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失而复得

　　朱馆长的这句话一下子让众人目光聚焦到了展厅玻璃左上角，果不其然，那里的玻璃上有一个直径约为三十公分的圆形孔洞，只是由于玻璃都是透明的，展厅里灯光本来就聚焦于原来梅瓶停放处，因此并不明亮，所以开始大家都没发觉，这下恍然大悟，很显然梅瓶是被人从那个空洞里偷出去的。
　　马上就有刑侦人员上前拍照勘测，朱馆长摇摇头：“这么小的洞进不去人的。”
　　管队长经验丰富，他说道：“不一定是人进去，里边红外线错综复杂，人进去就会被发现，他可以用钓鱼竿之类把梅瓶钓出来。”
　　“哦。”周围的人连连点头，很认可这个观点。
　　但就在这个时候，林副市长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来，这在安静的展厅有点突兀，吓了众人一跳。林副市长的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不多，基本上是市委班子之间几个人通报紧急事务的，他慌忙从随身包里掏出来，居然是市长的号码。
　　“市长您好！”林副市长刚才已经向市长汇报过梅瓶失窃的事情，因此想市长可能是关心调查的进程，他已经做好了挨训的思想准备。
　　“老林！”市长和颜悦色，声音都有点怪。“你现在哪儿呢？”
　　“双博馆！市长！”林副市长也有点诧异领导的态度，刚才他打电话汇报时，听市长的口气是强压勃然大怒的姿态，怎么时间不长居然这么温和了，心中不由佩服，领导就是领导，处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怒。“那个梅瓶是被高手盗走的。我们现在才发现一点线索，正要仔细勘查，想有个结论再向您汇报。”
　　“老林，是这样！刚才我到办公室，发现在我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纸盒子，让秘书打开看了看，怎么居然是那个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呢？我曾经陪首长和外宾参观过很多次这个国宝，看上去很像！可我也不是专家，你能不能让朱大明馆长，以及几位鉴定专家过来一下？这件事情暂且保密！”
　　林副市长都傻了！他几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拿过手机看看，是市长的号码无疑！怎么从双博馆不翼而飞的国宝梅瓶，居然忽忽悠悠长了翅膀飞到了市长的办公桌上，这也太不可置信了吧。
　　“老林，林副市长！”市长的声音有点严厉，“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市长！我就是觉得……..”
　　“别觉得、觉得什么了！马上行动！双博馆现场的勘查工作暂停，对外更不要散布什么失窃的信息。如果没往公安厅汇报，就暂时放一放！”市长也知道这件事情有点丢人，整个扬州市的警察就好像被人家当众扇了几记耳光。
　　“是！市长！我马上带人过去。”林副市长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对那位莫名其妙的窃贼充满了怨恨，他知道今年自己的绩效考核可能会降到及格线附近了。“只是公安厅那边可能不好处理，重案支队的管队长现在就在现场。”
　　“那是你们的事！”市长的语气已经有点不快，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整个扬州都要蒙尘。
　　“是！市长！我明白！”林副市长敬礼道。
　　他放下电话随即点将：“朱馆长，你这里对梅瓶研究很有经验的专家在不在？你找几个我们马上去市政府去向市长汇报。”
　　“有呀！”朱馆长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大洞，如丧考妣！他机械地回答着林副市长的话，随即有点悲伤的口气。“现在汇报有什么意义吗？完了！我马上就要退休，没想到晚节不保啊！我怎么向领导，向一千万扬州人民说呀。”老头摘下眼镜去擦上边的水雾。
　　“老朱，你别这样！”林副市长趴到他耳边。“也许有惊喜呢。”
　　“什么惊喜也不如这个梅瓶再从天而降，出现在我们面前！”朱馆长没听出林副市长的暗示，气哼哼去找专家了。
　　管队长人老成精，他在旁边看着林副市长一脸轻松的表情，忽然问道：“有门路了？”
　　林副市长故意装出没听明白他话的意思：“什么门路？”
　　管队长哈哈大笑，也走出展厅。
　　林副市长带着朱馆长和几位鉴定专家到了市长办公室，只一见面，朱老头就一个飞身鱼跃扑了过去，这个动作差点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朱馆长没有恶意，林副市长都要出手把他拿下了。
　　根本没做什么鉴定，老头子就抱着失而复得的梅瓶痛哭失声，这一下子让市长和林副市长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原来这是一场虚惊。
　　可是有一个问题摆在了面前，制造这场虚惊的人是谁呢？他或者她想要干什么？难道只是显示自己手段高超吗？
　　市政府办公室外的扬州城，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透过窗户玻璃照着房间里几个人，中秋的阳光依然有种温暖，照在人的脸上、身上都有种被抚摸拥抱的感觉。
　　忙着哭泣的朱馆长等几个专家似乎也被这份温暖感染了，他们都抬起头，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满足和几分欣喜的目光看向市长。
　　市长摊摊手：“看我干嘛？老朱，要不你们继续？”
　　朱大明馆长像小孩一样，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嘿嘿笑了几声：“市长，这是怎么回事呀？”
　　市长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就好像是一个恶作剧。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恶意。今天是中秋节。对咱们扬州这座月亮城来说，这也是仅次于烟花节的大日子，晚上我还有活动，瘦西湖里要举行月亮诗词节。林副市长，护送梅瓶回双博馆的任务交给你怎么样？”
　　林副市长说起来应该是本次事件的最大受害者，虽然市长的话里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可是他也脸上一红，敬礼道：“请市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另外这个案子我必须要给市政府有个交代。”
　　市长摇摇头：“算了吧！老林，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这次事情准确的说，是高人给我们指点安全隐患。当务之急是公安部门配合博物馆做好安全防范工作。绝对不能让类似事件重复发生！这几天月亮节的安保工作也要做好，不能出岔子。可能有省市领导要到我们扬州！”
　　林副市长暗暗叫苦，心里想不管是贼王董霖浩，还是这个出手就一招致命的高手，都是扬州城治安的最大威胁，怎么这个时间来领导呢。但嘴里依然答应：“请市长放心！我全力以赴。”
　　“另外关于开枪令，你要重申一下，我的意见是，非敌我矛盾或者严重威胁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情况，尽量不要开枪。咱们扬州是一个文明祥和的千年古城，不要让它多几分戾气啊。”
　　林副市长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市长话外有音，似乎这个事件和自己的开枪令有关，他大声答道：“是！”
　　连采儿是通过自己独特的渠道知道了双博馆梅瓶失窃的事情，开始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弟弟董霖浩做的案子，为了向扬州警方示威。只是她转念一想就否定了刚才的想法，这种举重若轻的处理方式绝对不是董霖浩的手法，想想董霖浩在东关街盗取龙涎香的过程，就连连采儿都觉得丝毫没有技术含量，董霖浩的盗术不可谓不精湛，但他缺乏一种历练和刚柔相济的手法，更多的是凭借自己的技巧，而不是靠智慧来达到目的。他唯一一次动脑筋就是在大悲禅寺买通僧人通报消息，但后来那个僧人被抓获后招出了他所有的情况，以至于把整件事情搞得有点画蛇添足。
　　另外就是董霖浩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看他昨天在江里游泳的姿势就知道，他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以前那种自信了，而且会在相当长的时间有心理阴影。也就是从这些事情判断，连采儿才肯定不是董霖浩下的手，那这个梅瓶事件背后就又有高手出现了。
　　连采儿开始是笑，她知道是谁！但随即又很恼怒的摇摇头，以前的董阿姨，现在则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曾经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九尾妖狐重新出山，而且她目前身份让连采儿很是尴尬，这对采儿母亲可是一种伤害。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她想起自己今天约了董霖浩去瓜州，不知道这位董阿姨是不是也去呢。
　　中秋节，董连声依然是一如既往先到水文站办理公务，连采儿给他的第一服药吃了三次，已经有了通体舒畅的感觉，而且有一些他自己知道的变化，让董连声可以用欣喜若狂来描绘，对于一位早已经无欲无求的中年人来说，重新做回真正的男人可谓余生的梦想，而现在这种梦想在逐渐变为现实。
　　昨晚上他再一次和王蓉接吻，这种情侣间的行为董连声是精于此道的，上一次虽然也是激情澎湃，但当时的董连声尚没有这种本能的欲望，现在则是他完全主动，以前和女朋友练就的熟练手法和熟悉感觉，重新回到了身上，要不是王母在他们房门口大声咳嗽，很难保证这一对激情男女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中秋节董连声从瓜州到扬州，除了完成自己的工作，就是把藏在自己住处的三香丸和龙涎香都带回瓜州别院。王母见董连声离开后，也才回了东关街自己的家，瓜州别院就剩下了王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