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踏故土母女相拥悲喜交集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我下午三点钟就在清江桥上拦了辆送客回城的出租车到了汽车站。四点半钟，林新蕊出现在出站口。只见她穿着白色连衣裙，一头秀发在微风中飘逸，显得天使般美丽动人。我快步迎了上去，激动地叫了一声：“林新蕊！”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
　　出了汽车站，我招呼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坐上车后我对驾驶员说去清江桥，林新蕊却说要去服装店买东西。
　　“去服装店买衣服？”我不解地问，“你怎么不在成都买呀，那里的新样式多，花色品种齐全，这里的服装店不一定有适合你穿的衣服。”
　　“我不是给我买，要给你大婶买一套衣服。”林新蕊笑眯眯地说道，“我要好好的给她打扮打扮，让她显得年轻”。
　　“哦，”我风趣地说道，“林大小姐，看样子你真的要做我大婶的干女儿，那你得管我叫哥哥了，对吧林妹妹？”
　　我本以为我的话会逗乐她，可没想到她听了我的话却脸上突然地罩上了层阴云而且呈现出复杂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心酸的东西涌上心头。
　　到服装店买好衣服后，林新蕊又说还要到熟菜市场去买菜。
　　“这你就大可不必了，我上午已买好了菜，保证让你感到味美可口。”我对她说道。
　　“我想你也买好了让我感到味美可口的菜，但是，我还是要去再买点。”她说道。
　　到了熟菜市场，在品种繁多的菜品中，林新蕊挑来挑去买了十个咸鸭蛋，十个豆腐干和一斤卤猪头肉。
　　“这就是江桥头，过了桥就是大婶的家。”车到清江桥头，我便对林新蕊说道。
　　“那师傅请您停车，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林新蕊说道。
　　一下出租车，林新蕊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一步跨到护拦旁先是凝视着河的上游，接下来又凝视着河的下游。
　　“这清江河美吧？”我走了过去，笑着问道。
　　“嗯。”林新蕊点着头答道，我看见她此时显得很激动，眼圈红红的。
　　“你怎么啦？”我感觉她怪怪的，忙问道。
　　“哦，没什么。”她一笑，很镇静地说，“可能是河风刺激了眼睛的原因吧。”
　　我提着大箱，林新蕊背着包，我们一步步往桥的那一头走去。到了桥头，已能清楚的看见我大婶坐在门前择着蔬菜。
　　“那就是我大婶。”我手指着大婶对林新蕊说道。说完我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大婶面前。
　　“大婶！”我放下箱子亲热地叫了一声。
　　“哦，是晓林来了！”一听见我的声音，大婶急忙站起身用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我，很高兴地说，“唉呀，你回来都好多天了，可你一直在外面忙事情，大婶天天望着你过来，今天你终于过来了。来，坐下。”她从身后递了条小凳给我，“我这就去炒菜，炒好了你就在这吃晚饭。”
　　“大婶，你只看见了我一个人呀，你看，我身边还有一个人。”我放下小凳把林新蕊拉到大婶面前说道，“大婶，你猜猜看，她是谁？”
　　“秀秀！我的秀秀！”当大婶的目光一落到林新蕊脸上时，她突然身子一震，扔掉手里的蔬菜先是大叫了一声，然后扑向林新蕊一把将她紧紧地搂住，哭泣道“我的闺女啊，你终于回来了，妈这双眼睛都快望瞎了……”泪水浸湿了林新蕊的衣服。
　　“妈……妈……我好想你呀……”林新蕊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扑在大婶胸前泣不成声喃喃地说道。
　　尽管我在心里想，大婶思女心切以至于见到林新蕊就叫秀秀，而林新蕊将错就错表演得很逼真。这不是真的母子重逢，但我仍然被这感人的场面深深的感染了，心里也酸酸的，甚至眼睛潮湿起来。
　　大婶和林新蕊相拥而泣了好半天才松开，大婶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她用围裙抹了抹眼睛几步走进里屋，并把门闩上。我和林新蕊相对而望，林新蕊泪流不止，而我却感到糊里糊涂。
　　“林新蕊，你心眼真好，在我大婶面前表现得就像真是秀秀一样。”我望着林新蕊感激地说道，“感谢你给了我大婶的安慰。”
　　林新蕊好像还没走出刚才母女重逢的情绪之中，低着头一言不发。
　　很快，大婶出来了。当大婶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惊住了，大婶的头梳光亮了，衣服换鲜色了，眼睛变得有神了，走路也有力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我不禁在心里感叹道：“这就是人世间最伟大的母爱，最纯真的亲情，它是用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用多少金钱都买不到的最宝贵的东西。”
　　“我要去买点你爱吃的菜，还要去把你大姐和二姐都叫回来一起吃晚饭！”大婶满脸挂着笑容，她对林新蕊说道。说实话，见大婶这么高兴，我还是头一回。
　　“妈，我买有菜，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叫大姐和二姐吧。”林新蕊拉着大婶的手说道。
　　“不，我等不及了，今天就要去，她们都在本村，路不远，一会就到了。”大婶坚持要出门。
　　“那我陪着你一起去。”林新蕊说道。然后又扭头对我说，“江晓林你去找辆自行车，我驮着我妈出去，你就在家煮饭炒菜。”
　　“好，正好我才买了辆新自行车。”我答应着，并在心里说道，“这林新蕊还真认真了起来。”
　　大婶和林新蕊出门后，我便动手做起饭菜来。我煮好饭炒好菜，又将酒和酒杯摆到饭桌上。不一会，大婶和林新蕊以及林新蕊的两个姐姐、姐夫都回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车箱里装着一铺带席梦思床垫的新床，看这阵势，我心里不由纳闷起来：这大婶，她怎么就认定林新蕊就是秀秀了呢？
　　我们围坐在饭桌旁，大婶坐在林新蕊旁边，她望着桌上的菜，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边哭边说道：“秀秀啊，你还记得妈以前穷得没办法，能给你们一点好吃的那就是攒几个鸭蛋做成咸鸭蛋，推一磨豆腐烤成豆腐干，几个月才买半斤猪头肉，你一直想吃卤鸡翅膀，可妈没能满足你。”她说着拈了一个鸡翅膀给林新蕊，“吃吧，这是妈特别为你买的！”此时，我才明白，林新蕊为什么要买咸鸭蛋豆腐干和猪头肉。但使我不解的是，林新蕊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妈，您也吃吧，小时候，好吃的东西你都给了我们三姐妹，您从不舍得咬一口……”林新蕊给大婶碗里挟了一大块猪头肉，流着泪说道，“这十多年来，为了我，你受尽了委屈吃尽了苦头……”林新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女儿，是妈没能力把你保护好，让你受罪了……”大婶哭得更伤心了。
　　“妈……”林新蕊扑在了大婶怀里，母子俩于是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惹得珍珍和玉玉也伤心落泪。
　　“妈，你别这样，”珍珍丈夫朱伟叫了一声大婶，并说道，“今天秀秀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团圆了，应该高兴呀。”
　　“对对，应该高兴才是。”玉玉丈夫汪大俊也说道。
　　“我晓得应该高兴，可我这眼泪就是忍不住要往外流。”大婶松开了林新蕊擦了擦眼泪说道。
　　“来，我们为秀秀回来干一杯。”朱伟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
　　“好，这是天大的喜事，都喝一杯，我从没喝过酒今天也喝一杯。”大婶端起酒杯说道。大家于是都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酒，我又将每个人的杯子倒满了酒。
　　“秀秀，你知道吗，自从你失踪后，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惦念着你，都在担心着你，这些年，你都是咋过的呀？”珍珍眼含着泪水问着林新蕊。
　　“是呀，秀秀，我们随时都在想着你，特别是妈，一想你就哭。”玉玉一抹眼睛说道，“那一年你失踪后，我们四处找你，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可一直没有你的下落，我和姐还担心你……可妈总是说你虽然命不好，但命硬，绝对不会……”
　　“是啊，秀秀就是命硬。”大婶打断了玉玉的话头，“我不担心她不在人世上了，我从来没这样担心过，我只担心她会吃苦遭罪。我一直相信我的秀秀会回来的，我就天天地盼啊盼啊，真是老天有眼，我的秀秀终于回来了……”大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妈，其实，这十多年来，我没吃一点苦，没受一点罪，我在一个很疼我爱我的家庭里过着很幸福的生活。”林新蕊拉着大婶的手说道。
　　听林新蕊这么一说，我大吃了一惊，难道这林新蕊真的就是秀秀？仔细一看珍珍和玉玉，我这时才发现她们三人长得还真的很相象。
　　“秀秀，离开家后，你这多年是咋过的呀？”玉玉又问起了刚才的问题。
　　“好吧，我就从头到尾的讲给你们听。”林新蕊抿了抿嘴唇，慢慢地讲起了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