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6

　　36、枪的喜爱
　　
　　我从小对于枪的喜爱，不亚于现在小朋友们玩的“奥特曼”、平板电脑和手机，也许我生长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生长在那个特殊的环境、和特殊的家庭里。那时候，我们小孩子们特别喜欢爱看打仗电影，每一次看完电影以后，就梦想要得到一杆枪，一杆属于自己的真枪，然后狠狠地打它几下，来激发对于枪的激情。
　　记得七八岁的时候，父亲还在部队上。一次，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父亲的一个老战友来到我家，当时他在家门口的广场上开审判大会，当审判完反革命分子以后，顺便来到家里看望父亲。他来到我家坐下以后，我看见他的腰间皮带上挎着一个精美的小手枪，并且在枪的外套上，看得出来还带有几个亮晶晶的小子弹。正当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我竟当着他们的面，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我做出一个令人想不到的动作，我小手快速从那位叔叔的枪套里，迅速地拔出了小手枪，一下就拿在了我的手中。
　　一瞬间时间好像是被凝固住一样，只看见父亲和那个战友两眼瞪得发直,他们不知道我小孩子竟会下了他的手枪，也不知我拿着手枪究竟想干什么，因为手枪里毕竟还有子弹呀！要是当成我的木头枪照着人打就糟了。
　　父亲和战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紧张地看着我，生怕我拿着手枪乱比划，又怕我扣动板机走了火。他们看着我拿枪的小手，始终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我做出危险的动作来，他们又好像成了我的俘虏。
　　看得出来，经历过战争风云，还从来就没有什么人，什么人竟敢缴了他们的武器。他们可能是很忌违这些的，特别是在战争年代。不过，我一个小孩子“缴”他们的手枪，纯粹是一个意外。
　　“啊！这可是真家伙。”
　　我终于对着枪发话了，我仔细地拿手枪细心观察着，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父亲和那个战友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我一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笑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把枪里的子弹匣子退了出来，露出里面几颗亮晶晶的子弹，叫人看了令人羡慕，我很高兴，觉得拿真家伙，比我每天拿木头手枪要好玩的多。我曾想什么时候我也有一把真正的手枪，该多好，该多好啊！
　　我把子弹匣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手枪把里，我想不管是谁，谁要是拿起枪来都想打它两下子，最起码瞄一瞄过过瘾也行。我这时有点冲动，就在我右手举起手枪对准屋顶，对准屋顶要作出危险动作来的时候，我突然看见父亲那脸马上就变了，当时吓得我赶紧把手放了下来，把枪还给了那位叔叔。
　　后来，听父亲说；真枪可不是随便玩的，弄不好走了火，就打着自己人了。
　　到了后来，父亲从部队下来以后，我们来到城市郊区居住，当时我们家在工厂住的那个地方很偏僻，又逢工厂关门，为安全，父亲从工厂里借来了一支小口径步枪，可以说，在当初，在我上五六年级的时候，这只步枪陪伴了我整整两年，在父亲的指导下，使我的射击水平大大提高，当时我才十一二岁。
　　在我们郊区工厂的这个大院子里，有个老工人的孩子是个哑吧，人很聪明，比我要小一岁，可是我去他家玩耍的时候，在他家里的墙上竟然挂着一个盒子枪的枪套，里面还有手枪，和真的一样，我还以为枪套里面是真的手枪，我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是他用报纸叠的盒子枪。再仔细一看，他的枪套也是假的，竟然是用纸浆做成的，远远看去，和真的没有什么两样，这让我小孩子当时羡慕得不得了。
　　当时，一个小小的哑吧，他是这样的热爱生活，也和我一样，也是这样的热爱枪，热爱武器，这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不知道，在哑吧他幼小的心灵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我们当初的国防教育已经深入人心，也深入到哑巴的心灵深处。他当时不仅高兴地背着他的盒子“枪”，和我扛着真家伙上山去耍，我好像成了他的警卫员一样。并且他和农村公社的电影放映队有特别的关系，晚上经常和他去公社看打仗的电影，竟一分钱都不用花。
　　要是哪一天晚上，在公社大院内演什么电影了，特别是演打仗的电影，他都要提前来到我家通知我，用两个小拳头并在一起，放在胸膛前上下颤动，做出打仗，打重机枪的动作，叫我看电影去。他不仅小手做着动作，同时小嘴上一闭一合，一合一闭“啊!啊!”的告诉我，公社在演打仗的电影，那小哑吧的滑稽动作，现在想起来真是令我好笑。
　　有一次，他又来到我家里用两只手比划着告诉我说，公社晚上放映免费打仗的电影，是不能让小孩子看的，不过他能百分之百帮我进去。晚上吃了饭以后，我和他去时，已经不早了。看了看把门的已经换了生人，而且很严，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子们进去。当时哑吧很熟悉电影场地的地形，我就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绕开了那些把门工作人员的地方，进入了一个昏暗的农村小胡同，一下子他就跃到了平房顶上，并且用胳膊把我拉上来，在平房顶上，又一下子就窜到了电影场地的平房子跟前，在他的帮助下，我又慢慢地从房顶上下来。在黑暗之中，我们像是游击队一样，秘密地潜入到了电影场地。我没有想到小哑吧是那样的聪明，那样的机灵。我想，要是当兵打起仗来肯定是一位好战士。
　　这时电影已经演开了，令人尴尬的我，意想不到的事，在我们这些小孩子身上发生了，这并不是上演打仗电影，是在演什么电影呢？那是在演计划生育的电影，在演计划生育的科教片。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人好笑，哭笑不得。是不是我们和西方国家比起来，我们也进步了一大截呢！小小的年纪，我们五六年级的小孩子居然比别的小朋友，提前就懂得了计划生育。
　　在那个时候，我跟上他不用花钱，真的在公社看了不少免费的打仗电影，现在我一想起来，我还是要感谢他的，电影里面的东西，让我知道了很多新的知识，使我受益匪浅。后来听说他接了父亲的班，到煤矿干了木匠，并且还找了个漂亮的农村媳妇，和我们正常人一样，上面为了照顾他的情况，竟给女方转了城市户口，后来还给他生了两个胖娃娃，我衷心地祝愿他们幸福。
　　有一次，我在工厂旁边的山地里，正拿着枪在这里玩耍，没有想到距离我有五十多米远的红薯地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运动，我以为是狼，因为在这里是很少有人来的，当时我赶忙拿起枪来，瞄准那个方向就是一枪，没想到竟然是一头小猪“哼，哼”地跑了出来。
　　几天以后，我和母亲在我们的地里摘豆角，一个老农拿着锄头过来问母亲，说是谁家小猪在前面不远山凹里死了，是不是你们家的。后来，我们就过去看了眼。我一看见，就知道是我前几天打的那头小猪，因为我看见肚子中央有一个大洞，里面长了满满的蛆虫，臭的很。我一看到这些，我就明白了，我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到后来，我都没有勇气来告诉父母亲，那猪真是我打死的。我曾想，谁让这头小猪来祸害公社地里的庄稼，我要不打死，公社的人也会打死它的。
　　后来，我家又搬到一个新工厂以后，我对枪的爱好就更加着迷了，可以说在我上初中的三年时间里，（文革在校两年除外）枪又陪伴了我三年，这也许是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上不去的主要原因。
　　我刚开始上初中时，在父亲工厂里，工人在清理库房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了一支气枪，这让我大喜，虽然枪是坏的，但我修理一下还是能用的，于是我就借来了这支气枪。在那时，我竟拿着气枪开开心心地玩了好一阵子，因为在当时气枪子弹是很好买的。等我玩腻以后，我又发现这个工厂里还有我以前玩过的小口径步枪，于是，我又找人借了出来，并且让父亲给我拿回来一些步枪子弹，当时我很是高兴，拿着步枪走遍工厂的各个地方，又带着工厂的那些小工人们，在休息的时候，他们在我的指挥下，跑遍了工厂周边几个大大小小的山头。后来，我又从工厂里拿来了三八步枪来玩。
　　现在想起来，我是不是利用父亲的威望，来给我自己搞特权呢？在当时，国际形势还是很紧张的，北面有苏联修正主义对我国虎视眈眈，南面有蒋介石集团妄想反攻大陆，西南还有印度集团在边境上捣乱，再加上美帝国主义飞机和军舰，不顾我国无数次的警告，经常入侵我国的领空和领海。在当时，听说上级要让父亲这些上过军校的预备役军官，准备在适当的时候重新返回到部队上去，这对于父亲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父亲离开部队自己的家已经有好几年了，他是多么的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家呀！他是多么的能够见到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战友啊！
　　也许父亲作好了准备，他是不是提前让我接受国防教育，想将来带上我去部队呢!我不得而知。但我那时，利用父亲的特权，竟然能从父亲的工厂里，借来了一支抗战时缴获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枪，这是其他小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我的身上发生了，这让我提前得到了国防教育。也让我真的是大开了眼界，懂得了很多的知识。
　　在工厂土马路上训练时，父亲亲自教我枪的原理和构造，还教我怎样定标尺，练刺杀，甚至是投手榴弹。在家的桌子上摆了一个“沙盘”，为我讲述作战时的战术问题，有时，好像我成了他的参谋，考核我如何避开敌人的锋茫，去打敌人的软肋。
　　一次，星期天休息的时候，工厂的武装干事拿着一杆三八步枪，随同父亲来到了我训练的土马路上，因为前个时期，我借来的三八枪没想到竟然是坏的，里面没有“撞针”，是我练刺杀用的。这一次看来父亲要亲自考核一下我的射击成绩，也是看我究竟敢不敢打一下三八枪。对于三八枪，当时我已经很熟悉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它的构造和原理，知道了它的性能和定标尺，甚至知道它的声响和座力都是很大的。并且在它的枪机上有一个大盖，当时我还很纳闷，后来才知道，那是为了很好的保护枪枝，它是用来防尘的。当时小日本早就知道，知道我们华北和黄土高原经常刮风，风沙很大，他们就是按中国标准设计的三八枪，看来小日本对我中国早就垂涎以久。
　　在以前，我都是拿小口径步枪瞄准，射击和训练，即便是拿上三八步枪训练，我还是有点不愿意，因为我那时才十三四岁，我觉得拿小口径步枪到是很顺手的事情，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我小口径步枪的射击水平，竟达到了百发百中。后来参加工作以后，在好几次用半制动步枪打靶中也是如此，百米成绩曾经打过五枪四十三环，三枪二十七环，得到了上级的表扬。
　　当时我对于三八步枪来说，觉得它太重了，太重了，叫我练刺杀，没几下我就累得爬下了。要是让我射击，我还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看来这一次父亲要亲自来让我体验一下那三八步枪的威力。
　　父亲在旧马路的草地上抽着香烟，问我南面的山下面有个电线杆的距离是多少。要说实话，这对于目测距离我一点都不含糊，因为我在这里经常练习扔手榴弹，我通过迈步就能知道我扔了多远，也目测能够知道是多远。
　　于是，我告诉父亲前面的电线杆有一百米左右，父亲看了看南面山下的电线杆，又看了看我们处在位置，点了点头。
　　我从武装干事那里接过三八步枪，并且给了我一颗子弹，我爬在了土马路的护坡上，然后我压上了子弹，定好了标尺。在当时对我来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我来了，提前就进入了打靶训练，对于第一次打三八步枪的我来说，还是有信心的，因我在父亲的教导下，用小口径步枪打了无数次了，更不用说我用气枪也打了上千次。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打三八枪，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在抗日战争时期，为什么日本人打枪那么准，往往是那边枪一响，这边人就倒下，我想这绝不是天生的，听说日本人在训练一名狙击手的时候，是花了很大的代价的，往往是要求实弹打靶，在训练期间，每个人都要达到射击五百发子弹以上，如果打不准就是拳打脚踢，甚至是不给饭吃。
　　我爬在地下，对准前面百米开外的木头电线杆，瞄了几秒钟，然后，扣动了板机，枪响了。但就在枪响的同时，我觉得我的耳朵“嗡”的一下响起来，同时我还隐隐约约，听见前面弹着点的声响，我起身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在扶地站起来的时候，觉得我的右边肩膀被枪的后座力顶得我，在痛，在深深的作痛。不过，我站起来摔了摔胳膊，才觉得我的胳膊有所好转。
　　我听见武装干事在旁边高兴地叫了起来，“打中了！打中了！”
　　父亲看了我一眼，看了我“熊”的那样子，就明白了一切。然后，他笑了，他高兴地笑了。也许在战争年代，为了让我们的战士打仗时不吃亏，他在部队时，也是这样严格地训练他们那些小战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