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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 玄赢德现身说功过 杨四郎就史评得失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20-06-14 01:40:11      字数:4763

  词曰:
  哀秋雾里沉寂,
  青石小道崎岖,
  一路相逢多相思,
  明镜里,曾相识。
  醉年梦里皆是客,
  豪情壮志尽云烟,
  路茫茫,夜凄凄,
  起笔无题。
  如今说自郑文龙(字子康)病故、王振清(字崇阳)归位,四五年间,玄锡维(字穹高)一下苍老了许多,随着年纪愈大,更多热闹场面的事,都不愿再去参与,加之杨敏(字星魂)、朱从友(字崇真)也一病不起,他每日更显得忧郁沉闷了,再后来索性直接搬到戒得居去休养,国事皆交由监国的皇太子玄恩泽(字彦麟)料理,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他似乎已经开始预感到,将江山社稷赋予后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夜已渐深,玄锡维多吃了茶,久久难以入睡,起身披了鹤氅,没有惊动外间里劳累了一天的肖战(字梦尘)、魏圣坤(字仲琳),轻轻开门转到南书房来,远远地见屋里灯还亮着,于是凝眉一怔,急忙近前细看,听见几声咳嗽,乃见玄恩泽还在灯下批阅奏疏,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含泪一笑,开门走了进来,恩泽见锡维进来正要起身,锡维忙摆手拦住了他,吩咐道:“忙你的,就咱们爷俩儿,别起来了!”恩泽一顿,忙一笑压下奏疏起身去倒茶水,闻锡维道:“不要了不要了,就是吃多了茶才睡不下的!我就来坐坐,你忙你的!”恩泽笑道:“公事是忙不完的,难得父皇得闲,儿子陪父皇坐坐罢!”说着倒了一杯白水,端了过来。
  玄锡维点头一笑,接过水去饮了一口,示意玄恩泽在一旁坐下了,方一笑道:“这几年国事蒸蒸日上,你比朕强!”恩泽闻言一怔,眼里蓄满了泪水,低声叹道:“父皇忧心国事,儿子也是生怕做不好……!”话尚未完,锡维一把握住了恩泽的手,微微笑道:“你是太子,是天下将来的主人,不要这样,为了我玄家的千秋万代,你要打起精神来!”恩泽听着听着,依然无言以对,低声饮泣起来,锡维含泪抚摸着儿子的后背,娓娓劝道:“朕知道你累,做皇帝就是与万民为仆,就是操心受累的,世人皆不明白这个道理,才都羡慕这个位子,才都明争暗斗,抢着要坐这个位子!”恩泽哭泣答道:“儿子不愿当这个皇帝,愿终生守着父皇,儿子怕做不好!”锡维点头笑道:“你有这个心,就一定能做好!”
  黎明,玄锡维步履蹒跚出了南书房,玄恩泽要扶他回去,锡维拦住只道:“不用送我,夜里清静,正好溜达溜达!回去睡罢,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去做,今晚就不要再熬夜了,早点歇着!”恩泽点头一笑没有说话,目送锡维出了二门,忽然耳边一丝动静,恍惚间见一个黑影从房檐略过,恩泽不敢迟疑,腾空一跃追了上去,果然见一个黑衣人拔剑刺向廊下的玄锡维,恩泽心急如焚,一个箭步拔剑迎上去挑开了对方来剑,将对方逼到了院子里,锡维一惊,回看去,玄恩泽仗剑挡在了自己身前,院子里站着个蒙面黑衣刺客,于是凝眉一怔,时间静止了一般,一时间都不开口说话,就那么对峙了会儿,听院外一阵脚步声响,那人竟转身一跃遁走了。
  玄恩泽收了宝剑,任宥纶(字仲科)带一队金甲力士匆匆赶了过来,进门见只有玄锡维、玄恩泽父子,因忙拜道:“才刚见一黑影闪过,怕是来者不善,请陛下先到殿内暂避!”玄锡维微微一笑,含泪答道:“不妨事的……!”却没再说下去,恩泽道:“天就亮了,父皇在儿子这里眯一会儿罢!”锡维摆手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早歇着罢,让仲科他们送我回宫,你也留点心!”送玄锡维回去安歇了天已蒙蒙亮了,任宥纶对肖战说起此事,教他留心保护,肖战凝眉叹道:“深宫里三岗四哨,昼夜有内卫巡视,照理说进不来外人,除非……!”听内间里玄锡维一阵咳嗽声,便没再说下去。
  散了早朝,玄恩泽来请安时玄锡维才刚起来,见恩泽进门,凝眉问道:“怎么还叫早朝了?你一夜都没睡?”恩泽微微笑着奉上茶来,答道:“儿子还年轻,该多做些事的!”锡维含泪一顿,急忙过来接过茶去,劝道:“我的儿,父皇操心劳神了一辈子了,你别太累着自己!”恩泽含泪一笑,答道:“儿知道了!”锡维便拉着他一起坐下了,这时肖战送进早膳来,锡维留住他一起坐了,正要吃饭,却又问道:“你们说说,朕到底算不算个昏君?”此言一出,恩泽、肖战大惊失措,急忙起身跪在了当下,锡维轻轻笑道:“起来起来,这大惊小怪的谁让你们跪了,不是来吃饭的?咱们就说说话!”
  玄恩泽俯身含泪奏道:“父皇才刚的话,真让儿子无地自容,咱们玄家虽出身方外,然父皇携使命下山出世,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得诸贤拱卫,荣加帝尊,平定暴乱、一统域内,改革弊政、开创盛世,非有道贤君不能为也,若父皇也算昏君,问自古以来天下谁还堪称贤君?儿子将来……又该何去何从?”玄锡维松了口气,示意肖战扶起恩泽来,娓娓笑道:“坐下坐下,其实圣明不圣明的,还是留待后人去评说罢!朕就是想不明白,既然朕还算不上着实昏君,那为何有这么多人千方百计要算计朕?”肖战凝眉一怔时,恩泽忙道:“正如父皇方才所言,是非功过,还是留给后人去评说罢,何必执着这些?自古那些有作为的人,赚来一些非议、惹得一些妒忌、引来一些仇视,都太平常不过了,父皇不必在意!”
  玄锡维听到这里,轻轻问道:“昨晚那个刺客,你知道是谁罢?”玄恩泽心头一颤,心知大概玄锡维都猜到了,也不再隐瞒了,回头看了看一脸惊愕的肖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锡维捋须叹道:“其实他一出剑,朕就看出了那是逍遥剑的剑气!”恩泽一惊,锡维又道:“就像当年叱咤京城的小飞雁,拔剑就是英雄剑的剑气一样,为父都知道的!”恩泽含泪一笑,喃喃叹道:“原来父皇都知道了!”锡维道:“朕一直以来也不多问,就是想让他们自省,难道非得是杀戮才能化解仇怨不成?朕佯装不知,他们就能安心生活下去,就免得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就能有更多时间、更多机会了解真相,就像梦尘刚进宫那会儿……也恨朕罢?”肖战含泪一笑,也不敢言,锡维便道:“今天留你们说这些话,还是和你们说这一点,是非功过,留待后人去评论罢!”
  稍歇几日,玄锡维在宫里也呆闷了,便乘二人抬舆出西角门到汶南去看杨敏,恰杨敏这几日精神头也好多了,能在院子里溜达消遣片刻,回头看肖战进了门来,先是一惊,再看随后抬进玄锡维来,不由含泪一笑,急忙拄了柺杖过来相迎,锡维见了笑道:“可别过来,才听他们说你刚好,还是在那儿等朕过去!”众皆一笑,已到近前,任宥纶教人放下抬舆,杨敏亲自扶下玄锡维来,才听锡维笑道:“没你们事儿了,容我们兄弟说说话,你们先出去歇着!”于是和杨敏相互搀扶着往廊下去,肖战、任宥纶到二门外守着了。
  看这兄弟二人好容易见一面,真相是久别重逢一般,握着手相互寒暄,嘘寒问暖的颇有晚年情意,说笑间玄锡维忽然提出有想禅让归政的意思,杨敏锁紧了眉头,惊道:“归政……?你怎么能有这个想法?”于是一顿,急道:“早知如今能做够了这个皇帝位子,当日就不该接这个差事!如今国事蒸蒸日上,百业待兴,正当君臣竭力开创盛世之时,你若让泽儿接了位,也还说得过去,可这突然说到的禅让,是何道理?莫非我们的子孙真有什么失德的地方,已到了天理不容的境地?”锡维摆手叹道:“我也正为难,才来讨问你个主意,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杨敏阻道:“别说为难不为难,还嫌我说话不中听,你可知道,这样的事儿一旦传出去会朝野震惊、天下大乱的!老糊涂了你!”锡维松了口气,含泪道:“前几日我在南书房碰到泽儿,说是不到四更就起来理事,夜里亥时还不能歇着,看得出,他不像我们当年,对权力什么的也不太在乎,我是想,咱们操劳了一辈子了,能不能问问他的想法,听听他们的意见!”杨敏忙摆手道:“我就一句话,你连问也别问他,他若真说不想干,你可就什么退路也没有了!”
  玄锡维闻言一怔,急忙问道:“这话怎么说?”杨敏松了口气,低声答道:“我不瞒你,前几日泽儿来看我的时候,还真就有这样的心思,有些事儿也是怕你担心,所以不想跟你说,这些年咱们兄弟怎么过来的,他们这代人也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上辈子人的事儿,他们管不了,也不愿多问,但咱们这一辈人为什么就这么累,这其实是个世人都该反思的问题……!那日泽儿在我这里大哭了一场,看得出来……他是心疼你,但不能说,因为你是皇帝!”锡维含泪叹道:“正因为如此,朕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为何世人不能理解?”杨敏苦苦笑道:“理解?理解有什么用?理解你父子情深,可江山社稷岂是儿戏?你别忘了,自古以来在政治这个圈子里……到底有多残酷!修真朝三皇并立、骨肉相残的惨剧犹在眼前,稍有不慎,就是不可挽回的大祸!禅让就是否认了君权神授、圣圣相传的古制,就会让世人以为谁都有资格做这个皇帝,就会引出千千万万居心叵测、利欲熏心的人以此为借口大动干戈,一味相争!那时既不能保全家小,殃及了子孙,又害得百姓沦于战火,民不聊生,你……于心何忍?”
  这一日,玄锡维、杨敏兄弟再一次不欢而散,或许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怕也是他们兄弟最后一次再如此相聚畅谈了,玄锡维回到戒得居,随后又有人追来呈上了杨敏生命里最后一道奏疏,锡维一看密信封漆上只有杨敏的手戳,急忙拿到静室独自掌灯详看,但见书中写道:“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作为兄弟、作为臣子,还请听我最后一言!玄门是国教,是宗门内的领袖,当真归政之后,必须有权指定任命皇帝,这一条是必须明确的,此其一!其二,要禅让政权,也不是随便禅让的,如前朝张氏尚有血脉,归政于张氏,倒也合情合理,还能让玄门落得清誉,让后世子孙荣得福荫,但若任意禅让,必将使居心叵测之人以此为借口大动干戈,认为谁都可以做这个皇帝,而一味相争,再起战端,那时既枉费了我们兄弟几十年辛苦奋斗的心意,又苦了黎民百姓,于心何忍?其三,果然将政权禅让出去,能否保全家族命运、保全一路走来的生死弟兄家族命运,尚未可知也,还须谨慎再三!臣,杨敏……泣血再拜,请陛下慎重!”玄锡维看罢,忙将奏疏就灯烧了,从此缄口不再提此事。
  八月二十八日,正值杨敏寿辰,玄恩泽奉命前往主持寿宴,带来了玄锡维的一幅山水图卷,杨敏看罢已明其意,含泪点了点头,接受玄恩泽、刘钰辰(字彦昌)、杨珞熙(字彦昭)、邹丰硕(字彦煦)、李沐晨(字彦刚)、朱奕琳一众孙男弟女的叩拜,随后大开夜宴,酒后,杨敏让玄恩泽独自一人将锡维赐的山河图捧到了内室下榻之处,随道:“我的儿,既是你父皇让你带了来,你就帮四叔挂在这里罢!”恩泽一怔,杨敏拄着拐到了榻前,便要帮忙展卷,恩泽道:“四叔安心坐着,儿自己来就好了!”杨敏点头一笑,问道:“你自己能做好?”恩泽答道:“能做好!”说着便去挂画,这时心头一颤,才听出杨敏话里有话,板板整整将画挂好,才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遍这幅山河图,杨敏捋须一笑道:“累了罢?”恩泽早已体会其意,因也不敢回头,只含泪点头答道:“回四叔的话……有些累了!”
  杨敏扶着他下了榻来,才娓娓道:“知道累就好,知道累就能理解你父皇的良苦用心,这么多年了,我们就是陪着他这么走过来的!”玄恩泽忍不住落下泪来,回身指着墙上的画苦苦笑道:“是这千钧重担,压得父皇和各位叔伯!”杨敏叹道:“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整个家族的使命!人活百年,终是一死,能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就不枉在这世间走过一遭!”恩泽低声饮泣道:“那四叔累不累,可曾后悔?”杨敏答道:“哪有不累的?做事情不就是要尽心去做?上心做的事儿,都会觉得累,习以为常了,也就不那么怨天尤人了,试想走过的这几十年,反觉得好多事儿还没做好,可怜岁月如梭,我们已经老了,干不动了!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后悔过!”
  玄恩泽听着听着,已然泣不成声,扑通跪在了杨敏面前,放声哭泣起来,杨敏松了口气抹了把泪,慢慢扶起玄恩泽来,抚摸着他的后背叹道:“我的儿,不要埋怨你的父皇,你虽是他的儿子,却未必比我们更了解他,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我们兄弟跟着他,从青春懵懂到迟暮之年,几十年一起出生入死,从来都不后悔!是的,有的人是因为落了难走投无路才跟着他,有的人,其实是可以安享荣华富贵的,可是,我们都一样,还是情愿跟着他一路走来,因为,他有一种人格的魅力,让每一个人为之折服!这就是你的父亲!”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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