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汉站

　　其实很多地方长这么大，都没去过，跟着摆摊，赶交流会，我还真破天荒第一次认识这里这些地方，有些地方以前都没听说过地名。赶了几场交流会后，最失败的郭村交流让原本充满希望的我，伤心又失望。
　　从上个交流会，我们知道下一站该去哪里，有好几处都是同时有交流会，而我们这种电动三轮车就只能跑近的地方，越近越好。那些交流大的，地方远的，就留给那些小货车，小三轮吧。
　　这次是到二姜南边的一个叫高汉的地方，公元前209年，项羽率江东八千子弟兵渡江来广陵，凭江而都，“江都”之名始见于史。
　　汉高祖刘邦封侄刘濞为吴王时，曾建都于此，称吴国，后又更名为江都国。公元前153年（汉景帝前元四年），江都始建县，隶属于江都国。称江都者，按郭璞江赋云“表神委于江都”。意思是以江水都汇于此，并且县临大江，故而得名。另一说称江都者，“乃江淮的一大都会”。二说并存，皆与水有关。
　　这地方的交流会是在一个小村里，跟宜陵的白马差不多，没去之前，我以为这个交流肯定也是在高汉镇上，到了之后才看到原来就是村里的东西、南北两条稍微宽点的大公路，而南北的公路两边都是农田，现在相对比较近的交流我们已经不需要提前去看场地了，因为知道提前看了也没用，还要来回赶，不如第二天起大早去，只要能找到可以接水和电的地方，是不是市口已经不重要了。
　　东西路上一边是农田，另一边是住家，我们早早地起床，天还没亮透，我们就要出发。嫣然比我还要起得早，因为去高汉必须从我家经过，我起床后，将一些做饼需要的鸡蛋，生菜等再检查一遍，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少一样。
　　听说，高汉的那个交流不能跟镇上的那些交流会相比较，如果到那里少了一样都没得办法做生意。我将鸡蛋和火腿肠，以及一些肉类用冷藏箱子放好，跟烙饼机放在一起，生菜在一个塑料袋里，昨天我从母亲那里带回来的。
　　自从我在野田的“二月半”回来后，母亲知道我做手抓饼需要用生菜，那时候起，母亲就买回生菜的种子种上了，正好这个时候，我们赶交流会的时候可以用上了，母亲说，只要我们生意继续做，她已经就将门前屋后的那些菜地，全部种上生菜，她还说，她会分批种，让我们每个季节做生意的时候，都不需要去买，利用好家里的现场资源，我真的很感谢母亲，默默为我做的一切。母亲知道我要去高汉赶交流，就将家里的生菜拔了，打电话让我回去拿。
　　我将生菜放到桌上，吃早饭，等嫣然来了，我拿了塑料袋就走。这么想着，我看看墙上的闹钟，估计嫣然没这么早来，于是就打开音乐，边听音乐，边吃饭。
　　‘咚咚’一阵敲门声，我正听得高兴时，有人敲门，接着听到嫣然的声音。我打开门，她问我，好了没有，今天要早点去，她昨晚和一个卖板栗的摊主聊天了，板栗摊主说，高汉那个地方不收地皮，我们要电的话就要早点去，要不然，地方是有，但是不好拉电，也没水，因为他说，靠近住户的地方人气好，也方便我们拉接水电。
　　听了嫣然的话，我忙关了音乐，放下饭碗，拿了车库的钥匙，出了门。匆忙将电动三轮出推出来，将鸡蛋和冷藏箱子搬到车上。时间长了，我们有了经验，现在从交流会回来后，我们的烙饼机直接放小推车上，然后将小推车抬到三轮车上。
　　我们知道了高汉的大概方位，而且有了这几次的交流会的经验，已经成了江湖老手，几乎不用问别人就能找到交流会的位置。
　　越往南走，越能遇到四面八方赶来的摊主，但这些摊主都是很有经验的主，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大货车，基本都是小三卡。
　　等我们到的时候，还有很多的空地，在南北路上，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卖服装的大棚，但是不多，看样子他们还是昨晚上就在这里搭好棚子住下来了，我们赶紧到东西路上去找地皮。
　　东西路应该就是这个村里的一条路，也那些农舍两边也都搭起了小摊，我们看到上次在华阳遇到的那个卖板栗的摊主，他们看到我们后，很热情地告诉我，往前面再去一点，那里肯定有地方，我们按照他们说的，继续往前又走了一百米左右，在一家房子满身贴了花瓷砖的大院子门前的空地上停好，我对嫣然说：“就放这里好了。”嫣然看了看满院子的人说：“能行吗？这家人这么多，会让我们停吗？”我说：“去试试吧，要不然估计前面也没地方了。”嫣然听我说了后，探头往前后看了看，这个地方虽然小，而我们说话的功夫也已经上了很多小摊了。她说：“也只能在这里了。”
　　我进了院子，打听院子的主人。主人在家里忙着招呼客人，听我说找他，忙抽身出来，房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听我说了情况后，看了看我和嫣然的全部家当说：“地方可以给你们用，但是你们要靠一边，你看我家里这么多亲戚，来往不方便。”我听他答应了，忙问：“可以给我们接一下电吗？还会用点水。”
　　他没有说话，我心里一紧张，他不会听说我们要用水和电，不肯给我们用地方吧。我朝嫣然看了一眼，她正焦急的看着我们，这时房主说话了，他说：“没问题，你们等会到厨房里接电，那里有个空余的插座。”听了他的话，我紧绷的心总算放下了，原来他不说话，是在考虑要将我们的电缆线插头插哪里。
　　我问他一共多少钱，他这次倒没考虑，直接回我说：“你就给30块钱吧。”我觉得这个价格跟其他交流也差不多，欣然答应了。
　　地方和水电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收拾着准备开工，当一切都准好的时候，烙饼机才稍微加热，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她看看我们的小摊前面的字问：“手抓饼好吗？”我忙回答：“保证好吃。”我听到身旁的嫣儿嘀咕了一句：“不吃哪知道？”
　　我拿出面饼摊上在烙饼机上，拿了一个鸡蛋，加了一个火腿肠，我问她要不要生菜，她说全要。这时，我想起来好像没看到生菜，不好了，我是不是忘记带了，我明明记得放到桌上的啊。这下怎么办？
　　我低声跟嫣然说：“不好了，我生菜没带，怎么办？”嫣然说：“我到车上找一下，如果没有你就跟她打一声招呼，少收点钱。”我故意放慢速度，给嫣然找生菜的时间，脑海里还在不断播放早上的那一幕。
　　“没有。”嫣然对我说。我看着已经做好的饼，眼睁睁就差一片生菜，怎么办？我跟小女孩说，没有生菜了，少收她五角钱。小女孩听了笑笑说：“没关系，没有就没有吧，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小女孩的话让我很感动，我忙和嫣然商量，是不是要送她一杯奶茶，嫣然觉得也行，就调了一杯奶茶，我将饼装好，又将奶茶放进袋子里，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惊讶地说：“我没有买奶茶啊。”我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出门匆忙，忘了带生菜，少收你钱，你又不肯，我们想遇到这么善良的小姑娘，真是我们的福气，为了感谢你，我们特地送你一杯奶茶。”小女孩听了我们的话，脸微微发红，结巴着不肯收，我说：“拿着吧。”
　　女孩还是愣着没接，我走过摊位，将奶茶送到她手上，她拿着饼和奶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旧的五元钱放在烙饼机上，给我们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我看着女孩离开的身影，突然有点心酸。嫣然却对我说：“我刚才看到小女孩眼里有泪花，她被我们感动了吧。”我摇摇头，我觉得不是，我将烙饼机上的破旧的五元钱拿给嫣然看，这个五元钱背后肯定有故事，“那你去还给她吧。”嫣然说，我拿过烙饼机上的钱，追了上去，可是女孩在我眼前突然消失了，我急了，这孩子呢。
　　正当我前后左右张望的时候，女孩又在前面出现了，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我急忙拨开人群，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因为人多，我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跟丢了她，我又不好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怎么喊，在离她只剩下几步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衣服。
　　“谁啊，你干嘛？”女孩冲着我喊着，转过声来，一看是我，张大嘴巴问我：“怎么了？钱不够？”我笑笑说：“不是，钱多了，没有这么多钱。”我以为她会接过我手中的钱，她却睁大眼睛问我：“怎么可能多呢，我只有一张五块钱，奶奶让我去买点零食吃，可是我看到你们的饼摊上的广告上的饼很诱人，我想肯定好吃，所以打算买了回去给奶奶和弟弟尝尝，他们都没吃过。”我看着她身边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衣服也很破旧，但在开心地喝着奶茶，我问小男孩：“好喝吗？”小男孩点点头，我问小女孩：“你吃过吗？”小女孩说：“我没吃过不要紧，过几天，我就要去外地打工了，等我挣到钱，我就可以买了吃。”“你们的父母呢。”小女孩低下头，小男孩告诉我，他们的父母都在一次车祸中离开了，现在姐姐也要不上学了，她要去挣钱。
　　我听了，鼻子酸酸的，我将小女孩和小男孩带回小摊前，嫣然不解地看着我，我告诉她孩子的情况，嫣然的眼圈也红了，我给孩子烙了三块饼，嫣然又给孩子调制了两杯奶茶，小女孩说什么也不肯收，她说，她没钱给我们了，我和嫣然都说，送她的，不收钱。小女孩接过奶茶和饼，拉着小男孩给我们又鞠了一躬，才离开。
　　我们看着小男孩和小女孩消失在人群中，竟然没注意小摊前递过来的钱。“做两个手抓饼。”两个小女孩站在了小摊前。
　　“哦，好的，可是我们没有生菜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哦，这样啊，那算了。”两人听我说没有生菜了，转身走了，我很难过地看着她们掉头去了前面的肉夹馍摊，懊恼万分。
　　“都怪我，没有生菜怎么做生意啊，”嫣然无精打采地做到身后的三轮车上。
　　“姐姐，给你。”我正纠结着我们是不是要回家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我看到刚才那个小女孩又来了，听她说，给我，我忙说：“不要。”嫣然从三轮车上跳来来，拽拽我说：“什么不要啊。”我说：“钱啊，小女孩给我们送钱来了。”“姐姐，我没有钱了，这是家门口奶奶长的。”小女孩说着，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小推车上走了，我忙打开塑料袋，惊呆了。“天啦，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生菜吗？”嫣然也惊呆了。
　　我们再找小女孩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只有来来往往的人流。因为有了生菜，我们的生意一直到晚都没有闲，高汉的这个交流会，让我们不禁想起那首歌：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