了。
　　翠花：（惊愕）啥？贾老师进来过？
　　欣欣：（点头）嗯。
　　
　　No.084湖城，红灯街。夜／外
　　“嘎吱”一声响，一家发廊屋的小门打开，飘挪出一个人影；她肩上斜挂一个小包，扭摆腰肢，打着电话，惬意而去。
　　周维抬头一望，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越瞧看，她越像翠花。于是，他扔掉烟头，蹑手蹑脚地，如旧时的特务一般，紧跟了上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他心里就是想知道，翠花她到底住在哪？
　　前面那人影突然停下来，周维下意识地蹲下身，低头假装系鞋带，等他抬头起来，那人影却不见了踪影。他站起身来，四下里张望。
　　突然，街道的一个暗角处，窜出几个人来，逐渐将周维围过来。他见势不妙，转身撒腿就跑，一股气就跑回出租屋的院里。
　　
　　No.085湖城，出租屋里。夜／内
　　气喘吁吁的周维，稍稍平缓了一下气息，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和衣躺床上，掏出花布娃娃，抚摸着。
　　睡得迷糊的刘洋，听到屋里有轻微的响动声，他掀开被子，眯眼瞧了瞧，瞅见是周维，又盖上被子睡下。
　　哼唧小曲的小毛子，“砰”一声推门而进。他打开灯，瞅见周维已躺床上，便走了过去，弯腰凝视周维。
　　小毛子：哎，我说周大哥呀，你今晚唱的是哪一出啊？
　　周维：咋哪？
　　小毛子：你放人家鸽子，却把兄弟我害惨了。你，你得补偿我一下。
　　周维：补偿，咋补偿？
　　刘洋：（探头）嘿，我说小毛子啊！还不睡觉，你干嘛呢？
　　被吵醒的老薛头，也探出头来，瞧了瞧小毛子和周维。
　　老薛头：（讥笑）估计他包子吃多了，睡不着哟！
　　小毛子：（朝老薛头，嘟嘴）去去去，满嘴都是包子，撑死你。（又朝刘洋拱手，诺诺地）马上睡，我马上就睡。
　　
　　No.086湖城，外景。晨／外
　　清晨的湖城，云雾缭绕，灰蒙蒙一片。
　　朦朦胧胧的城边山地，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
　　
　　No.087湖城贾老师家，饭厅。晨／内
　　正弯腰摆放早餐的翠花，瞅见贾老师下楼走过来，忙帮他摆好座椅，伸直腰板，双手耷拉着。
　　翠花：贾老师，新年好！
　　贾老师：新年好！翠花。（瞧见桌上的汤圆）一大清早起来，就亲手剁菜馅包汤圆，真是辛苦你了！
　　贾老师说着话，走近餐桌坐下，拿起筷子夹汤圆吃。
　　翠花：哎，啥辛苦嘛，应该的，我应该做的。
　　贾老师：（咬一口汤圆，慢嚼细咽）嗯，煎豆腐腊肉粒的菜馅，味道鲜年味足，好吃，好吃。我好多年来，都没吃过这手工的菜馅汤圆了。
　　翠花：是么？以后只要你想吃，支吾一声，我就给你包菜馅汤圆。
　　贾老师：要得，要得。
　　翠花：（靠近一些，压低声）贾老师，昨晚那……那事，我喝多了，真不好意思哈！
　　洗漱完的欣欣，正走向饭厅，听到娘的低语声，便停止了脚步，躲在拐角处，屏住呼吸，侧耳聆听。
　　贾老师：（疑惑地）昨晚嘛事？我咋个就不记得了呢！（环顾四周）哦！欣欣呢，她咋个不来一起吃汤圆啊？
　　翠花：估计还在赖床。贾老师，你先吃，我去看看。
　　翠花说着话，解下围裙，拽在手里，走向欣欣的房间。
　　欣欣听到娘的脚步声，假装伸了一下懒腰，走了过去。
　　欣欣：贾爷爷，新年好！
　　贾老师：（招手）小机灵鬼，快过来吃汤圆，你娘亲手包的，味道真不错。
　　欣欣：哦！（转向娘，撒娇）娘，欣欣我可没赖床哟，你看，我都洗漱好了。
　　翠花：是吗？你都刷牙洗好脸哪？
　　欣欣：嗯，我刚洗漱完。娘，你闻嘛，我嘴上都还有牙膏味呢。
　　翠花：（闻了闻）嘿，还真留有牙膏味。
　　贾老师：（又听到鞭炮声，催促）唉唉，你们娘俩也别磨蹭了，赶快坐下来一块儿吃吧。一会儿吃完早餐，我也买一挂鞭炮，到山边看看去。
　　翠花暗自窃喜，又系上围裙，走进厨房里。欣欣走近饭桌，与贾老师对面而坐，拿起筷子夹汤圆。
　　欣欣：（祈求）贾爷爷，您能不能顺便多买一挂鞭炮啊？
　　贾老师：干嘛啊？
　　欣欣：（天真般）娘说我爹早死了，我也想给他放一挂鞭炮。
　　贾老师：是么？
　　欣欣：嗯，真的，娘都说过好多次了，我爹早就死了。不信，您现在就问我娘嘛。
　　贾老师：（瞄了一眼厨房）哦——
　　翠花端着一碗汤圆，刚好从厨房出来，走向客厅的饭桌。
　　翠花：欣欣，嘛事要问我啊？
　　欣欣：（支吾）嗯，嗯……
　　贾老师：（随口）她，她爹……
　　翠花：（坐下）嗨！她爹啊，早就走了。（转眼瞪欣欣）你快点吃，贾爷爷一会儿还出去办事呢。
　　欣欣：（嘟嘴）哦！
　　
　　No.088湖城，出租屋里。晨／内
　　大家端着碗，各自散坐一处，“呼呼”地吃着面条。
　　麻老娘拿着手机，推门进院，瞧了瞧大家。
　　麻老娘：刘洋啊，今天大伙儿有事干吗？
　　刘洋：（抬头站起来）没，还没呢。今儿大年初一，估计没啥事干？麻老娘，您有事需要帮忙吗？
　　麻老娘：我倒没啥事，就是一个朋友托的事……
　　老薛头：（端碗过去）嘛事？麻老娘，您就直说嘛，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刘洋：（端碗迎上去）对头，麻老娘，您就直说嘛。
　　麻老娘：城西头的霸王花，儿子过世满三年，前两年过春节，那坟头都是冷冷清清的，没一个人前去扫墓拜新年，令她特别没面子。今年，她想自个请人，在儿子的坟头前闹一闹，让那些冷嘲热讽的人，也瞧瞧她霸王花的人脉关系。
　　刘洋：霸王花啊？这，这……
　　小毛子：这个给多少钱呢？
　　麻老娘：每人两百块。
　　小毛子：才两百块啊？装爷孙的事，（摇头）这钱有点少。
　　麻老娘：小毛子，总比你扁担挑一天的活儿要划算得多吧。
　　老薛头：啥身份去？
　　麻老娘：啥身份倒是没说，（沉思一会儿）估计身份越多越好吧。哎！到时候你们就随机应变吧。
　　
　　No.089湖城，城边坟山。日／外
　　湖城边的小丘坟山，青烟袅袅，鞭炮声不绝。
　　低矮的松柏，枝繁叶茂，苍翠欲滴。一座又一座的坟墓依山而建，大部分的坟头都挂上了艳丽的幡伞。
　　一拨又一拨的人，进山磕头祭拜完亲人，然又含泪下山，坐车而去。
　　
　　No.090城边坟山，贾老师老伴的坟墓前。日／外
　　翠花帮忙挂幡伞，摆祭祀品，点香烛，并清理坟四周的杂草；一旁的欣欣，沉默无语。
　　贾老师点燃青香，甩灭掉明火，向老伴拜了又拜，插在坟墓前。他点燃冥币纸，蹲坐在拜台上，一张紧接一张地焚烧。
　　贾老师（喃喃自语）：老伴啊，好久都没来看你，让你受冷落了。我也想来，就是腿脚不灵便，不允许我前来。今儿幸好有翠花的帮忙，我才得以进山来看你，这些钱……
　　一旁贼机灵的欣欣，听到贾爷爷的述说，一想到自己死去的爹，流泪不止。她跑到一旁，挽起衣袖，蹲下身，刨挖泥土，按照旁边坟墓的样，依葫芦画瓢，开始堆砌一个小坟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