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动的感觉

　　马雨波有点担忧地问道：“安溪，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主任了？这对你也太狠了吧？”
　　安溪笑着摇了摇头：“我请假的这几天大家也都辛苦了，我值班你们还能补休一天，放心吧，我脚没事儿。”
　　马雨波撇撇嘴，也很无奈。
　　
　　杜明翻看着手里的文件，这是顾城排名前三的医院相关资料。他们集团旗下的一个科技公司最近研发的智能机器人开始进军医学领域，目前马上要进入临床实验阶段。杜明很看好这个项目，虽然那些老股东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杜明坚信这将是一项突破性的技术，甚至是世界领先的技术，如果真的能投放市场，它的价值就不仅仅是金钱价值了，对医学发展的贡献将不可估量。
　　袁飞站在办公桌前不敢说话，一直盯着杜明。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三年多了，一直在投入资金，没有一分钱收益，股东们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要终止。本来计划投入三家医院进行临床实验，现在只能选一家。
　　“技术部门对这三家医院的评估资料呢？”杜明合上文件，看着袁飞问道。
　　“之前计划是三家都签，他们并没有做对比评估。”
　　“你通知技术部，让他们重新评估，重点看哪家医院的强项领域跟咱们的研发方向更契合。尽快吧，我们已经耗不起了。”
　　“明白了，杜总。”
　　杜明很清楚，生意人，看的就是利益。但是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爷爷总是会跟他说——年轻人应该多关心政治，多关心国家！这些年在国外，他看得太多，没有领先的技术，发展就是空谈！所以他回国，也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他想在自己的领域，干出一番天地来。朋友总说他是个很无趣的人，工作狂。虽然身边不乏美女名媛投怀送抱，可惜他没有一点儿兴趣，冷峻又傲慢，谁都受不了他。甚至还一度被认为是同志。有一次在学校，被一个男同志盯上邀请他去参加同志派对，杜明直接把那人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男人女人都远离他，杜明成了别人眼中的怪胎。
　　杜明又看了一眼桌上中心医院的资料，脑子里不由得闪现出安溪静静立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的样子。心就像被一只利爪揪着，揉作一团。这个女人，总是轻易就能掀起一场风波，在杜明的心里。他想靠近，却不知如何上前。仿佛立在一座宫殿外，里面万般繁华，就是找不到入口。
　　下班后，杜明直接去了安溪家，在楼下看到窗内一片漆黑。杜明心里一紧，安溪怕黑，就算睡觉也会开个小灯的。上去敲门无人应答，他赶紧掏出那天配的钥匙开门，家里空无一人。他又掏出手机打电话，一紧张，手机差点摔地板上。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这个傻丫头，伤了脚跑哪去了？杜明想起来医院就离这不远，赶紧跑去医院。等他赶到七楼妇产科时，安溪刚从产房出来，正一瘸一拐地往医办室走去。杜明一颗紧张的心突然窜出一股怒火，真想上前狠狠骂安溪一顿——是不是有病，瘸着脚还来上班？！不过看到安溪看过来的眼睛，他冷静了。如此失态，太丢人！
　　安溪已经看到杜明了，不知道是爬楼梯了还是什么原因，这样气喘吁吁好像还有点儿慌乱的杜明，安溪还是第一次见到。
　　“杜总，你怎么来了？”
　　杜明已经平静了很多，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到安溪旁边，个头比安溪高一头多，一股凛冽的气势压过来。
　　“来看看一条腿的医生是怎么上班的。”
　　安溪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杜总这么闲？”
　　杜明插在裤袋里的手抽出来又放回去了，只是绕到了安溪左边，生怕来回走动的病人家属碰到安溪，却并不伸手扶她，就这么慢慢跟着她的脚步走。安溪被这挺拔的身躯保护着，感觉一只小鹿从心室跑到心房，带着一阵春风，安溪感觉脸上一阵发热，她不由得用手按了按那颗心脏——没事儿，这是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速引起的。
　　杜明看安溪手捂着胸口，赶紧伸手扶住她：“不舒服吗？”刚才冷峻的伪装瞬间被这温柔的语调撕裂了。
　　安溪的脸更红了，赶紧摆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那个你吃饭了吗？我饿了。”说完露出一个略带尴尬又有点娇羞的微笑。这个微笑，让杜明心里好似有一头野牛狂奔而过。
　　“走，带你去吃饭。”说着拉起安溪的手就要走。
　　“不行，值班呢，我今天值24小时。”
　　杜明没有说话，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安溪以为他又要找米院长请假，赶紧抓住那只正在拨号的手：“别，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我走了就得有同事来顶班，我不能走。”安溪抓着他的手，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盯着杜明。杜明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她的手软软的，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抿着薄薄的嘴唇，一如既往的倔强。他真想紧紧地拥抱她，保护她。低头看着被抓着的手，杜明凑到安溪耳前说：“我，点个外卖。”
　　安溪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松开手，尴尬地捋捋后脑勺的头发，“呵呵”两声逃跑似的进了医办室。杜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也跟着走了进去，拉把椅子坐在了安溪对面。此时已经快十点了，楼道里偶尔有家属走动，整个医院都安静下来了。病人已经处理完了，如果没有新入院的病人，今晚应该比较清闲。安溪正在电脑前写病历，杜明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
　　没一会儿，阿亮提着饭盒进来了，喘着粗气道：“杜总，饭，饭到了。”安溪抬头一看，阿亮满头大汗，“怎么跑成这样？快坐下休息休息吧。”“杜总让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送来，不敢慢啊。”刚想坐下缓缓，抬头看见杜总皱着眉头正瞪着自己呢！阿亮赶紧起身遛了：“我不累，二位慢用！”
　　杜明接过饭盒。
　　“吃饭吧。”
　　“去休息室吃吧，真是快饿死了。”
　　休息室就在隔壁，一张上下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洗手池旁边放了几盆多肉。杜明扶着安溪坐好，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将饭菜一一摆好。红枣粥、百合粥、煎饺、素炒西兰花，还有一碗不知是什么汤。安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刚拿起筷子，就听见楼道里一个男人大声喊道：“医生，医生，有没有医生啊？”安溪立刻放下筷子，冲出休息室。
　　一位孕妇趟在推车上，两腿之间湿了一大片，还有水持续往下滴。
　　“羊水破了，怀孕多少周了？家属，什么情况？”安溪一边问，一边推着进了处置室。
　　那个慌乱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推着车：“还有十天就是预产期了，晚饭时就有点流水，还以为是尿呢，后来看着不对劲儿，一直流。大夫，这没事儿吧？”
　　“赶紧胎心监护，之前什么时候做的超声检查？”安溪一边指挥着护士，一边给超声室打电话。
　　“今天下午刚做的，这是报告单。”
　　“你这个现在是胎膜早破，现在需要再做个超声看看羊水情况。”安溪看着下午的检查单，跟家属交待着。
　　“做，做吧，全听您的！”
　　“家属在外面等着吧。”
　　杜明站在休息室门口，看着一脸严肃的安溪，洁白的大衣，熟练的操作，此时的安溪周身透着自信和干练。果然，认真工作的女人另有一番魅力！杜明又有点心疼，刚才还喊着快饿死了的丫头，一口饭还没吃呢。
　　一会儿，安溪从处置室出来，一脸抱歉地对杜明说：“真抱歉，你自己吃饭吧，吃完你就回去吧，我马上要做个手术。”
　　“你还没吃饭呢？”
　　“顾不上了，这个孕妇羊水已经不多了，胎心不好，不立即剖宫产的话，孩子就危险了。”说话间，安溪已经走进电梯上手术室了。
　　杜明看着安溪远去的背影，只能把桌上的饭菜微波之后又放进饭盒里，好在饭盒保温效果很好。他看手术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索性又从车里取出笔记本电脑，直接在医办室办起工来了。杜明工作起来就进入忘我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安溪站在他身后说：“杜总在这办公，真是委屈您了。”
　　杜明轻轻合上电脑，伸了伸腰，起身道：“结束了？走，赶紧吃饭去。”说完扶着安溪就往休息室走去。安溪看着杜明一样样把饭菜拿出来，还是热气腾腾的，心里一阵温暖：“你没吃吗？干嘛不吃呢？”安溪接过杜明递过来的筷子问道。
　　“我不饿。”杜明其实想说“等你一起吃”的，这时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特别响，俩人相视一笑，安溪说：“开动吧！”
　　“你很缺钱吗？”杜明一边帮安溪夹菜一边问道。
　　“啊？”安溪被问得一头雾水。
　　“这么卖命工作，是很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