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苦命女人,心相惜

　　“你认识孔道吗？”卡达桑笑眯眯地问青梅，眼神里充满了神秘的色彩。青梅一脸疑惑地点点头，“怎么了？认识的，他不就是3号机器上的高个子吗？大家平时都喊他……”青梅将“大马脸”深深咽回肚子里。“对，对，对，就是他。你觉得他怎么样？”卡达桑没等青梅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拍起手。看着卡达桑兴奋的表情。“卡达桑，您……”青梅更是莫名奇妙。她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卡达桑。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小伙。虽然没有出色的外表，但是他的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女朋友，女孩们跟他相处了后，比较认可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看上的。问他，他要不说没感觉，要不说没缘分。唉……”卡达桑说着满脸愁容，“他的父母也特别着急。眼看都奔三的人了。真不知他怎么想的？”卡达桑看着青梅难解的眼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孔道是我侄子，你听说了没有？”卡达桑的语音刚落，青梅惊讶地张大嘴巴。要是卡达桑不说，恐怕打死青梅也不敢相信，卡达桑跟孔道是一家人。卡达桑虽说是个残疾的老人，但她为人实在，善良，真诚，特别是对她们中国的打工女人；而她们认识的孔道满脸麻子，脸又长，人既瘦又高。给人感觉就是整个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而且整体板着个脸。整天都看不到他的笑容，有人背后喊他“僵尸”。
　　想到这里青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问卡到桑：“孔道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在国内的时候，以前在医院上班时，总能听到种种类似的话题。卡达桑看着青梅的笑容，以为青梅不反感孔道了，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她只有肯定了青梅对孔道的态度，她才能将下面的话题继续下去。便笑着问青梅：“青梅，你能帮我个忙吗？”“什么事？您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类。”青梅是个温顺的女子，只要自己能办到的事情，对别人的请求，几乎没有拒绝的时候。在学校里她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也是学校雷锋队的班长。
　　“孔道的父母很着急，一直看不到孔道有心仪的女孩。他父母便拜托我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因为孔道小时候一直是我亲手带大的，他还是比较愿意跟我谈心。那天我找孔道谈心，让他找个女朋友，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卡达桑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芒。“什么？”青梅侧着身子看着卡达桑。“他说，希望找个像你一样的女孩。”“我？我吗？”青梅意外得嘴巴张了好大，她几乎怀疑卡达桑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嗯，千真万确。当初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孔道是不是心里或是生理有问题。直到那天我听了他的话，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卡达桑拼命地点头。
　　“您的意思是……”青梅似乎已经猜出卡达桑的意思，只是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样？”卡达桑很认真地看着青梅。“我，真的不可以，我在中国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可爱的儿子。”青梅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没关系，我又没让你跟他结婚。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试着跟孔道相处，希望孔道对女孩的观念能有所改变。说不定孔道跟你相处了以后，会愿意跟女孩相处呢。现在，至少她愿意跟你相处了，说明他进步了。你就帮帮他，就算帮我个忙好吗？”卡达桑说着拉起青梅的手，算是一种请求吧。青梅很为难。
　　“青梅，帮帮忙好吗？”其实，青梅知道卡达桑心里的算盘。她也很喜欢青梅，希望孔道跟青梅真的相处出感情，青梅能回国离了婚，到RB定居，何尝不是件好事。她就多了青梅这么好的侄媳妇呢。想着卡达桑嘴角有了微笑。青梅看着卡达桑多变的复杂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她觉得有点说不出口，答应？那也不可能？怎么办？
　　卡达桑注意着青梅的举动，拉住青梅的手，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连声说着:“拜托了。”青梅看着眼前这位瘦小，苍老的老人，心里生出许多疼惜。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拼命地说服自己，寻找着能够让自己答应卡达桑的理由。她在心里这么想着，或许跟孔道相处不来，那对卡达桑也算是个完美的交代吧。反正自己在RB也没有朋友。再说孔道人样虽不耐看，但心还是不坏的，便点点头。
　　“太好了，青梅，谢谢你。”卡达桑见青梅答应了，乐滋滋地拎起包走了。还不忘回头跟青梅做了个“再见”手势就消失了。
　　青梅换好衣服，在更衣室等着香兰。现在香兰可是跟青梅一个鼻孔出气呢。青梅想到香兰就想笑。她还记得香兰刚到第一天，跟青梅也离得很远，就是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毕竟青梅比她早来几个月，也算得上元老。其他比她来得早的女人就是喜欢买老，说话都呛得慌。香兰恐惧了，关闭着自己小小的心房。
　　每天安静地收拾，安静地睡觉，好像跟青梅一样，心里藏着若干心事，任何事情都是默默地不吭声。她和青梅就这么淡淡地不远不近地相处着。青梅和其他女人也是这么淡淡地离得远远地。青梅记得刚到RB那会，厂里的唯一一名懂中文的RB人，带她们到了宿舍。五个人一间房，房间是套房，卫生设施和厨具很齐全。一间大房间，一间小房间，大房间被她们三个人占有了，剩下的小房间留给了青梅，青梅在小房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再融入她们的世界了。直到香兰的到来，香兰顺其自然地住进了青梅的房间，她们却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人和人之间只有同命相连，才能同命相惜。
　　有一天。下班后，香兰哭着回到宿舍，一头倒在床上失声痛哭。青梅给她递上纸巾，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给她拍着后背；那种轻微地安抚，就像母亲温柔的手，在告诉女儿，有痛苦就说出来，哭只是一种释放，不是一种释怀。香兰仿佛感觉到了母亲在身边，一个转身坐起。拉着青梅的手，擦擦眼泪对青梅说了声：“谢谢。”青梅笑了笑。她没有说话，她在想香兰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不想问，她知道，如果香兰想告诉自己，不需要多问。果然，香兰从青梅身旁又抽了张纸，在手心里低着头把玩着，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香兰今天早上早早去了厂里，因为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被一条大蛇缠住了，她用力想挣脱，可是，却怎么也挣不脱，她大喊，却喊不出声，自己浑身是汗被惊醒了。半夜坐床上到天明，她想了很久，觉得家里应该发生什么事情了？决定早上去厂里给家里打电话了。
　　果然，家里出事了，听妈妈说，好像老公有了外遇，老公是家里的上门女婿。香兰来RB前跟老公商量，她会将每个月的工资寄回家，希望他能好好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到RB后，她每个月都准时将工资寄回家了。只给自己留了一小部分，只希望老公能好。她没想到老公会这么快变心了。
　　原本香兰也有个幸福快乐地家庭，父亲搭理着一家小型加工厂，生意不是很红火，但全家开支外，还能有点小积蓄。谁知道，老天捉弄人，三年前，父亲被突如其来的病魔夺去了生命，将这个幸福的家庭抛到了一个无人的荒岛。香兰和母亲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希望能挽回父亲的生命。可是，老天真的跟大家开了个玩笑。钱花光了，还欠了一大笔外债，父亲却离她们远去。母亲伤心过度，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孩子还小，老公也只是个手艺人，香兰想来想去，想到了出国打工，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她要挣钱养家，债台高垒，活不安宁呢。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香兰说着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刺啦”隔壁的木门被拉开，探出两脑袋，凶神恶煞地吼道：“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香兰被这么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住了。青梅给她拉了拉被子，示意她躺下。然后，自己拉了灯，起身去了卫生间。她知道，此刻跟香兰说什么也都是给她伤口上撒盐，让她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聊聊吧。她和自己都是苦命的女人哦。
　　青梅洗漱完毕，进入房间，已经听到香兰轻微的鼾声。她也拉了被子，在香兰身边躺下。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家里的近况。不知道佘果的身体怎样了，希望一切都能尽快好起来。渐渐地青梅也走进了梦乡。她看到孩子笑着张开双臂朝她走来，佘果也可以下床自己走路了。家人们也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