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上）

　　1 傍晚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戴维均又一把夺回了酒瓶子。
　　戴维均：人啊，就……就是不让讲实话。我不过是说，你以前是……是他的媳妇，就至于发火？
　　葛菲菲：以前也不是！
　　戴维均：那……那你说，什么叫娃娃亲？
　　【戴维均说着，举起瓶子又要喝酒。葛菲菲上前一把夺下酒瓶，顺手扔进了海里。戴维均见状，就要迈过船舷栏杆往海里跳。
　　葛菲菲：戴维均！你要找死啊！
　　【葛菲菲吓得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戴维均。她使出浑身力气硬是把戴维均往后拖。只因用力过猛，两人一块摔在了甲板上。
　　【这时候，周海涛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帮着葛菲菲把醉醺醺的戴维均扶了起来。
　　周海涛：过去从没见他酗过酒呀？
　　葛菲菲：我也没见他喝醉过。男人怎么一到了船上，就都跟酒摽上了？
　　周海涛：先把他送回舱里去吧。
　　戴维均：不，我不回去！拿……拿酒来！
　　周海涛：回舱里我陪你一块喝，行不行？
　　戴维均：好！咱们走！
　　【葛菲菲和周海涛搀扶着戴维均离开了船舷甲板。
　　
　　2 傍晚内佟天昊舱室
　　【葛菲菲和周海涛搀扶着戴维均走进房间，让他躺在了床上。
　　周海涛：你知道他为什么喝醉了吗？
　　葛菲菲：不知道。
　　【戴维均忽地坐了起来。
　　戴维均：你知道！你知道！
　　葛菲菲：我知道什么？
　　戴维均：佟天昊要跟樊筱雅离婚了，对不对？
　　葛菲菲：那又怎么样？
　　周海涛：船长真的要跟他太太离婚？
　　葛菲菲：你说他们是离好呢？还是不离好呢？
　　戴维均：哼，当然还是离……离的好啦！——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葛菲菲：胡说八道！
　　周海涛：大副今天是怎么啦？
　　葛菲菲：谁知道他吃了什么药！
　　【戴维均挣扎着坐了起来，周海涛忙上前扶住他。
　　周海涛：大副，你要干什么？
　　戴维均：水，来点水……
　　【葛菲菲掂起一个暖水瓶，发现里面没有水了。
　　周海涛：我去打吧。
　　葛菲菲：不，我去！
　　周海涛：那好，我在这儿陪陪大副。
　　葛菲菲：那个暖壶还有水，你先倒给他喝吧！
　　【葛菲菲说完，掂着暖水瓶走出了房间。
　　【周海涛给戴维均斟了一杯水递过去。
　　
　　3 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拿过茶筒，为徐渤海沏了一杯酽茶。
　　佟天昊：这是筱雅带来的碧螺春，味道还不错。
　　【徐渤海呷了两口茶水，不由得啧啧称赞。
　　徐渤海：嗯，确实不错！
　　【佟天昊也坐在了徐渤海的对面沙发上。
　　徐渤海：天昊，你把公函给筱雅看了？
　　佟天昊：给她看了。
　　徐渤海：她怎么说？
　　佟天昊：我们已经谈开了，各走各的路吧！
　　徐渤海：我总觉得，你们的感情是很深的，不应该分手。
　　佟天昊：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人们的思想不再僵化了。看来夫妻长久分离，不是什么好事。我既然投身于远洋事业，就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长久的痛，不如—时的痛。事过境迁，彼此都会安静下来的。
　　徐渤海：怎么会弄成这样！
　　
　　4 夜内葛菲菲舱室
　　【戴维均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戴维均：再来一杯。
　　【周海涛又给戴维均斟了一杯水。
　　【戴维均喝完水，头脑觉得清醒了一些。
　　戴维均：谢谢你！
　　周海涛：大副，你觉得好些了吗？
　　戴维均：好多了。二副，让你见……见笑啦！
　　周海涛：也有喝醉酒的时候。
　　戴维均：其实，我是人醉……心不醉啊！
　　周海涛：喝醉酒的人都爱这么说。要不是你太太生拉硬拽，你这会儿恐怕就在海水里泡着啦！
　　戴维均：不……不瞒你说，我倒希望自己能葬身大海。那样一来，我的灵……灵魂就可以永远安宁啦！
　　周海涛：大副，咱们航海人最忌讳听这种话。
　　
　　5 夜内海缘轮餐厅
　　【葛菲菲走进餐厅，看见庄哥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便走了过去。她把暖水瓶往餐桌上一放，坐在了庄哥的对面。
　　葛菲菲：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在喝闷酒？
　　【庄哥也不理睬葛菲菲，仍然在自斟自酌。
　　葛菲菲：庄哥，又在想岚岚啦？
　　庄哥：想她干什么？
　　葛菲菲：那你干吗要喝闷酒？
　　庄哥：喝闷酒就是想她？
　　葛菲菲：你是不是也移情别恋啦？
　　庄哥：菲菲姐，你别拿我取乐好不好？一个孟兆岚我都玩不转，还有胆子移情别恋？
　　
　　6 夜内葛菲菲舱室
　　【戴维均慢慢地躺了下来。
　　戴维均：你知道我太太的心里还……还装着一个人吗？
　　周海涛：谁？
　　戴维均：船长！
　　周海涛：船长？这不可能吧？
　　戴维均：他们俩过去是娃……娃娃亲，至今还藕断丝连啊！
　　周海涛：你就为这个喝醉了？
　　戴维均：船长跟他太太已经闹……闹崩了，往后的日子，我太太能不管他吗？再怎么着，他们也是打小一块长大的。你……你想想看，自己的老婆老去惦记着别的男人，你心里能舒服吗？
　　周海涛：不舒服，当然不舒服！
　　戴维均：你说，我不喝酒麻醉自已，又……又能怎么办？
　　周海涛：这还真是个难题儿！
　　
　　7 夜内海缘轮餐厅
　　【此时，庄哥喝得已经有些醉了。
　　葛菲菲：你打算怎么办？
　　庄哥：我能怎么办？
　　葛菲菲：瞧你这个出息！难怪岚岚看不上你，怎么就没一点男子汉的气魄？
　　庄哥：我总不能去找船长决斗吧？
　　葛菲菲：就你这副骨头架子，他一指头就给你戳散啦。
　　庄哥：菲菲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可是学过跆拳的！
　　葛菲菲：学过跆拳怎么了，你真的敢给他一脚？庄哥啊庄哥，你怎么就不明白，要想把岚岚夺回来，不是凭力气，而是靠心眼儿。
　　庄哥：靠什么心眼儿？
　　葛菲菲：（生气地）这也要我来教你！
　　【葛菲菲说完，掂起暖水瓶抬腿就走。
　　【庄哥愣了愣，赶忙追上葛菲菲陪着一副笑脸。
　　庄哥：菲菲姐，别生气嘛！
　　葛菲菲：我怎么会碰上你这么个榆木疙瘩？你说，哪个男孩儿追女孩儿，他不得动动心眼儿？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到你身上怎么就没了呢？知道动心眼儿干什么吗？
　　【庄哥困惑地摇了摇头。
　　葛菲菲：一个目的，讨女孩儿的欢喜，收住她的心。要是没有这个本事，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庄哥：那还要不要自尊？
　　葛菲菲：自尊？什么自尊？在女孩子面前说几句软话，那会伤了你的自尊？你不拿出穷追不舍的劲头儿，就等着天上掉下个林妹林吧！
　　【葛菲菲说罢，扬长而去。
　　【庄哥望着葛菲菲远去的身影，依然一副困惑相。
　　
　　8 夜内海缘轮生活区通道
　　【葛菲菲提着暖水瓶走出餐厅，直奔电梯门而去。
　　心声：我怎么还撺掇庄哥去追孟兆岚呀？樊筱雅跟佟天昊离了，不正好给孟兆岚腾出地方了吗？
　　【这时候，只见庄哥追了出来。
　　庄哥：菲菲姐！
　　【葛菲菲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心声：傻小子琢磨出味儿来啦！劝他别去追孟兆岚？
　　【庄哥追上来，堵在葛菲菲的前面。
　　庄哥：菲菲姐，你说得没错儿！不管岚岚是什么态度，我都应该拿出穷追不舍的精神。就像船过比斯开湾风浪区那样，看着有沉船的危险，但只要怀着必胜的信心去奋力拼搏，就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葛菲菲瞅着庄哥，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庄哥：菲菲姐，我说得对不对？
　　葛菲菲：理是这么个理，可风险有多大，还要取决于孟兆岚。她要是死活看不上你，你就是再穷追不舍也没意义。对吧？
　　庄哥：我怎么又糊涂啦？
　　葛菲菲：谈情说爱，就是这么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挺正常的。好啦，大副还等着喝水呐，你先慢慢地悟去吧！
　　【葛菲菲说完，扬长而去。
　　【庄哥望着葛菲菲远去的身影，又是一脸困惑相。
　　
　　9 夜内葛菲菲舱室
　　【戴维均不胜酒力，已经呼呼大睡了。
　　【葛菲菲提着暖水瓶走入房间。
　　葛菲菲：他睡了？
　　【周海涛默默地点了点头。
　　
　　10 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坐在沙发上吸着烟，默默地看着他与樊筱雅自拍的生活录像。
　　
　　11 （闪回）日内樊筱雅家客厅
　　【房间里响着《祝你生日快乐》的乐曲声。
　　【桌子上摆放着生日蛋糕，上面插的小蜡烛在跳动着火苗。
　　【佟天昊与樊筱雅合力吹灭了燃烧的蜡烛。
　　
　　12 （闪回）日外游乐园
　　【佟天昊和樊筱雅坐着滑车从高处俯冲下来，在冲入水中的一刹那，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樊筱雅兴奋地尖叫着。
　　
　　13 （现实）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观看着自拍录像，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这时，只见葛菲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佟天昊连忙关掉了自拍录像。
　　葛菲菲：瞧这房里乌烟瘴气的，你还在抽！
　　【葛菲菲一把夺下佟天昊手中的香烟摁进了烟灰缸。
　　【佟天昊起身从小吧台拿来一瓶干红，又取来两只高脚酒杯。
　　佟天昊：那咱们就喝点儿吧！
　　葛菲菲：我可不沾酒。
　　佟天昊：尝尝吧，这种酒对身体有好处。
　　【佟天昊说着，便往两只高脚酒杯里斟酒。
　　【葛菲菲端起酒杯呷了—口干红，又把杯子放下了。
　　葛菲菲：这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酸！
　　【佟天昊却拿起酒杯冲葛菲菲—举，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14 （闪回）日内樊筱雅家卧室
　　【突然，樊筱雅猛地一转身，“叭”地打了佟天昊一个重重的耳光。
　　
　　15 （现实）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手中的酒杯猛地掉在地上摔碎了，只见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跌倒在沙发上。
　　【葛菲菲赶忙奔过去，扶起了佟天昊。
　　葛菲菲：天昊！你的头又疼了？
　　佟天昊：药在抽屉里。
　　【葛菲菲连忙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来药，照顾着佟天昊服下去。
　　葛菲菲：天昊，既然舍不得筱雅，干吗还要签字呢？
　　【佟天昊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16 （幻觉）日外大海
　　【铅灰色的云层弥漫着整个天空。
　　【一只小船在风浪中颠簸着，正在渐渐远去。船上的樊筱雅，伸出双手在大声呼喊着。
　　樊筱雅OS：天昊！天昊！
　　
　　17 （现实）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半躺在葛菲菲的杯里，痛苦地凝视着什么地方。
　　佟天昊：（喃喃地）她走了……
　　葛菲菲：天昊，你不过只是签了个字，还没有正式办手续。明天我就去找她，替你把协议书要回来。
　　佟天昊：你以为，她会给你吗？
　　葛菲菲：（哽咽地）那你说怎么办？
　　
　　18 夜内葛菲菲舱室
　　【戴维均猛地睁开了眼睛，朦胧地四下张望。
　　戴维均：菲菲，菲菲……
　　【戴维均发现葛菲菲不在房间，便慢慢地爬了起来。
　　
　　19 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佟天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佟天昊：由她去吧……
　　【葛菲菲伤心地哭了。
　　
　　20 夜内海缘轮生活区楼梯
　　【戴维均扶着楼梯栏杆，吃力地往上爬。
　　
　　21 夜内海缘轮D层生活区通道
　　【戴维均踉踉跄跄地来到船长室的门前，猛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无人影。
　　【戴维均走入房间，向里屋卧室的房门走去。
　　【里屋房门也被戴维均一下子推开了，只见佟天昊独自躺在床上，由于药力的作用，已经昏昏入睡了。
　　【戴维均迷惘地注视着昏睡中的佟天昊。
　　
　　22 夜外海缘轮楼顶天台
　　【葛菲菲依着栏杆，哭得十分伤心。
　　
　　23 夜内德国医院内科病房
　　【樊筱雅抱着双膝，蜷缩着躺在病床上，不住地擦着眼泪。
　　心声：离开他，你真的像死囚遇到大赦那样高兴吗？
　　【窗帘在风中飘动着。
　　
　　24 （闪回）夜内城市酒吧
　　【酒吧里的灯光，不断地变化着色彩。乐台上一位妖艳的女歌手，要死要活地唱着流行歌曲。不大的舞池里，有几对男女也在醉生梦死地摇来晃去。
　　【佟天昊和樊筱雅坐在小圆桌旁，沉闷地喝着啤酒。
　　樊筱雅：置身在这种环境里，日子久了，会变得麻木不仁。
　　佟天昊：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责备我吧？
　　樊筱雅：更准确地说，是为你敲响警钟。你以为爱情只是一种信念吗？
　　【佟天昊发狠地使劲一捶桌面。
　　佟天昊：小姐！再来一杯！
　　
　　25 （现实）夜内德国医院内科病房
　　【樊筱雅仰脸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心声：天昊，我警告过你，你为什么不在意呢？
　　
　　26 （闪回）傍晚外小树林
　　【樊筱雅和野鹤孤云情不自禁地亲吻着，接着在一阵狂吻中倒在了草地上的慢镜头。
　　
　　27 （现实）夜内德国医院内科病房
　　【樊筱雅从病床上坐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心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他能拨云见日，指渡迷津。
　　
　　28 夜外德国医院住院部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
　　【住院部的窗口陆续地熄灭了灯光。
　　【樊筱雅的窗口，灯光也熄灭了。
　　
　　29 夜内德国医院内科病房
　　【昏暗的房间里，樊筱雅坐在病床上正在用笔记本上网，她敏捷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从笔记本电脑中，放射出五彩缤纷的奇异光环。
　　心声：野鹤孤云，你知道吗？一夜之间，我的婚姻破碎了，成了一个感情落魄的人。如此巨大的痛苦，让我几乎无法承受。在这个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也许只有你，才能给我带来安慰和鼓励。是这样吗？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快速地出现着文字，并伴随着男性金属般的声音。
　　画外音：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样一团糟？你可以信赖我的忠贞不渝，我也愿意倾听你诉说自己的悲哀。但是，我只能填补你暂时的空虚给你快乐，却不能承诺你的一生幸福。
　　樊筱雅：虚伪！无赖！
　　【樊筱雅怒不可遏地举起笔记本电脑，发狠地向窗口掷去。
　　【笔记本电脑撞碎玻璃，飞出了窗口。
　　
　　30 夜外德国医院住院部
　　【笔记本电脑从窗口飞出来，在空中翻滚着落下，“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31 日外汉堡港码头
　　【晨曦中的汉堡港十分壮观。
　　【码头上，停泊着近百艘远洋巨轮。
　　
　　32 日外海缘轮主甲板
　　【装卸工人在紧张而有秩地工作着。
　　
　　33 日内葛菲菲舱室
　　【阳光从舷窗口射入房间，屋里十分明亮。
　　【睡在床上的戴维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蓦地发现葛菲菲不在身边，便一下子坐了起来。
　　
　　34 日外德国医院住院部
　　【葛菲菲匆匆忙忙地走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35 日内海缘轮餐厅
　　【戴维均走进餐厅，在一张餐桌前坐下来，慢吞吞地吃着早饭。
　　【这时候，赵大海端着一盆稀饭走过来，放在了戴维均旁边的餐桌上。
　　戴维均：赵师傅，葛菲菲来过吗？
　　赵大海：她是第一个来吃早饭的。
　　戴维均：没见她去哪儿啦？
　　赵大海：好像是下船了。
　　戴维均：下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