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上）

　　1 夜内崔秀云舱室
　　【崔秀云躺在床上，又翻身坐了起来。
　　崔秀云：老头子，你是说庄哥这会儿要给岚岚揉脚？
　　彭笑岩：对呀！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崔秀云：这可得管管！大半夜的，他要去给女孩子揉脚。万一揉出个事来，那可怎么得了！
　　彭笑岩：你不是说，岚岚看不上庄哥吗？
　　崔秀云：当年我也看不上你，归齐还不是嫁给你啦！
　　彭笑岩：倒也是哈？
　　
　　2 夜内海缘轮C层生活区通道
　　【崔秀云和彭笑岩轻手轻脚地拐过了通道。
　　【此时，孟兆岚舱室的门口空无一人。
　　崔秀云：进去啦？
　　彭笑岩：不会吧！
　　崔秀云：万一进去了呢？
　　彭笑岩：那也没办法呀！
　　崔秀云：敲敲门，给他们提个醒。
　　彭笑岩：这合适吗？
　　崔秀云：咱们这可是为了他们好。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彭笑岩和崔秀云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孟兆岚的门前，轻轻地敲着门。
　　
　　3 夜内孟兆岚舱室
　　【躺在床上的孟兆岚听到敲门声，翻身坐了起来。
　　孟兆岚：你怎么又来啦？
　　
　　4 夜内海缘轮C层生活区通道
　　【彭笑岩懵懵懂懂地看着崔秀云。
　　彭笑岩：她说，咱们怎么又来啦？
　　崔秀云：准是放的烟雾弹，再敲！
　　【彭笑岩又轻轻地敲响了门。
　　
　　5 夜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无可奈何地下了床，又扶着墙一瘤一拐地走到门前。她刚要打开门锁，又犹豫地把手收了回来。
　　孟兆岚：庄哥，半夜敲女孩子的门可不好！虽然你救过我，可也不能把这当成求爱的资本啊？你要老是这么纠缠，我可要生气啦！
　　
　　6 夜内海缘轮C层生活区通道
　　【彭笑岩隔着门缝把孟兆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庄哥根本不在屋里，便赶忙拉着崔秀云悄悄地离开了。
　　
　　7 夜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听门外半天没动静，便生气地打开了门。当她看见门外空无人影，便连忙走出了房间。
　　
　　8 夜内海缘轮C层生活区通道
　　【孟兆岚站在房间门口左看右瞧，没有见到庄哥的身影，心里立时感到有些不安。
　　心声：我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眼下是特殊情况，全船人都在大风大浪里挣扎着，庄哥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才来问寒问暖，我怎么可以去伤害他呢？
　　【于是，孟兆岚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沿着通道艰难地走去。
　　
　　9 夜内崔秀云舱室
　　【崔秀云和彭笑岩慌慌地走进房间。
　　彭笑岩：你这个好管闲事的毛病，真得好好改改！幸亏咱们跑得急。这要是让岚岚逮着咱们，你说这老脸往哪搁？
　　崔秀云：这不是没逮着嘛！
　　彭笑岩：这会儿该死心了吧？上床上床！
　　崔秀云：我说老头子，岚岚说得那些个话，也不知道庄哥都明白不明白？回头啊，我得好好说说他。人家既然一点也没那个心，他就别老是剃头挑担子——一头热啦！
　　彭笑岩：你还要去多管闲事啊？
　　
　　10 夜内海缘轮B层生活区通道
　　【孟兆岚一瘸一拐地来到庄哥舱室的门口，轻轻地敲着门。
　　孟兆岚：庄哥！庄哥！
　　
　　11 夜内海缘轮餐厅
　　【庄哥在全神贯注地做拐杖。
　　赵大海：庄哥，这是给谁做拐杖？
　　庄哥：岚岚脚崴了，船长叫我给她做的。
　　赵大海：船长怎么非叫你给做？
　　庄哥：你问船长去吧！
　　【赵大海摇摇头，向厨房走去了。
　　
　　12 夜内海缘轮B层生活区通道
　　【孟兆岚见庄哥的屋里没有动静，便背靠着门说起话来。
　　孟兆岚：庄哥，真生气啦？我刚才说得话有点过重，你别往心里去。其实，自打上船以来，你的进步还是蛮大的，起码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
　　
　　13 夜内海缘轮餐厅
　　【庄哥仍然在全神贯注地做拐杖。
　　【赵大海从厨房门口偷偷扒头向庄哥窥视着。
　　【庄哥下意识地一抬头，发现赵大海在偷窥自己，便投去冷冷的目光。
　　【赵大海连忙把头缩回了门里。
　　
　　14 夜内海缘轮B层生活区通道
　　【孟兆岚背靠着门，仍然在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孟兆岚：……我这个人呀，也就是脸蛋漂亮点儿，身条好看点儿。除此之外，没有一样可取之处。虽说混上个时髦点儿的职业，却天生是个不肯安分守己的性子。男人娶了这样的人做老婆，一辈子不得安宁。所以我劝你……
　　【孟兆岚说着说着一扭脸，看见佟天昊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羞得转身就跑。无奈脚踝骨一阵钻心的疼，噗嗵一下摔在了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佟天昊见状，赶忙走上前扶起了孟兆岚。
　　【然而，孟兆岚的脚疼得几乎不能沾地，佟天昊只好一把将她抱起来，沿着通道走廊匆匆走去。
　　
　　15 夜内海缘轮C层生活区通道
　　【庄哥拿着做好的拐杖刚走到通道拐角，忽见佟天昊抱着孟兆岚走来，忙藏在拐角处偷看。
　　【佟天昊抱着孟兆岚推开她的房间门走了进去，房门又一下子关上了。
　　【庄哥只觉得眼前只冒金星儿，转身匆匆而去。
　　
　　16 夜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庄哥把水密门打开，使足力气将拐杖向大海抛去。
　　【拐杖在空中飞舞着，翻滚着，落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突然，一个巨浪打来，将庄哥掀翻在地上，通道里顿时灌满了海水。眼看庄哥有被海浪冲出水密门的危险，一只刚有力的手把他抓住了。他扭脸一看，原来是徐渤海。
　　
　　17 夜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半躺在床上，老老实实地看着佟天昊用安全带把她系好，忍不住地笑了。此时，佟天昊正在气头上。
　　佟天昊：你还笑！
　　孟兆岚：笑又怎么啦？
　　佟天昊：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知不知道大海像开了锅似的？两条腿都站不住，你一条腿却到处乱蹦！那些悄悄话，你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得这会儿去表白？
　　【孟兆岚又羞又愧地低着头，不敢看佟天昊。
　　佟天昊：你知不知道到处都是钢墙铁壁？知不知道船体随时都在倾斜？
　　孟兆岚：知道！知道！
　　佟天昊：知道？
　　孟兆岚：我知道自己错了，你还有完没完？
　　佟天昊：再叫我看见你到处乱蹦，我就……我就……
　　孟兆岚：关我的禁闭？
　　佟天昊：到了汉堡港，我就把你轰下船去！
　　【佟天昊说完，匆匆而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孟兆岚高兴地笑出了声。
　　
　　18 夜内海缘轮船长室
　　【葛菲菲和樊筱雅躺在床上，身上都系着安全带。
　　樊筱雅：大海翻起脸来，简直太可怕啦！菲菲，我劝你也考虑考虑，叫戴维均改行吧！
　　葛菲菲：你不是还要提拔他当船长吗？
　　樊筱雅：他跟你说的？
　　葛菲菲：全船的人谁不知道！
　　樊筱雅：他的嘴怎么这样不好？
　　葛菲菲：公司来函写得明明白白，点名要让戴维均接替佟天昊，这还不是你们捣得鬼？害得我老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樊筱雅：现在有不少高级船员，都想等混上个船长待遇，就离开远洋船。你不盼着戴维均当船长？
　　葛菲菲：谁说不盼着？
　　樊筱雅：眼下不正是个机会吗？菲菲，帮我劝劝天昊，他听你的。只要天昊让出位置，船长非戴维均莫属。
　　葛菲菲：你呀，还是死了心吧！全体船员已经联名给公司打了报告，非要佟天昊留下来不可。
　　樊筱雅：真的？
　　葛菲菲：骗你干吗？
　　樊筱雅：公司回信了？
　　葛菲菲：大概还没有吧！
　　樊筱雅：就是嘛！公司的决定，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葛菲菲看了看手表。
　　葛菲菲：呀！天都快亮了，戴维均早就下航行班啦！
　　【葛菲菲说着，匆匆解开了安全带就要走。
　　樊筱雅：回屋时当心点儿，别摔着。
　　
　　19 日外大海
　　【天边现出了微微的晨曦，阴霾的天海之间依然波涛汹涌。
　　【海缘轮在大风浪中艰难地航行。
　　
　　20 日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和周海涛在用望远镜眺望着前方海域。
　　【庄哥用安全带把自已捆绑在舵轮上，身边摆着呕吐用的垃圾筒。
　　
　　21 日内海缘轮厨房
　　【徐渤海和赵大海等后勤人员，在船体剧烈摇摆的情况下，为船员们做着丰盛的早饭。
　　
　　22 日内海缘轮生活区通道
　　【画外响着早餐的铃声。
　　【通道的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23 日内海缘轮驾驶台
　　【徐渤海举着麦克风在动员船员们吃早饭。
　　徐渤海：我们同大风浪已经搏斗了一个昼夜，所有的同志都是好样的！伙房的同志不顾船体的剧烈摇晃，蒸馒头、煮鸡蛋；熬粥炒菜，不辞辛苦。现在我们要求大家，不论晕船多厉害，都要起来吃饭。
　　
　　24 日内海缘轮生活区通道
　　【通道的走廊里，一间间卧舱的门打开了。船员们努力克服着晕船和呕吐，互相搀扶着向楼梯口走去。
　　徐渤海OS：同志们，我们要以顽强的毅力吃饭，吃饭就是保持战斗力！
　　
　　25 日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举着麦克风在大声讲话。
　　佟天昊：全体船员们，我以船长的名义要求你们，把吃饭当成是一场战天斗海的战斗，吃饭也要前进三！
　　
　　26 日内海缘轮餐厅
　　【由于船体不停地摇摆，餐厅的桌子上放不住饭碗、菜碟和粥盆。大家只好坐在地板上，一边抓住饭碗一边吃。尽管谁都没有一点胃口，但为了保持体力，仍然抓起馒头，艰难地吞咽着。有的船员甚至一边吐，一边往嘴里塞食物。
　　【孟兆岚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餐厅。
　　【赵大海赶忙走过去扶住了孟兆岚。
　　赵大海：你怎么不柱着拐杖？
　　孟兆岚：拐杖？
　　赵大海：船长让庄哥给你做了一根拐杖，他还没给你？
　　【孟兆岚有些懵懂地摇了摇头。
　　
　　27 日外大海
　　【阴霾的天空绽开一道云缝，太阳顽强地照射出几缕阳光。
　　
　　28 日内海缘轮餐厅
　　【一名船员十分激动地跑进了餐厅，大声喊叫着。
　　船员：太阳出来啦！
　　【正在吃饭的船员们，顿时欢呼着涌出了餐厅。
　　
　　29 日内海缘轮驾驶台
　　【佟天昊、周海涛和庄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周海涛：他奶奶的！太阳终于露出笑脸啦！
　　【佟天昊望着风浪依然不减的大海，拉响了汽笛。
　　
　　30 日外海缘轮船舷甲板
　　【悠扬的汽笛声在大海的上空鸣响着。
　　【船员们一个个伸出代表胜利的双指，兴高采烈地指向了天空。尽管船体仍在摇摆，他们已经开始走上甲板，精心检修和维护装备。
　　【孟兆岚举起相机，拍下了船员们欢腾的瞬间。
　　心声：经过顽强的拼搏，我们经受住了大风浪的严重考验，终于闯过了谈虎色变的比斯开湾浪区。我们大家托福于祖国造出的好船舶，托福于优秀的船长和政委，托福于百折不挠的全体船员，创造出了中国远洋船战胜比斯开湾大风浪的辉煌业绩。
　　
　　31 日外大海
　　【咆哮的大海，正在逐渐恢复往昔的平静。
　　【海缘轮在昂首乘风破浪。
　　
　　32 日外大海
　　【海缘轮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航行。
　　
　　33 傍晚内海缘轮餐厅
　　【餐厅里正在举行会餐。此时，船员们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徐渤海兴冲冲地走进了餐厅。
　　徐渤海：同志们，公司发来了贺电，表彰我们胜利地闯过了比斯开湾浪区，并鼓励我们再接再厉，在未来的航程中，取得更加可喜的成绩。同时，公司还给我们发放了奖金。
　　【船员们高兴地欢呼起来。大家频频举杯，一个个眉飞色舞、谈笑风生。
　　【随船的女同胞孟兆岚、葛菲菲和崔秀云也兴高采烈，吃得津津有味。
　　孟兆岚：崔大姐，你头上那个包是怎么搞的？
　　崔秀云：船晃得像个拨浪鼓，脚刚一沾地，头就撞墙上了。
　　葛菲菲：船上总共就四个女同胞，一场大风浪下来，伤了三个，就我还是个囫囵的！
　　崔秀云：船长太太也受伤啦？
　　葛菲菲：头都撞出血来啦！
　　孟兆岚：她现在怎么样？
　　崔秀云：连饭都没来吃，肯定挺厉害的。
　　
　　34 傍晚内海缘轮船长室
　　【樊筱雅躺在床上，不住地呻吟着。
　　【佟天昊将沏好的麦乳精端到樊筱雅的面前。
　　佟天昊：筱雅，吃点麦乳精吧。
　　樊筱雅：不，不想吃！
　　【樊筱雅说着，又干呕起来。
　　佟天昊：自打遇上大风浪，你就滴水未进，早把胃吐空了。
　　樊筱雅：现在到哪儿啦？
　　佟天昊：船已经进入了英吉利海峡。
　　樊筱雅：什么时候到汉堡？
　　佟天昊：明天下午。
　　樊筱雅：唉，忍吧！
　　佟天昊：你的身子这样虚弱，就是到了汉堡港，你也下不了船呀？强迫自己吃点东西吧，不然怎么恢复体力？
　　樊筱雅：只有到了陆地，我才能恢复正常。天昊，你到底跟不跟我下船？
　　佟天昊：筱雅，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折腾了两天两夜，我也有些精疲力尽了。
　　樊筱雅：好吧，人在疲惫的时候，往往容易心烦气躁。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谈。
　　
　　35 傍晚内海缘轮餐厅
　　【周海涛端着酒杯朝孟兆岚、葛菲菲和崔秀云走了过来。
　　周海涛：三位女士，我们又活下来了。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风浪船头摧。来，咱们举杯干一个——前进三！
　　孟兆岚：二副，别光顾着喝酒，先给大家来个段子吧！
　　【孟兆岚的提议，得到了船员们的积极响应，大家又喊又叫地鼓着掌。
　　周海涛：好吧！虽说闯过了比斯开湾，却难逃不测风云。趁这会儿风平浪静，咱们先乐呵乐呵！话说有一位山东老哥逛北京，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要去永定门。不想车门把腚给夹住了，急得他大喊：“卖票的，俺的腚给夹住了！”售票员正在卖票，没有搭理他。他又喊，“卖票的，俺的腚给夹住了！”售票员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有搭理他。山东老哥火了，“卖票的你耳朵塞驴毛啦？俺的腚给夹住了！”售票员一听山东老哥骂上了，便没好气地说：“北京叫屁股，不准叫腚！”山东老哥没办法，只好说：“售票员姐姐，俺的屁股给夹住了！”售票员这才开门让他把腚收上来。“买票！去哪儿？”山东老哥眨巴眨巴眼睛大声说：“俺去那个永……永……永屁股门儿！”
　　【船员们听罢，哄堂大笑起来。
　　庄哥：二副，你太伟大啦！
　　崔秀云：这个捉狭鬼！他这些故事都是从哪儿淘弄来的？
　　葛菲菲：二副，再来一段！
　　周海涛：别光耍我一个，请老轨唱支歌吧！
　　【船员们立即响应，又喊又叫地鼓起掌来。
　　【这时候，早有人取来了吉他，塞到了夏海龙的手里。于是，夏海龙调了调弦，便唱起了《莫回头》：
　　
　　你要上山就别怕山陡
　　你要过河就别怕急流
　　人生本是漫长的路
　　留下的脚印怎能没有忧愁
　　迎着风雨你抬起头
　　一条大道朝前走
　　哦别管它道路多坎坷
　　守着一个真诚
　　你就莫回头
　　………
　　
　　【歌声中，船员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夏海龙；
　　【歌声中，海缘轮在惊涛骇浪中顽强地航行着；
　　【歌声中，佟天昊走上了楼顶天台，眺望着大海。
　　
　　36 傍晚外大海
　　【海面上碧波荡漾，不时有单桅帆船驶过。
　　【远处，影影绰绰地可见起伏的陆地。