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街头真清识暗语 午夜救护善仁堂

　　善仁堂的管家来到魏大夫房里，魏大夫说道：“全第，来，坐下一起吃点儿。”
　　魏全第冲魏大夫抱了抱拳，坐到下首，魏大夫叫夫人添了双碗筷，给他盛上饭。
　　魏全第谢了主人，吃了几口饭，把刚才所见说了一遍。
　　魏大夫听了点点头：“嗯。他们这么用心的干活儿，咱们也不能亏待了手艺人。从今天起，记得每到午饭加一只烤鸡，一盘牛肉，给他们凑够五菜。还有，记得每天下午把白开水换成清茶。”
　　魏全第一一记下。
　　自此以后，膳食提升了，刘真清等人心里明白，手上更是拿出绝活儿，把第一件家具做成，又把明漆涂好，抹的正光刷亮。
　　等明漆干了，魏全第叫人抬过去，魏大夫看了欢喜，一高兴，每人又赏了一块钱。
　　转眼过了十来天，家具做得差不多了，孔老兴把棺材板按尺寸锯好，又打磨了一遍。
　　魏大夫这天下午过来见到，欢喜的不得了，连连说道：“如果每个解锯匠都像你们这么用心，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孔老兴说道：“看东家说的，我们那里祖传的手艺，都是这么做的，我也只是按照祖训的规矩，不敢破坏啊。”
　　魏大夫点头连连夸好，末了说道：“明天村里庙会，给你们放一天假，工钱照发，都去好好的玩儿一天。”
　　刘玄子说道：“如果遇到的都像您老人家这么开明，我们做解锯匠的走到哪儿还会再受苦啊？”
　　刘真清说道：“难得老东家有这份心，明天咱们就好好玩儿一天，但是明天的活儿今晚必须要赶出来。”
　　史明达笑着说：“瞧好儿吧。”
　　魏大夫见这帮人如此上心，连忙说道：“不必这么赶工期，我是怕你们老在院里不出去闷得慌，明天庙会，正好出去散散心。”
　　魏大夫也明白解锯匠干活儿时不能多言，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到了第二天，大家起来练了会儿功，魏大夫派魏全第过来请大家过去。
　　刘真清四人来到前院中堂，只见魏大夫拿出些钱交给刘真清，刘真清说道：“这是干什么？”
　　魏大夫笑了：“今天庙会很热闹，有很多耍玩意儿的，你们带着钱出去转转，买点自己吃的用的，这些钱赶会都用的到，你们别嫌少。”
　　刘真清坚持不受，魏全第过来说道：“刘师傅就拿着吧，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莫要抹了我主人的面子。”
　　刘真清见他这样说，只好受了，连连向魏大夫抱拳：“叫您破费，这多不好。那我代替我手下的伙计们谢过东家了。”
　　魏大夫哈哈一笑：“你们是手艺人，出门在外也都不容易。俗话说在家一世好，出门一时难啊。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你们也不要拘束。俗话又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们如有不便之处尽管说，我尽力帮你们。”
　　刘真清四人谢过魏大夫，吃过了早饭，大家来到街上。
　　这庙会可不小，魏庄村本来五里长，这庙会倒有六里半。大街上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卖布的喊着调子吆喝。卖蒜的、锢露锅的、卖估衣的、卖风轱辘的、还有举着草把子插着糖葫芦，边走边喊。
　　路边有卖碗的，边敲边唱，卖盆的把盆底拍得山响，嘴里喊着：“咱的盆，出在瓦屋窑，三天两夜才得烧。不怕摔，摔不坏，不怕拍，拍不裂。”正拍着喊呢，呱嗒一声盆子坏了，周围看的人一阵大笑。这卖盆的赶紧回转口儿：“瞧见没，看见没，咱的盆的瓦口儿瓷儿多利，您看看，您瞅瞅……”
　　再向前走，有耍猴儿的，围着一群孩子，耍猴艺人，叫猴子倒立行走，翻跟头，扮鬼脸儿，惹的围观的人阵阵大笑。
　　前面还有卖刀伤药贴的，只见一个大汉光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正在那里卖弄江湖口：“各位老少爷们儿，我给你们作揖了。小子我在山上和师傅学艺十八年，功夫没练好，倒学会了师傅的独门绝技治刀伤。我初来贵宝地，不知道哪个是懂行的师傅。我先给您作个揖。东边的作一个，拜的是专治外伤的师傅；南边作个揖，拜的是打过一拳踢过一脚的师傅；西边作个揖，拜的是撂场子搠杆子的教师爷师傅；北边再作个揖，拜的是保镖护院的师傅。四方师傅拜个遍，请各位师傅多多捧场。下面我给大家练一趟真功夫，但是练功夫呢，就要吃饭，吃饭就要有钱买。”接着不练功夫了，转换成卖药贴，把药贴夸得很神，然后拿出一把刀在自己身上用力一拉，鲜血淋漓，拿药贴一盖，须弥血止，揭开药贴后，皮肤光滑，除了一道印儿连个疤痕都不留。把大家看的云里雾罩。买的人挤破了头，其实谁买谁上当。
　　刘真清四人再向前走，到了骡马市，买马的比头尾，量身高，看牙口儿。看好了，经纪人之间把袖子拉下来，把手伸进去，用手语谈价钱，行话又叫做拉拉手。
　　过了骡马市，只见三五个场子，都是跑马上杆的。周围都用蓝布围着，进场要买票，三毛钱一张。
　　刘真清四人到了入场口儿，和门子握了握手说道：“老合辛苦！”（江湖规矩，老合是江湖人对江湖人的称呼，握手道辛苦，是江湖同门或同行见面的礼节，可免费进场观看。）
　　那门子说道：“彼此彼此！”
　　刘真清、孔老兴、刘玄子、史明达四人进了场，只见五六个小姑娘正在马身上表演功夫。
　　看了几个节目，轮到跑马上杆了。只见有人把高杆立起来固定好了，有俩小孩儿在马背上把马头一点，腾空而起上了高杆，在杆上做出各种惊险动作，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惹的观看的人一阵大笑。
　　刘真清、孔老兴、刘玄子、史明达四人听了大吃一惊。这高杆上的小孩儿和下面人的对话别人听不懂，他们四位可是明白的很。
　　原来这帮跑马上杆的是帮飞贼，这小孩儿在高杆上四处探望，专门打探谁家富有，晚上就会夜入民宅施行打劫。
　　通过他们的江湖行话，刘真清四人明白了这帮人看中了魏大夫和邻村的大财主家，今晚半夜三更就要入宅抢劫。
　　刘真清和孔老兴使了个眼色，四人不动声色的出来，转到邻村大财主家，见到刘大年、史书魁六人，把这事说了一遍，叫晚上小心留意。
　　刘大年叫把徐二愣和刘飞派过来相助，刘真清摇摇手：“这里的家业和村庄比魏庄更大，你们晚上尽量不要惊动本地百姓。”
　　刘大年和史书魁说道：“放心吧，有我们在，保险叫他们进不了村。”
　　刘真清四人回来，到了晚上，找到魏大夫问道：“东家，不知咱们善仁堂晚上有多少人在这里住？”
　　魏大夫笑着说道：“也不多，除了早来晚回的，这里留下的诊脉大夫和抓药师傅配药伙计，还有洗衣做饭的，打扫院堂的能有三十几人在诊堂里住。”
　　刘真清点点头：“今晚你把所有人叫来，全都到你堂屋里去，听我的，现在就派人去办。”
　　魏大夫一愣：“刘师傅，你这是要？”
　　刘真清说道：“为了大家好，也为了东家您。”
　　魏全第看刘真清说话认真，不像是玩笑，赶紧对魏大夫说道：“我看刘师傅不像是开玩笑，主人还是照办吧。”
　　魏大夫摆摆手，叫魏全第赶紧去办。
　　不一时，魏全第把大家都叫了来。
　　刘真清一看，男男女女二十来人，连忙说道：“不是三十几人嘛。”
　　魏全第说道：“剩下的全都在这院住，这是前面诊堂的人。前后一共是三十七人。”
　　刘真清说道：“全都叫出来。”
　　魏全第把大家都叫出来，有老人有孩子，刘真清数了一下，正好三十七人。
　　刘真清说道：“所有人今晚都到堂屋里住，女人和孩子在里屋，男人在外屋。不许说话使声音，更不许点灯有光，闭好门窗。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许开窗开门观看。若不然出了什么问题，休怪我刘真清没有提前嘱咐。”
　　大家听了都不知要干什么，纷纷问魏大夫，魏大夫又问刘真清：“我说刘师傅，你这是要搞什么？”
　　刘真清说道：“今晚大家权且信我一次，明天大家自会知晓。相信我不会害你们，反而我是在救你们。”
　　魏大夫和魏全第相互看了看，叫大家进了堂屋，女人和孩子都进了里屋，男人都在外屋坐着或蹲着。熄了灯，关闭了门窗。
　　刘真清回到后院，把十三节链子钢枪拎在手里，孔老兴从包袱里掏出钢鞭、刘玄子手拿三尺乌木棍、史明达从被子底下抽出钢刀，各自准备厮杀。
　　到了半夜十分，听到院里有人扔石子儿的声音，刘玄子从窗户一看，只见院墙上有几个人影。不一会儿房上也出现了十几个人影。
　　墙上的人见没动静，便跳到院里，向前院摸去。
　　孔老兴和刘真清一点头，只见孔老兴拎把椅子大喊一声：“哪儿来的朋友，这里是黄旱窑子，进来是条子扫片子咬。”（江湖黑话，意思是进来的朋友，这里没你们的钱，要是强行乱来，是要枪扎刀砍的。）
　　房上有人说话：“原来是个挂子窑。”（练武的人家）
　　另一个人说道：“无论是挂子窑还是清水窑，只要不是鹰爪窑，掏了火便切走。”（不管是练武人家还是穷人家，只要不是官府家，抢了钱就向西撤。）
　　孔老兴听了，大喊一声：“既然不识相，休怪我手中青子（刀）不认人。”说完打开门，把椅子扔了出去，随后人也到了院里，史明达也冲了出去，抡开手中家伙就下了黑手。
　　刘真清把十三节链子钢枪从窗户打出去向房上一绕，缠住一人大腿，刘真清把链子枪向下一扯，那人摔下房来。
　　刘真清和刘玄子从窗户跳出去，也和飞贼交上了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